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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宫秋 南园遗爱-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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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迟又开始做梦了。君父说,迟儿,回家吧,朕和你娘都在等着你,迟儿别怕,朕来接你回家。

    君父……她终于喊了一声君父。我想去博浪沙看看,迟儿的风铃还挂在檐下呢。

    迟儿也老了,君父……

    一滴老泪,终于滑下。

    在君父的眼里,不管迟儿多老,都是君父长不大的孩子。

    好迟儿,你歇歇吧,这么多年,为了大汉,你付出多少,太累了……

    哎,歇歇吧。

    皇帝刘询捏着火吹子,点了一支白烛,待蜡油滴下,他探手试了试,滚烫,灼心。

    “阿迟婆婆离世前,可曾说过什么?”

    “有几句遗言……”小宫女在长门宫里长成了老宫女了,伺候阿迟长公主这么多年。

    “说。”皇帝将白烛又放回了烛台。

    “长公主说,希望……将她的遗骨送回博浪沙,她……她很想念博浪沙。”

    皇帝恍神。

    “博浪沙?”

    “是呀,那是长公主从小长大的地方……博浪沙真美啊,茂林竹修,安静宁和,竹檐下,还有只会唱歌的风铃。叮铃铃,叮铃铃……”

    那一年,阿迟只有十五岁。

    “唔……是挺美,比朕的长安美。”皇帝喃喃。
………………………………

第83章 南园遗爱(52)

    那支白烛已燃了半截,像是一个哭瞎了眼的妇人,孤然落在那里。蜡油淌下,凝固成臃肿的油衣,它看起来教人伤心。

    烛光下,皇帝的眼中泪雾浓稠。

    君王好久不曾这样伤心过。

    “就这些?”皇帝掐紧了指甲,面上只是波澜微起,他问道:“长公主没再说什么?”

    老宫女忽然跪下。

    皇帝看着她。

    “陛下,”老宫女悄悄擦了擦泪,“长公主说,她身故之后,望陛下守丧,不该再起仪典之乐。朝上皆是忠君之臣,陛下的苦衷,他们能懂,绝不会逼迫陛下。”

    皇帝微怔,但他那么聪明,很快就说道:“朕这一次出行,途中生出的事端,婆婆都知道?”

    老宫女点头。

    皇帝吸了一口气,再忍不住泪,终于默默落下眼泪来:“这宫里,只有婆婆待朕最好。婆婆万事都为朕着想……”

    “陛下?”

    皇帝默默噙着眼泪:“朕明白,因婆婆丧仪这一事,宫中必不能有仪典之乐来冲撞,朕不会这么做,朝臣必然也能懂。所谓加封之仪,自然能免则免。朕的后宫,不需要新人,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迎入新人。”

    老宫女十分欣慰,含泪笑道:“长公主说过,陛下天资过人,一点就通,果然如此。这下,他们必没有理由来迫使陛下做不愿做的事啦,长公主也能走的放心。”

    皇帝就榻前跪下,深叩一个响头,哽咽不能:“侄孙儿送姑祖母好行,婆婆走好,朕永远牵挂您。”

    婆婆待他那样好。

    他在远外发生的这些事,婆婆虽居长安,却都知道。皇帝稀里糊涂幸了霍光之女霍成君,却又不愿迎霍成君入宫,这事儿对一个本应笼络老臣之心的帝王来说,无疑是十足难办的。

    若迎霍成君入宫呢,一来违背皇帝本心,他心中必不痛快;二来,这可要伤了帝后之情啊!君王与皇后乃少年夫妻,这么多年患难走过来,着实不易,帝后琴瑟和谐,于天下大计亦是有好处的,若因此事生分了帝后夫妻之情,那可大不能为!

    最重要的是,霍成君乃大将军霍光之女,霍家势大,能掌帝王废立大事,皇帝羽翼未丰,实在开罪不起。即便霍光再通达,终究污他女儿名声是实,这老臣心中难免有芥蒂的,长久这般,难说君臣不会生隙。

    摆在皇帝面前的,是一道十足的难题。

    而阿迟婆婆,却用她的丧仪大做了文章,为皇帝解决了这个棘手的问题。大汉长公主薨,皇帝行仪典之事必也要有所避讳,皇帝只需捏着这个事,与霍光好言相说,表态并不是自己不愿负责,而是加封仪式冲撞了长公主丧仪,必得推后,霍光必是能理解的,也不会因此与君王生隙。

    至于一推之后呢?可再推。时间久了,变数极多,说不定到那时,皇帝已不必再顾忌霍家势力,封不封霍成君的,已不是朝臣能左右。

    他的功绩伟业会超过孝昭皇帝,甚至,超过他的曾祖孝武皇帝。

    阿迟那样信任他。

    皇帝深叩下一个响头:“婆婆……”

    再抬头时,早已泪流满面。

    博浪沙小竹屋的风铃子,还在等着它的小姑娘回来。她有采药的爹爹,慈爱的娘亲,他们一家三口幸福地生活在博浪沙。娘是长安口音,爹也是,阿迟却不是长安的姑娘。

    那个长安来的行脚商人,气宇非凡,笑着的时候,让人觉得很亲切。

    后来阿迟去了长安,见到了他。

    阿迟曾在丹陛下,悄悄地喊他,君父。

    霍成君的事,耽搁下来。霍显待在大将军府的日子,每时每刻都觉得难捱。霍光下朝来,她便开始喋喋不休,指责霍光半点不为女儿考虑。

    时常说叨,霍光也觉烦,因斥霍显:“成君的事,如何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不是比老夫更清楚么?”

    霍显一时哑言,有些恼羞成怒:“我这不是都为着女儿前途着想?”

    “前途?”霍光最烦拿这种“前途”来说事,因说:“就是凤儿那样的前途?一生就耗在长乐宫里等死?”

    霍显哑然无言,心中更生怒意。因想若不成事,自己的付出便都付之流水了,她暗暗下了决心,不管付出何种代价,也要将女儿推上后位。

    淳于衍。她还有这最后一张王牌。

    三个月之后,霍成君衣裙已遮掩不了日渐隆起的小腹,她心里愈来愈怕,左思右想,只得向霍显坦明一切。

    霍显倒是意外的高兴,半点不掩饰:“成君,这可算是好事啊!那小皇帝想赖账呢,一点儿也不说加封之事了,这下可好,你腹中已有了孩儿,看他还如何赖!”霍显高兴地将霍成君安抚好,领她坐下:“乖女儿,你此时可是金贵之躯!来,往这里坐……哈哈,这下多好!迎你入掖庭,那是早晚的事!你爹平时无用,半点不为你出力,这下啊,他还敢充耳不闻么?”

    比起霍显的高兴劲儿,霍成君却显得心事重重。

    “怎么啦,女儿,不舒服吗?”霍显也察觉了女儿的不对劲。

    “我……我……”霍成君这时才知道害怕:“娘,您若保证不打我……我、我才敢说……”

    “怎么了?”

    “我……在与陛下……之前……我,我便……”

    “便什么?”霍显眉色一紧。

    “便……信期已好久未来了,所以……所以我也不知道这个孩子,是不是陛下……”

    她尚未把话说完,霍显已扬手给了她一个结实的巴掌!

    “住嘴!”

    霍显只觉双腿发软,站也要站不稳了。好容易才稳住心神,一双充血的眼睛直瞪着霍成君:“霍成君!你有胆再说一遍!”

    霍成君十分害怕,但木已成舟,她即便没胆,但也只能这样说:“娘,我不确定这个孩子是不是陛下的……我……不敢确定。”

    霍显只觉眼前一黑,将要晕过去。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她的头疼的似要裂开了。

    “娘……”

    “闭嘴!”霍显蹙眉,紧张地来回踱步。
………………………………

第84章 南园遗爱(53)

    霍显紧咬下唇,脸色苍白,脸上的肉在不经意间微微颤抖,她的额头开始渗出汗渍,密密麻麻……旋即落成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

    霍显的目光终于又在霍成君的脸上停留……

    霍成君颤抖着双唇,目光与霍显对接的那一刻,默默地又垂下了。

    她不敢看她的娘。

    霍显瞪着眼睛,盯着霍成君的脸,几乎是一字一顿从齿间将怨恨砸出来:“霍成君,你给我听着,这个孩子是陛下的,是陛下的!――你比谁都清楚,对不对?”

    “可这不是真的,娘――”霍成君刚说出这句话,又飞快压低了声音:“……成君不确定。”

    “你不确定?霍成君!你清醒些儿――这是择生择死的问题,你要活着还是死掉,你不能确定??”

    她吓的大哭,肩膀颤得极厉害。

    她错了,真是做错了――她从来没有想过,当初一失足,竟铸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你那表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霍显啮齿咬牙,恨恨道。她回身来,见霍成君这个样子,到底心软,终于说道:“成君,你……这个孩子,未必是你想的那样糟糕!女子体虚,信期延误了时辰,也是平常的。”

    “可是……娘,我还是好怕……”

    “你怕谁?怕娘?”霍显逐渐缓和起来:“你怕的不该是娘,也不该是这个孩子,而是陛下!陛下若知道咱们这么作弄他――娘和你命休矣!这便不说,你爹和霍家,可要被咱们连累死!”

    “娘――”霍成君终于受不住,“哇”一声大哭起来。

    霍显不忍了,走近些,将她搂在怀里:“娘在呢,有娘在呢――再愁的事,也轮不上你犯难。”

    “娘――”霍成君彻底崩溃,伐谋帝王之心,所要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啦,这条路,她真的不敢走。她说道:“娘,咱们不要入宫了罢……那地方,阴戚戚的,成君不敢……”

    霍显方才还是和缓的“慈母”,听霍成君出了这一言,脸色登时变了,喝道:“不敢?不敢入宫?那你怀着这个崽子要怎么办?陛下的孩子,建章宫里那位不管,你教谁管去?!”

    霍成君知道她母亲的意思……她母亲尚抱着一丝侥幸,希望她信期未准,是因体虚,而绝不是因为,在与陛下之前,这个崽子已经长在了肚子里。

    但是……这种结果,机会该多“渺茫”。

    她自己都觉不大可能……

    “可是,可是……”霍成君犹豫再三,囔囔着说道:“娘,这个孩子……不一定就是陛下的。”

    “你!”霍显扬手用手指狠戳了戳霍成君的脑袋:“你这里是不是长了个榆木疙瘩?!怎么不开窍呢?事至如今,这个孩子,不管是不是陛下的,――他都得是陛下的!你不想活,你爹、你娘还想多活两年呢!”

    她已被荣华富贵、高位显达冲昏了头脑,路子并非只有暗认了霍成君腹中孩子乃陛下骨肉这一条呀!她可以不让霍成君进宫,不争宠、不争高位。

    可她霍显不愿。也不甘心啊。

    “再说,”霍显缓了一声,“事情并不会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即便这孩子真不是龙脉,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你那杀千刀的表哥会说??他嫌命太长了?”

    “可是娘……”霍成君吓的嘴唇都发紫了:“事无完全,总有缺漏的时候。这等大事,捂不住的,长久来,总会被人瞧出破绽。这孩儿落地时期不对,早晚差了小两个月,怎不会令人生疑?”

    “你倒不傻嘛霍成君!”霍显嗤了一声,有些生气:“这些个,你倒是算过的,那你怎不算算你这榆木脑袋何时开窍?”她也不耐烦了,当下之计,不是跟这不争气的女儿掰扯不清,而是要与她好好分析利弊:“即便孩儿‘早’生了些,这打紧什么?古来闻达之人,多少是‘早’生‘晚’生的?异人,出生时自有异象!这个孩子‘早’出生俩月,就能证明不是陛下的骨肉?你不要多想。”

    霍成君听得懵懵混混。她确然觉得娘在强词夺理、安慰自己,但有一瞬间又觉得,娘的话,似乎也有些道理……

    霍成君的这一桩事儿,促使霍显加快了在后宫图谋的脚步,也使得她狠心抽出了手底的最后一张牌。

    那时,淳于衍已经入宫。

    这日长乐宫来了一位久违的客。这位客人,对于长乐宫长久来闭门不出的宫女们来说,太陌生。

    大宫女拦在门外,不让这位“客”进来,这“客人”摘下毡帽,竟是一位妇人。

    年长些的宫女很懂事,晓得上官太后喜欢清静,不爱这些权贵夫人们的攀交,因未禀明上官太后,便擅作主张,将不知朝上哪位重臣的夫人拦在了宫门外。

    这权臣夫人气焰甚张,不乐意了,因叉腰骂道:“这种毫无眼色的小蹄子,竟也敢守长乐宫的门儿!你可知我是谁么?!”

    长乐宫的宫女们与这旧宫的主人一般,过惯了清静日子,半点不受朝外花花世界的搅扰,因此也不好奇来人是谁,只知赶人便是,因说:“这位夫人,您且去了罢……太后娘娘正歇息呢。”

    来人不乐意:“歇息?你唬谁呢?凤儿的习惯我还不知道?这个时候歇息?凤儿不爱午歇的!”

    “太后娘娘性子沉静,即便没歇息,也是不愿见外客的。”大宫女还是毫不犹豫地阻拦了来客。但话是这么说,她听来客一口一个“凤儿”,直称太后娘娘乳名,心下便有些惴惴不安,心知这人身份兴许不一般,与太后娘娘可是沾亲带故的。

    “你这么说,老娘还真不愿进长乐宫这道门儿,去见上官太后了呢!你让你家太后出来――见我!我便坐这儿等着,懒怠进去!”

    大宫女心里摸透了些底儿,因怯问道:“敢问夫人是……”

    她乜了这大宫女一眼,并不说话。

    这大宫女也是挺灵透的,赔着笑脸道:“这便是要去回太后娘娘,也需回个明堂出来,因不知来客是谁,婢子便是在太后娘娘跟前请罪,也不知向谁请呢。”

    霍显嘴一撇,往大石墩上一坐,皱眉道:“霍光夫人,你家太后的亲眷。”
………………………………

第85章 南园遗爱(54)

    这大宫女脸色霎时变了,笑容僵在脸上,半笑不笑的,好生尴尬。她侍奉长乐宫这么多年,自然久闻霍光大名,长乐宫上官太后的生母,便是眼前这位夫人的长女。也便是说,长乐宫上官太后,应称眼前这位“外祖母”的。

    难怪这权臣夫人好生的嚣张,敢叫上官太后亲来迎接呢!

    大宫女很识相,赔了笑脸,转头便入了宫门,去禀上官太后了。

    建章宫已经早早地生了暖炉,天虽未至大寒,但北风吹起来,刮在脸上,有时刀子似的,也是很冷。

    这是午间,皇帝原该歇一会儿的,但自从许平君搬来了建章宫住,皇帝与她磨腻在一块儿的时间长了,他待皇后很细心,一应饮食起居,他能亲来的,都是亲自照料。

    因方才哄得许平君午歇,他便得了空,又看起了奏折。

    这才没阅多少呢,角门子上便来了消息,说是宫眷要见皇帝。这说的是哪门子话吶?谁想见皇帝,只消递一句话,便是轻而易举能见到的?

    皇帝皱了皱眉,继续阅他的奏折。

    身旁从侍深明君心,早替皇帝挡了回去:“陛下国事天下事,忙着吶!请夫人回去,陛下不得空。”

    从侍又将人送了出去。

    这下回来了可了不得,这御前的人,平时见惯了大世面,这会儿急慌的不行,近了皇帝跟前,便往前一跪:“陛下,可……可了不得!”

    “何事这么急慌?”皇帝瞧着从侍,有些不解。

    “这……这……长乐宫……来、来啦……”御前从侍着急起来,更是慌得话都说不利索。

    皇帝蹙眉,因将手中奏折放了下来:“长乐宫?”

    这三字确然是很少出现在建章宫的,长乐宫上官太后向来深居简出,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行事素来低调,也不喜长乐宫里人招摇过市,因此皇帝虽与上官太后同在汉宫,却鲜少见面,更少听到彼此的互通消息。

    长乐宫里派人来啦?

    皇帝狐疑。

    深知帝王心的,还是贴身侍候的从侍。还未等皇帝开口,从侍已说道:“不是长乐宫里派人来了呀……是、是上官太后亲来了!”

    什么……?

    上官太后都来啦?!

    皇帝差点从座上跌下来,稍一愣,慌整理服仪,只得亲自去迎。

    这位上官太后乃孝昭皇帝嫡皇后,也是他的遗孀。说起她来,汉宫之中,无人不叹惋,也是她命不好,年纪轻轻的,便孀居长乐宫,自打新皇继位后,她便隐了,一个人抱着显贵的“身份”,孤单地在长乐宫老去。

    算起岁数,她只比皇帝长几岁,皇帝刘询却不得不尊称她为“皇太后”,仪从母制。

    可这上官太后,从来与世无争,她与皇帝,若不是到了不得不碰头的仪典时,多是不会相见的。连皇帝也不曾去过长乐宫,这上官太后怎会亲来建章宫呢?

    皇帝有些犯怵,若见了上官太后,半点儿尴尬没有,也是不能的。毕竟她贵为太后,他又是皇帝……刘询总是傻想,他与上官太后见了面,这招呼要怎么打呢?依什么例?唉,也是犯难!他自幼不在宫里长大的,不懂这些礼仪,随机应变之能力也要比宫里的人差些。

    这么想着,上官太后已到了。

    刘询慌迎了上去。

    上官太后素衣简服,半点没有宫里女人的张扬之色。

    “太后有些瘦了。”刘询说道。

    他看过去,太后仍然很年轻,眉目清秀可善,眼睛水汪汪的,像是刚哭过。她永远都像哭过的样子。她也的确很瘦,比皇帝上一回见着她时,还瘦。

    “若缺衣食的,可派人来与朕说。”

    皇帝明面上都是关心,但心里真惴惴难安,上官太后轻易不走动的,这一回烦她亲来建章,可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若不然呢,这能请得动上官太后的人,一定大有来头!

    至于“来头”是谁,还用说么?

    一想到这儿,皇帝便蹙了眉。

    “谢陛下关心,长乐宫甚么都有,甚么也不缺。”她说话的时候轻言软语,仍像个未出阁的姑娘。

    皇帝让出了座,请上官太后落座。

    上官太后没有坐下,却显出略略为难的样子,她也轻蹙起了眉:“陛下,请烦一叙。”

    皇帝当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便屏退左右,一个眼神示下,从侍当下心领神会,领随侍建章宫的一众宫女子出了去……

    皇帝缓声道:“太后,可有甚么事必得与朕亲说?”

    上官太后看着他,一双泪汪汪的大眼睛,更显哀色,稍待,她叹了一口气,道:“陛下,确有一事,事关重大,我也是受人之托,必得过建章宫来与陛下亲说。”

    皇帝平时是极少有机会能见上官太后的,更少见她流露出这种为难的神色,又想起上官太后的外祖母便是搅屎棍子霍显,心下十分不安,因想上官太后此一行,八成是为霍显而来。

    果然,上官太后微微叹了口气,向皇帝说道:“陛下,这种事,我实在不知要如何开口。”

    “四下已无旁人,只有太后与朕,太后有何为难之处,只管与朕说。”

    “陛下因是知道的,我有一小姨,小字成君,说是小姨嘛……实则,比我还小了几岁……”

    皇帝蹙起了眉。

    果然是这么回事……果然又是霍成君!

    皇帝耐着性子,硬着头皮听上官太后把话说下去——

    “上回外祖母入宫,顺来长乐宫瞧了我,也说了小姨的事。唉,也是小姨自个儿不好,——可如今落下这烂摊子,愁坏了外祖母!外祖母没法儿,这种事,一点儿也不敢亲与陛下说的,故此,只得烦我来做这个说话人。”

    皇帝先是腹诽:这霍显还有发愁、不敢说话的时候?但仔细琢磨上官太后方才的话,竟觉出了一些他起先没有察知的味儿:“霍夫人有话要与朕说?”

    ——因为不敢说,才请出上官太后做这个传话人?

    这霍显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是呀,此事……实在教人难以启齿。”

    皇帝郁闷。是呀,他与霍成君那起子事儿,的确难说出口。

    但上官太后接下来说的话,却足够教他震惊!

    上官太后略犹豫,终于低下头,轻声说道:“陛下,小姨成君已有孕数月,这……这可何当是好?眼见肚子一天天大了,可将外祖母愁坏了!”

    什么……?!

    霍成君有孕了?!皇帝只觉如五雷轰顶!

    “霍成君有孕……啦?是……朕的孩子?”皇帝尽管表面上仍是镇静的,但内心里真是乱了方寸了!他多怕呀,他多怕平君知道!

    因阿迟婆婆一事,拖延了他身为帝君该对臣子有的交代,皇帝原想可以轻松快活几年,没想到……若霍成君真有了龙子,霍家必会有进一步的举措,霍家不会眼睁睁看着女儿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而不问皇帝要一个交代的!

    愁啊愁……

    真是满脑子的愁啊。

    皇帝抚掌揉了揉额。

    上官太后原就面色苍白,她长居长乐宫多年,不爱与人打交道,也好许久没与人说过这么多话啦,这一时在皇帝跟前说了这么会儿话,竟乏了,她便打了声招呼,离开了建章宫。

    皇帝仍怔怔的,恍惚间似做了一场梦。

    他发愣地瞧着上官太后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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