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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为妾-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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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说不算繁复,但最最需要时候,想来沉香这丫鬟大抵是起的极早,方才能将这黄豆排骨汤炖出这般浓郁的香气。
循着香气,薄玉乔径直入了小楼后头的厨房之中,瞧见沉香这细瘦丫鬟便支了一个小杌子,坐在灶前,看着那锅的黄豆排骨汤,眼睛紧闭,小脑袋不时点了几下,薄玉乔心下便略有些愧疚。
沉香这丫鬟着实是懂事的很,且她年岁也不算大,方才十二有余,便这般妥帖细致,想必定然是以往受过许多苦楚,方才如此。这般一想,薄玉乔对沉香也不由得多了几分怜意,真真是恨不得将这小娘子也给带入京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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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城,五军都督府。
楚峥现下落座于五军都督府之中的议事厅,一双凤眸之中不带半分波动,冷眼瞧着面前的严臻,而是讥嘲一声道。
“严同知不是说三日之内定然能寻出我府上侍妾的消息吗?那现下人在何处?”
听得楚峥的诘问,严臻额间也不断渗出冷汗,此事的的确确是他的纰漏。若非他治家不严,也不会被家中小厮与盐帮之人勾结,趁机放火燃了整个同知府,方才让瑞王府之中的乔夫人被人劫走。
而月公主也与吴显益派来的贼子对上,若非月公主本身的身手便不错的话,恐怕现下已然与乔夫人一般,仿佛人间蒸似的,消失在金陵城中。饶是如此,月公主也受了极重的伤,他真真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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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8章 诊治
严臻径直以袖襟拭净了面上的冷汗,而后又抬眼望着面前的楚峥,明明楚峥年岁比他还要小上一些,偏生身上的煞气极重,先前处决吴显益的手段,着实是让人不寒而栗,即便是严臻这样久经沙场的军士,都不由自主的升起忌惮之心。
这种忌惮与楚峥的身份无关,毕竟严臻亦是出身大族,父亲严于翼乃是大乾王朝的骠骑大将军,手握五十万军士,自是权势逼人。若是一般的皇室子弟,严臻还真真不会放入眼中,但楚峥却是个例外。
此刻严臻思量了一番,抿了抿唇,而后便开口道。
“瑞王殿下,下官已然寻着了一些消息,宝华山一带的山民觉了廷远风一行人的踪迹,山民之中有我们布下的钉子,先前也传回了消息。不过其中并未有乔夫人的消息,也不知到底是怎的回事。此事是下官失职,还望殿下恕罪。”
听得严臻所言,楚峥剑眉蹙的更紧,冷声道。
“现下自是没甚功夫拿你问罪,既然廷远风一行人出现在了宝华山,说不准乔夫人也在那处,你便派兵虽本王往宝华山处行去罢!”
知晓楚峥要亲自前往宝华山,严臻着实是有些惊着了,毕竟即便薄玉乔怀有身孕,也不过只是一个小小侍妾罢了,何德何能竟得着瑞王如此青眼,也真真是这小娘子的造化了。
即便心下觉得楚峥对薄玉乔的宠爱太过,但严臻也是个聪明人,自然清楚以此刻楚峥的心境,定然是听不进他所谓劝告的。如此,严臻也不欲自讨苦吃,便下令派遣五百军士,随时候着楚峥的命令。
永川涧中,阿珠因着记挂薄玉乔的身子,所以一早便出了永川涧,顺着山涧外头的羊肠小道往不远处的宝华山行去。宝华山上有一座宝华寺,香火鼎盛,其中的老和尚一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比之少林的得道高僧也不差分毫,其中有一法号慧智的僧人,虽说身手并未尽得少林精髓,不过尔尔罢了,但医术却是极为不错的,给小姐诊治想必也是极好。
这般思量一番之后,阿珠便入了宝华寺之中,好歹日日去宝华寺进香的香客也是不少,否则的话,她一介女眷入宝华寺之中,也着实是有些不太妥当。阿珠以往也来寻过慧智几次,所以现下亦是熟门熟路的行至慧智所居的禅房之中,径直将极为古朴的木门给推开,瞧见正在捣药的慧智和尚,轻笑着开口道。
“慧智师傅,还望师傅能随小女子再去一趟永川涧,昨日永川涧之中来了一位娇客,腕骨伤的极重,且怀有身孕,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来慧智师傅也不会推拒罢!”
慧智这和尚年岁并不很大,约莫将将四十出头,生的慈眉善目,头顶九个戒疤,着着大红的袈裟,好似得道高僧一般。听得阿珠所言,慧智将眸光自车前子上移开,而后淡淡的开口道。
“既然那病人怀有身孕,贫僧便随女施主走上一趟也并无不可。”
慧智和尚应得倒是痛快,毕竟永川涧众人虽说顶着山匪的名头,但也不过是劫掠一些贪赃枉法的恶官罢了,有时还会将山下流离失所的山民给接到永川涧中,赏他们一口饭吃,此举比之一般的善人,也是强上许多。
慧智和尚是个通透人,既然永川涧之人未曾胡作非为,我佛慈悲,救人性命自然是极好的。
见着慧智这般痛快,阿珠俏丽的小脸儿上也显出淡淡的喜色,心下暗道:既然慧智出手的话,想必小姐的身子定然无碍!
阿珠劝说慧智之时,薄玉乔正与沉香一齐用早膳,这丫鬟年岁不大,但却极为乖巧,甚是可心儿,薄玉乔也极为欢喜这般懂事的小娘子。便也让她一齐落座,反正现下也不是在瑞王府之中,自是不必太过讲究。
沉香此刻也觉了薄玉乔腕骨处的异样,体贴的将黄豆排骨汤给盛入白瓷碗儿中,而后放上调羹,将白瓷碗儿端到薄玉乔面前。
虽说昨晚仍旧疼的厉害,不过拿起调羹进食还是没有问题的,先用了一碗滋味儿不错的黄豆排骨汤暖了暖胃,而后薄玉乔这才继续用了奶香饽饽,配上开胃的豇豆,酸爽的口感也让她多用了些饭食。
等到沉香将碗碟纷纷撤下之时,阿珠便带着慧智入了小楼之中,薄玉乔一抬眼,便瞧着了一个着了大红袈裟,身量中等的和尚,紧跟在阿珠身后。薄玉乔心下了然,这和尚大抵便是阿珠请回的大夫罢。
薄玉乔径直自红木凳子上起身,而后便双手合十,不过因着左腕疼痛的很,薄玉乔的手掌根本伸不直,冲着慧智躬身行礼时,她强忍着那股子刺痛开口道。
“大师有礼。”
见状,慧智亦是双手合十冲着薄玉乔回礼。
“女施主有礼。”
“施主,既然你左腕有伤,便让贫僧为你诊治一番罢。”
听得慧智所言,薄玉乔方才扫见这和尚手中提着一个并不很大的梨木药箱,而后便颔了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慧智落座。
待二人一齐落座在红木凳子上时,慧智便径直自药箱中取出了脉枕,放在八仙桌上,而后薄玉乔将左腕放于脉枕之上,原本的疼痛便更是明显。
慧智将薄玉乔袖襟往上拉了几分,露出通红紫的手腕,这情景瞧着倒是比昨夜更加严重,阿珠见了,心下更是忧虑不已。慧智这和尚也是有真本事的,薄玉乔腕骨断折,他便小心翼翼的将断骨接上,而后又敷了药性不算猛烈的草药,这才也白布将伤处包扎好。
“女施主,你现下怀有身孕,贫僧也不敢用太过烈性的药,所以这腕骨断折之伤,想必要将养半年左右。”
闻言,薄玉乔心下也明白慧智的意思,所谓伤筋动骨一百天,将养半年也不过一百八十日也不算太过难耐。薄玉乔也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当下面上便挂着意思浅笑,而后冲着慧智道。
“多谢大师费心了。”
为薄玉乔包扎好左腕之后,慧智并未即刻离去,而是帮薄玉乔诊脉。听得薄玉乔的脉象,慧智的眉头越蹙越紧。她腹中的胎儿现下极不稳当,毕竟已然折腾的数日,即便没有见红,也差不离了。
见着慧智的面色,薄玉乔心下也不由的有些忧虑,登时便急声开口问道。
“大师,可是小女子腹中孩儿有恙?大师定要将这个孩子保住!薄氏在此处跪谢了!”
说着,薄玉乔便径直自红木凳子上站起身子,冲着慧智欲要跪拜。慧智自是不会让薄玉乔行如此大礼,登时便侧身避过,而后便道。
“女施主请放心,即便您胎象不稳,只消日后好生将养,这孩儿仍是能产下来,只不过可能会有些贫弱,这一点即便是贫僧也无能为力,只怕让人日后多多费心了。”
知晓孩儿能平安产下,薄玉乔心绪也不由有些激动,即便孩儿日后身上大抵会带着病根儿,但以义父的医术,想必亦是会保他无恙,总比现下便失了性命要强上许多。
此刻阿珠已然将薄玉乔搀扶着落座,而后慧智又开了安胎药的方子,如此方才被归来的沉香送离永川涧之中。至于阿珠,早便将慧智给忘在了脑后,拿着方子便出了小楼之中,往永川涧放草药的货仓中行去,不多时便将方子上所开的安胎药取来了二十余副的分量,带回了东南角的小楼处,着实让薄玉乔吃了一惊。
有了阿珠与沉香照料,薄玉乔也觉得身子比前些日子要好上许多。因着心中记挂楚峥,薄玉乔早在第一日到永川涧之中,便亲笔写了一封书信,托永川涧之中的人给送到京中。等信到了京中之后,舅母定然会让舅父去寻义父,到了那时,楚峥也便可得知她的消息,差人来接了。
现下薄玉乔还不清楚,在楚峥眼中,她真真是极为重要,即便暂且将廷远风给舍下,也要将薄玉乔全须全尾的给带回来。
严臻当真也是个有本事的,将将引着楚峥到了句容河流域,虽说并未寻着薄玉乔的消息,但其手下却将廷远风的行踪尽数给掌握了,清楚前些日子盐帮之人在此处寻一女子,寻了足足有三日,却仍未得着那女子半点消息,最后廷远风觉了事有不对,即便他心下不欲放过薄玉乔,但却因着怕被追兵赶上,便只得暂且离去了。
听得这个消息,楚峥自然清楚盐帮先前寻着的那个小娘子,便是薄玉乔无疑。如此一想,楚峥便觉得他胸臆之中都翻起了滔天的波浪。
思及薄玉乔是在宝华山附近消失了踪迹,楚峥亦是能够断定,这小娘子现下也定然是处于这片地界儿,且想必还为人所庇护,否则一个相貌极佳的小娘子若是不想被人觉的话,恐怕也不是易事。
………………………………
第269章 相见
之于薄玉乔而言,永川涧之中的日子也算不得难过,起码比瑞王府之中的勾心斗角是要强上许多,若是京中没有那些她在乎的人的话,想必她便会生出永远留在此处的心思了。
先前慧智和尚便曾言道,因着有孕的缘故,所以腕骨上头敷着的草药,药性并不很烈。同理而言,效果便也并不如何,薄玉乔仍是感觉手腕刺痛,虽说不若将将受伤时那般严重,但也是极为难耐。
苦笑着抬起左腕,望着腕骨上缠着的一层层白布,薄玉乔右手的指尖在白布上轻轻滑动,抬眼儿瞧着窗外不断名叫的杜娟,那一声声不如归去、不如归去,让她心绪也浮起一层层的波澜。
还未待薄玉乔缓过神来,便听得一阵清浅的脚步声,大抵便是前来伺候的沉香。这丫鬟极为妥帖,想来是欲要将房中的温水也换过一次罢。
陡然,薄玉乔被人由后头紧紧环住,结实有力的双臂箍住她的肩头,让她丝毫不能动弹,将开始薄玉乔还是有些惊慌,但瞧见那人袖襟上纹绣云纹的花样,以及身上已经算不得明显的甘露香气之后,她也便清楚了来人的身份。
能做出如此无礼的举动,不是楚峥还有谁人?
想到楚峥来永川涧将她寻到,薄玉乔便仿佛落叶归根一般,霎时间有了归宿,整颗心都平静下来,先前那股子淡淡的郁燥,如今尽数消失,想来是安心了罢。
盛极的艳丽容貌上此刻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杏眸之中浮起了一层水雾,红唇轻启,道。
“殿下,你来了。”
许是薄玉乔的言语中带着些许哽咽,让楚峥心头不由也升起了一股子刺痛之意,若非他去苏州围剿吴显益,乔姐儿也不会被廷远风掳走,虽说跳脱了廷远风的钳制,但想必亦是受了许多苦楚。
一想到薄玉乔不在他身畔的感觉,楚峥只觉得心痛如刀绞,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只得将下颚靠在面前小娘子的肩头,炙热的呼吸打在薄玉乔的耳廓,使得那白玉般的肌肤不多时便染上了一层绯色。
薄玉乔感受到楚峥手臂上的力道,便仿佛巨蟒一般,将她紧紧勒住,也让她呼吸有些难耐。薄玉乔抬手覆住楚峥的手,径直开口道。
“殿下,你力道小些,勒的我身子疼!”
薄玉乔言语之中带着一丝娇嗔,楚峥听到耳中,只觉心头一热,也有些不舍这小娘子受苦,便松开了两只钳制住她的手臂,而后径直迈步,站到了薄玉乔身前。
薄玉乔此刻也瞧清的面前男子的模样,即便是着着墨色云纹锦衣,鸦以玉冠竖起,但这人面上的憔悴之色仍是遮掩不住的,眼窝深陷,眼眶下头也带着一丝青黑之色,便连胡茬儿都争先恐后的自略有些苍白的皮肉中冒出来,一副邋遢模样,比之楚峥以往的俊美无铸,着实是差之千里。
饶是如此,薄玉乔只觉眼眶一阵热,她原本可未曾想到,楚峥真真会亲自来寻她。以往心中所想,不过是这人清楚自己在永川涧之后,从而派阿一阿二来接罢了。
此刻楚峥真真切切的站在她面前,薄玉乔心下轻叹一声,也有些不知所措。抬起右手,径直覆住嫣红的唇,她不想让自己太过失态。
楚峥现下近乎贪婪的打量着面前的小娘子,他这时方才能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薄玉乔这小娘子自他身畔离开也不过七八日的功夫,楚峥却觉得仿佛经年一般。
若是能将面前的小娘子揉入骨血之中,再也不分开的话,那方才是极好的。
“乔儿,你过得如何?”
话将将出口,楚峥便有些后悔了,凤眸扫见薄玉乔左腕处的白布,楚峥只觉喉间一阵干涩,还未待薄玉乔开口答话,复又问道。
“你的手腕怎的伤着了?”
听得楚峥的问话,薄玉乔唇角微微勾起,忍住眼眶之中的热意。其实她过得也不算委屈,除了吃了点苦之外,现下也是好好的,哪里只得楚峥这亲王之身如此挂心呢?若是他一直如此的话,恐怕自己个儿便会恃宠而骄了罢!
“殿下,乔儿无事,这腕骨只是不小心断折罢了,只需将养一些时日,便可尽数恢复。”
薄玉乔不敢告知楚峥,腹中的娃儿现下已然带上的病根儿。若是楚峥知晓此事之后,对娃儿多加嫌弃,那又该如何是好?处于瑞王府那般地界儿,娃儿若是失了楚峥的宠爱,恐怕一辈子都不会顺遂。
思及此处,薄玉乔心下对楚峥到来的喜悦也冲散了不少,微微垂,将眉眼处的情绪尽数收敛,不希望楚峥察觉半分。
听得薄玉乔答话,楚峥心头更是难耐,便连嗓子也有些干涩,开口道。
“乔儿,咱们回京罢,到时让莫大夫为你好生诊治,想必定然不会留下半点儿隐患。”
闻言,薄玉乔恭顺的颔,回到瑞王府之后,虽说又多了许多勾心斗角,不过为了娃儿,她也要将那些不安定的因素尽数铲除,省的那些毒妇日后又生出什么腌臜手段,伤着了娃儿。
红唇轻启,道。
“一切凭殿下吩咐。”
因着楚峥到来,薄玉乔当日与二当家屠玄拜谢之后,便离开了永川涧。临行之前薄玉乔还将一直随身戴着的珊瑚手钏给留了下来,瞧着屠玄的心思,恐怕阿珠不多时也会嫁,这珊瑚手钏也是难得的罕物儿,便当给阿珠这丫鬟添妆了。
说来也是有些奇怪,薄玉乔来到永川涧之中这些时日,都未曾见过屠月萧的亲生父亲,也便是永川涧的大当家,后来一问才知,大当家在金陵开了一个镖局,若是永川涧之中劫不到为富不仁的商户之时,便会靠着镖局所得的进项嚼用,如此倒也是极好的。
薄玉乔随着楚峥离开永川涧之时,阿珠这丫鬟哭的泪眼婆娑,让一旁站着的屠玄眸中冷意越浓郁。此情此景,薄玉乔见着心中暗自笑,不过她也并未存着惹怒了屠玄的心思,毕竟这位可是舅母的亲叔父,若是让人家下不来台的话,总归不是好事。
阿一阿二虽说是死士出身,但也是知事的,知晓王爷寻着了乔夫人,便在金陵城之中打造了一辆极为平稳的马车,且宽敞舒适,在赶路之时,也不会太过颠簸。薄玉乔坐上马车之后,居然觉车上有两个绣榻,倒是可以让薄玉乔与楚峥好生休息一番。
虽说楚峥未曾将廷远风缉拿归案,但除掉了吴显益以及余年那厮,并着他们手下的那一起子贪官污吏,这江南的风气也算是清了不少,楚峥也满意的很。不过官员们的油水,他自是不可能尽数剥夺了,水至清则无鱼,楚峥也不会做赶尽杀绝之事。
马车并未往金陵城的方向返,而是上了官道,一路往北方行去。过了三四日之后,薄玉乔也突然察觉出一丝不对之处,望着正端坐着品茗的楚峥,犹疑的开口问了一句。
“殿下,月公主所在何处?公主殿下不与我们一齐回京吗?”
听得薄玉乔的问话,楚峥端着薄釉茶盏的手不由一抖,力道未曾把握好,好好的茶盏登时便碎成了齑粉,上好的茶汤径直洒在了楚峥身上的紫缎锦袍上头。一时间,狼狈非常。
见着此情此景,薄玉乔心下也不由得升起一丝疑惑,不知楚峥为何如此失态。
“阿岳已然有五军都督府的严同知派人送入京中了,你也不必挂心。”
闻言,薄玉乔倒也并未多问,知晓楚岳的真实身份之后,薄玉乔心底便不由的涌起一阵阵火气,他兄弟二人还真真是好样儿的,将她当成猴儿戏耍!
不过即便薄玉乔心中再是愠怒,在过了这些时日之后,也平复了许多。她不过便只是一个王府侍妾罢了,有关楚岳的身份,又何必告知于她呢?薄玉乔其实也并非因着楚岳隐瞒身份而愠怒,只是之于楚岳的举动,现下想想,既然那厮是男子之身的话,便应当懂得避嫌,似往日游河之举,着实是太过孟浪。
此刻楚峥虽说感觉到薄玉乔有些不虞,却也不知是因何缘故,也不由有些手足无措。阿四先前言道,怀有身孕的小娘子一般脾性都不会太好,因着他的身份,所以楚峥也清楚乔姐儿不会太过胡闹。不过想想她腹中的娃儿,楚峥也不想让薄玉乔积了气,从而伤着了身子。
楚峥凤眸望着薄玉乔,其中带着丝丝疑惑。薄玉乔径直抬眼儿,也对上了楚峥的眸光,抿唇不语,便这般静默着。
偏生楚峥是个脾性倔的,薄玉乔未曾开口,他便不曾将眸光挪开,火辣辣的眸光便仿佛利刃一般,让薄玉乔浑身都不自在,最后只得服软,开口道。
“既然月公主已然回京,乔儿也算是放心了。先前月公主对乔儿极好,未曾当面谢过公主,着实是让乔儿有些过意不去。”
说着,言语中还带上了一股子咬牙切齿的味道。
………………………………
第270章 安似锦
闻言,楚峥亦是缄默不语,他现下也听出了不对之处,自是不会随意搭话,若是乔儿清楚了阿岳的身份,倒是最好,日后即便两人相见,相处时也能避讳些。如若乔儿不清楚阿岳的真实情况,也并无大碍,只消他日后不让阿岳入瑞王府即可。
楚峥心思转的极快,薄玉乔自是不清楚面前男子在一副谪仙模样下的花花肠子,她现下心中也不由的有些忧虑,腹中的娃儿现下已然落下的病根儿,将来出生之后,身子大抵也是个娇弱的。
如若是个男娃的话,恐怕还不到长成,便会被瑞王府后宅之中的妇人给生吞活剥了。若是个女娃娃,身子不好,日后子嗣上恐也艰难。大乾王朝之中的男子,自是极为在意子息繁衍的,若是娃儿将来不好生养,日子恐怕也便难过了。
如此一想,薄玉乔心下便更是阴郁,连带着以螺子黛勾画的娥眉也微微蹙起,楚峥在一旁瞧着,只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揪成一团,仿佛被人狠狠揉搓过一般,疼痛的涨。
自从乔姐儿被廷远风给劫走之后,楚峥也算是便明了自己个儿的心思,他是真真切切将薄玉乔这小娘子放在眼里,同时也收入心中,即便这小娘子不过仅仅是个庶出,且现下薄正还被流放三千里,说是罪臣之女也不为过。
不过楚峥自小也不算什么规矩人儿,大哥楚尧乃是大皇子,在先皇后无所出的情况下,皇长子自是极为尊贵。有着楚尧仔细看顾,楚峥也养成了一副混不吝的性子,虽说这人原本便极为聪慧,但却没几个人值得他劳心劳力,若非江南一带的盐帮与京中安家有的千丝万缕的瓜葛,楚峥也不会轻易出京。
他身为瑞王,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位置,楚峥坐的倒是极为可心儿,只消崇文帝还坐在皇位上一日,旁人便不敢轻慢于他,闲散王爷虽说手中并无大权,但日子过得却极为舒坦。薄玉乔甚合他的心意,楚峥自是会将这小娘子牢牢的困在身边,让其没有半点脱逃的机会。
至于外头的流言蜚语,管它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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