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血仙君冒牌妻-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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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珞薇大声叫，生怕某人听不见一样。

　　　　夜风低吼，珞薇半个身子都被吹麻了。

　　　　踏在硬邦邦的土地上，身边只有树叶的沙沙声，她还专门挑了一条平时从未走过的小路走，借着月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荒无人烟的地方。

　　　　她的黑夜，真的比白天要长呢……天一黑，总可以发生那么多始料未及的事情，天一黑，她好像就不是她了……

　　　　以前的小珞薇怕黑，现在的她不怕，因为她是魔，没有什么能比魔更可怕。

　　　　她只怕冷。

　　　　冷这种感觉很奇妙。

　　　　广陌天地间只剩了你一个人，风在刺骨地刮你的皮肤，不间断地提醒你只有一个人，没有什么能够温暖你，直到你也变得跟它一样冷。

　　　　珞薇渐渐被懂得大脑一片空白，她什么都不想，仿佛还在行走着就已经入定，她的身体只是保持着一个节奏，不停地，机械地两条腿走路。

　　　　夜在沉睡。

　　　　刚开始，珞薇还能感觉到因为疲惫而产生的腿脚酸痛，可到后来，一切都消失了，她没有了酸痛。天也不再是天，风也不在是风，她也不再是她，仿佛走路就是她一直的本能，她只能向前，只想着向前。

　　　　天蒙蒙亮的时候，珞薇能勉强看见遮天蔽日的树林，她好像已经走到深山里。

　　　　突然想睡觉了。

　　　　神识猛然间灌入大脑，那些疼痛酸楚像大石头一样重重地压下来，她一下子竟然有些站不稳，扶着离自己最近的一棵树滑坐下来，她想睡一会儿。

　　　　可是一种求生的本能让珞薇霍然睁开眼，警惕地盯着前方的幽光，身子微微往后缩了缩。

　　　　冷幽的绿光里发出饥饿的**。

　　　　那是一匹狼。

　　　　饿得骨瘦如柴，而它的面前，正摆着一盘肥硕的美餐。

　　　　珞薇掌心聚集灵力，可是一团银光扑闪一下子之后就渐渐缩小，变成星星之火，最后腾地灭了。

　　　　她没有力气，催动不了灵力。

　　　　恶狼好像看出了猎物的攻击力，它从灌木丛里缓缓现身，对着猎物虎视眈眈，迈开前腿。

　　　　珞薇心头急跳，可是在恶狼头顶——树杈上，她看见了一个人。

　　　　忽然就不害怕了。

　　　　珞薇的视线越过恶狼的头顶，往上看。

　　　　恶狼顿了一下，没有从猎物身上看出害怕，本能让它不敢轻举妄动，它又有些警惕地向后退。

　　　　珞薇依旧盯着那一角，时间久了视线有点发黑，可是她还是动也不动。

　　　　——呼噜噜。

　　　　恶狼忍受不住饥饿，再次缓缓迈开退。

　　　　又有些迟疑地微微退了一点。

　　　　受不住饥饿，再次向前。

　　　　又犹豫了。

　　　　恶狠狠盯着眼前的猎物。

　　　　珞薇突然低下头，看着那头狼在生死和温饱之间游移不定，她发出不屑的冷笑。

　　　　恶狼仰头嚎叫，突然全身的毛都直立起来！

　　　　鼻孔里发出混浊的气息，冷幽的绿光变成了浓厚的深绿，好像被污染到极限的死湖！

　　　　尖锐的牙齿露出最后的信号——

　　　　它朝着自己渴望已久的猎物，猛冲过去！

　　　　它盯着那个肉最多，最肥美的地方，朝着那个地方，马上就可以闻到血香！马上就可以把她撕咬成碎片！

　　　　珞薇依旧盯着那个树杈，上面的那个人掏掏耳朵，换个更为舒服的睡姿，翻了个身。

　　　　恶狼已经逼近，她已经闻到那种属于野兽的臭味！

　　　　树杈上的人还是没有动。

　　　　恶狼来到她的脚边，用力张开血盆大口！

　　　　珞薇撑在地上的一只手猛然收缩，她本能地闭上眼睛——

　　　　“嗷呜！”

　　　　那是狼在死亡前发出的不甘的哀嚎。

　　　　珞薇睁开眼，皱眉。

　　　　这头狼，已经身首异处。

　　　　头是被人活生生拧下来的。

　　　　它的眼睛还半睁着，无法接受它已经死了的事实。

　　　　珞薇眉头更皱了，他每次都要以这样极端的方式解决问题吗？

　　　　“你输了。”

　　　　那人从狼身上扯下一撮毛，擦擦自己手上沾染上的狼血，黑尖晶的眼眸里平静无痕。

　　　　“作为报酬，我要看你的脸。”

　　　　珞薇靠坐在树底下，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理了理自己的帷帽，把头偏过去，“我要睡觉。”

　　　　她真的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身上暖洋洋的，阳光柔柔地洒在身上，他站在前方，背对着她，挡住了刺眼的光线。

　　　　珞薇还想闭上眼再睡一觉。

　　　　“我知道你会来夫椒山，从你刚进来的时候我就在暗处跟着你，可我没想到你居然一个人走到了天亮，更没想到你能一觉睡到中午。”

　　　　珞薇闭上眼。

　　　　“我也曾遇见过一个贪睡的人，她怕黑不怕冷。你和她很想，不是声音，不是性格，只是一些小动作。”

　　　　珞薇睁开眼。

　　　　风把帷帽上的面纱吹得掀上去一角，珞薇没有伸手去挡。

　　　　“她曾许下我两个诺言，让我等她，我都答应了，可是两次她都没有回来，你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

　　　　“你说，我是该怨恨她呢？还是该继续等她呢？”

　　　　“……”

　　　　“你说，我能不能问她……譬如你过的好吗，这之类的问题。”

　　　　“……我一直以为你话不多的……”

　　　　镜古目光变得深邃，他胸口起伏不定，一个跨步冲到珞薇面前，扬手夺下帷帽！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珞薇一下子有些适意不过来，她的眼睛眯了眯。

　　　　这么一看，她面前的男人好像又高大了许多，不过还是有宽厚的肩膀，像是只要在他身边就可以很安心的什么也不怕的样子。

　　　　镜古有些干裂的嘴唇动了动。

　　　　“……珞儿……”

　　　　像是多少次午夜梦回时的轻唤，他是那样的欣喜若狂，又是那样的极不确定，他怕一切又像以往的每一场梦一般，他一伸手就会像泡沫破碎。可是他没有伸手，他不愿意再靠近一点点，因为实在是太害怕了，如果这是梦，他宁愿就这样永睡不醒。

　　　　那一次，长大后的她和他，在龙绡宫里相遇，他一眼就认出她来了，当时那样憔悴暗淡的脸色几乎让他痛苦地连呼吸也困难，可是她却没有认出来他，那样陌生的眼神，他知道，她忘记他了。

　　　　那次，他叫她——“帝姬”。

　　　　于是，那次之后，他就只能叫她帝姬。

　　　　可现在，他唤她——“珞儿”。

　　　　是不是之后，她就可以还是他的珞儿？

　　　　“对不起……”珞薇声音哽咽，“那日在断魂台，我被戾气侵伤，差点连仙骨也没有了，龙太子他为了救我给我吃了溢梦草，还用忘川水给我洗骨涤髓，醒来之后，我就不记得你了……”

　　　　忘川之水，忘之于情。

　　　　黑尖晶的眼眸陡然发亮，他有些不敢相信地盯着珞薇，像是要这样就把她刻进眼睛里一样。

　　　　如果这是一场梦，那上天实在是对他太残忍了。

　　　　珞薇见镜古迟迟没有吭声，以为他还在怨怪自己，又解释道：“后来我被差穿是假帝姬，就被真的帝姬剔除了仙骨，打落悬崖，那个时候，就是我以为我就要死了的时候，我突然就想起你了，还有因为你一并忘掉的小时候好多好多的事情，全都想起来了。”

　　　　“现在呢？”

　　　　“现在？”珞薇想了想，“现在也全都记得啊！我知道，除了爹娘，镜古哥哥是世界上对我最好的人，现在也是我最亲最亲的亲人。”

　　　　那一声镜古哥哥，跨越了百年的时间，像是冻结了许久的冰，终于融化了，有新芽在里面萌发，而后破冰而出。

　　　　镜古嘴角却挂起了苦笑。

　　　　“镜古哥哥”那四个字，让他有多欣喜若狂？可是她却又说他是她的亲人，刻意重复了两遍。

　　　　如果之前她没有戴着帷帽，如果他能在此之前看到她，他就会见到她脸上时时满溢着的甜蜜，他明白这样的表情意味着什么，那么这之后的一切也许就不会发生，他一定会在和她相认之前就转身离开。

　　　　可是这世上没有如果，他也没有在此之前看到她。

　　　　“现在，你身上还有伤吗？从多高的悬崖上掉下来？痛吗？”

　　　　别人只关心我飞得高不高，而你却问我飞得累不累。

　　　　那一刻，珞薇再也压制不住泪水，蹲在地上嘤嘤地哭。

　　　　她对自己说：镜古哥哥就是镜古哥哥，是她的亲人，是在任何时刻只关心她累不累的人，是她难受了就可以依靠的人。
………………………………

第二十九章。月徘徊，妆镜台（5）

　　　　“从哪儿开始？”

　　　　珞薇眼珠子滴溜溜转转，头枕在自己的膝盖上，“先告诉我你是怎么躲过大涡流的，然后再说我们分开之后你怎么当上了东海帝君。”

　　　　江渚之上，一叶扁舟。

　　　　镜古用力摇晃船桨，小船行的飞快，珞薇身上披了件男子的外袍，坐在船尾。

　　　　镜古思索了一阵，缓缓道：

　　　　“那时候，涡流将水晶棺卷走了，我躺在里面发现水晶棺的材质极其特殊，居然在海地最强的压力下都没有被搅碎。后来也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我都快要放弃，任由自己被饿死或者最终被绞死的时候，我发现周围突然平静了许多，我透过水晶棺还能看到一些花草。那时候我意识到涡流把我卷到了一个小岛上。”

　　　　珞薇问：“是南海附近的小岛吗？”

　　　　镜古摇摇头，“算不上是吧，因为大海实在是太宽广了，除了一座小岛我看不到任何生灵，所以我也不太清楚那究竟算哪里。”

　　　　“你一个人在岛上过了很久吗？”

　　　　镜古的眼底涌现苦涩，“到后来，我都记不清我在那座小岛上过了多少日夜了。”

　　　　珞薇有些吃惊：“你为什么不回到海里？没准顺着海水就能游回来呢？”

　　　　正在摇桨的镜古突然扑哧笑了，停下来看着珞薇。

　　　　“笑什么？”

　　　　珞薇被他瞧得有些不大自在，别过头不让他看。

　　　　“那个时候……我突然不想回到大海了，每天就只是吃树上的果子填饱肚子……”

　　　　镜古低下头，呆呆看着桨边划出一道又一道的涟漪。

　　　　那时候，他倾尽所有也只是想待在她身边，哪怕是作为一个奴才，只要他能够日日见到她就好，只要这样他就很满足了。可是，连老天都不愿成全他，他想要抗争却又无几抗争，他想认命却又不甘认命。

　　　　那段时间，是他这一生最混沌最不堪的时间，所幸，只有他一个人，只要他不想，那些再不堪的一切都不会有人知道。

　　　　镜古又把视线转移到珞薇身上，珞薇刚刚好像也正在看她，眼神很复杂，有怜惜不忍，有后悔自责，也有痛苦万分，好像她正在让自己身临其境，体会一遍那种荒无人烟，连话也不知道怎么说的时光……在和他视线交错的时候，惊愕了一下，然后急急别过头，脸上飞速窜起潮红，又转瞬即逝。

　　　　他轻轻地笑了笑。

　　　　谁都不可以知道他那些阴暗的过去，可是，珞薇是例外。

　　　　她是他唯一的例外。

　　　　“后、后来呢？”

　　　　镜古收回视线，用力划桨。

　　　　“后来，有一天我在岛上看见了两个鲛人。”

　　　　珞薇立即反应过来，“是琼和琚？”

　　　　镜古点点头，“那时候我突然感觉自己活过来了，不再是像之前一样的行尸走肉。虽然我和他们语言不通，不过他们对我很好，也很聪明，每次琚都能知道我的意思。我们三个又一起在岛上待了四五天，我渐渐知道这里是他们小时候常来玩的地方，相当于两人的秘密基地，而我发现了这个秘密基地，还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天，他们就把我看作最亲密的朋友。有一天，他们请我去他们家里做客，我答应了。”

　　　　珞薇接话道：“然后你发现他们的家就在南海，然后你回来了！我就说你还在南海嘛！”

　　　　镜古有些苦笑不得，“整个海平面上只有这一座小岛，如果这个小岛离他们的家很近，那还能算作秘密基地吗？”

　　　　“啊？是吗……”珞薇尴尬地挠挠头。

　　　　镜古看看风向，索性撩下船桨，让小船在江面上随风前行，他大大咧咧坐到珞薇身边，珞薇感到镜古身上的寒气，把衣袍笼了笼，又往另一边挪挪。

　　　　镜古只当没看到，自顾自地说：“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们的家就在南海。”

　　　　珞薇一愣。

　　　　“每个鲛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被卖到龙绡宫为奴，我就是在琼和琚要入宫的时候知道的，然后我就准备回去了。”

　　　　珞薇意识到时间差，那时候她可能已经……

　　　　“可是发生了南海天劫。”

　　　　珞薇还是心里轻轻地揪了一下，脑海里一闪而过那些血红的画面。

　　　　“就在我们准备去的前两天，因为鲛人生活的地方十分隐秘，离得也很远，所幸当时鲛人都没有受到波及。”

　　　　珞薇又往衣袍里缩缩。

　　　　镜古看她，把手心贴住她后背，用灵力在她体内游走一遭，珞薇身子渐渐暖和起来。

　　　　“你现在的灵力比以前强很多了，怎么会这么怕冷？”

　　　　珞薇呵呵手，道：“我受过一次重伤，后来就挺怕冷了，灵力只能暂时起作用，而且……我饿了……”

　　　　肚子在这时候很配合地叫了，珞薇迥然地笑笑。

　　　　镜古跟她说：“再往前就入海了，我记得你以前喜欢吃桃花酥。”

　　　　珞薇嘿嘿笑。

　　　　镜古又问：“为什么会受伤？为什么会消失了那么久？”

　　　　珞薇没有看他，“你先说你怎么从离辰谴香出来的。”

　　　　镜古盯着一望无际的江面，“自然是光明正大走出来的，你忘了么，当时汜叶弓已经没有任何威胁了。”

　　　　珞薇很是吃惊，“可是你当时身上还有伤啊！”

　　　　镜古黑尖晶的眼眸里没有一丝温度，“有些事只有想不想，没有做不做得到。”

　　　　珞薇再一次在心里把自己骂了百八十遍。

　　　　“那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落下什么东西？”

　　　　镜古突然转过头看着珞薇，眼神像是在求证什么，珞薇眼帘下垂，尽力遮盖住一切。

　　　　“不小心……落下半块残缺的指环……”

　　　　那时候，她曾不止一次地见过镜古将那个他戴在脖子上半块指环从层层衣服里面拿出来。

　　　　在龙绡宫，她被刻意忽视每日只能在花园里闲逛的时候，她会看到某处有个高大挺拔的身躯，那些半块残缺的指环，极遥远地在思念什么。当时她想，那或许是他的父母留给他的；

　　　　在夜蓝村，从梦中醒来尚有些朦胧的他，第一件事就是从脖子上拿出指环，像是珍藏了很久的宝贝，连触碰都十分不舍的样子。当时她想，那样的表情，是某个深爱的女子送给他的吧；

　　　　……

　　　　“呀！这什么腌臜东西！”

　　　　蓝锦像是被烫着一样猛地撒手，那白玉指环就这么从她手里掉下去，碎了。

　　　　蓝锦一边拍手一边碎碎念，“真是，脏死了，从哪里来这么个东西！”

　　　　……

　　　　“大长帝姬不要太过分！”

　　　　“小薇乖啊，这种奴才现在不教训以后就能卖主求荣了，你不好教训姑姑来帮你教训啊！”

　　　　“来人啊！把这狗杂种给我拖下去！”

　　　　……

　　　　他没有让她知道，在她昏迷之后，镜古冒死把碎成两半的指环捡起来，然后再也没松开过。

　　　　镜古眼神充满了惊疑。

　　　　“你怎么知道？”

　　　　珞薇突然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憨憨地说：“是这里吧？你说的哦，桃花酥。”

　　　　镜古一怔，看看四周，果然已经入海了，正是东海地界。

　　　　珞薇捧着脸满怀期待。

　　　　镜古无奈地笑笑，催动灵力把船底的海水分成两路，又一掌释放冰灵将侧面冻结，底下形成一条向下的平坦大道。

　　　　镜古先下去，然后向珞薇伸出手。

　　　　珞薇笑嘿嘿自己跳下去。

　　　　……

　　　　当然，她也不会让他知道，霁昀曾经用那半块指环，打碎了支撑她恬不知耻地活下去的最后信念。

　　　　有些事，已经没有任何必要了。

　　　　……

　　　　东海很安静。

　　　　一路上珞薇还能看见冰面的那边有一群五颜六色的小鱼从他们身边游过去。

　　　　然后，是冰晶砌做的，晶莹剔透的水晶宫。

　　　　冰晶是海底的特色建筑，所以珞薇对这些还是比较熟悉的。

　　　　当然，那悬于正上方的“昭纯宫”比“龙绡宫”三个字来的舒服。

　　　　镜古带珞薇绕了个小路，从侧门进去的。

　　　　他先让珞薇歇息一会儿，然后就转身走了。

　　　　珞薇把房间周围打量一遭就在等着桃花酥了，可是直到她把桌子上茶壶里的茶都喝空了，镜古还是没有过来。

　　　　珞薇无力地爬在桌子上，饿得前胸贴后背。

　　　　突然她眼前一亮，看见有人正端着热乎乎美味的糕点进来，镜古也在后面。

　　　　“怎么才来啊？我都饿死了。”

　　　　珞薇杵着头不满地抱怨。

　　　　镜古把桃花酥推到她面前，“试试吧？”

　　　　珞薇饥肠辘辘地往嘴里扒拉了两口，塞了满嘴的桃花酥，含糊不清地说：“你做的？”

　　　　镜古愣了一下，有些羞赧，“还是瞒不过你啊，不好吃吧？”

　　　　珞薇有些费劲地把桃花酥咽下去，“还好吧，可是做个桃花酥为什么会把衣服弄破啊？”

　　　　镜古这才发现衣袖的一角划出一道口子。

　　　　“我竟然没发现，可能是被树枝划破的吧？”

　　　　“哦。”

　　　　珞薇低下头又塞了两块桃花酥，塞得满嘴都是，假装没有看到他把视线从衣袖处抬起来时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

　　　　镜古宠溺地看她，给她重新倒杯水。

　　　　“慢点儿，别噎到了。”

　　　　珞薇没有接。

　　　　夜晚，珞薇用海木雕了一个小人，除了圆圆的脑袋就只有四只长长细细的手和脚，摆在那里像是一个收缩起来的“大”字。

　　　　珞薇指尖凝诀，在木头人上施了个书法，然后咬破中指，滴了几滴精血在木头人地心口处，木头人突然动动圆脑袋，活过来了。

　　　　珞薇把小木头人放在掌心，对着它耳语几句，木头人点点头。

　　　　跳到地上，然后身子开始缩小，一直缩，直到和地上的灰尘一样大，再也看不清。

　　　　珞薇打开门，片刻后，对着某个方向挥挥手。

　　　　她估摸着时间，羽千夜最迟明晚就会收到消息。

　　　　珞薇关上门，揉揉眉心，这一天只是坐船，可是她却很累了，准备关上窗户闷头睡一觉。

　　　　突然，珞薇被黑暗中某个赤红的幽暗的地方吓了一跳——

　　　　那是一双怨恨非常的眼睛！似乎想立刻就扑上去把她咬碎！

　　　　珞薇神识清明了三分，马上恢复镇定，大喝道：“谁？！”

　　　　婢女从外面急匆匆赶来，“姑姑，出了什么事？”

　　　　珞薇再一回头看向窗外，却是什么也没有了。

　　　　“你们没看到外面有人吗？”

　　　　婢女神情茫然，“没有呀。”

　　　　“那是哪里？”

　　　　珞薇指着自己窗户对面。

　　　　婢女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突然吓得脸色惨白！

　　　　“姑、姑姑，那里、那里什么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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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月徘徊，妆镜台（6）

　　　　珞薇盯着婢女，“说谎也要说的像一点，那么大一座寝殿，你当我瞎子吗？”

　　　　婢女吓得哆哆嗦嗦跪下来，“奴婢该死！姑姑，那寝殿里真的什么也没有，还请姑姑尽早歇息吧。”

　　　　珞薇细细打量婢女。

　　　　“那里面，住的是东海公主？”

　　　　婢女吓得嘴唇都毫无血色，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时候不早了，奴婢恳请姑姑及早歇息吧！奴婢求您了！”

　　　　珞薇看她都快哭出来了却还是不敢说出来，只能无奈摇摇头，“好吧好吧，你们都出去，不许吵我睡觉。”

　　　　“是！”

　　　　婢女感激地看向珞薇，屈着身子退下了。

　　　　珞薇真的到头就睡，不过一觉睡醒之后才过了三个时辰。

　　　　头脑已经分外清明了。

　　　　珞薇在房间里设下了禁制，然后推开那扇婢女出门之前特意关上的窗户。

　　　　然后拿出夜明珠走到窗前。

　　　　那里其实并不算是个寝宫，只是一个稀疏平常，被人冷落到荒凉的院落，但她能感觉得到，那里面住着人。

　　　　就像是听到她的召唤一样，那双眼窝深陷，眼神却狠绝至极的眼睛又出现在对面，直勾勾盯着珞薇。

　　　　珞薇看了她一眼，直接飞过去把自己送到人家面前。

　　　　“东海公主？”

　　　　珞薇边走近边居高临下地打量这双眼睛的主人，这是一种很是轻蔑的态度，一方面是因为对方身高太矮了；一方面珞薇心底里怎么都觉着这女子实在是毫无半点公主怡态，心底里那么一丝情感就在动作上流露出来。

　　　　那女子阴笑道：“他居然让你住在那里？居然是那里？！哈哈，居然不是静紫轩！”

　　　　珞薇回头瞧瞧自己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