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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歌有狐,其名为雪-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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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完全可以给妲己来个五花大绑即刻送到大王面前。只是大人或许不清楚一件事,彼时大王在冀州游学之时曾是妲己的师兄,对妲己多少还是有些怜惜照顾的,若是看到我被如此对待,大王高不高兴,妲己可就不好说了……”
听出我话里有威胁之意,费仲脸色微怔,他必定也不会想到我年纪虽小却不是省油的灯,锐气顿时被我磨去大半,最后端出一副伪善的笑脸:“苏小姐你言重了,臣等出使冀州临行前夕,大王就曾再三嘱咐绝不能怠慢了苏小姐。既然如此,那就依小姐所言。可是冀州与吾王僵持了这么久,臣等此番仍空手而归恐怕也很难复命……”
“大人的苦衷妲己早就想到了,大人能体恤妲己,妲己自是不会让大人为难。”我从袖里取出一枚卷好的帛书,恭恭敬敬双手相奉,并呈上我略带神秘的微笑,“此书乃妲己亲笔写成,字字深藏我对大王的思念,请大人转交给大王,见字如见妲己。这样大人就不算是空手而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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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忆昔尘缘】:祸 至(八)
王,不知何时我在心里逼自己对你换了称呼,我还是妲己,你却已非当初的子辛哥哥。你要我进宫么?不惜兴师动众发兵冀州,做这一切荒唐只为一个心不属你的苏妲己?
如果你承认,好。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进宫去见你,但绝不代表我愿意沉沦后宫做你三千粉黛里的一个,你应该清楚我清高又倔强的性格,要我变成那种终日围绕在你身边翘首盼宠的女子,我想我做不到。
你可知还未过门就遭夫家抛弃是对女子多大的羞辱?而我的名誉就这样被你一意孤行地毁了,这个时候还要我转身投入你的怀抱,世人会如何看我?你给我的不是荣宠,是耻辱你明不明白?若你的感情画地为牢把我禁锢,我在那样的爱里下场只有死。
所以我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如果你能胸怀仁慈恩准我留在冀州,我会对你感激不尽,即便是与姬发解除婚约今生再做不得夫妻,任何瓜葛都没了,至少我还能承欢爹娘膝下,安逸终老于苏家。
世间最残忍的,莫过于先给人一个美到不愿苏醒的好梦,然后在人最酣畅淋漓的瞬间把梦狠狠粉碎,我尝过这种从天堂跌进地狱的痛苦,所以我能体会。你若逼我,那也别怪妲己狠心,因为妲己的心已对你失望透顶,我会在你自以为得到我的时候绝情自殒,我要妲己的血流满你的双手,让你知道我是因你而死,我要你记着我的怨恨内疚一辈子!那样你就会开心么?
我哑然失笑,笑出来竟是那么苦。
我虚张声势骗了费仲和尤浑,写给子辛的那封信并非寄托思念,相反却是满含威胁的绝笔味道。
在爹看来妲己如若侍君必将颠覆江山,是谣言也好是宿命也罢,我只知道他不容我给苏家留下如此丑恶的污名,所以我与他有誓在先,吾王强行留我,我将必死无疑。
子辛,我英明无上的君王,我的生死由你决定。
约定的期限将至,费仲和尤浑也如约重返冀州三访苏府,他们这是为我送子辛的回复来了。
他在信里说,我和苏家都误会了他的用心,他说他还是我的子辛哥哥,一成不变。他没想过要从姬发身边抢走我,更没想要拆散我们。此番只想接我入宫小聚数日以叙离别之苦,也念及我幼时曾说想去他的王宫看看,他想帮我实现这个心愿,望我不负他的一片盛情。
呵呵……
为什么我读完会那么想笑?
是他的笔迹我能认出,只是感觉已变得面目全非,他口吻有的是王者贵气,却分明失了贴心真挚。我岂会读不出他藏在话里的自欺欺人?不想拆散却散了,不想抢也抢了,只为叙旧用得着几十万大军出马?他怎会变得这么虚伪?他的心,难道已被宫里的奢靡风气侵蚀腐坏,所以才把私欲暴露得这么彻底吗?
轻阖有他亲笔落款的上等帛书,我独望窗外被浮世瘦尽的春光,一叹惘然。
看来,朝歌是非去不可了。
经过时近一月的停战休整,破败的冀州已日益复苏,百姓在爹的抚恤下终于又能过上安生日子。这些都被我看在眼里,涌上心头的欣慰无以言表,总算在我离开时还可以看到冀州满城花开的样子,足矣。
晚菱按我吩咐捧来原本为我出嫁精心打造的首饰,目光直接避开那顶华丽的凤冠和凤尾华胜,进宫戴那些是不合适的。
我在妆匣里自顾挑起簪饰,挑法让晚菱觉得好生奇怪,我不挑花样和材质,却将每支簪尖在手指上轻微戳试,最终被我挑出件合心的来。
那枚银簪头打磨得甚是尖锐,只轻轻戳碰手指便感到刺痛,我心里想着越尖越好,这样等我在子辛面前拿它刺破喉咙便很容易了,我也不会太痛苦……
“妲己。”
我手握发簪回头,看到面色忧愁的哥哥。
休战的一个月里费、尤二人担心我使计出逃,所以执意把哥哥暂留于商营做人质,不过答应会对他以礼相待。如今进宫已势在必行,他们也遵守约定把哥哥释放了。
光看他脸上尚未消褪的伤痕就知他那些日子受了多少非人折磨,至于他身上被衣物遮蔽的地方又是如何凄惨,那就更不必说了。
“你答应他们进宫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对于自己会被无缘无故放回,总算有怀疑过?
我避开他质问的眼神,沉默点头,眸里神采黯然。
“为什么要答应!难道是为了救我吗?!”他发狂扼紧我双肩,态度强硬得不肯接受,“这根本是羊入虎口,哥哥不要你牺牲自己来救我!”
“哥哥,赌局既然已经开始了,我就已经无路可退。”与他相比我反而平静得像个局外人,“这是妲己的选择,我们不妨看看结果?”
“什么赌?”他听不懂。
“一个拿我下半生做筹码的豪赌。”眼里死水一潭不起波澜,“如果妲己不幸赌输了……”
“那会怎么样!”
“会……呵……”我无奈牵起嘴角,“那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
“妲己,不能去朝歌!”他失控将我搂紧怀中,势如不愿我被人夺走,“我不能看你去送死明白吗!”
“哥哥,妲己死不足惜,好在我走后这个家还有你。”在他肩头我终于感到些许安宁,笑也有了回温,“不要再孩子气地以为爹娘只疼我不疼你,你应该成熟起来,苏家的家业需要你来继承,爹和娘年事高了也需要你来照顾,你才是他们的希望啊。”
他不说话,我看不到他脸上是怎样难过的神情。
“不管结果是什么样子,妲己都无怨无悔了。”我将双臂绕到他背上轻轻拍抚,眼泪和悲伤都藏在眼底,不要落下来,“你知道吗,我很满足此生有你这样,曾经逗我、哄我、欺负我却无比疼我的好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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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忆昔尘缘】:祸 至(九)
“晚菱,你给我梳的……是什么发式?”隔着菱花瑶镜,伴随一年的玉笄结姻髻终于在我眼里消失,我看她绾绾绕绕悉心妆点,兀自抚一缕垂鬓发丝心不在焉,“怎么我都没见过?”
“小姐,这合欢朝月髻只在宫廷里盛行,民间是不梳的,夫人说小姐入宫适合梳这个,呃……”她见镜中我忽然沉面收了笑容,心知说了我不想听的,戛然闭嘴。
娘在此时姗姗而至,晚菱忙停了手中细活欠身问安:“夫人。”
“我来。”娘温笑点头,而后接过晚菱手中的梳篦。
“娘,其实大可不必这样的。”感觉娘的手随梳篦轻柔滑过我背上的青丝万缕,我阴郁低头提不起兴趣,“你明知女儿进宫不为受宠,把我妆扮得花枝招展不是枉费心机么?”
“妲己,每个做娘亲的都要在女儿出嫁时为她梳一回新娘髻,原本娘是有这个机会的,可惜天不遂人愿……”镜里她的笑愈发苦涩,伪装的坚强被我识破,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口,“也许进宫算不得出嫁,可娘仍想亲手为你梳,就把我女儿当一回新嫁娘,也可偿了娘的心愿……”
好,如果这么想她能好过,我不会拒绝的。只是她说到出嫁,不免又惹我未愈心伤隐隐作痛,可知嫁我所爱不光是她的心愿,也是我的。宿愿终成痴想,那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至死不休。
“娘,女儿进宫想带走一件东西。”
“是什么?”
我抬起目光侧眸幽咽:“我的嫁衣。”
“嫁衣……”她眼底升起不妙的预感,蹲下身手抚我脸,“告诉娘,为什么……”
“就像娘说的,女子一生不做一次新娘太可惜了。”我握着她手贪恋温暖,“女儿的心已经给了别人,我早已发誓非他不嫁,不嫁即死。那件嫁衣上的凤凰有他的承诺,也是我的决心,就是死,我也要穿着嫁衣死!”
“女儿不得再提死字!”她慌乱捂住我口,怜惜说着安慰话,“昔时云中子说你命中结仙缘,必有仙人暗中相助,妲己定会平安回来的……”
“好,女儿不说了。”我不忍再说狠话伤她,配合地强颜欢笑,“娘金玉良言必能为妲己祈来洪福。”
“女儿你看,娘为你准备了好东西。”
她顺利转移了话题,起身示意婢女将托盘呈来。她拾袖从盘里取了些许花簇别入我左侧的发髻,酥手生风拂过鼻尖的瞬息,我嗅到一丝淡雅的清香,眉心微蹙,这香味是不是在哪里闻过?
闭眸凝神寻思:“娘,这什么花?”
“这是鸢尾花,是娘让人去涂山摘的。”她又从盘中取了一些递给我,“传说这花失根也可活,若是散落空中仍可被风吹回故土,所以娘取其良意:'落叶归根'。希望它能给女儿带来好运。”
“是么……”我有口无心,只将心神诸付花上。
这花的相貌堪称别致,雪白的底色,三片稍大的主瓣,彼此间又生一片稍小的副瓣衬托,合看共有六瓣,瓣缘恍若抽丝。副瓣纯白,主瓣上自花芯向外有两圈泼墨似地纹痕,内金黄外幽紫,层次分明。真是花如其名,花瓣看着的确生得像鸢鸟尾羽。沾着未曦的晨露,又为本就素雅的花容添了几分清新脱俗。
“娘出去看看宫人可曾到了。”她觉得时辰差不多了,临走不忘婉婉叮嘱,“女儿在屋里候着,可千万别乱跑了。”
我沉默点头,早已尘埃落定的心,没了指望,又怎么还会乱跑?
独影茕茕立轩窗,窗外是盛春,看在眼里怎觉着像是深秋,不堪流光过处起萧瑟,惹闲愁,景再也无法入眼。屏息垂眸凝望手中鸢尾,终落寞阖掌挨着胸口,娘在骗我,世间哪有花失根不死?
鸢尾从此背井离乡飘泊天涯,再多的好运也是多余……
笼中摘星安静,它只是眨着晶亮的眸子望我,兴许是被我愁绪感染,已多日未见它放喉欢歌。
指尖在冰冷的笼壁游走,心就这般沉没于排山倒海的回忆。摘星,他如昙花匆匆一现,以后再不会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他真的,可以放下我?
“别等了,他不会来的。”回答我的不是摘星,是绯彤,我的心事轻易被她看穿,“一个月,这是你给他最后的期限了?可惜啊……”
“我没有给他什么期限。”清高孤傲淡扫娥眉,我违心否认彻底,“也没有指望过他会来。”
“这话恐怕只能骗你自己?”她翩翩一笑尽洒妩媚,“你不希望他来,又何必这么留恋红尘?让你爹暂时留你活命,难道不是还想再见他一面?”
“是,我的确有出于这份私心。”我受她激将又改口承认,却说得面不改色,“我不甘心,不想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死了,我要他亲口给我个答复!”
“你想看他抛下你之后会不会真的娶别人?”
“他不会的。”那时我还不够清醒,我对他的信任也许只剩下心里的那点执念,“我不惜拿这条命来下赌,赌他心里不可能有别人。就算赔上性命,我也要等亲眼看到结果的那天才可瞑目!”
“无情者伤人,有情者自伤,痴情者作茧自缚遍体鳞伤。有些人甘做痴情种,最后总要自食恶果。”她与我并肩窗沿赏深景,嘴角有轻蔑的弧度透过余光浮现,“痴!”
她笑我痴,我不在乎,就算世人都笑我又何妨?
心都要枯死了,还怕人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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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卷·忆昔尘缘】:祸 至(十)
“小姐,宫使们到了,正在府上等候。”晚菱进来的脚步很轻,在我身后福了一礼,“夫人遣我来唤你。”
不想来的终于来了,我深吸一气试图压下胸口凝重的惆怅,什么都不说,握着鸢尾随她去了。
妩髻朝月迎合欢,粉纱帖花绣襟怀。当我桃之夭夭盛放于苏府厅堂,引得费仲和尤浑纷纷侧目,他们仿佛被勾摄了魂魄,眼里似有火种倏尔点亮,连最初的傲慢也倾数退散,化为难以置信的惊艳。
“真乃绝色佳人!”尤浑勾直了两眼忘乎所以,油嘴滑舌等不及将我夸赞,“这才几日不见,苏千金就愈发的光彩照人呐!”
“千金如此仙姿,吾王必定龙颜大悦!”费仲嘴角近乎抽搐的邪笑把窃喜暴露无遗,“费某在这先给苏侯爷道个喜,千金受宠指日可待,侯爷你加官进爵的日子也不远了,呵呵……”
拙劣的笑话,他不觉自己在苏家伤口上撒了把盐,除了尤浑会附和他自以为是的谑笑,爹娘皆冷面无言,气氛实是尴尬得可以。
他们的轻浮调侃我亦不予理会,径直走向爹娘,离绪辗转难话别,所以牵衣屈膝跪地,用深深一拜代替所有感伤的字句。
是爹亲自端我手臂扶我起来,相望时迎上他浑浊的双眸,那一刻忽然觉得他老了好多,不再是儿时眼里威风凛凛策马啸傲沙场的大将军,如今只是个白雪渐染乌发的慈父。
他望我意味深长,我还以坚定的眼神:爹,答应你的,女儿能做到。
转面看娘已是泪流失声,不住举袖遮掩以绢拭面,她终究还是舍不得我走的。
“别难过了娘……”我握着她手百般隐忍,“妲己有娘的鸢尾保佑,会没事的。”
忧伤被一带而过,我想我应该掩藏得很好,虽然明知不可为却还要撒下这善意的谎言。其实今日一别,我的人生已是前路渺茫,是否还能再回冀州,回苏家,我真的没有把握。
拜别了爹娘,我被数十宫人簇拥其中,后跟侍卫不计其数,浩荡长队随费、尤二使走出苏府,远远便可望见门外那座金雕玉饰流光溢彩的鸾车。
待我走至车下,倚车的宫女为我掀起帘幔,车内铺陈华丽,我屏息就欲登临。
“妲己。”
忽闻身后有人唤我,我脚踩半截垫台又回首。
“哥哥?”刚才就一直未见他,原以为他是不愿来送我,免得徒惹悲切。
“妲己,你去朝歌带上这个……”
但见他提起手中一物,抽掉绛色罩布露出精致的木笼,笼里是被我遗落闺房的摘星。
“哥哥……”我不知所措,望着摘星却把双眼望成呆滞。
他缓步走近将鸟笼递到我手里:“在宫里一个人会闷坏的,有它陪你总算能清减些寂寞。”
我费了多大努力才藏好的悲伤,就这样被他牵扯得崩溃暗涌……哥哥,你不该让我在这个时候看到它,让我临走最后一刻还想起姬发,那会逼我去承认一个我无法承认的事实,我内心多不想走……
“苏小姐,吉时已至,切莫耽误了行程。”费仲冷眼旁观,还很不是时候地催促,“否则大王怪罪下来,我等可担待不起。”
我噙泪望了哥哥,抱着鸟笼走回车旁。
“妲己!”怎奈刚迈上一只脚又听到哥哥扯着嗓子喊,“我答应你,会照顾好爹娘的,我们等你回来!”
心里翻绞得要裂开,我终泪雨凝噎入了鸾车,直到宫女放下车帘将我熟悉的一切全隔断锦幔之外,我狠狠逼自己再没回过头。
马蹄急,车辚辚,一声复一声。
车轮缓行碾碎尘泥,辙痕却像是留在了心上,恍惚失着神,离家愈发远了。
指尖依旧是白衣胜雪的鸢尾,花芯露珠犹似离人泪,她如泣如诉,问我华妆为谁梳?
我说鸢尾,妲己不爱这身浮华明艳,只愿如你一袭素颜,遗世空山不闻尘寰喧。
执花赏寂寞,不如倾身倚窗卷起半帘春光,看队伍驶过迂深的冀州古道,道旁鸟语花香皆随风交错而逝。应着此时此景,心底幽然响起那支古曲'风入松',启唇和音缱绻低吟:“杨柳依依,弄晚风兮。桃花半吐,映日红兮。芳草绵绵,铺锦绣兮。车马送君,天涯远兮……”
昔曾折柳遗故人,故人尚不留。愿织芳草为锦寄天涯,又惜天涯太遥远,芳草心已倦,谁怜?
我总算能体会这首送别的曲子究竟所写是何心情,只是没想到最贴合心境的送别,送的居然是自己。
随着队伍渐向西南,视野里飘进了一重远山,认出来顿时心潮沸腾,情绪激动地拍打车壁:“停车!快停车!”
车停了,而那费仲阴沉不快地走来探问:“怎么了苏小姐?”
“我不舒服……”我下意识捂住胸口病态恹恹,“心里好闷,我想下去透口气!”
他有子辛嘱托在身不敢怠慢于我,所以允了,不过只给我一点时间。
我下车快步走到湖畔,湖的那边烟云缭绕,云里若隐若现的幽影,是涂山。
遥望涂山,回忆欲来山崩地裂,我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
“笨蛋,我要去朝歌了――”抵不住满心翻涌的悲痛,我举双手遮于唇边,朝着远方的涂山拢声呼喊,“你听到了吗……”
我疯狂的举动当然引来众人疑议,可没人知道我在叫唤什么。我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只觉得心里好痛苦,越积压越痛苦,所以我要统统喊出来!
“你此生欠我的幸福怎么还啊!”沾着眼泪的声音喊到声嘶力竭,“笨蛋……”
那是我最后的道别。喊光了力气,心痛却丝毫未减,我虚脱的身体几近瘫软。
涂山你若有灵,请帮我告诉那笨蛋,我走了,我把他赠我所有未能实现的美好都留在这里。
带不走,因为太沉重。
也许,后会无期了……
………………………………
【上卷·忆昔尘缘】:圣 恩(一)
队伍抵达朝歌城外还是卯时,帝都究竟有多大我无从算计,我所知道的是,仅从内城到宫门就走了足有半个时辰。
入了宫恰至早朝,所以费仲、尤浑将我连人带车交付接驾的舍人和宫婢,而后便匆匆赶往主宫正殿朝见君王去了。
好奇使然,我掀帘欲窥王宫盛景,不想先入眼的竟是另一支座驾,候在西隅墙下。车饰远看也很是奢华,车外亦有宫人相迎侍奉,不由令我心生纳罕。
“敢问舍人。”我唤来车外的内侍总领问道,“对面那辆鸾车里载的是何人?”
“哦,回苏贵人的话,那是有桑九侯的千金桑贵人。”内侍恭敬拜俯,娓娓道来,“赶巧与苏贵人撞上一天进宫了。”
我一听也是个女子,心里更是惊疑:“她也是被大王召入后宫的么?”
“贵人是聪明人,应当明白普天之下最价值连城的宝物只配地位最高、权力最大、财富最多的人享有。”内侍自是答得无比殷勤,愈说愈眉飞色舞,“近来朝歌城里街头巷尾,连小孩子都在传诵的一首歌谣,词儿是这么说的:'北国苏媛美无瑕,南乡桑姝傲霜华。天姿国色降人世,双双飞入帝王家。'”
“……”如此夸张的歌谣真让我匪夷所思。
“这‘苏媛’、‘桑姝’一北一南,说的便是冀州的妲己小姐……”内侍望我笑容可掬,说时又将眼色轻瞄西侧,“还有桑邑的千翎小姐了。”
我明白了。
帝王,九五之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和财富,若女子也可算宝物,那也天经地义成了他向全天下男人炫耀的资本,自然是要充入后庭的。
只是我常年受爹娘管教,素以闺秀自居足不出户,竟不知自己在世人眼里竟有这样的美名,更不知在南方荆楚交会的有桑氏里还有个叫“千翎”的女子,她与我一样身负极佳赞誉,是我孤陋寡闻了么?
“贵人莫怪奴才多嘴,奴才再给贵人提醒一事。我朝奉行是一后三妃的祖制,眼下后宫里除了正宫姜王后,妃位上已经有了西宫、馨庆宫两位主子,这最后的一妃……”内侍有意压低了嗓子,话至尾声笑也变得别有居心,“苏贵人可得抓住机会了。”
“大王当然会更宠我家小姐啊!”我身旁晚菱沉不住气,大话说得理直气壮,“小姐的美貌举国皆知,就算被说是天下第一美人也不为过,那九侯家的千金再美能美过我家小姐么?”
“别胡说!常言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天下之大,有谁敢说自己容颜是天下第一?”我担心祸从口出,当即脸色不悦将她训斥,“人家好歹是侯门之秀,而今又同被国君召为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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