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山河-第1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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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璃怔怔地看着那群人，指甲扎进自己的掌心都没了感觉。

　　　　留在都城的所有山门弟子维护在周围，包括洛玉湮何伶渊还有云牧。而山门弟子中间护着的正是一身缟素的楼清霄！他跪在地上，双手承着血书，一点一点向前挪动。

　　　　而远方，皇宫大殿遥遥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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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四章　重重阻隔

　　　　周围嘈杂的声音逐渐在耳中消失，眼中只留下了楼清霄瘦弱而坚定的身影。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用力攫住了她的心脏，疼得她呼吸困难。

　　　　道路周围全是前来维护的都城护卫，还没得到皇上的命令，他们只能维护住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等待着皇帝的圣旨。另一方面，楼清霄周围皆是山门弟子，个个表情肃穆，尤其站在楼清霄身边的那几人，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一位白衣仙子，手持仙剑，剑未出鞘却能感觉到其中渗出的寒意，与仙子那张冷若冰霜的无暇面容十分相配。另外一位身披墨色大氅，自身透着出尘的气质，手中拿着楼清霄那把山河扇，看似随和但却不容他人放肆。还有一位粉衣貌美女子走在最后，容貌虽美但也最为凶悍，一把重剑扛在身上，神鬼莫近。

　　　　都城护卫只好不停地压制着往外涌的人潮，主要还是担心哪个不长眼的人冲撞了这一群修者界的大爷们，这万一要是给惹恼了，那都城可真就遭殃了。

　　　　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样秩序井然的局面，都城的护卫在道路两旁维持着秩序，仿佛在为楼清霄让出了道路，山门弟子护着楼清霄一步一步向着皇宫走去。

　　　　楼清霄一身缟素，双膝隐隐磨出了血迹，他神情坚定不容置疑。双手高举过头顶，白绢布上红色的血字清晰明了，楼家被暗中抓捕入狱的消息不胫而走，而楼相被冤枉的事情也人尽皆知，一时间民心彻底偏向了为父请命的楼清霄那边。

　　　　忽然地面隐隐有些颤动，沙璃一下警觉起来，经历过桐城之战和壁官道战役的她太了解这种颤动代表着什么了。

　　　　众人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望向震颤的来源的方向，朱雀大街的尽头处，整齐的红衣赤卫全副武装跑步而来。

　　　　“居然是赤卫！？”明眼人看到了赤卫的衣着，立刻惊叫道。这是一支完全属于皇帝的亲军，此时赤卫现身，便说明这件事已经彻底惊动了皇帝。

　　　　“赤卫！是赤卫！”百姓的呼声此起彼伏，众人也算明白了这件事情的严重程度，胆子小的人立刻拉着身边人离开，不想受到波及。

　　　　赤卫现身的那一刹，楼清霄他们也停下的脚步。洛玉湮长身玉立，低声传话道：“先别动手，看看他们是什么意思。”

　　　　山门弟子听命，顿时向着楼清霄的方向聚拢起来，将楼清霄护在中间，楼清霄微微皱了皱眉头，云牧走到身旁将他慢慢扶了起来。长时间跪地，他万分艰难地直起身子，努力让自己变得更挺拔一些。

　　　　赤卫奔来，在距离不远的地方排列站好，将中间让出一条小路。一名穿着将领铠甲的将军和一名身着蟒袍的中年男人款步走出，两人神态高傲地看着楼清霄，表情十分不屑。

　　　　身着蟒袍的男人低着眼睑看向楼清霄，一身丞相所着的蟒袍看起来还有些不合身。他颐指气使地拉长声音说道：“来者何人啊。”

　　　　楼清霄在云牧的搀扶下，向前走了几步，朗声说道：“钦天使楼清霄，敢问阁下是何人，居然敢当众身着蟒袍！？”

　　　　男人冷哼了一声：“吾乃煌朝丞相，你一个叛臣之子不知悔改，还敢煽动群众犯上作乱，简直是罪无可赦！”

　　　　“呵，煌朝交到你们这**佞小人手中，才是真的气数已尽！”此时的楼清霄也不在乎什么礼数，曾经穿在自己父亲身上的蟒袍，如今穿在了这种小人身上，这口气他怎么也咽不下。

　　　　“放肆？！罪臣之子还敢狡辩！还敢以下犯上！？”男人被气得发抖。

　　　　“家父被冤入狱，无凭无据暗中扣押，定是有小人陷害！否则为何不敢公布于众，让世人评说？！”楼清霄义正言辞。

　　　　男人冷哼道：“皇上念你楼家乃是几朝元老，想要给你们楼家留几分薄面，你倒好，不知好歹！”

　　　　“只怕是有人心虚不敢将此事放在台面上！”楼清霄反唇相讥。

　　　　男人忍着怒气，讥笑道：“皇上说了，叛臣之子楼清霄，犯上作乱，自当立刻击杀！闲杂人等还不快快退散，以免误伤。”

　　　　击杀一词男人脱口而出，惊得百姓倒吸一口冷气。楼清霄震惊过后放声大笑，仿佛癫狂了一般。“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男人见楼清霄这副表情，微微向着身旁将军身后退了一步。他小声对将军说道：“忘了皇上交给我们的任务了吗？！还不快快动手，这若是真引起了都城百姓的骚动，可不是这简单的镇压就能镇得住的！”

　　　　“大人放心，末将明白。”将军抱拳低声说道。

　　　　将军将佩剑抽出，上前几步将佩剑直指天空，又滑落至对面楼清霄的身上。赤卫得到了将军的命令，顿时整顿队伍，迅速将盾牌立于胸前，形成一赌遁甲墙，长枪从遁甲缝隙中透出，步伐整齐划一慢慢向着楼清霄逼近。

　　　　山门弟子看向洛玉湮，又看了看最后的何伶渊，何伶渊朝着洛玉湮的方向努努嘴，表示这事都听洛玉湮的，她不管。

　　　　洛玉湮轻叹一声，他本以为怎么都能先见一面皇上，见到了皇上有些话才能更好的说出来，可现在这种阵势来看，姜荀并没有想见他们的意思。不仅是不想见，还想永绝后患。

　　　　洛玉湮抱着胳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隙，看着对面慢慢逼近的赤卫仿佛是在看猴戏一般。他猜可能是传话的人没说明白，找来这样一帮虾兵蟹将，还妄想阻挡他们的脚步？

　　　　楼清霄想要上前，被洛玉湮牢牢拉住。洛玉湮独自走到队伍的最前面，带着他标准的微笑，说道：“在下山门洛玉湮，能不能劳烦对面的人再帮忙去皇上那边通传一下，以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蟒袍男人其实也有些犹豫，毕竟面对的可是修者界大宗的高手。他心思活络，正想着如何卖个人情给山门的时候，身旁的耿直将军震声说道：“不必了，有皇上口谕在，一切人等格杀勿论，还望山门真人行个方便，还是让开吧。”

　　　　洛玉湮轻叹一声，回望了眼楼清霄，颇为无奈地说道：“那便没有办法了。我也不想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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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五章　焦灼对峙

　　　　洛玉湮退回到原位，他抱着胳膊，嘴角不经意地微微上扬。山门弟子聚集在一起，将楼清霄围在其中，纷纷亮出了仙剑。

　　　　山门弟子故意用仙剑引动周身灵气，就连围观的百姓都能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气息快速聚集过来。他们望着山门弟子，不禁又往后退了几步。这回倒好，都不用都城护卫来看守了，大家自觉让出了道路。

　　　　洛玉湮用扇子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肩膀，在来之前他就已经跟山门的弟子交代过，无论如何也不能真的动手，这里是都城，是煌朝权力的中心，若是在这里山门同煌朝的军队交手，绝对会掀起轩然大波。

　　　　接到洛玉湮的暗示，山门踏起步罡双手结印，一层结界将众人围护在了其中。

　　　　洛玉湮清了清嗓子说道：“楼清霄不仅仅是煌朝的钦天使、楼相家的少公子，同样也是我山门认可的同门师兄弟。此次呈血书与皇上，只为求一个真想，山门与煌朝不想发生任何冲突。这次无论发生任何事，我山门弟子绝不会出手。”

　　　　洛玉湮声音清朗，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这般先发制人，在言论上占了优势，让对面的赤卫进退两难。

　　　　赤卫自然知道山门的厉害，若是山门出手，他们连半点的好处都讨不到。可是慑于将军的命令，也必须沉着步伐慢慢逼近。

　　　　将军见山门是这种态度，也有些犹豫，他看着身边新任的丞相，低声问道：“张丞相，你看现在该怎么办？”

　　　　张丞相眯着眼睛，宽大的蟒袍将双手遮了个严实，让外人看不见他因为紧张而捏在一起的双手。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张丞相咬着牙低声说道，“谁让你那么快下命令的！？这万一真出了事情，你打算怎么收场？你怎么向皇上交代？！”

　　　　将军有些紧张，他说道：“皇上说不计代价也要将楼清霄抓回去，我这不是一时着急……这才……”

　　　　“着急！？我看你是急着邀功吧！”张丞相横了他一眼，“这可是你我上任的第一件皇差，若是办砸了，你我二人都等着见阎王吧！”

　　　　将军和张丞相还在焦心怎么处理面前这一摊大麻烦，本以为就是抓一个送上门的傻子，没想到山门居然真的参与了进来，不惜同煌朝对峙。两人眉头紧锁，顿时觉得骑虎难下。

　　　　而洛玉湮他们可不给张丞相喘息的机会。赤卫在慢慢前进的时候，山门弟子撑着结界同样在慢慢前行，两只队伍越来越近。山门弟子心中坦然，就凭这些赤卫，都不够洛玉湮一个人打的。

　　　　两方终于对阵在一起，然而并没有想象中那般引发战争。赤卫的护盾抵在了山门的结界上，山门弟子催动真气，胶着之后赤卫竟然被推着倒退了回去。山门弟子神态轻松自如，脸上还带着骄傲的笑意。

　　　　这下可让将军和张丞相丢了脸，在全城百姓面前，堂堂赤卫居然连面前这几名山门弟子都应付不了，实在是让人难堪。

　　　　张丞相立刻下令道：“不计代价也给我拿下楼清霄！”

　　　　丞相下令，将军立刻随声附和，又给赤卫加了道进攻的命令，赤卫变换队形准备再次进攻的时候，一声急报军令从身后传来。

　　　　众人皆是一怔，将军和丞相心思一沉，立刻让赤卫停手。这道军令对于丞相来说，简直太及时了，他本就不想同山门硬碰硬，这道军令若是命令他撤兵的，那就正中下怀，自己还能找个台阶下。

　　　　赤卫听从将军的命令，再次变换队形，将路让了出来。众人眯着眼睛望着远处快马加鞭赶来的人，一身银甲在阳光下泛着刺眼的光芒。

　　　　银羽卫！来的人正是银羽卫！众人见到了副银甲，不用猜也知道，银羽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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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六章　不容退却

　　　　楼清霄语气中讥讽的情绪任谁都听得出来。若不是还有其他顾忌，他真想立刻拔出古齿剑将那个张丞相剁成肉泥。

　　　　而对面张丞相和将军早就将山门这群人抛在了脑后，两人急切地调兵离开这里，这件苦差事，爱谁接手谁接手，他们两人可还不想屁股还没坐热乎呢就拱手将位置让给了他人。

　　　　赤卫迅速撤退，不明真相的百姓边看热闹边低笑，方才离开的人也慢慢聚了回来。赤卫离开后，地面震动不止，周围的嬉笑声弱了下去，这次的震动要比方才赤卫到来的时候更加剧烈，人数只怕要比赤卫多上一倍。

　　　　朱雀大街的尽头，一片银亮的铠甲泛着金光，耀眼得令人不敢直视。都城百姓倒吸了口冷气，一直听说这银羽卫有多么的英勇厉害，今日一见，平日耀武扬威的赤卫立刻被压制了下去。

　　　　银羽卫列队而战，最前方一人身着银甲手持缨枪，英气逼人。银羽卫只是在远方静静地站着，就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压迫感。

　　　　山门弟子也收起了轻松的心情，面对赤卫他们无所畏惧，但银羽卫不同，那是一支可以令修者界闻声变色的军队，哪怕是山门都不能小觑他们的实力。

　　　　楼清霄皱着眉头，皇帝既然派出了银羽卫，那么就说明这次定是要将他抓回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他不用猜也知道了。

　　　　洛玉湮同样眉头紧锁，他最不期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真要与银羽卫正面对上，若是处理不好，只怕山门同皇权的关系瞬间就会破裂。这次的事情完全是他自己做主的，事情闹大了，只怕掌门那边更是没法交代。

　　　　一方面是自己好兄弟的生死性命，另一方面是山门同皇权的平衡。站在大义的立场上来看，两者很好选择，可他做不到。

　　　　洛玉湮一时间头疼得很，偏偏身边的何伶渊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更是让他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

　　　　楼清霄看出来洛玉湮的为难，他轻声说道：“玉湮，你帮我够多了，这次就到这里吧，本就是我的家事，不要将山门牵扯进来了。”

　　　　“或许还有办法……”洛玉湮用扇子敲打着肩膀，他不喜欢在这种时候选择放弃，他也不可能弃楼清霄于不顾。

　　　　止戈缨枪一指，银羽卫的银浪慢慢向前涌去，队伍寂静无声只能听到步伐踏地的声音，每一步都踏在心尖，嘈杂的百姓慑于银羽卫的气势顿时噤了声。

　　　　这才是煌朝最为精良的军队，百米开外就能感受到摄人心魄的气势。方才嘲笑过赤卫的人，这回也不敢在银羽卫面前造次。

　　　　银羽卫越来越近，山门弟子也提起了精神，握在手中的仙剑不禁又加重了几分力气。众人看着洛玉湮的背影，等待洛玉湮下达命令。

　　　　洛玉湮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止戈就算是心中偏向楼清霄，可他毕竟也是煌朝的护国大将军，众目睽睽之下，他只能做回那个被煌朝信奉着的不败英雄。

　　　　银羽卫并没有全部跟过来，而是一路留下一批人，最后走到洛玉湮面前的时候，算上止戈也不过十余人，不过这十余人一看便知是银羽卫的精锐。

　　　　止戈翻身下马，面容冷峻，昨日还是那个同他们一起去暗坊调查事情原委的少年止戈，此时面对的则是煌朝护国大将军止戈。地位不同、立场不同、身份不同，便什么都不同了。

　　　　“银羽卫止戈，见过山门二公子。”止戈向前走了几步，抱拳对着洛玉湮说道。语气冰冷而带着威严，与方才那个张丞相对比明显。

　　　　洛玉湮也依照礼节，上前问候：“洛某见过止戈大将军。”

　　　　止戈言语冰冷，符合他一贯不通人情的风格，但眼神看向楼清霄的时候带着些许复杂的情绪。他朗声说道：“二公子，楼家的事情本是我们煌朝自己的家事，不涉及到同山门的关系，还望二公子通晓大局。”

　　　　洛玉湮则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说道：“将军，此次我和清霄回朝，是为了同皇上交涉皇权与修者界的事情，而现在还未等面见到皇上，先要将清霄扣留，这件事我山门还需要再考虑一番。”

　　　　“二公子，楼清霄先为朝中钦天使，后为山们弟子，先为人臣，后为使者，这点还需二公子铭记。”止戈是时候出言提点。

　　　　“这便无需将军担忧，洛某心中清楚。”洛玉湮抱拳说道。

　　　　一向内向不说话的云牧，皱着眉头，绝美的脸上又添了几分冰霜。她忍不住说道：“可皇帝未必会善待清霄。若是任由你们带走，只怕清霄会有去无回。”

　　　　云牧不懂人情世故，这话一出口，顿时引起了周围人阵阵私语。洛玉湮赶紧低咳几声，示意云牧不要多嘴。

　　　　洛玉湮赶紧说道：“云仙子初次入世，还不懂世故，方才说错了话将军切莫在意。”

　　　　止戈一时间也有些尴尬，顺着洛玉湮的话说道：“无妨，但这种话最好不要再说了，以免被有心人听去。”

　　　　洛玉湮点点头说道：“不知将军可否行个方便，让我们护送清霄面圣，将修者界同皇权的事情处理完了，再由皇上处理朝中之事？”

　　　　洛玉湮换了个委婉的说法，但依旧坚持将楼清霄护送到皇帝面前，至于面圣之后，总有其他的办法动摇皇帝的心思。

　　　　止戈却是当机立断地摇了摇头，他沉声说道：“皇上有旨，此事容不得做其他商量，还望二公子不要再插手其中了，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止戈也在或明或暗地劝着洛玉湮。洛玉湮为人亲和友善，左右逢源，但若真是遇到了他坚持的事情，只怕没人能劝得动他改变心意。

　　　　他认定要救下楼清霄，那么便不容再商量了。他轻笑了几声，说道：“将军，这事也是洛某的坚持，无论如何都不会将清霄一人交给朝廷。”

　　　　而止戈坚守着自己的信念，忠君爱国容不得他掺杂其他的情绪。既然洛玉湮已经将话说道死，那么他也不必再多费口舌。

　　　　“洛公子若是执意如此，那便先过了止戈这一关吧。”止戈挺直身躯，手中银枪一抖，红缨簌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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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七章　街前拦人

　　　　止戈抖落银枪的时候，只觉一股强大的气场从他身上散发而出，这股强劲的杀伐之气逼得山门弟子不得不再次立起了结界。

　　　　“二公子，师叔……”众位弟子看向站在前面的两个人，等待着他们下达命令。

　　　　何伶渊上下打量了一下止戈，轻笑着说道：“好一个少年英雄，之前倒是我小看了你，这股气息还真是不简单。不如让我先来会会你？”

　　　　若是真按实力来说，止戈绝不是何伶渊的对手，修者同普通人较量本来就有种以大欺小的意味，即使这个人是少年将军止戈。

　　　　洛玉湮有些为难，他本意是不想与皇权发生正面冲突的，可没想到小皇帝的决心竟然这样坚决。一旦山门与皇权交手，平衡就会被打破。

　　　　保楼清霄？这是一定的。而这世间的平衡，同样重要，尤其是在这种内忧外患的时候。

　　　　洛玉湮沉吟着，楼清霄何尝不懂洛玉湮的心结。楼清霄紧紧握住的拳头又松开了，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往前一步站到了洛玉湮身侧，云牧下意识想要伸手去抓他的衣袖，然而什么都没有抓住。

　　　　楼清霄轻声对洛玉湮说道：“山门为我做得够多了，我身为半个山门弟子，不该再给山门添麻烦了。”

　　　　“你这是什么话。”洛玉湮眉头微皱。

　　　　“玉湮，接下来的路终归是要我自己走的。”

　　　　洛玉湮抿着嘴，他侧头看着楼清霄，正对上他那双清澈的眼眸，要比往日更加明亮。

　　　　不能再阻挡楼清霄了，洛玉湮收回目光，算是默许了。

　　　　楼清霄轻轻勾起了一个笑容，他向着洛玉湮微微点头，又转过身对着山门弟子拱手，似是有告别之意。

　　　　云牧和何伶渊看着楼清霄，又扫向一旁的洛玉湮，见洛玉湮一言不发便也知晓了两人的决定。

　　　　止戈平静地看着这一幕，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烟消云散，他看向楼清霄的眼神中多了一些钦佩，一瞬间甚至生出了一丝犹豫。

　　　　但楼清霄没有给止戈犹豫的时间。他拂了拂衣袖，向着银羽卫走去，打算直接跟随止戈回宫面圣。至于面圣之后的事情，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皇帝这两年喜怒无常，只怕自己真要告别了吧。

　　　　楼清霄走到止戈身边，他停顿脚步，回眸看了眼山门弟子，目光在洛玉湮身上停留了一阵，又停留在了云牧身上。

　　　　云牧望着楼清霄，忽然生出拔剑的冲动。她也不知道为何，但就是不想让楼清霄离开，不能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难以名状的情感忽然涌现，打乱她所有的思绪。

　　　　“等等！”

　　　　清亮的女声竟是从人群中传出来的，在寂静的街道上显得尤为突出。众人的目光立刻捕捉到了人群中那个娇弱的身影，她身子挺得直直的，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挺拔些。

　　　　沙璃清清嗓子，若柔若无地释放者威压，走出了人群。

　　　　街道上的两队人马怔愣地看着沙璃，对沙璃的出现既意外又震惊。止戈和洛玉湮盯着她，在不知道她是什么打算的情况下，两人同时选择了沉默。银羽卫和山门弟子同样选择了沉默。

　　　　沙璃知道他们是在等着自己表态。方才的事情她都看到了，心中早就有了打算，只不过现在到了抉择的时候。

　　　　或许是因为紧张，她的手指不自觉地弯曲着，想要召唤出三生剑给自己壮胆，但立刻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她不能这样。

　　　　每一步都保持着气度，尽量稳稳地走着，走向银羽卫那边。

　　　　“止戈将军，见了本宫还不见礼？”沙璃深吸一口气，沉着声音缓缓说道。

　　　　沙璃选择了皇权的身份。止戈一挑眉，立刻抱拳说道：“末将失职，末将见过长公主殿下。”

　　　　随着止戈这一礼，身后的银羽卫整齐划一，齐齐向着煌朝尊贵的长公主行礼。

　　　　方才看热闹的百姓还在猜测这位气度不凡的姑娘是谁，这会从银羽卫得知了她的身份，更是让众人哗然。煌朝的长公主，那个曾是都城中最热闹谈资的人，居然从百姓中施施然走了出来。

　　　　银羽卫拜后，洛玉湮带着山门弟子向着沙璃行了见宫人的大礼。此时的沙璃不再是山门最小一辈的小师妹。

　　　　沙璃对身后百姓的议论置若罔闻，她依旧挺拔身姿，走到了止戈身前，瞟了一眼楼清霄，悄悄对他眨了眨眼睛。楼清霄在看到沙璃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丫头肯定有主意了。

　　　　楼清霄依旧很担心，沙璃必然是想用长公主的身份来帮助他。可皇宫是什么地方，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人挣扎活下去的地方，就连洛玉湮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