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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元战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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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8 难眠更念远方人(下)
5
晚些时候,钟黎军令随掌灯传入各部,行伍之间自行分布三班,轮流值夜,一班一个半时辰,一个半时辰一道口令。先有换班者以旧口令交接,再有快马巡哨,口令以旧换新,如此可谓是城防的最高警备状态。
因料敌会在五更时进攻,钟黎便将自己排在末班,先坐镇的是夏茂。虽是亥初时值班,但他早早便来到东门正楼。此处可俯瞰大半出城,且出城高塔也位于其不远,若有情况可随时观阵全貌。
虽说预料进攻就在今明两日,但入夜后的寂静不禁让人怀疑此般警惕是否多余。夏茂不时走出城楼,于城墙上四处张望,可入眼的只有井然有序的城防,几乎不留死角的火把,偶尔传来的也是一问一答,毫不慌乱的口令声。墨色龙旗于出城高塔上悬垂,风若不大似都扯它不动。极目远眺,最东处的山坳间有点点火光,若不是白天哨兵确认过那是“北锋”的营寨,便会让人误以为那是村落的灯火。
有淅沥沥的流水声不时传来,伙房看来还未收拾完炊具;有战马低吟,有些灵性的马匹大抵也晓得会有大战发生;早先零星霍霍的磨刀声完全止了,士兵应是明白如何珍惜最后的休息时间;火盆时不时呼呼响起,塞外秋风夜中更紧。
明显冷时,夏茂回了正楼,坐在正堂守着火盆擦拭起自己的佩剑。这剑有一双带红锦缎边的青黑穗子,比起防身,更多体现的是他参军的身份。四年前袁启之将剑送予他后,虽说面见过敌人,却从未饮过血。剑锋虽开了刃,但少有打磨的新岔,白莹莹的绢布擦拭上下,张手时也依旧白莹莹。浑身上下通体干净,只有剑身上“君子正气”四字整整齐齐,作为此剑唯一的一点“记号”。
“口令?”
“守备!”
回答“守备”的是个熟悉的粗犷的声音。夏茂回神看更漏,未及子时,自己换班的时间却是子正。可等正厅门响,走进来的确是下一班的胡扬。
夏茂将他的“君子正气”收入剑匣。“你莫不是记错了时间?还有半个时辰!”
胡扬一屁股坐在侧手位,浑身的战甲坠得哗啦啦响。“记错是没记错,可怎能让人睡得着?”或是因火光,他脸显得格外黑红,额头上的筋透着粗糙皮肉依旧清晰可见。
“如此躁动,一会儿莫要出了差错。”夏茂故作镇定,看似好心地回道。
胡扬听出这是在讥讽自己的秉性,便没好气地挥着大手回:“无需你操心,且去吧!”
“不可不可,此时还是我的职责范围,若出了差池怎的交代?”
“你且看这城东三十里,一点动静都没得,真打过来得且等一阵。”
夏茂一个冷笑回复,一撇八字山羊胡翘了一翘,依旧坐在主位。一时间堂内无言,只有瑟瑟的秋风扯动旌旗的声响。
这东城正楼同石堡城墙一样,是用石头堆砌起来的,除四角大柱,其余皆是灰白色的石头。除坚固之外,御寒效果较木室也好上不少。然而此夜却异常的冷,入夜时起的北风将几日来的乌云扯开,就同掀去了棉被一般,晚秋仅剩的一点温度也被冰凉的月色携走。进来时胡扬头上冒着汗,不一会儿功夫他便同夏茂共凑在火盆旁,先前急躁的气息也被冻下去不少。
“怎就这冷了?”夏茂没搭理他,于是胡扬又念叨:“要是老袁头再晚来几日,保不齐咱就得准备棉衣过冬了。”
“谁会跟你过冬?”
“怎么,你就能准保咱的援军能到?这都多少时日没动静了?何况北锋人家又不是吃素的。我看至少这石堡一战是指望不上。”
“你如此讲就不怕我说你霍乱军心?”
夏茂如此威胁却只换来胡扬扑棱着大脑袋的一笑,“得了吧,你个参军自己心里没点数?我个大老粗都清楚。虽说这辽东少着宁远锦州,但多了早先的泥泞滩涂。但凡是北锋想起来打个游击,就能把老袁头的援军拖在外面。诶!如今只能看咱这钟大将军的,虽说敌军多了点,但咱这八千人也不少,够杀一阵子的了。”
夏茂正琢磨回什么的功夫,外面口令问答声又传了过来,两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更漏,子时三刻,而后又同时转往向门口,就见一着黑甲执短剑,长得秀气中带着英气的青年健步而入。
“小秦?”两人异口同声。
“胡校尉、夏参军。”秦朗正施礼,一阵冷风从敞开的门中钻进来,吹得坐着的两位头皮一紧。
“你怎也来了?”夏茂皱着多褶的眉头问道。
秦朗回身关门,取了把凳子凑到火盆前,脱下手甲烤上手而后才回:“这班是我传口令。”
“早了些吧?”
“胡校尉不也先到?”
“你也一样睡不着?平日里没见你着过急啊!”
“我是先睡下了,只是醒的早些,见钟将军也未歇息,便先讨了口令。”
听到钟黎的情况,两人皆蹙了下眉。
“两位刚才说什么呢?”见离传令时间还有点工夫,秦朗便想加入话题,“我方才听二位正讨论得热闹。”
刚刚侃侃而谈的胡扬一时不知再说什么,夏茂倒是琢磨着什么,便问:“小秦,平日里你离将军最近,如今看来,将军对此役有几分把握啊?”
“十分。”
“十分?”因秦朗想都未想,两人一时间便将信将疑。
“如何?”
“若是十分把握,怎不能安心睡下?”夏茂疑道。
秦朗不免笑出声来,“我说十分把握二位不信,那说几分可信得?”
“若说六七分我们倒是可信。”胡扬道。夏茂见目光瞅过来,便也跟了个六七分。于是秦朗又笑。
“说少了?”
“说多了。”
“多了?”
看着两人疑虑的情形,秦朗面色渐渐严肃。“如果作实来讲,三分。”
“三分,这?”
“三分。”秦朗对着面前的炭火又一次肯定。“如二位将眼前事细分,而后一一分辨,恐不难得出如我之拙见一般的结果。首先城外敌军数倍于我,且具体数目,几时进攻尚不可知,此三分中去其二分;虽有援军,然敌军早已预料,借大雨阻其行进,如今不知所在,三分去其二分;虽已随机应变,然大军在外,天时地利皆为敌军所长,三分又去其二分。”
“那还有一分呢?”
“这一分在于如今你我行动之缘,起于一个素未谋面的姑娘。虽是如今看来无什么异样,但毕竟不知根底,此有一分存疑。”
又一阵北风吹得门窗吱楞楞响,风止后厅内一时寂静,只听得更漏水滴滴答、滴答溅落之声。夏茂胡扬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不知说些什么,但显然是认同秦朗的说法。
“小秦,”
“那个……”
好一阵沉默后两人同时发声,而后同时止住,相视的眼神似都在让对方先说。
“怎么了,二位?”秦朗只好问道。
谦让一番后还是胡扬先开了口,“这,这只有三分把握的仗,可是不大好打啊。”他边说还便用他的大手助自己表达。
“是,可两位跟随钟将军也有不少时日了吧,可见过几次好打的仗?远的不说,且说近处的徐州战役,两位又觉得当时有几分把握?”
“这个……”
“可常说的话,”胡扬一时语塞后夏茂便似要担起回话的责任,“善战者无显赫之功,钟将军这次次以身犯险,如此带兵着实难叫人放心啊。”
“虽说是险,可咱黑龙军的名声不也是这么打出来的?”秦朗言毕又想到什么,于是继而道:“也因为名声,次次最险的活计基本都跑不了咱们,这又如何怨得钟将军。”
“是啊,是啊!”夏茂附和着,起身从一旁箱中取了几块炭,加入火盆中。黑色的炭块融在火里,渐渐将明亮的红色引向自身,不一会儿红色上又覆了浅浅的灰。或是天气潮的缘故,炭似烧的不大均匀,时不时有空洞的地方爆出气来,发出噼啪的声响,赤红的火星儿也随即飞悬至半空,又瞬间湮灭。
6
“子正!”
随着城楼报时声响,咔哒咔哒的铁铠移步声由城东而起,逐渐响彻全城。钟黎从卧榻上睁眼,看看窗外天色,知是子正换岗,自己还有一个来时辰的休息时间。脚步声渐息于城西,四下里空一柄残烛留在案上,淌下的泪已没了烛脚。身侧黑甲映着暗红的烛火,一动不动立于一旁,微微面向钟黎,瞥见时却似瞠目对视,好比请战一般。
钟黎长出口气,又倒向卧榻一侧,决心要睡上一会儿。然而眼睛虽乏,但脑子却似停不住要转。
“三千弓弩手有一千现在墙上,若未及天明敌军来攻,可先以火矢标明来处……不可,积水应还未干,火恐难燃。若以砲投油壶倒可照明局部……关键还是壕沟……”
此般思来想去,越是觉得自己该休息片刻,越是难停下思绪,如此纠结着,忽有一句“谁眠塞外烽火旁”问上心头,想反正也是睡不着,于是干脆狠下心来继续想着:“谁眠塞外烽火旁?将军甲薄朔风芒。子夜卧愁劲弓短,白头嗟望烽火长。”
几句下来倒是颇顺,于是钟黎起身借着砚中剩墨,寻思了一条破布将上文写上,而后思索下文。可再起笔之时,思路却一时卡了。
“强守出城……援军未到……不知君何处……”想着想着,钟黎便念起了袁纤。往日便是分兵作战,有雪儿可以传递书信,便是隔着千里,也能短时内互通有无。如今于敌后作战,既无熟悉地点,又无固定哨所,便只能靠猜测思索着袁纤此时的情形。
“便是缓些也莫要着急才是,当想到当年你来取我徐州时,我尚能守些许时日,而今情形较当时好上多少。此时戴颖等人必于暗处观察,等我们自乱方寸……”钟黎的思索带着些许祈祷的意味,因他知道袁纤的脾气。平时安静平和,便遇了争执也能留五六分冷静,可若逢已积累了怨气,且又触及了她所在意之事,便是有天塌地陷的后果,她也要由着性子发泄出来。
烛火闪烁了一下,钟黎转过目光,正见一滴烛泪新淌下来,似正滴在挂念袁纤的心思上。一时忽觉这般情形可以入诗,却忽听得东城方向钟响。
“敌袭!敌袭!”
回神时钟声已响成一片,军官拉扯士兵归队的叫喊四处而起。城中火把悉数点燃,一时间如夕阳落入成内。片刻间寒光铁胄交相辉映,齐整的行伍一列列踏过青石板路。
“报!”呼音同马蹄声渐近,抬眼便见一黑甲者背着墨龙旗子飞奔进来。
“钟将军,出城来报,有敌军大队人马出现于城东,数目尚未知悉。”
听消息的功夫,钟黎收了挂念袁纤的心思,而后看了眼更漏,未及丑初。“且教胡扬先依计划固守东城,我随后便到。”
“得令!”
“竟较我预料的时间早上不少。”钟黎见斥候奔出去便看回诗文,一时间飞舞着笔墨竟将后两联接了上去,而后看也未看,丢笔执刀取甲步出门去。
“谁眠塞外烽火旁?将军甲薄朔风芒。子夜卧愁劲弓短,白头嗟望烽火长。相约指日饮胜酒,待我而今抛肝肠。残烛莫哭援军缓,怨不青鸟识君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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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9 清歌罗袖抵强弩(上)
1
“逝水湍湍,渐去远山。山去何远,飞鸟知焉?逝水湍湍,渐没远山,时有郎远,岁岁无还。”
清婉的歌声于凛寒夜风中暗暗飘着,然传不出三尺便被震颤北风的军鼓,及欲撕开夜空的号角淹没。漫天火矢最先入城,墙头屋顶一时星星点点,雨水虽未干,但影响不及油脂燃烧,夜空残云便先一步被染了血色。
“逝水汲汲,及岸芒齐。芒可知我,此水何及?逝水汲汲,及野芒齐。野有新冢,无使芒集。”
钟黎快马至城东,顺马道上城驰于东墙。快至出城处,见墙上已遍插箭羽,士兵或赤膊或戴甲,皆举盾侧卧于垛口一侧。
忽听有人喊“趴下”,便见一侧寒光成阵。钟黎急忙偏身藏于马侧,流失擦着耳侧飞入城中。噼啪声贴耳响起,马甲被数箭击穿,钟黎虽在另一侧,却也看得见地面一时被滴滴哒哒的血染红。
“对不住了,好马儿,好马儿……”钟黎两腿夹着马侧腹,一手抓马鞍,一手伸入马颈甲中微微抚着。箭雨依未断,马时不时重颤一下,却吟也未吟。钟黎急寻着左右去处,然垛口在马另一侧,自己身上也仅一把环手刀。身虽披甲,但这甲只抵得住一般弓箭远射,而这马甲都穿得透的必是劲弩。
正迟疑时,钟黎忽觉全身被荡起,手脚拼命抓握却依旧被甩了出去。正在空中,就见一道黑影击中马腹,一道冷红色的光从另一侧贯穿出去,整个马一瞬间被带到墙边翻下城墙。
“床弩!”
钟黎来不及惊叹,便被几个就近的士兵架着盾牌,连滚带爬拖至垛口边。他来不及多问,忙索要了个盾牌。正巧秦朗领十几侍卫来寻,便同向高塔奔去。
“逝水悠悠,环转青丘。丘有木石,堪阻东流?逝水悠悠,冲转青丘。木石偕短,皆成桥舟。”
“有歌声?”至高塔下,几人隐约从鼓角缝隙间听得女声低吟,曲调虽低婉,但听起来却开阔得无限荒芜。钟黎抬头看去,越过遍插箭矢的层层原木框架,果然见到一袭乌紫色裙摆。
“将军才到?”声音不似大呼却正听得清楚。
“快下来!”钟黎弃了盾牌,边喊着边往梯子上蹿。“你怎在上面?如今不比平时!”正喊着便听如惊雷一声,一支丈余的箭矢打在高塔塔顶,虽未全穿过去,却掀起了半扇屋顶,溅落的椽子同茅草木屑一时飞满天空,纷纷而下,令钟黎睁不开眼。
“将军危险!”秦朗见状忙扑上去把钟黎拉下来。
钟黎奋力向上望着,见古羽趴在塔顶一边,漏出个脑袋喊道:“此时便是我下不去,你上不来,还是先退敌吧!”
见古羽无碍,钟黎多少放下些心。这指挥塔虽树大招风,但建的算是结实,床弩虽掀得起塔顶茅草,但难撼动塔身,塔顶的围挡在十数箭内也可屹立不倒。只是这塔还肩负着传递号令的使命,而如今情况怕是没人能上的去塔。
“你可能帮我传令?”钟黎向上喊道。
“如何传?”
“你可见楼上有一红一白两个灯笼?”
“有的。”古羽早先便看见有两个未燃的灯笼放在塔上一角。
“你先点燃,左手执白,右手执红,而后且看秦朗的动作。”钟黎喊完又对秦朗道:“你就拿俩火把将就一下吧,教明白就行。先打‘掷油料’。”
古羽取出蜡烛借着火把点燃,再分别插回灯笼,而后左白右红拿着向塔下示意。秦朗便立刻在几面盾牌的保护下挪到塔前,于仅有的朝向天空的一点空间里,挥舞着两个火把。他打完一边见古羽还有些似懂非懂,便又打一边。
第二遍未看完,古羽便起身将两个灯笼高高举起,依照看到的样子像远处十数座瞭望塔奋力挥舞着。箭矢似方才迟疑了,如今一时全部射来,飞不到高塔上,便似大雨一般噼里啪啦全打在钟黎等人的盾甲上。忽一道黑影略过,落在远端城里,激起一片尘土,接着便又一道打在高塔护栏,眼见着整个塔身抖落下木屑尘土,在昏暗的火光中翻飞。
“坚持住!”钟黎边喊边注释着远端的瞭望塔。
古羽也知要等回复,便依旧一遍一遍打着信号。又有一箭射在塔基,整个人便似要被震飞出去一般摔在围挡上。她死命护住灯笼,而后接着打起信号,任由丈余的箭矢从身边掠过。
“逝水泠泠,暮野平平,暮去当见,是水所生。逝水泠泠,暗野平平。生而往矣,止所相倾?”
2
丑初,夜黑得似天空中下起了墨,方才露出的月色和星辰,被鼓角声吓得躲回云里。城内火把三两成堆,却照不亮城外一片死黑。瞭望塔四角的火把也如同漂浮在空中的萤火,方才还见得到的城墙哨塔,已断断续续地隐没进黑暗里。
忽似有什么东西晃动在余光中,转目过去是一抹朱红和一抹暗黄色的光点。光点本在是分开,随后高升合并,停顿片刻后再度分开,再度合并,如此反复了三次。
“是北二塔收到了。”秦朗带着一丝试探的口吻与钟黎道。
钟黎望罢火光,又疾速地转动目光寻找其余的回应,然而黑暗依旧。“有回复了,再打一遍!”他抬头喊道。
头顶的灯火依旧挥舞,时不时能照出掠过的箭羽,微弱的歌声依旧,似要在箭矢的噼啪声中抢得一点节奏。不久远处又有灯火窜动,钟黎忙向上喊:“东四塔也有了!”
“还有,南三、四塔,东一塔,北五塔……”红白二色的火光开始勾勒出出城的样貌。
“引火!”
钟黎说完这二字,才长出一口气。他靠在墙垛上,寒气已从冰凉的石头上浸染入了铠甲,然而胸腔中痛似火烧,无一丝丝要平息之意。他望向塔顶,灯火又一次于黑夜中挥起,残破的木质围挡缝隙中,不时闪烁黑紫缎子映出的暗红火光,这火光于视线中似纷飞的余烬般跳动。
而这余烬引燃了火。
城墙上、高塔顶飞出的零星箭火,一瞬间引燃了被堆砌在壕沟里的燃料,霎时间黑色的天幕被染得一片赤红。油脂、草料因潮湿而燃不充分,少顷便从深沟中腾起滚滚浓烟,烟幕连作高墙直上云霄,将整个城东笼罩在一片红彤的幕布下。
看到烟起,钟黎便站起身离开垛口,迈着稳健的步子向高塔的梯子踱去。此时剑雨虽未全止,却也似失了力气,只是噼噼啪啪落在城头。他每见到一支立在城墙上的箭矢,便要从上面踩踏过去,于吱咔声后留下折断的箭杆。
“下来吧。”他向塔上喊道,但久无回应,便自向上攀去。
“将军?”
“无妨。”钟黎一个眼神制止了担心的秦朗,而后依旧手脚稳健地向上攀着。手甲结实地落在梯子上,拍打出咚咚的闷响,于是这数丈高的梯,便似了一面军鼓,一声一声敲打给塔下的人。此时还有流矢飞入,但皆似刻意绕他一般,床弩也息了动静,留得秦朗等人似注目升旗一样,将钟黎送至塔顶。
见古羽时她背对着钟黎,双手提着一红一白两个灯笼,灯笼贴着裙子给整片绸缎染上暖黄的光。
“好了,告一段落。”似因为暖黄的光,钟黎扶栏上塔的动作变得轻声,但从古羽纤细的手中取下红色灯笼时,他的披甲的手还是费了些力。
手触到钟黎冰凉的甲时古羽似回了神。
“你上来了。”这话轻得听不出语气,随后是清淡一笑。“可还有事?”
“没了。”
“那灯笼……”
“谢谢。”钟黎抓住古羽递来白灯笼的手,打断她说话,而后又轻放开。“谢谢。”他再次郑重地道出二字。
“谢什么?”古羽下意识地一笑,将灯笼收回去,却慢慢退到围挡边,而后长呼着泄出气来。“任谁在这种情况也得如此。”她说完便沿围挡缓缓瘫坐,灯笼咔哒磕在地板上,火光随之抖了几抖。她把头偏到柱上,一旁小臂粗的箭矢穿出围挡一尺,手掌大的箭簇已折了一边。她盯着箭簇,无意间便伸出了手,纤长的手指在卷起的铁刃上轻轻抚动。
“可别拿什么军功谢我。”她突然又轻声道。
钟黎蹲下身子,“那是当然。”
3
“结啦?”
指挥塔下一时纷扰起来,原是胡扬领小队人马凑了过来。
“怕是刚开始吧。”看着胡扬喜悦得些许天真的神色,秦朗叹气道,“如今只是以烟雾避了弓弩而已,看这来势,恐不会善罢甘休。”
“奶奶的,正好,躲了半天,且教我拿几个孙儿打打牙祭。”他倒毫不在意接下来的危机。
“胡扬!”
塔上忽一声喝令让他忙站正身子抬头回:“将军。”
“这班可是你值?”
胡扬听出质问的口气,于是回复的声音显得少了些底气。“是,是我。”
“那你怎么防的!”
“我,我看敌军攻城,便让弓弩手还击,奈何这黑灯瞎火,不知他们具在何处,又有强弓劲弩,一时被压制了。”
“好一个强弓劲弩,我这城上给你被的还少?”胡扬正听钟黎训斥,便见天上黑影一闪,什么东西直坠在面前石板上,激起一片火花。原是钟黎将塔上的床弩遗矢丢了下来。”还用我给你讲下难克上的道理?“
“我……这不是被先……”
“莫要再狡辩了。”胡扬刚想解释什么,就见一旁秦朗忙给他使眼色。他心里虽憋屈,但一时还是能明白过来钟黎吃软不吃硬,便只好低头认错。
果然,胡扬服了些软,便听塔上传来的话语虽一样不中听,但语气间却缓和了不少。“城墙不会守,便还去带你的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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