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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门望族-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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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仕对他微微额首;说道:“此乃孙家二叔砺峰先生的三子孙文畊;今次回乡参加乡试。”
“见过孙家兄长。”沈侃冲着对方也作了揖。
“快进来;都是一家人。先前是我失礼了。”
坐着的孙文畊柔声说道;人又站了起来;脸上竟还带着一丝歉意。
“不敢。”神态恭敬的沈侃心里暗暗心折;要不说世家子弟;尤其是正处于上升期的;风度礼貌绝对不会欠缺;哪怕心里阴暗如鬼。
简简单单的一个照面;沈侃大概就能判断出;论说话与涵养功夫;沈仕无疑稍逊半筹了。对于日益精中求精的举业来说;字里行间的功夫哪怕稍有半分的不缜密;往往一字之差失之千里。
接下来;沈侃陪站在书房一角;静静站着一句话不说;因没能入学加上年纪最小尚未及冠;很识相的不坐下。
尽管叶可成很想与他交谈;但碍于沈家两兄弟在场;只是不时冲着沈侃一笑。
几个年轻人继续先前的谈话;沈侃没滋没味的听着;提到的人名大多不认识。
过了一会儿;守墨进来献了一圈茶;没有沈仕的允许;有些口渴的沈侃不敢喝。
沈仕似乎也没注意到弟弟;说道:“文畊回来乡试;一路辛苦;倒是文英自在;荫了官;比不得咱们兄弟日日苦读;费尽心血。”
说到这儿;沈仕看到叶可成在冲着沈侃眨眼;便微笑道:“老五也不错;不过三叔还是署丞;如果有幸荫官;大概是个未入流。”
荫官沈侃心里咦的一声;貌似明朝官员如果劳苦功高;退仕前大多能恩萌一子继承父业;所谓父传子嘛;各行各业都这样。
如果能做个一官半职;哪怕是个小吏也挺好!起码是个捧铁饭碗的公务员不是旱涝保收一辈子不辛苦;不错不错!沈侃心里美滋滋的想着。
不成想二哥沈化兜头一盆冷水;开口说道:“记得三叔年前家信曾提及此事;三叔上书说蒙圣上选授;子嗣不敢再邀宠;家祖也同意了。”
啥沈侃顿时大失所望;就这么把我的公务员给吹了难道让我一辈子待在家里吗
“何故”叶可成皱眉问道;“沈侃急公好义;处事分明;一定是员能吏。即使沈三叔不图邀幸;可也不能这么断了沈侃一展抱负的机会啊!”
就是;心里腹诽的沈侃越发喜欢上了这位仗义执言的叶家兄长;也对家里的那帮老头无限鄙视。
“是呀;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叶可与也说道。
“还有这事”沈仕有些茫然;显然对此事一无所知。
孙文畊忽然扭头看着沈侃;沈侃急忙压下心里的失望;不让对方看破自己的心态。
“大家有所不知。”沈化的语调不紧不慢;“家中兄弟人人读书;唯五弟善于料事;长辈的意思是将来把各事尽皆交付给他;省得前车之鉴;家业荒芜;子孙无有从文之所。”
“原来如此。”叶可成点点头;释然了;毕竟沈家不像叶家那么富贵;也不像孙家高官得坐;这一代几乎人人读书;总得有一个人出来担起料理外事的责任;就如沈四叔一样。
“长辈考虑的是。”沈仕笑道;接着对沈侃打趣;“老五你将来可是一家之主了;恭喜恭喜。”
做梦吧!沈侃不为所动;自家是三房;自己排行第五;先不说大家长的位置天生就是沈仕的;哪怕他做了官无暇打理老家事务;难道四个哥哥都能中举不成论长幼论文凭论名声;我一个做弟弟的哪有资格逾越
就算他们通通当了官;我管了家;可有意思吗上头压着四个太上皇外加四大嫂子!再说又不是做一辈子的官;早晚得退休回老家。
再说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谁乐意常年周旋在七大姑八大姨中间纯属吃力不讨好的差事。
沈侃对所谓管家半点兴趣也没有;毕竟来自后世;习惯了小家。当然身为家族的一份子;出出力分所应当;但总不能把一辈子的精力耗在上面。
这方面绝对因人而异;皇帝的位子有的是人惦记;可也有皇帝宁肯生在普通人家;不在其位不劳其力。
沈侃不禁有些哭笑不得;到底长辈们是看得起自己;还是看不起自己呢好歹也是三房唯一的嫡生子;便宜老爹到底是怎么想的我那没见过面的亲娘呢
这一辈沈家的兄弟众多;庶出的也不少;话说能帮着打理家业的人选其实多得是;为何偏偏就钦点了自己呢
唉!上一任啊上一任;你做什么不好;干嘛非要跑去帮闲还那么能干;咱就不能安安静静的做一草包美男子
“时辰尚早;不如去运河访一画舫。对了;近日有位金凤艳名远播;不如我兄弟前往一探。”
沈仕兴致勃勃的说道;又对着孙文畊笑道:“你长住京城;给我们讲讲京城的风月场;想必并不输咱江南吧”
孙文畊摇头道:“京城有句俗语;龟通海底!自我十三岁起;家中父兄严厉管教;第一就是择友要紧不过。”
“这话如何解释”沈仕问道。
孙文畊笑道:“道贤莫怪;从来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辈子弟若能交结良朋佳友;可以彼此琢磨学问;勤读诗书;但倘若遇见不务正的朋友;带你去青楼赌坊;若家里长辈又溺爱些;不大稽查;则挥霍无度日渐日坏;必致成为下流。”
“合着你拐着弯的来讥讽我好你个孙文畊。”沈仕指着他无奈一笑;“罢了罢了;先前之言当我没说;就此作罢。”
“开个玩笑而已;莫生气。”孙文畊笑着举起茶盏;以示道歉;“不过京城风月场确实‘龟通海底’;任凭官府如何严办;那些经营清浑堂名之人;总有手段将衙门的幕僚、官亲、门印;乃至办案的书吏、衙役等;全部打通关节;任你宗室贵族也无可奈何;也不知有多少北方子弟因迷恋烟花;导致倾家荡产;重则损身丧命。”
沈侃听得频频点头;心里更加高看这孙文畊一眼;这一番话看似说的漫不经心;实则是在告诫儿时朋友;第一万恶淫为首;第二择友要谨慎;绝对的金玉良言。
大哥沈仕在本地的才名颇大;人也生得风流倜傥;本身又喜好结交朋友;时常出入青楼画舫;大概孙文畊担心他年少轻狂;一旦把持不住而误入歧途。
这时叶可成说道:“我叶家就有一族弟;十五六岁时爱穿几件时新的华丽衣裳;身边围着一群三朋四友。起初无非教唆他在乐户坊吃吃闹茶;后来在洞庭湖水关门附近游船;看见那些画舫上的女妓;有梳头的;也有男妆的;总之个个红裙绿袄;涂脂抹粉。这些青年子弟一见之下心痒难搔;大家商议一番便追在后头;结果其中一人就引着他们上了船;进了门···唉!”
“后来怎么了”沈仕忙追问;他虽然时常去画舫;但走的是高雅路线;至今还从未在画舫里过过夜;一来家规森严;二来童男之身;三来名声有碍。
明朝这方面的社会观念其实与后世差不多;为了应酬天天去消费场所;人家会说你有本事;即使偶尔做做大保健;但要是天天夜不归宿或迷恋上了小姐
沈仕没有经历过这个;所以非常好奇;到底深入妓户家是什么样子这也是他们这些寒窗苦读的才子的共同点;就算孙文畊也都是些道听途说而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叶可成身上;毕竟都是些男人嘛!唯有事不关己的沈侃若有所思。因为这时代的人说话基本不会无的放矢;尤其是有学问的;任何话几乎都意有所指。
像那位健谈的李差人;明明素不相识;还不是因为自己是沈家子弟;假作掏心窝子的一席话;提前套套交情嘛。
沈侃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不是他有多聪明;而是大哥沈仕的未婚妻乃是叶家女;同时也是出于情谊;孙文畊遂当先提点几句;紧接着叶可成闻弦歌而知雅意了。
突然;叶可成说道:“这里面的曲折其实我也不甚了了;倒是五弟耳目灵通;当日就是多亏他通知的家里;才免于我那族弟酿成大错。”
话音一落;四五双眼睛齐刷刷的朝这边射来;高高挂起的沈侃顿时头皮一麻;心里叫了一声:苦也!
………………………………
第0007章 冬酿名高
沈侃对此事一无所知;幸好穿越以来;不敢随便见人;只能躲在院子里假借读书为名;每日对身边之人旁敲侧击的询问各种消息。
他身边有个叫沈节的小厮;自幼就是沈侃的心腹;什么事都门清。此人尤其喜欢打听那些风流场所的八卦。因快过年了;前几日沈侃打发沈节赶赴京城;给父母双亲请安兼送些土特产。
想了想沈节的话语;沈侃硬着头皮说道:“叶家兄弟的事不便谈及;大凡那些妓-女很有些花言巧语;能将你的银子哄骗过去;看似赌咒什么的山盟海誓;实则一切都是看在银子的份上。”
“此言差矣!”沈仕皱起了眉;一脸的不认同。
其他人则也是一副不敢苟同的神色;沈侃失笑道:“当然出身淤泥而不染的风尘女子不是没有;但毕竟是少数人;可遇而不可求。一般而言;妓-女对不争气的大族子弟并不抱什么指望;因多是些喜新厌旧之人而已;纵使有痴情的;那也得日久见人心不是”
“这话就说得在理了;知己难求啊。”沈仕连连点头。
沈侃心中暗笑;越发发现大哥的性子较为单纯;估计也是在青楼没遇到过钟爱之人;没有在情场上吃过瘪;所以十分自傲。
眼见他们没有疑惑;沈侃来了底气;缓缓说道:“古往今来妓-女要钱的手段都很简单;也很有效;比如送她些衣料;必定嫌弃颜色或质地不好;或花边花色不好;或嫌长了或短了;若是首饰;又说金子的颜色淡了;银子的成色丑了;花样不时新;金烧的不好;翠点的不好;簪子长了短了;镯头的圈口大了小了等诸如此类。
可怜时下多少子弟的父母也不忍轻易动手打骂;任凭怎么气急了;说几句;骂几句你个忤逆不孝子而已。偏偏在行院里;一个个的被那些粉头动辄扭着耳朵、打着、骂着、掐着、咬着;一个个没皮没脸只知嘻嘻的笑着;谓之这叫打情骂俏;不但不觉得丢人;反而生恐自己的言语重了些;惹恼了心爱的女人;如果能将这些对待妓-女的心思拿去对待父母双亲;无疑是一大孝子了。”
“道古这席话真把欢场之举描绘的入木三分;真乃洞察世事之人;更难得的是年纪这么小;佩服。”孙文畊顿时为之拍案叫绝。
叶可成叹道:“确实如此;这些粉头见了面无不百般的奉承;口中说着一时一刻不愿分离;又是要跟着回家;又是要吵着从良;恨不能同生共死。其实呢;你还坐在她的房里;那边房里来了别的客人;她们亦是同样的这番言语呢。”
“我也知道欢场上势力的**极多;可真如你们所诉;这人心未免实在是令人心寒。”沈仕一声叹息;对此将信将疑。
“大哥。”
沈侃神色严肃;他对自家的兄弟们没有任何芥蒂;沈仕身为长房长孙;无论如何都代表着沈氏一门的脸面;所以有心提醒;“浪费些银钱还是小事;最怕惹下一身的风流债;杨梅结毒;鱼口疳疮;轻则破头烂鼻;重则因毒丧命;是以不可不戒。”
“这些我都懂;用不着你来说。”沈仕斐然不悦的道。
“是。”沈侃赶紧低下了头;这才想起自己如今的年纪辈分;是个人当众被弟弟告诫也不会高兴。
沈仕又无语的道:“岂有此理!当我是三岁孩童不成”
叶可成的心里却暗暗喝彩;想当然的认为沈侃是在帮他说话;而以前他看重沈侃;就是因为见他小小年纪办事利索;不想一段时日不见;连说话的功夫也见长;可见是真用了功了。
孙文畊亦不禁对这位还未及冠的小兄弟感到刮目相看;原来这一次回乡;一来为了乡试;二来是受了母亲等长辈之命;寻访各家的青年俊彦;除了暗暗比较之外;毕竟族中待嫁的姐妹很多。
大族之间相互联姻也得经过深思熟虑;不然就怕所嫁非人;或其家族出了不孝之徒;连累自家还是轻的;严重的连亲戚们都得跟着倒霉;故此不能不慎。
这几天下来;他观叶家兄弟都不错;人品学问等皆中上;倒是沈家兄弟俩未免令人稍感失望;固然沈仕的文采风流;心性纯正;沈化稳重端正;博闻广记;但一个稍有些轻浮;另一个性子较迂腐;若想将来出人头地;还欠多多打磨。
虽然孙文畊有些失望;却没有对整个沈家失望;因据说二房长子沈位自幼有过目不忘之能;小小年纪便师从荆川唐顺之、鹿门茅坤二位先生游历四方。
本地士林对沈位的评价;其实还在沈仕之上。
还有沈位的亲弟弟沈倬;年纪只比沈侃大了一岁;少而颖异;读书过目成诵;学文于鹿门茅坤;学诗于大家张祥鸢;听闻其诗作清远秀逸;品格甚高。
可以说沈家这一辈的人才很盛;令人不敢起轻视之心。
果然今日见到了据传最不争气的沈侃;却发现此人做事说话也非凡品;吴江沈氏确实不是浪得虚名。
来了兴趣的孙文畊有心再试试沈侃;笑道:“不谈妓-女了。今夜冬至宴;吴人必饮冬酿酒。因我长居北地;想讨教下道古兄弟这冬至的杜做酒。”
“有趣。”沈仕笑了;看出孙文畊的用意;人家既然对老五有兴趣;有心试探;作为兄长自然与有荣焉。
沈化沉声道:“好生应答;不许轻率。”
“是!”
怎么都冲着我来了沈侃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又不能不回答;略加思索的道:“外地人以为杜指的是杜康;不知乃本地人口语;是自家的意思;譬如杜做布;杜做货。
嗯!苏南的冬酿酒是一种米酒;一年只酿一回;是专门留在冬至夜饮用的。酒色白中透着金黄;带有淡淡的桂花香;甜淡爽口;所以亦称为桂花酿。此外民间还称为十月白、三白酒;人们嫌名字俗气;又叫秋露白、靠壁清、竹叶青。”
谁也不知沈侃在后世是专门研究人文风俗的;尤其最钟爱江南;这也是他之所以能迅速适应古代环境的根本原因。
一时说得兴起;沈侃自然而然的引出清代苏州文人蔡云的名句;“冬酿名高十月白;请看柴帚挂当檐。一时佐酒论风味;不爱团脐只爱尖。”
此诗一出;满室惊讶;孙文畊欣喜的道:“冬酿名高;冬酿名高;说得好;说得好。”
“果然大有长进。”叶可成朗声笑道。
“不错;佳句也。”沈化点头一声赞许。
“好诗!”叶可与的眼睛亮了。
“难得!”沈仕则一脸的不可思议;“看来五弟是真的打算从文了;为兄必为你向宗师保荐。”
“没;没有。”沈侃急忙摇手;开什么玩笑;八股文哪是那么好学的忙解释道:“一时妙手偶得罢了;我的学问兄长们岂能不清楚粗人一个。”
“哈哈!”孙文畊站了起来;神色兴奋;很自然的通过年纪不大的沈侃;对整个沈家高看一眼;果然沈氏一族人才辈出。
“你若是粗人;我们岂不是皆俗不可耐了”沈仕也兴冲冲的起身;五弟今日之言无疑给沈家大大涨脸;“回去我当禀明长辈;让祖父他老人家高兴高兴。等过了年;我就带你来学院;或者你择一书院亦可;总之今后要好生求学;不要坠了沈家文风。”
“再说吧。”沈侃苦笑连连;谁能想到不经意的偷窃了一首诗;就引起这么大的反应!看来今后这话绝不能乱说;没有真才实学;一定会丢人现眼。
果然沈化疑惑的看着他;纳闷的道:“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五弟;就以酒为题;再作一首吧。”
“大好。”叶可与兴致勃勃的附和;也想看看沈侃能否再添一佳句。
“委实做不出来了。”沈侃提醒自己不能得意忘形;老老实实的道:“先前那一首是偷自他人的;小弟连三字经尚且背不熟呢;兄长们误会了。”
原本以为实话实说就能取得谅解;哪知道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他人之作”叶可成目光中带着挪揄;“恕我们孤陋寡闻;请问出自谁之手呢”
“咦!”叶可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莫非是出自闺中姐妹”
“是谁”沈仕也追问。
“呃!”沈侃有些晕了;总不能随口胡诌个人名吧;这些人在士林中都有名望;随随便便就能打探清楚。至于报上家中姐姐妹妹的名字;也不成啊;谁没有自尊心;谁会把别人的作品冒认是自己的
沈仕看着他的神色;摇头道:“你呀你呀;学什么藏拙呢懂得谦逊固然好;可也不能太过;反倒成了虚伪。好了好了;他从未经历过这个;暂且放过他;咱们这就同往画舫走一遭。放心;你们的告诫我已经谨记在心矣!”
不经意间;沈仕竟主动牵起沈侃的手来;其他人则神色开怀的将沈侃围绕在中间;与先前的态度截然不同了。
在古代;学问就是地位。
………………………………
第0008章 虎丘青蒿
沈侃之所以敢横冲直撞的进入学院如一马平川;原来今日冬至;学生们早已放假回家了。
孙文畊名叫孙鎡;字文畊;乃是孙家二房大儒孙墀的第三子;其大哥孙镆字文英;以父荫官;刚刚做了光禄寺署丞;这自然令沈侃十分羡慕。
孙鎡的二哥孙钶字文济;因善于刑案;被朝廷选授了晋州判官;所以孙鎡一直被父亲孙墀寄予厚望;希望他能中举;不堕二房名声。
此刻几个年轻人坐在一艘画舫上;沿运河往镇外移动;等到了外头;各自分头返家。
沈侃一个人坐在船尾;有感于与诸位兄长年龄不过相差了几岁;然而人家全都是秀才了;这身份差的实在远了些。
遂以年纪小为借口躲在外头;沈侃默默的看着船舱;画舫的主人金凤容貌娇美;正在殷勤的为客人们倒茶;笑声如银铃一般。
他对读书人的风流之举丝毫不感兴趣;转过目光;看着左近的一条小河曲折蜿蜒;河水静静的荡漾;远处的小巷人家白墙黑瓦鳞次栉比;一栋栋民宅错落有致。
古代没有汽车;民巷不讲究规划;所以一条条弄巷纵横交错;远远望去很有些神秘。
若想真正观赏江南古镇的全貌;非得有心人兜兜转转的深入其中步行不可;方能一睹苏南小巷里的庐山真面目。
几乎没有一条小巷子不是歪歪斜斜崎岖狭窄的;也没有一条弄堂不是曲里拐弯的。最窄的地方仅容一个人过去;而宽敞的地方;也不过一辆马车通行而已。
“真是诗一样的地方。”
看得入迷的沈侃非常开心;微风轻拂;粉墙衬着黛瓦;黑白分明;院墙点缀着几叶的爬山虎;一颗颗桂树露出头来;高低不一;多姿多彩。
半开半掩的院门里;一方天井之中;几位妇人正在井台边上一边洗涤蔬菜一边笑闹;笑语盈盈;声透户外。
船舱里;不疾不徐地传出丁冬的弦索声···
“五弟;进来进来。”
“是。”沈侃听见沈仕呼唤自己;忙起身走入舱内。
小丫头搬过来一张凳子;沈侃道了声谢;那金凤怀抱琵琶坐在里头;男人们分坐两侧。
叶可成说道:“呆在外头做什么咱们离了书院不谈诗;就聊聊这杯茶好了。”
“谈茶”沈侃问道。
“嗯。”孙文畊端起青瓷茶盏;一副将沈侃当做同道中人的样子;笑道:“虎丘晚出谷雨后;百草斗品皆为轻。遥想茶圣当年在虎丘寺烹茶论茶;哪知几百年后;吴中第一名胜的虎丘山竟亦有天生的茶树呢!可惜陆羽无缘品尝了。”
沈侃注意到一说到茶;在座之人不约而同的都露出一丝骄傲。
原来明太祖朱元璋于洪武二十四年下旨“罢造龙团;惟采芽茶以进”;是以明初一改唐宋时期将茶叶蒸压茶饼或碾茶为末的茶饮习惯;开始崇尚起自然真趣的芽茶;这种革新式的饮茶方式无疑给苏州茶业带来了千载难逢的机遇。
从洪武年起;天下各地逐渐崇尚新的茶道;苏州的制茶工艺为之名震天下。在新的流行趋势下;一时间各地的名茶如雨后春笋般诞生。在这样的氛围中;苏州虎丘山的虎丘茶和天池山的天池茶很快脱颖而出;品冠诸茶之首。
中国是饮茶文化的发源地;茶文化与文人的生活相辅相成;所以说到家乡的得意事;人人与有荣焉。
“虎丘晚出谷雨后;百草斗品皆为轻”出自苏州大才子王世贞;其家族也是以衣冠诗书而著称的太仓王氏;乃魏晋时期世代簪缨的琅邪王氏的分支。
王世贞在士林中的名气极大;不仅因其家世;十七岁时即考中秀才;十八岁考中举人;乃是江南博学多才的翘楚人物。
“虎丘雪颖细如针;豆荚云腴价培金。”沈化缓缓说道。
“虎丘最是精绝;为天下冠;可惜不多产。”叶可与也来了一句;见沈侃似乎有些不解;解释道:“那茶出自虎丘金粟山房;产出稀少;每年大半进贡大内;流落民间的价值千金;等闲咱们本地人也难得一见。茶叶子微微带着黑;看上去不甚苍翠;烹之却色白如玉;透着豆花香气。”
这方面沈家无法与殷富的叶家相比;虽然距离虎丘山不远;家里也喝不起;即使偶然有幸淘到二三两;往往作为贵重的礼物送给重要的朋友。
在本地;每当谷雨期间的虎丘茶一面市;南北茶商争相不惜百金求购;其他茶叶相比之下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沈侃听得云里雾罩;这方面是个门外汉;没有仔细调查过;他不晓得虎丘茶在明代几乎家喻户晓;与天池茶并列仙品;只知道龙井碧螺春之类在后世是极品绿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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