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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 南园遗爱-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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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君放心……
皇帝口口声声教她放心,却不知,陛下因这事蒙蔽了自己的双眼,这正是她最不放心处!
许平君叹了口气,仍背身向君王,道:“陛下,平君的话,你肯听么?”
“听的!自然都是听的!”皇帝急切不能,连连应声。
“那,霍成君交与平君来处置,陛下可愿意?”
“愿意的!平君若想烦这个心,朕有何不愿呢!”皇帝忙不迭地答应。应完之后,方才有些奇怪于平君的反应,她……要如何处置霍成君?
平君一向是个犯懒不愿理事儿的人。她最烦朝堂后宫之间勾斗,这一点心性,与皇帝如出一辙。皇帝从未将平君当做后宫普通嫔妃,她是他的妻子,她要做的一切,便是他刘询身为夫君愿意为之助力的一切。
在皇帝刘询的心中,许平君从来不是能为争宠而勾心斗角的人,即便有一天皇后不能“免俗”,真正为之助力的,绝不是背着皇帝搞坏事的“狗腿子”,而是皇帝刘询本身。
若皇后要“争宠”,帝君必为之赴汤蹈火!
在对待霍成君之事上,皇帝刘询的态度也是如此。
他是完全信赖许平君的,平君想如何处置霍成君,便如何处置,他能做的,就是在皇后决策之后,为她收拾留下的摊子,使得朝堂怨言能降之最低点。
此时,他正等着皇后的“决策”。
“陛下,事至如今,但听臣妾一言,臣妾心中之怨便也没了。”
“平君只管说。”皇帝走前了一步,与她靠的更近些。
“陛下当迎霍成君入掖庭,封位加仪,如此做,方是正确的。”
许平君的声音很淡很平静,隐约透着一丝憔悴。
皇帝先是惊讶,紧接着又极不忍心:“为何,平君?朕不能这样做,这事儿,朕不能答应你。”
“皇帝不听话。”她哽咽。
“朕、朕……旁的都可听你的,唯这一件事儿,若听了你的话,朕,朕可不知往后要如何面对你。平君,朕不能教你受了委屈。”他是诚心的,诚心不愿这么做。
“陛下……”此刻,许平君的脑袋可要比皇帝清楚,她说道:“霍成君乃权臣霍光之女,陛下做了这等事,却不愿负责,您教霍光心里怎么想?即便陛下凭皇帝之威,将此事震慑,令朝臣不敢议,但群臣终对陛下心存芥蒂。陛下在他们眼中,便不再是明君,而只是一个担不起责任之徒罢了。若朝中终年无事也罢,就怕有事,有朝一日,陛下需得仰仗朝臣,这时,若霍光心中负气难平,翻出旧事,只怕他要在背后捅陛下一刀。似陛下今日之举,终对江山社稷无益。”
皇帝大讶于许平君这一番言论。她之聪颖,竟不输任何一个男子。
说这一番话的,不是长安街头的民女许平君,而是椒房殿里凤仪天下的皇后许氏。
皇后许氏。
皇帝走过去,贴近她,突然环手将她抱住,温热的呼吸扑在她身上,皇帝喃喃:“平君,朕……朕会处置,龙潜时,朕都不愿你受半分委屈,遑说今日,朕御极高位,拥无双权势,……朕更不能教你伤心。也绝不会。”
他松了手,回身,行出大帐。
皇后的话并非没有道理,不管皇帝做出何种选择,霍光都不会有异议,但至于背地里,霍光会如何想,皇帝是永不会知道的。
但同为父亲,皇帝多少能通霍光的心思。自己的宝贝女儿上了君王的龙塌,却连个名分都讨不回来,他霍光的脸面往哪儿搁?他霍光往后在朝中还如何立足?所有知情不知情的朝臣都会传说,是他霍光为讨好君上,攀交权势,亲手设计将女儿送上君王的龙塌,却为君王不屑、为君王弃!
如此相说,脸上能好看么?往后霍成君嫁也是不好嫁的了,即便慑于权势,谁家娶了霍成君为妇,难保过门之后,不会另遭冷眼,霍成君的日子必不会好过,这辈子算是毁了。
皇帝若弃霍成君,如何能驭臣?
这些道理,他都懂。可他能如何做呢?
霍成君其人,嚣张乖戾,莫说她还有个兴风作浪的娘,即便单她一人,若让她入得掖庭,凭她这种心性,平君只怕要忍泪吞声,躲着她走,从此后宫必不得宁静。
一想到这些,头都痛啦。皇帝深悔不已。
他在皇帐中静坐,心说挨过了今日,便例照行程回宫,这次回去,他定要马上飞去长门宫,向阿迟婆婆讨个法子。
阿迟婆婆德高望重,依她在汉室的地位,兴许能波澜不惊地压过此事。
皇帝这么一想,心里这才有些宽松。
但令他更头疼的事来了。
他真差点忘了,霍成君并非“单枪匹马”,她可还有个“那样”的娘啊!
皇帐外出现一阵骚乱。
妇女在帐外啼哭,哀声不绝。外头护驾的羽林卫已排开阵列,守候在外,对待撒泼的妇女,万般地无奈,逐也不是,留也不是。
稍有些眼色的从侍已在外对着妇人劝:“霍夫人,这处乃君上皇帐,若惊扰圣驾,只怕……”
这“只怕”二字说的无甚气势,霍显自然不畏。她拂面哭泣,徒手将羽林卫拦在前面的戈戟格挡开,冲着皇帐喊:“陛下!陛下!让妾妇见一见您!陛下――”
皇帝只手撑额,头痛欲绝。
从侍弯腰小心问皇帝:“陛下,老奴去拦一拦?这声儿,也丢了霍将军面儿呀。”
皇帝略一顿,道:“不必,让她外面待着。何时离去,她自己算。朕懒怠烦。”
从侍便点了点头,躬身退下。
依霍显的性子,怎会轻易离开?
皇帝毕竟算错了。
霍显跪在皇帐外,哀声不绝,从一开始的“要见一见陛下”直到了喊叫“陛下救命”!
皇帝在帐中腹诽“救什么命啊,该朕喊救命才对”……
从侍识趣地给皇帝端来一杯羹,教皇帝压压惊。
“陛下救命啊!……”霍显又开始喊叫起来,这回皇帝倒是竖起了耳朵仔细听,因这霍显喊嚎的内容实在不能不让他关注啊――“陛下,妾妇求陛下救救小女成君的命啊!小女……小女一时想不开啊,竟、竟要轻生啊!陛下――救命啊!”
皇帐外的霍显,泣涕如雨,喊过一句,方才缓了缓,哽咽着,耸肩蹙眉,又开始另一波地“呼救”。
皇帐里终于有了动静。
霍显一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皇帝掀开帐帘,正立在她面前。
霍显稍愣,缓转之后,跪爬而去,便哭诉道:“陛下救命啊!成君今儿一早,拎了白绫挂脖子,吓掉了妾妇半条命啊!”
“霍成君丢了命么?”皇帝冷不防这么问。实则,他也不是有意刁难,只是心中烦乱无章,霍显在这边这么闹腾,他更是无序,不知自己当说什么。
霍显一愣,旋即道:“那……那倒没有,幸婢女发现的早,成君已被人救下了,保了一命。”
………………………………
第81章 南园遗爱(50)
皇帝思绪全不在她身上,一时便不接话。
霍显微怔,目光在一瞬间稍凝,忽而,她居然嚎啕大哭起来:“陛下,求您给小女一条生路啊!陛下,小女自幼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是妾妇的心头肉哇!求陛下放过小女!”
皇帝心中一阵嫌恶,心说,好似是朕要取霍成君性命似的!朕何时要她死?
霍显并没有皇帝想的那么识相,她居然全不顾仪态,哭的妆容尽失,满面泪痕,又抓花了发髻,散发凌乱,活像个疯子。她覆面向前,跌磕在皇帝跟前,探手一把抓住了皇帝的冕服袍角,似个疯妇般:“陛下,求您救救成君吧!天下只您一个是能救成君的!求您可怜可怜妾妇,妾妇不能失去成君啊!”
皇帝实在不惯这样被人抓着衣袍,便冷眼滞声道:“霍夫人,请你重礼识仪,好好拘着你的身份!”
这好不识相的臣妇这等嘶声耍泼,引来了各帐里好多臣子相看,皇帝直觉脸上无光又尴尬。他这时才觉得霍显这女人不是蠢,而是十足的精明啊!
如此这样闹,使得各帐朝臣都将这一幕尴尬看在眼里,这不是要逼迫他这个皇帝收了霍成君吗?
皇帝强抑怒气,压着声音问:“你要朕如何可怜你、可怜霍成君?”
霍显哭哭啼啼道:“成君不求荣华富贵,只求、只求陛下给个名分,再低的分位成君都感恩戴德!这女孩子……没了清白,又没名分、没交代,怕是要给人唾沫星子淹死呀!这……妾妇能救成君一遭儿,难保成君不会挂白绫二遭儿、三遭儿……”
其实霍显这些话,也不是全不占理,清白名声之于女孩儿来说,真是比命还重要!皇帝能理解。皇帝极恶的,却是她这种说话的语气,以及威胁君上的态度。
皇帝乃天子,平生最厌恶别人威胁,霍显这么做,就像给皇帝心上堵了块石头,沉甸甸的,取也取不下来,难受的紧。
霍光也被这咋呼之声吸引过来,一见是自家夫人在闹腾,唬得神儿都没了,忙过来拉劝:“夫人,你这是干什么呀!陛下日理万机,哪受得你这般吵乱?”霍光一边说着,一边“扑通”一声往皇帝跟前一跪,老臣声泪俱下:“望陛下不计拙荆之失,老臣愿领罪!”
皇帝道:“霍将军,你夫人说的也不无道理,毕竟是朕过失在先,为府上千金晋位加封,于理能说,乃人之常情。你看……你要为令千金讨个什么封位?”
霍光哪敢当真顺嘴应上?皇帝半是试探,半是真话,虚虚实实,谁搞得清楚!他有几个胆子能揣君心?万一揣测错了,十个脑袋都不够他掉呀!
霍光伏跪在地:“陛下,老臣不敢!老臣归家,定会好好管束小女!此事是老臣教女无方、家门不幸啊!”
只这霍光是拎得清的,皇帝心里稍稍缓了些,抬了抬手,道:“霍将军,皇后身怀六甲,有些事,是不便做的;有些话,是不便听的。朕的意思,你应该懂――朕与皇后,乃患难夫妻,朕将皇后,看的比谁都重。朕不愿在这当口,出些什么事来,害皇后伤神难过,若再伤得腹中孩儿,朕真是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你府上之事,待皇后分娩之后,朕再详查,定给你个交代,可行?”
“可行可行!”霍光连连点头。皇帝已经给了十足的面子了,他怎能不应呢!他这时也不顾夫人霍显在一旁猛给他递眼色了,连叩首谢恩。
皇帝已回皇帐。
众位看热闹的臣子、府眷,哪个敢得罪霍光霍显夫妇?各个便都散了。
霍显却对丈夫的表现十分不满,压低声音喝骂:“成君摊上你这么个爹,也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哪个当爹的半点不为女儿前途着想的?咱们成君都这样了,已是陛下的女人了,她若不入掖庭,往后哪个男人敢收?你做爹的,现时应给皇帝无比的压力,迫他给咱们成君封位,迎入掖庭才对!哪有你这样窝囊的爹?!”
霍光忍无可忍,因慑于此处仍距皇帐极近,怕惊扰陛下,便强压怒火,扬手给了身边这喋喋不休的女人不重的一个巴掌。
霍显却惊叫起来,恨不得四帐八方皆听到:“好你个霍光啊!你竟敢这样对我!老娘嫁入你府,为你辛劳操持,生儿育女,哪点儿对不起你啦?你敢扇老娘!”
四处又是惊乍。
霍光自然知道,有些人是想瞧热闹,却慑于他在,不敢探出头来深瞧,但背地里,哪个不在笑话今日的霍光?
他真想现时、立刻便堵住这女人的嘴!
因拉了霍显走前,压低声音道:“你别以为你做的这些事半个人也不知道!你有耳目,难道老夫在朝上混了这么多年,竟无耳目么?咱们女儿是怎么丢了清白的,你不比我清楚?陛下好端端的,怎会把持不住,做出这种荒唐事?你要我件件事都与你掰数么?啊?”
霍显噎声。怯怯瞟了他一眼,竟熄了火。
事情若就这样平波无澜被压下去……
她毕竟还是不甘心。
皇帝摆驾回宫,仪仗浩荡。
始近得长安,竟有大队人马远远迎出,皇帝坐在马车中停看,惊觉有些不对劲儿。
长安城里莫不是出了什么事儿?应不会,辅政大臣驻朝呢,他皇帝仪仗行出,朝堂不该是空的,多少的军机要务,辅政大臣都能摆平的。
皇帝的眼皮子跳的厉害,眼睛忽然开始觉得酸胀难忍,眼泪控制不住地哗哗往下掉……皇帝觉得十分的奇怪,他年纪轻,不会这个岁数便患上了眼疾?
他掀开马车帐帘,却见迎来的大队人马变成了白茫茫一片的霜雪,白的晃人眼。
他的心似缺了一块儿。
很快,眼泪本能地滚滚落下。
他的汉宫,一定出了天大的事儿!
皇帝抽了黄丝垫下一支随身佩剑,也不拔剑,只拎着剑鞘挨前了坐,忽然探出手去,扬起剑鞘狠狠地捶马屁股!
这惊马跟疯了似的,没命地撒蹄跑了起来!
………………………………
第82章 南园遗爱(51)
皇帝亲策马。
马车脱缰而去。随扈连追不及。出行车队散乱作一团,几名亲军首将为保皇帝周全,亦策马驱行。
土路上,扬起尘烟滚滚。
皇帝几乎是跌将下马车的,站都站不稳,迎来的人队皆挂白幡、着素服,皇帝过眼只一瞥,便知发生了什么事。
人队中领头是守驻长安的辅政大臣,皇帝亲信之一,这一时见了皇帝,年过半百的人,立时跟个孩子似的嚎啕大哭:“陛下,老臣……老臣对不住陛下啊!老臣有负陛下重托!”
皇帝明明十分伤心,面儿上却是强撑的镇定,他忍了眼泪,忽然道:“边境戍守失策么?”
老臣不明白皇帝的意思,但还是答道:“这倒没有,老臣克难守己,边境稳的很。”
“何处又发了大水、遭了灾荒?”
“禀陛下,风调雨顺,……并未有这种事。”
“那么,你何故自谴?”皇帝挑眉,扬高了声量:“既天下太平,风调雨顺,你为何说是你亏负朕?”皇帝侧身,眼泪在臣子看不见的地方,流下。
他知发生了什么事。
他都知道。
臣子绕行,跪在了皇帝面前,老泪纵横:“陛下节哀。”
一簇的人队似倒下的白幡,雪茫茫一片,皆伏拜在地:
“陛下节哀……”
皇帝吐四个字:“摆驾长门。”侧身,泪光闪过。
许平君挂起车帘,收尽了眼前的一切。她往外挪了挪身子,问下使:“前头是怎么个事?”
“听说陛下要摆驾长门啦。”
“长门宫?”许平君内心里窜起一丝狐疑,继而,目光焦灼地盯着前边儿茫茫一片的人队,她那么聪明,陛下能料知的事,她必然心里也有了数。
长门宫,从今后,怕是要真正地成为废墟了。
“唉……”
许平君叹了一声。
这已不知是皇帝刘询第几次站在这里。长门宫残垣颓井,废墟瓦砾,就在他的脚边。它们会一直在那里。陪着汉室天下悄悄地老去、荒芜……
他记得最早一次他是跟着市井上遇见的阿迟婆婆来到这里的,在长门几近荒芜的宫门口,他不仅见到了身份神秘的阿迟婆婆,还见到了当时的少帝。那时孝昭皇帝是个苍白的青年,身子骨很弱,而他敬重的阿迟婆婆呢,却是个很好、很称职的长姐,她十分疼爱少帝。
刘询那时有点羡慕那个苍白的青年。但他并不知道那就是少帝,是他祖父的亲弟弟。
后来,少帝变成了宗庙里的孝昭皇帝,刘贺变成了皇帝,刘病已变成了刘询,变成了皇帝……
世事沧桑如此,未免容易教人落泪。
皇帝轻轻掂起拖地的袍脚,缓缓曲下一条腿,跪地,俯身叩跪……
他将头几乎要埋进了土里,这一时,已无人能瞧见皇帝的悲情与哀伤,他终于能够肆意大哭。
皇帝顿首,泣声:“阿迟婆婆,朕来晚了。”
众人见皇帝这般,竟下如此大礼,个个惶恐难安,伏倒一片,皆拜在皇帝身后,跟着他跪:
“陛下节哀――陛下……节哀啊!”
阿迟就躺在那里。
可她已不是年轻的阿迟了。
世间已无人记得当年博浪沙小竹屋里,曾发生过什么。为什么偏偏就有那个长安来的“行脚商人”打扰了小阿迟原本该有的宁静?
可是,她并不怨怪谁,反觉有些开心。她会想起博浪沙竹檐下的风铃,想起背药的爹爹和慈爱的娘亲……
也会想起那个“行脚商人”。
世间少有人知,她很早就搬来了长安,因为娘说,阿迟的家,应该在长安。
阿迟的爹,也在长安。
不,阿迟反驳,迟儿的爹,在咱们博浪沙,咱们的家里!
娘的眼睛里闪过泪光点点。
阿迟后来一直陪伴在当年长安来的那个“行脚商人”的身边,他也老去,精神却很好,阿迟从来没有见过他萎靡颓丧的样子。
他很爱阿迟。喜欢喊她迟儿。就像娘喊她时一样。
世人皆说孝武皇帝乃千古一帝,功及尧舜,威严难触。迟儿也见过孝武皇帝。他并不是这样的。他会笑,对着阿迟笑。他很爱阿迟。
春日意迟迟啊……
孝武皇帝有时看她的眼神充满哀伤,他会拉着阿迟的手,对她说:“迟儿,朕的迟儿,你来得……太迟了。”
他说,迟儿,你至今仍不肯喊朕一声父皇么?
可是他永不会知道,好阿迟曾经站在退朝后的丹陛下,默默地对着无人坐的龙椅,喃喃一声……
君父。
很小声的,君父。
皇帝永听不到。
那一次出行,阿迟伴驾,同游天下。与这千古一帝的游幸十分有意思,皇帝永远是精力充沛的,出行路上再多的困难也耗使不完他身上的劲儿。
他的属下、朝臣都怕他,但他永远会用最慈爱的目光看阿迟。
有时阿迟会因他而想到自己的娘。
很不幸的,足够头疼的事情缠绕着这位已不再年轻的千古帝君。阿迟在那一次出行中为戎狄所掳,求生无门……是皇帝,领亲军夜探戎狄扎营处,最终将阿迟救出来。
阿迟曾问过他,如果大汉的公主被掳,皇帝会怎样?
帝王望着她,眼睛眨都没有眨,朕会希望她死,戎人贼寇远无资格与朕谈判!
她并没有畏惧,并且十分满意这样的答案。站在她眼前的,可是千古帝君啊!这才是他该说的话,该有的气度。在那一瞬间,阿迟甚至,有点为她的母亲骄傲……
毕竟娘曾经爱慕过的,是这样伟岸博大的男人。汉家龙兴一脉,就握在他的手里。
但是,迟儿,他望着阿迟,不由地伸出一只手,轻轻为女儿将额前散发整理,他说道,迟儿,如果是你,朕希望你忍辱苟活,你不是汉家的女儿,你只是朕的女儿。
她一愣。
皇帝将她紧抱在怀里,她竟然能感受到这垂老的帝王,一生无畏的帝王,这时竟在微微地发抖。
朕怕失去你,迟儿。
她问,若这一次,她回不去了呢?
不会,他很镇定,也很自信,迟儿不会回不来。
若会呢?她不依不饶。
直捣黄龙,……如此甚好,我大汉又将开疆拓土,戎狄之地,又是一郡县。
阿迟有些震惊于皇帝的自信,她整副的心神都被冲散,又十足地震撼――原来,这便是千古一帝。
帝王之威,竟是这样的。
可是,朕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老迈的皇帝竟有些难过……朕,朕舍不得。
那怎么办呢?阿迟也有些担忧,好像这样的事,真的发生了。
割地赔款吧,皇帝叹了一声,朕赔得起。
那不行,娘说过,江山社稷比什么都重要。阿迟扬起头,一脸天真。
皇帝一怔,笑道,她竟这么说?
阿迟点头,陛下糊涂了。
朕老了,但不糊涂。皇帝说。割了地,朕还能打回来,大汉虎狼之师必将戎狄夷为平地,可是失了迟儿,朕就殁了。朕只有一个迟儿。
只有这么一个迟儿。
她仍追问。陛下为什么要亲来呢?若陷在此处,岂不让大汉虎狼之师也束手束脚?
不会,朕很小心。他像个孩子一样摸摸阿迟的头。
万一呢。
万一……朕想过了,万一朕回不去了,朕有那么多儿子,不愁大汉后继无人啊,你的弟弟们,不管谁继位,都会替你、替朕报仇。傻迟儿,朕不算对不起汉室,毕竟,朕也老了,朕总有去的一天。可是迟儿……
可是迟儿,如果你一个人留在这里,多孤单啊,朕陪陪你也好。
为什么……迟儿鼻子酸酸的。
朕少陪你娘的,想多陪陪你。还你。
阿迟又开始做梦了。君父说,迟儿,回家吧,朕和你娘都在等着你,迟儿别怕,朕来接你回家。
君父……她终于喊了一声君父。我想去博浪沙看看,迟儿的风铃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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