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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监国-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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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墨吩咐完了,便离开了廷尉的公房,去了廷尉狱。

    廷尉狱的入口很狭窄,甚至很隐蔽,需要从外面扭动机关才能开门,且里里外外有许多铠甲鲜明的狱卒把守。在这个正规兵都不一定人人有铠甲的时代,狱卒身上穿着铠甲,可见朝廷对廷尉狱有多么重视。

    守门的士兵验过了白墨的腰牌,便放他进去,里面守卫的狱卒对白墨并不侧目,秩序井然,这些人如果不是狱卒的话,应该能称得上精锐之师了。

    在一旁引领的孔庚道:“白先生,您可不要小瞧这些狱卒,‘杀伐品’上有其名的,可是大有人在。毕竟此狱之中,除了犯了事的达官显贵,还有那些各地逃窜作案的穷凶极恶之徒。在此地戍守,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对本事的要求极高。”

    白墨点头道:“了解了。”

    狱中大多数都是些精神饱满、身材高大之人,只有自幼没挨过饿的人才能长成这样的体型,一般黎庶的身高在白墨眼中是很矮的。这也是为什么壁画之中,那些伺候达官显贵的侍者看上去特别矮小。

    “前面那间囚室里,关的就是韩隆。入冬之后,即行车裂。前面大部分囚室关的都是韩氏的人。”

    听着孔庚的介绍,白墨注意到,不同的囚室,不仅大小不同,甚至装潢都不一样,有的囚室十分窄小,里面除了床板、马桶之外空无一物,有的十分宽广,里面不仅粉刷了墙面,还有书案、花盆、梨木座椅,韩隆所在的囚室就是这样。

    白墨想到了一句话。

    士可杀不可辱。

    在这个世界里,最初的出处就在于此。

    即使被判了车裂之刑,死前也享受着比一般黎庶要强得多的生活。

    “再里面则是一些穷凶极恶的大犯、要犯,锁芯是铸死的,行刑的时候才会用利斧凿开。”

    白墨摆了摆手:“行了,我自己看看。”

    孔庚垂腰告退。

    “这个白墨……是不是要搞什么动静?”

    孔庚暗自腹诽。

    白墨走到了关押韩隆的囚室前,往里看去,并不阴暗,因为里面放着一个很大的烛台,五根蜡烛一起燃烧,像极了犹太灯台。韩隆穿着一身素净的中衣,正在书案前写着什么。他并不是白墨想象中的那种鬓发皆白的老官僚,事实上他只有三十多岁,相貌中正,仪表堂堂。这些来自贵族派系的官僚有一个很大的特点,那就是上任的年龄跨度很大,有些人甚至还没成年就世袭了父辈的职位,也有的人第一次上任就是位列九卿的高官,却已风烛残年。

    他似乎注意到了白墨的凝视,转过了头,对白墨笑了笑。

    白墨对他行了一礼。

    “在下白墨,新晋廷尉,给老大人问声好。”

    韩隆闻言之后,微微颔首,他的笑容很温润,并没有死亡即将来临的紧张感。

    “今年多大了?”

    “二十一岁。”

    “和我上任时,一般年岁。”

    韩隆的话听得白墨有些不太舒坦。因为这必然带给白墨一种不好的联想,与你上任时一般年岁,是不是也会和你卸任时一般年岁?

    他好像看出了白墨的尴尬,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温颜道:“我只是随口感慨一下,你不要乱联想。”

    韩隆微微叹了口气。

    “我刚来的时候,也是你这样的青年人。那时候我每天都生气,因为每天都有些人渣被关进这里,看他们所犯下的滔天罪孽,我恨不得冲进廷尉狱,把他们一个个全都剐了。后来越来越心灰意冷,因为恶人是抓不完的,又过了些年,我就习惯了,并且信了荀子的话,人性本恶。只是没想到,有一天我自己也会被抓进这里来。”

    白墨附和道:“人生无奈事。”

    “嗯,人生无奈事。”韩隆说着,咳嗽了两声,他立即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捂住了嘴巴,待咳嗽完了,手帕上已经有了丝丝血迹,韩隆摇了摇头,“就算没有此劫,我也活不了多久啦。车裂,就车裂吧。”

    白墨不禁有些恻隐。

    韩隆意图谋反?

    他一个没有兵权的廷尉,靠几个狱卒,能谋反?

    如果说萧衍意图谋反,可能性倒大了不少。

    北冥真肃在这件事上的吃相很难看。

    可白墨本身就是倒韩案的既得利益者,也不可能为韩隆鸣冤。

    “我来跟你说话,是想问问郭大林案的事情。”

    “哦?你来几天了?”

    白墨回应道:“今天是第一天。”

    “第一天啊,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这件事情?”

    “碰巧而已。”

    韩隆用力敲了敲桌子。

    “那个孔庚,是不是在给郭大林脱罪?”

    白墨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白墨,咱们这个位置,最害怕的就是被他们捂住了眼睛。你没法去当地看实情,实情闹到你这里,多半是他们自己意见出了分歧,才会找你来仲裁。而郭大林案,却是当地官僚企图一手遮天,根本就没打算让我知道。”

    白墨道:“这正是我想弄明白的问题――韩大人,你是如何知道的?”

    “孔庚是不是说,那个被烹食的小孩子是养子?”

    “是,还说是胡人的孩子。”

    韩隆怒声道:“放屁!”

    之后,韩隆又止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一些发黑的血液伴着浓痰溅到了书案上。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能动怒。郭大林那个儿子不是亲的,不假,当时孔庚打算用这个理由说服我,他说亲爹和亲儿子,留谁保谁不好选,但亲爹和过继的儿子呢?留亲爹,是人之常情,所以情有可原。”

    韩隆又抽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下了一个地址,递给了白墨。

    “去见一见这个人,你就都明白了。我只能跟你说,要相信这个人,因为我求家主动用了当地人脉,细细查探过此事。”

    白墨收下纸卷,对韩隆拱了拱手。

    “以后若白某还有什么不了解的问题,会再来向老大人请教。”

    “嗯,最后我只有一句话要送给你:小鬼毕竟是小鬼,挡路,杀了便是,不要有任何忌惮之心,不要畏手畏脚……呵呵,我是不是说多了?”

    “没有,都是金玉良言。”

    白墨对韩隆长揖了一躬。

    几句话交谈下来,他甚至对韩隆产生了一种亲切感,并深深的悲哀他的遭遇,他作为牺牲品的遭遇。可能也正是因为他君子般的作风,才成了一个软柿子,一个最薄弱的、最容易攻击的点。

    白墨继续向里行去。

    只听一满面污垢的囚徒抱着膝盖,嘴里一直说着:“韩隆……韩隆……你怎么不去死……你这个连累所有人的家伙……你怎么不去死……”

    这个人,应该就是倒韩案中另一个被判车裂的人了。

    韩蝇。

    白墨面无表情,手里紧紧攥着韩隆方才给他写下的地址。
………………………………

第六十七章 龙孙

    天将入夜,白墨回了家。

    值守的仆役看到老爷回来,连忙进去禀告,白墨还没走进屋子,赫彩、秦妲己和冷玉烟便出来迎接了,白墨微笑着敞开怀抱,但显然三位夫人都不领情,没有一个像他想象的那样扑上来,弄得白墨十分尴尬。

    赫彩掩面一笑:“老爷你就会穷得瑟。”

    “唉,你们这样搞的老爷很没面子啊。”白墨唉声叹气的,但一个转瞬,他便揽住了赫彩,将他卷到怀中,“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秦妲己在一旁打趣道:“老爷连卿卿我我都要说几句让人听不懂的话。”

    冷玉烟则更直接一些:“在家里就别装蒜了。”

    白墨松开双臂,微笑道:“好好好,咱说点更要紧的事儿,今儿晚上吃什么呀?”

    “吃什么也轮不到你做主啦,相公。”赫彩拉着白墨的手,“老爷你以前怎么没说过你还有个表哥?”

    “啥?”

    “你表哥呀。”

    “我哪来的表哥……”

    白墨话音刚落,便传来一阵中正的男音:“表弟,多年不见,连表哥都忘啦?”

    白墨顺着话音的方向看去,只见来人二十五六年岁,穿着一身玄色直裾袍,头簪木钗,盘了一个道髻,腰上挂着一块羊脂玉佩和一柄黑鞘长剑,相貌果然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白墨内心里不禁啧啧称奇,甚至瞧见他的容貌,连他都有点下意识的认为他与自己可能有血缘关系。

    白墨刚要说话,那人又道:“剑宗一别,好生想念,来来来,快与孤……我共饮几杯,好好叙叙旧!”

    听了这话,白墨瞬间了然。

    眼前这位,自称是自己表哥,其实还是白墨占了便宜啊。

    白墨不动声色,附和道:“不醉不归。”

    那人却道:“哈哈,贤内看管甚严,不敢喝醉,点到即止、点到即止。”

    赫彩掐腰一哼,道:“你看看你表哥,再看看你!一点都不知道依着人家!”

    白墨干笑两声,着实是有点心虚,但也顾不上好言安抚,便与那青年联袂走进屋中,赫彩与秦妲己则在后面交头接耳,冷玉烟低头行走,一言不发。

    屋里飘来饭香,果然已经开饭了。

    白墨道:“你吃饱喝足,我还空着腹,这时候想找我喝酒,太不仗义啦。”

    那人并没有不依不挠。

    “听闻表弟与那吕大侠一同戒了酒,今日以茶代酒便可。我的确有些唐突,先自罚三杯……那个弟妹啊,快拿酒和酒杯来!”

    赫彩尴尬了一下,脸色一红,羞得说不出话来,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害羞,而是有些羞愧,客人来了,说要喝酒,自己居然没想起来要准备一下,真是太不懂事了。赫彩掩面,当下便要去酒窖取酒,却被白墨拦了下来。

    “让春韵、芳菲她们去吧。”

    赫彩点了点头,便去找芳菲她们了。

    那青年并没有嘲笑白墨家里“没有礼数”,只是感慨了句:“还是表弟这里……更有人味啊。你表哥我在家的时候,身边的人,怎么看怎么没有生气,空有一幅皮囊,一群行尸走肉一样。”

    白墨沏了杯茶,虽说早就开饭了,但白墨那份却完整的留着,分餐的好处就是各人有各人的吃法,这个境地时,不至于有残羹冷炙的感觉。

    那青年略带歉意的道:“愚兄今日此来,确实有些唐突了。主要是表弟今日位列九卿,算是大喜的日子,所以愚兄特来道喜,却不料你还没回来。”

    秦妲己插口道:“那个……九卿,是三公九卿的九卿吗?”

    青年对她笑了笑:“正是。”

    “噗通”一声,秦妲己居然昏阙了过去,冷玉烟赶紧将她抱了起来,拖进了内室。

    白墨干笑道:“我还没来得及跟家里面说……”

    这时,春韵和芳菲二人面带惶恐的端酒上来,青石、彩云等一干婢女跟在她们身后,皆面带愧色。

    那青年抄过酒杯酒壶,兀自甄满,端着酒杯在空中摇曳了一圈,才灌进自己口中。

    “好酒!”

    白墨道:“比不得宫里的珍馐佳酿,但在外面,应该算好的了。”

    那青年却道:“不,比宫里的好。”

    “大表兄,说得好像你进过宫里似的。”赫彩坐到白墨身边,甄了杯热茶,以双手抬起,“表兄,弟妹敬你一杯。”

    那青年也又甄满了酒杯,举杯道:“弟妹雅量,先干为敬。”

    “表弟,你初次入朝为官,感觉如何?”

    “泥鱼入海。”

    “怎么讲?”

    “时间长了,就化了。”

    那青年没有细问下去,之后的言谈也再没有提及官场上的事情。二人从琴棋书画到诸子百家,再到宇宙、天地、苍生,无边无际的谈,一直谈到半夜三更,赫彩等人和今天不值夜的婢女仆役都各自回屋睡了,那青年才打了个哈欠,道:“表弟,良宵苦短,回去陪夫人吧――估摸着她也睡了。我呢,今天能跟如此雅士把酒畅谈,欢欣得很,只怕未来不会再有这般机遇。”

    白墨摇了摇头:“非也,要聊天,以后机会更多。”

    那青年道:“心境就变了。”

    白墨不可置否。

    “确实。”

    “去陪夫人吧,”那青年摇摇晃晃站起了身子,“我自己走。”

    白墨断然拒绝了他:“我得送送你。”

    那青年沉吟了一会儿,道:“也好。”

    二人一同走到院落之中。

    白墨忽然躬身一揖:“微臣见过太子殿下。”

    被白墨称作太子的青年转过头来:“这么快就要破坏气氛,该打。”

    “怎么打?”白墨直起了腰板,目中若有星光,徐徐吐出三个字,组成了一个江湖中如雷贯耳的名字:“尹、龙、孙。”

    尹龙孙,王道剑主,杀伐品中列为第二。

    如果白墨猜的不错。

    他同时也是国雅派当代真正的掌门人,执中原武林之牛耳。

    更是当今太子,外界以为常年囿在东宫的北冥龙孙。

    几乎同时,二人拔剑出鞘。

    双剑交击。

    外界皆传,尹龙孙的剑,除了意境之外,还修炼出了传说中剑仙才能拥有的有形剑气。所谓有形剑气,乃是一种发于剑上的、肉眼可见之气,故曰有形。但尹龙孙却并不动用,因为一旦他用了剑气,白墨势必敌不过他这个天下第二,这场君子之间的较技也就失去了意义。

    白墨的剑上也有意境。

    一种带着洪荒感的意境,给人的感觉,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

    大自然的残忍无情。

    但那不是发自人的残忍和无情,而是基于大道的,以万物为刍狗的无情。那也不是残忍,只是一种自然中生存的手段。

    只可心领神会,难以言明。

    北冥龙孙的意境,与之相反。

    不是自然的意,而是神圣的意。
………………………………

第六十八章 捉杆之人

    一种睥睨**,唯我独尊的意,但这种唯我独尊中又留了余地,那就是王道,以大势而威压,却不招招致死,好像在对人说:你看到了吧,我很强,但我不杀你,因为我要看你改变。

    这两种意境的交合,是十分诡异的。

    看上去,一方出招狠辣,但用意古拙,一方出招雄健威猛,但又留有余地。所以,如果一个外行在这里观察二人的争斗,会以为是白墨占据了上风、占据了攻势,但在对方的威压之下,愈发趋近于势均力敌。

    这是一场“意”的较量,也是一种“意”的交融,他们要在这种意之中了解对方,因为凡道与意,殊途同归,无论是文艺还是武艺,都只是这个道意的表达形式。

    剑风所至,时疾时缓,时柔时刚,时淡时烈。

    在这种意境之中,他们二人都已觉知,除了对方彼此之外,还有几双眼睛在用心体会他们所表达散发出来的意。

    一人正大光明,就站在院里的台阶上,她是冷玉烟。

    一人站得很远,自觉没有人能发现他。

    一人偷偷摸摸,躲在阴暗的角落。

    还有一些人是用肉眼在看,这些人就是在外围,提心吊胆的家仆们,他们以为老爷和老爷的表兄起了争执,竟要白刃相向。

    睡眼朦胧的赫彩被两个丫鬟搀了出来,待她看到眼前的这一幕,立即清醒了过来,虽然示意仆役们不要轻举妄动,心里却暗自担忧着。

    她并不是没有怀疑过这个“大表兄”的身份,只是自幼长于深墙之中的她,对男人的世界不了解,也就不愿过问,相公既然没有呼人帮手,那就不需要叫人帮忙,她不想给自己的依靠添乱。

    最后,无论是尹龙孙还是白墨,气息皆内敛于身体之中,与之而来的表现则是外部的气息全部凝固住了,剑不再有风,衣袂不再飘然,连剑刃向击的声音也越来越小。

    不一刻钟,二人同时收剑入鞘。

    “这套武功,是谁教你的?”尹龙孙盯着白墨的眼睛,看不出悲喜。

    白墨道:“我父亲。”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尹龙孙继续追问。

    白墨一字一顿:“白、正、殇。”

    尹龙孙沉吟片刻,忽然轻笑起来。

    “果然如此,除了那位丧心病狂的龙屠子,没人有这种意境。”

    白墨对尹龙孙的反应感到十分惊讶。他当然察觉到,这一世的父亲是一位异人,但那个酒鬼从来没有下过山,白墨下山之后,也从没听人说起过父亲的名字,连自己博闻多识的师尊也不晓得那白正殇究竟是何许人也。白墨仿佛得到了一个能打开迷宫的钥匙,迫不及待的问道:“你知道他?他究竟是谁?”

    尹龙孙朗声道:“白墨,你可知道这天地间,武艺最强的人,究竟是谁?”

    白墨想了想。

    “杀伐品中位列第一,号称拥有等神身的巫教祭司,柳如风?”

    尹龙孙摇头道:“非也。”

    “被裴行俭称为文艺武艺皆列第一的王灵神?”

    尹龙孙急需要头:“并不是。王灵神这些个第一,很大程度上的原因是因为,裴行俭那老匹夫崇拜王灵神,视王灵神为当世唯一的圣人,所以王灵神自然哪里都好。这不能作数。”

    白墨道:“吾实不知。”

    “王灵神与柳如风,二人的武艺应该是不相伯仲的。之所以王灵神入风流品而不是杀伐品,是因为王灵神在文艺器识韬略上,处处皆强,柳如风只强于武艺,故而王灵神入风流品,列第一,柳如风入杀伐品,列第一。”

    “但他们远远还不是尘世中的最强者。有些人,被裴行俭认为不是人,是异人,或者是神人、是妖魔鬼怪,所以便有了《十二谲云品》,记录这些裴行俭觉得不是人的人。”

    尹龙孙顿了顿,又道:“但还有些人,裴行俭连他们的名字都不敢提。他怕提了他们的名字,自己就会遭报应。他也知道,自己根本没资格提他们的名字,并对他们指手画脚。”

    “比如我爹?”

    尹龙孙微微一笑,不确定也不否认,但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白墨闭上了眼睛,回忆着自己的前半生,回忆着那些与师尊一起经历的各类见闻。

    裴行俭不敢提的人。

    远了不说,近的,他师尊应该就是其中一个。

    更近的,墨子也是。

    远些的,就是那位自己曾与之近在咫尺的鬼谷先生。

    尹龙孙继续道:“无论你,或者我,甚至我父亲,我们自以为为官为王,为政于天下中央,其实我们都是池塘里的鱼而已,与百姓相比,我们不过大一些,是这些鱼的头儿。鱼塘外面,有人捉杆下饵,引得鱼群四处奔忙。我大晋一统天下,赢的不是我父亲,不是萧衍,也不是晋人不是天下人,而是其中一个垂钓者。这一盘,他赢了。输的一方不会善罢甘休,新的棋局早已开始。”

    “裴行俭控扼天下文脉,自以为也成了垂钓者之一,但其实他并不是,这只是他自己窥见真正的垂钓者后的一种妄想,他自始至终都牢牢掌握在我们的手里,翻不出什么大浪。”

    尹龙孙的话,简直如白日惊雷一般,震得白墨无以复加,简直一语数惊。但尹龙孙之后的一席话,才真的让白墨感到脊背发凉,发现自己在针尖上跳舞还自以为能掌控局面,是多么的幼稚。

    “白墨,你知道吗,我和父亲曾不止一次提起你。我父亲说:‘那些自以为捉着提杆儿的,现在又要在朕的天下、朕的朝廷里楔钉子,那就楔吧!朕不怕他们,朕谁也不怕!他们撒饵,朕就吐肉,朕倒要看看到底谁能真的掌握这天下!’我起初也这么认为,认为你是一颗钉子,而我的到来,就是父亲要‘吐肉’。直到我们方才的较量之后,我才发现,你有自己的道,脱胎于你父亲白正殇,但它尚未圆满,你不会是一个甘愿成为钉子的人,也有能力逃脱这种宿命。这尚未酝酿成形的道,最终会驱使你去做一件比当官、弄权更有意义的事,现在,我只希望你能在辞官归去之前,多坚持些年,希望你能与我一同,成为最大的鱼,把那些提竿的人、和自诩提竿的人,都拽下水来!”

    白墨闭上眼睛,兀自沉吟:“陛下,你这是要玩‘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吗?”

    尹龙孙说自己是“皇帝吐出的肉”,又说自己改变了看法和此来的目的。不管后半部分是真是假,他作为肉的目的达到了。白墨甚至产生了一种“来吧,我们一起携手共建和谐美好家园”的冲动。因为尹龙孙对自己的看法,与自己内心深处、对自己的看法十分一致。这就叫“士为知己者死”。

    尹龙孙离去了。

    那站在高台上俯视人,那隐藏在阴暗中窥探的人,也都离去了。仆役们长舒了一口气,赫彩扑进了白墨的怀中,冷玉烟默默回了屋。

    雪山国位于大晋西南高原以西更高的高原上,它甚至可能是整个天下最高的高原,它上面的山,叫做昆仑,也应当是整个天下最高的山了。这块高原幅员辽阔,但地广人稀,古时候信仰苯教,那是一种十分愚昧、血腥的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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