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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 南园遗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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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有时喊他“编篾的”,他也只是笑笑,抬头瞧那人一眼,问——“哎,你要买篾器么?”便不耽搁一瞬,埋头又编起篾来……
周遭几个摊贩与他挺熟,知他是怎样的人,有时便打趣他:“哎,病已,你媳妇肚子挺大了,要生了吧?这编篾小子命好啊,娶得美人,大胖娃也要给生下来啦!”
几个摊贩便相应和,个个拿他玩笑。
这编篾小子一听人说起他媳妇,半点不恼,反笑得极开心,扬了扬手头编了一半的篾器,道:“有个儿,有盼头,谁不是这样呢。”
摊贩们也笑:“说的是!有个儿,顶上万个好呀!这活儿干着也有劲头!要不然老子们半生累死累活,为的谁?”
说罢,周遭便笑开了一片。病已也憨憨笑着,他们说的没错,做活累了,回到家见了娇妻幼子,便甚么烦恼也没有啦。
想着想着,脸上的笑意愈发灿烂……
方才说着笑,一会儿便有人跑来稍信儿,边跑边喊:“不好啦,不好啦!”
说笑的人群一时愣,却见跑来的后生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缓半晌也说不完整一句话,大家伙又笑了……
这陋街野巷的,想也出不了甚么“大事”,能谈上“大事”的,要么是临街的张媒婆撮合鳏寡合了亲,要么是谁家的母猪下崽子啦,不然呢,便是入行伍数年的谁家娃子回来啦……统共那么点子鸡毛蒜皮,翻不了天。
因此他们这伙人甫听得后生喊“不好啦”,初时是震惊的,一会儿便不往心里去了。这后生满头大汗,好容易才喘平了,正想述事儿,没想这帮子人,再无一个要听他的。
后生急了,连跺脚,喊:“真是不好啦!”他上前,一把揪出贩鞋的阿张,急道:“说你呢……就你呢!那……那个不好啦,不不不……”
后生一紧张,便口吃起来。
阿张拿鞋垫子一下拍在后生肩上,道:“咋啦?老子吃你喝你啦?上来就咒我!老子得罪你小子啦?”
后生张口喘了两声儿,慌道:“不不不不是的……你……阿张你老婆……你老婆……”
“我婆娘咋啦?难不成偷汉子被你发现啦?哈哈哈哈……”
见那阿张这么调侃,周遭一伙人便哄笑起来。
这些小贩俱是乡野鄙夫,说话没个正形,话过了便是过了,谁也不会往心里去。
刘病已听他们这么胡闹,也不做声,默默低下头来,继续编他手里的篾。
这后生急一把揪起阿张的领子,慌张道:“谁人与你玩笑呢!阿张,你媳妇这时正往鬼门关赶吶!你也不去拉她一把!”
阿张一愣,继而反手揪了他领子:“我媳妇咋啦?”
“你媳妇要生啦!大胖小子个头太大,下不来!怕是不好吶!”
“啥?”阿张急得满面冒汗,擦也顾不得擦:“这咋……这咋要生了吶?我走时还好好儿的!……这咋要生了吶?”
“可不是!这不急产嘛,怪你小子太不疼娘,生出来要好揍一顿,这是要作了你媳妇一条人命啊!”后生这时方才能把话说顺溜了,告诉阿张道:“急得很!连稳婆都来不及往你家赶去!你倒是回啊,若得了事儿,胖小子与你媳妇儿……你要哪个?”
众人闻听这话,个个屏了呼吸,妇人遇产厄之灾,那是阎王爷要索命啊!要么娘,要么儿,总要索一个魂儿去,……这阿张,怕是必择其一不可了。
阿张慌里慌张地回头收拾东西,一面收,一面哆嗦,他们这样凭小营生过活的人,虽遇见这种厄急事,也是不可丢了营生摊子的。要不然,可要怎么活吶?
收着收着,后生便看不过去了:“阿张,你慌的腿软,怕也跑不快,媳妇与儿之间,你择个吧,我代你跑回去,先告知稳婆,让她好决断……快点罢,耽搁半刻,便能要了人命!”
众人也说好,忙催着阿张决断。
都是讨生活的老实平头百姓,本没什么恶意,但轮上这种事儿,不免还是心焦的,一时决断便有些残忍了。众人因说:“若是闺女就罢了,少不得要娘好;若是个男娃,只怕阿张要成鳏夫了。”
理是这么个理儿,但说出口来,让人生觉残忍。
可他们能怎么办吶?都是走生活的平头百姓,谁不想有个儿有个盼头?这是千百年来流传在血液里的想法呀,女娃值当个甚么呢?便是因这种事死了媳妇,岳丈一家也是能体谅的。
便是这么悲哀。
阿张颤颤巍巍向后生道:“……保……保得我儿……罢、罢……”
“哎是勒!”后生应着:“本也是多此一问的,谁家摊上这种事儿要娘不要儿的?没个儿子,还活个什么劲儿啊!阿张,你也别太伤心,保不齐稳婆路数好,你媳妇又命大,母子均安才好!”
“但……但……愿如此……”
“此话谬。”忽地边上有人冷冷吐出这两个字。
这声音苍老的如同一截枯树枝,被风一刮,便咔擦擦地碎裂。
众人环首四顾,却见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妇人眯着眼睛向他们走来。众人不得解,问:“老媪是您在说话?”
老妇人点了点头。
众人哂笑道:“老媪为何这样说?我们的话,有何不妥么?”
“不妥,大不妥。”老妇人一步一步走近。拐杖“登登”凿着地面,扬起尘土灰灰。她的脸上抹开一丝淡淡的笑,不阴郁,反让人觉得有些慈祥……
“呵,这妇人莫要来胡搅蛮缠!你说咱们所言,哪一句是错的?阿张媳妇要生了,娃儿难下来,若有个差池,自然是让儿生,娘……娘就……”
“娘怎样?做娘的,就合该死?”
老妇人微一笑。那笑容是淡淡的,却让人瞧了不由心里一颤。
“那还能怎样呀?谁想媳妇死?可有啥办法吶!”
“儿子比当娘的重要?”老妇人接着问。脸上浅笑仍然挂着,半丝儿不减。
“那是自然的。”
善良的百姓们回答得这样自然。
老妇人浅叹了一口气。
“不重要,儿子自然没娘重要。”
却有人这样说。
老妇人擦过目光看过去,却见那编篾少年方才把头低下,细致地又编起了他的篾器来。
说这话的,正是这少年。
老妇人颇为好奇,向那少年道:“小少年,你是怎想?有另外的见解?”
“是呀,”刘病已抬起了头,浅一笑,“儿子没娘重要,这是自然的。结发妻乃相伴一生之人,在我心里,无人可比。”说完,他又认真地去编他的篾。
“哦?”老妇人颇觉有意思,向他道:“老身讨个坏口舌,少年莫放心上。——那若是少年不巧摊上这样的事儿,少年当如何?”
刘病已轻一笑:“那还用想么?自然保住结发妻,发妻发妻,自是甘苦俱一起的。”
“当真?”
“作得真的。”刘病已又道:“若论孩儿的好处,一时半会儿也急不来,日后孩儿总会有的。再者,我只想要发妻生的孩儿。”
“哦?是要嫡生子?”
刘病已害羞一笑:“嫡不嫡的,倒也没想这么多。只想着,发妻与我一道走来,多不容易,不能为个尚未吃过一口奶的娃儿,赔了发妻的命。”
老媪好赞许地笑笑:“可真是个好孩子。……少年,可有婚娶?”
“已娶贤妻,幸福美满。”
刘病已的脸上确然挂着幸福的笑。
“那好,那甚好,”老媪也笑,“少年你的发妻,可真是修了几辈子才修来的福分,今生能遇你。”
“那不是,能娶贤妻,是病已的福分。”
说到这处,他便突然想起家中平君还在等着他收摊儿回去呢。不知为何,此一刻,他发疯似的想念家中的妻子,还有……尚在平君肚子里的小娃娃。
便动手要收摊子。
老妇人道:“再问少年一句,既得贤妻,可有孩儿?”
刘病已满面堆着幸福:“有呢,但……还没生出来。”
老妇人走到他近前来,拍了拍他的肩,道:“少年,老妪出来匆促,身无分文,也未带个差使仆妇,这当时……天也渐晚啦,还烦你捎带老身一程。”
“老媪……家在何处?”
“偏的很,”老媪笑着,“不如……你再晚些归家,将老妪送回家如何?老妪必有重酬。”
刘病已有些莫名其妙。
………………………………
第52章 南园遗爱(23)
他收了篾摊,背着篾篓,搀扶老媪走过好一段距离,愈行路却愈偏,直到了近郊,荒草几乎要齐过膝盖,一眼望去,连天蔓延……他方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了,便停下脚步,驻足来看。
这里是一个微微倾斜的坡度,荒草长了满坡,若无搀扶,一人往上走,还是有些吃力的。
老媪拄着拐杖,支地艰难地一步一步往坡上爬。
刘病已急过来欲扶她,被老媪笑着挡开:“不必,老身尚未老到这个时候。”
刘病已还是有些不放心:“上去挺难。”他见老媪面色挺好,便问道:“此处是何地方?我们为何要来这处?”
老媪道:“老身不是让你送老身回家么?便快到啦。老身允诺你,到家即会给你丰厚的报酬。到时你可不要觉得报酬太厚而拒绝哦!——却之不恭呀,哈哈。”
刘病已越发觉得这老妇古怪,荒郊野岭的,谁的家能安在这处?
他们一行二人便又往前走了许久,刘病已心想,这老媪拿他作玩笑,他便也要回应一番,因故意问道:“你允诺要给的报酬,何时给呢?”
“何时?”老媪摇摇头:“这倒做不得确数。”
——呵,这可不是指着他做玩笑么?
“那是说笑啦,”刘病已因回,“你莫拿我寻开心,送你回家,本也是举手之劳,我从未想过要甚么酬劳的。”
“是呢,是真有酬劳,老身从不与后辈开玩笑。”
“那酬劳是甚么呢?”刘病已嘻嘻笑着随口一问。
老妇人笑道:“自然是好东西。”
“甚么好东西?”
“——江山呀。”老妇人拖长了调子,一脸愉悦:“你说呢,是不是个好东西?”
刘病已皱眉,这才确信老妇人脑筋的确有些不清楚,因说:“东西倒是个好东西,可你也给不起。”
“谁说老身给不起?”
刘病已不欲再争辩,便不接她话头了。他搀扶老妇人,赶过了又一个坡度,抬眼望去,四野茫茫一片,见不着半处有村庄的迹象。
他有一种被戏耍的感觉,因问:“老媪您说家就在近处,这四下里并无村庄呀!您会不会记错了?”
老妇人笑道:“那你将我放下,自行离去便好。”
刘病已自然不肯:“都至这处了,我没有半路回去的道理。怎样也得将老媪平安送回家。”
老妇人面露愉快之色,笑眯眯道:“你算不错,心地尚好。罢了罢了……我心里知道,你只当我是拿话诓你呢。你再耐心些,再走几步路,便能看见老身住处啦。”
刘病已心里毛毛的,因想这荒郊野岭的,硬着头皮走也不容易呀!便顶上,一路默念快些儿到吧,也好早交差。
再走了一会儿,果然看见庙堂村落模样的建筑。刘病已舒了一口气,因问:“是这儿了吧?到了便好。”
“小伙子,你急回家?”
“是呢,拙荆往家等着,不忍回去太晚。”
“倒是挺顾家。”老妇人笑着,微有些赞许的意思。
这一处院落竟是别样的大,不似寻常人的住处,倒像是宫殿呢。但这废弃颓败之景却又使人心中生出惋惜来,半丝儿没有富贵的样子。
老墙的皮子已经剥落,剩下的墙体颜色不一,被日头晒成斑驳的印记。
他站在墙根,不由地心中一颤。也不知是为的甚么。
“这便到啦。”老妇人拄着拐杖,走到他跟前。
“到啦?您住这处?”
“是呀,家虽小了些,但也能住得。”她颇为不在意,满目皆是笑意。
刘病已却更惊骇。
这老妇人也是奇,明明住处这般广大,偏说“家小了些”,不知葫芦里卖的甚么药。
“我算也长居长安的,却从来不知……长安城内竟还有这么一处地方。”刘病已立在墙边,看着巍峨的“宫室”,——除却墙皮有些脱落,荒草蔓延至深,这两点甚有凋零破败之感,旁的说来,这的确算是一座宽大的居所。一般人恐是不能拥有的。
这老妇人所说若句句属实,想来并非一般人。
正想着,老妇人打断了他:“这孩子,想甚么如此入神呢?”恍笑道:“你就不好奇,不去看看匾额,此处竟是什么地方么?”
刘病已被她这么一提醒,便真走了过去,扬头,却见那匾额被青绿所掩盖,不知从何处伸出的枝桠正为它遮着阴。
但那字迹还是能看清楚的。
匾上明显有人清理整饬过的痕迹。
“长,门,宫。”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去。临至末尾,随着那尾尖微翘的低音突起,他的心为之狠一颤。
他知道这三个字意味着什么。
也知道这处是何地方,曾经住过何人。
“这……你……你住这里?”
“没错,是这里。”老妇人仍是那种微笑,淡淡的,暖暖的,仿佛万事皆不入她眼,她说任何话,都不慌不忙,都是这股子自内而外的淡然。
“这里……曾经……曾经……”
“那是曾经。”老妇人一笑,打断他的话:“老身是‘如今’,如今住在这里。”她的笑意渐扬,又补了一句:“如今,老身身居长门宫。”
刘病已唬得倒退了小几步。
老妇人道:“你不必觉得太惊讶。这世间的事,你有诸多是不知道的,比如……你知道这长门宫,曾经都住着谁?”
“陈阿娇。”他微一沉吟,本能地吐出了这个名字。
“还有呢?”
刘病已一脸茫然:“还有?”
“是呀,长门宫,住的可不止当年陈后。还有一位名叫‘窦沅’的翁主,她乃窦婴之后。再有就是……老身自己。”
刘病已有些怔忡,眼前的老妇人在他眼中愈显神秘。这位老妇人……究竟是甚么人呢?
或者……又并非是“人”?
毕竟长门荒隅,冷僻许多年。即便当年陈后在世,这一处宫落,亦不是繁华的。更遑论如今了。
正思忖间,老妇人忽然向他说道:“小少年,老身要走啦,你尽可回去。老身的弟弟来接啦。”
刘病已抬眼,果然瞧见长门角门子里出来一行人队,打首是俩小侍,身后迎出一座辇子,辇上坐一人。摇起的旌布盖住了那人的脸,隐隐约约只能辨出这人是个男子。刘病已心忖,这辇上之人,想便是老妇人口中所称“弟弟”。
果然,老妇人喜出望外地拄拐迎了上去。
辇子行的愈快,仿佛要抢在老妇人前头迎上去。待落了他们跟前,辇夫将辇子轻轻放下,旌帆被挂开,刘病已这才看见了那辇上之人。
那人发色乌黑,竟是出人意料的年轻。刘病已原想这人既是老婆婆的“弟弟”,也应是鬓发苍白的老人家才对,竟不想如此年轻。
他却看不清那人的脸。
老妇人走上前去,微福了福:“这便亲来了,其实也不必,不好生在家待着,忙劳这些呢。”她笑着,待这个弟弟很是亲厚:“老身这副身子骨,走动走动还是可以的。”
辇上那人也微微笑着,一双眼睛含着星芒似的笑意,很是好看。他手里捏一块巾帕,捂嘴不住地咳嗽。有会儿咳得猛了,竟牵连整个身子都颤抖起来。
老妇人低了声音,有些心疼:“风大,别着了凉,回头身子又该不好啦。教你别出来,非要忙活。”
辇上的人艰难笑了笑:“长姐,不放心你啊……”
“老身这身子骨还行,没甚不放心的。”
那人却要挣扎着下辇来,老妇人自然不肯,一来二去相拗却也拗不过来,那人被辇夫扶着颤颤巍巍走了辇下来……
老妇人不免心疼,怪他:“谁要你这样呢?你病不肯好,我也不快活,反忧心不能眠睡……唉……”
刘病已细打量,这才瞧清了那人的模样,是个好年轻的青年,长也长不过他几岁。一张脸虽有些病气,但怎么也掩盖不了清隽之色。
可惜的是,他身子骨似乎不太好,一张巾帕永远掩着嘴,有时咳嗽能咳得直不起身来。刘病已心中正惋惜时,却发现那青年也在觑他。
那青年指了指他,问那老婆婆道:“……是他?”
老婆婆笑眯眯地点头:“是啦,老身代你瞧过啦,品性是不错,也懂体恤妻子,是个好孩子。”
听老婆婆这么说,刘病已更是一头雾水,心想,我与您、与这青年有何瓜葛呢?怎偏要介绍与他听呢?
那青年听了老婆婆的话,面上逐渐有些好看了,说道:“长姐的眼光,我……我自是相信的,但若论权谋朝堂,则……则还须仔细计量。”
“那是的,若不然呢,随便择拣一个,老身也不放心吶。”
他又咳了起来。
老婆婆神思哀惧,很是惊怕的样子,慌忙又去与那青年疏背,理通气息,难过道:“这身子骨好生调养,是能养好的,你要厚待自己,万万珍重才好呀。”
“养不好啦,养不好……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
第53章 南园遗爱(24)
刘病已只听他们二人对话,便觉有些哀戚。这青年看样子是患了不治之病,怕是不能好,他这样年轻,若要没了,怪是可惜的,也难怪家中亲眷要哀痛欲绝。
老妇人忍泪道:“莫要这样说,——老天缺个眼子啊,怎不开开眼吶?老身幼弟这才多大的岁数?正值盛年,又是灵慧异常的,偏遭了天妒,要取走性命!”她转过半边身子,拿袖子遮了眼,不教旁人瞧出她在哭泣,但那声音已是哽咽:“偏生老身朽木烂命,老天竟要留这许久!天若开眼,当拿走老身的命——”她举臂朝天振呼:“天啊!你若有眼,拿老身一命换幼弟齐全康健吧!老身……死不足惜!”
她上了岁数,这般振呼已是动了元气,险些站不稳,刘病已一急慌,便上前来搀她。
那青年脸色青白,好不着急:“长姐……你待我之好,我永感于心,莫要这般……若不然,教弟弟难心安啊。”
刘病已心想,这姐弟二人岁数虽相差悬殊,但感情当真是好啊!这一番对话,教人听了也为之动容。
那老婆婆擦了擦眼泪,拍拍青年的衣袖,安慰道:“好坏往后总有安排,咱们也算煞费苦心,若归天,亦无愧父亲了。”
“正是……”青年笑了笑。
老婆婆便将刘病已牵到跟前来:“这小少年,老身来为你引荐,这……乃老身幼弟,他今日能见着你,可算了了一桩心事。”
刘病已心中狐疑不止,心说这算怎么回事呢?我又不识得你们姐弟二人,也是怪。
那苍白的青年盯着刘病已看,好许久才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往后再察,总要挑个最好的人。这些时辰……想来我还是能捱过的。”
他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有些支不住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刘病已趁机打量他——
苍白的青年身材颀长,别有风度,并不是矮瘦之人。这样的身量,若无这一身病,定是丰神健康,风度翩翩的。
可惜了。
青年咳了一阵,停将下来,指了指刘病已,向那老婆婆道:“眉眼之间,竟有父亲生时之貌。”
“那是自然,”老婆婆笑道,“毕竟血脉相承,镂进骨子的,怎么也改不了。”
青年也笑了起来:“便这么吧,我也有些乏。——长姐,你上辇与我一块儿去吧,再往你宫里坐坐。”
“难得你有这样的兴致,”老婆婆很开心,“老身烫好茶待你,再烙些你爱吃的饼子给你捎着,带回宫里吃。”
“长姐最好。”
那青年依恋她如母亲。
刘病已的脑子嗡嗡作响——
宫里……眉眼似父亲……血脉相承……
血脉相承?!
他刘病已虽然长于市井,时运不济,但若论血脉,他可是如假包换的汉室刘姓之血脉!
若然……这姐弟俩也是汉室刘姓?
他心里有了个可怕的念头,隐隐想确认,但每至边缘,心思便又退缩了,怎会……怎会呢,何至是这样的答案?
他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直剌剌拦了那青年,问:“你……叫甚么?你——识得我?”
那苍白的青年没防他拦将了去路,更没防他会这么问,一时愣怔,但也就那么一瞬,很快便反应过来……
青年唇角轻轻牵起,缓勾起一抹微笑:“讳弗陵。”缓了缓,他侧过身去,看着刘病已,轻声说道:“刘弗陵,与你同宗。”
“弗陵……”这俩字尚在口齿间回旋,还未及他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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