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园林师-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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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此一役，我们也算是同生共死，若是这样都不能成为朋友，那要怎样才能称得上是朋友？！”

　　　　闻言，宋仑欣然轻笑：“既然苏七姑娘如此大方，小生便斗胆交你这个朋友，方才你说的招安之事，听着不错，但唐家堡是唐家的祖业，大伯生前嘱托小生照顾好它。如果真的接受招安，就意味着唐家堡的基业将毁在小生手里，你让小生如何去地下见唐家的列祖列宗？！”

　　　　苏园园稍一沉吟：“在先生的眼中，唐家的基业，只是唐家堡，而非唐家堡中的弟兄？”

　　　　“……”

　　　　“假若唐家堡中的弟兄全被刺字发配，只留下一个唐家堡的空壳子，先生依然觉得唐家的基业完好无损？”

　　　　“……”

　　　　“唐家堡之所以能够屹立五十几年不倒，是因为里面的重重机关，如今机关已毁，唐家堡已经形同废物。哪怕朝廷网开一面放了你们，等你们回到唐家堡，面对周围数个马贼山寨，你们又能撑到几时？”

　　　　“……”

　　　　见他一直不说话，苏园园无奈地叹了口气：“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至于最后的决定，全看先生的想法。到底唐家堡重要，还是几百个兄弟的性命重要。你仔细想想吧。”

　　　　说完，她就站起身，准备离去。

　　　　宋仑忽然轻轻地开口：“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问吧。”

　　　　“如果小生将唐家堡数百人的性命都交到你手上，你能负责保证他们的平安么？”

　　　　苏园园如实答道：“我跟五叔约定，只要你们愿意接受招安，他就对之前的恩怨既往不咎，绝不会为难你们。至于你们今后的去处，依照朝廷例律。应该会被收入军队，接受正规的训练，让你们成为一群足以保家卫国的真正士兵。”

　　　　“谢谢。”

　　　　苏园园离开之后没多久，宋仑就请人找到苏维泉，表示接受招安。

　　　　能兵不血刃地解决唐家堡这块大铁板，苏维泉非常高兴。再三向宋仑保证，他一定不会为难唐家波的弟兄们。

　　　　宋仑虽然点头了，但是唐家堡的光头马贼们却在听说招安之事后，个个气得直跳脚，直说他们当了一辈子马贼，做梦都想杀光天下所有当兵的王八羔子，不曾想到自己如今摇身一变，变成了当兵的“王八羔子”，心中实在接受不了这个落差。再者。他们刚经历过大当家被杀的悲痛，现在又要面临被迫搬离唐家堡的现实，心情更加糟糕，差点就要操家伙造反了。

　　　　不等苏维泉派兵镇压，宋仑就主动站出来：“他们是我的弟兄，今天以后，他们可能就要各奔东西了，还请苏副官通融一二，容小生最后训一训他们。”

　　　　苏维泉面上冷漠。但心里其实各性情中人。没有多说什么，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正当光头马贼们一边嚷嚷着各种脏话，一边到处砸东西准备造反的时候，宋仑静静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一瞬间，这些三大五粗的光头男人们全部停止动作，鸦雀无声。

　　　　宋仑低头闷声咳嗽，好不容易咳完了，这才慢慢说道：“唐家堡废了，大当家死了，还有很多弟兄也都不在了……我们已经不再是当初那群天不怕地不怕的马贼，如果不接受招安，我们甚至都不能拿回那些死去弟兄们的尸首……”

　　　　众人沉默不语，有几个年轻点的光头马贼已经红了眼眶，低头偷偷擦眼角。

　　　　“小生不怕死，相信各位弟兄也不怕死，可是，小生希望弟兄们都能活着！大当家也希望弟兄们都能活着！你们的妻儿父母也都希望你们活着！”

　　　　沉默半晌，有人小声地说道：“可是我们接受招安的话，就等于向朝廷投降，这不就成了认怂的叛徒吗？这叫我们今后怎么抬得起头做人！”

　　　　“叛徒？你们打算背叛唐家堡？”

　　　　众人齐声答道：“没有！”

　　　　宋仑一字一句说道：“既然没有，为什么要认为自己是叛徒？！你们从前是唐家堡的人，此时是唐家堡的人，将来永远都是唐家堡的人！在你们的身体里，流淌着唐家人的血脉，只要你们还有一个人活着，唐家堡就没有倒下去！认怂又能则样？大丈夫能屈能伸，如果忍一时屈辱，可以换来家人的平安，为什么不为家人牺牲这么一点自尊！”

　　　　营帐外头，苏维泉静静听着宋仑说的话，心中感慨，这真是个人才啊，若能当个军师参谋多好啊！只可惜他身体太差，无法随军，只能让朝廷给他派个简单轻松的文职工作。

　　　　他无奈地摇着脑袋，无声地转身离去。

　　　　最终光头马贼们还是被宋仑给说服了，愿意乖乖接受招安，但却有一个条件――他们要为唐家堡里死去的弟兄收尸，好好安葬。

　　　　这不是什么难事，苏维泉干脆地答应下来。

　　　　光头男人们去唐家堡里收尸的当天，苏园园和赵家兄弟也一起跟了去，他们找到被藏起来的甘二郎尸体，经过几天时间，他的尸体早已腐烂，臭味熏天，无法运走。

　　　　他们当场将甘二郎的尸体火化，骨灰装入小坛中，仔细密封好，然后带回军营中。

　　　　苏辰伤势未好，不能起床下地，等苏园园将骨灰坛抱回来时，他静静看着被放在桌上的骨灰坛，整整一个晚上没有合眼。

　　　　等到第二天大早，苏园园来拿骨灰坛的时候，隐隐发现苏辰有些不一样了，具体是什么不一样，她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他的目光更捉摸不透了。

　　　　唐家堡的人全部安顿妥当，红云寨也已经彻底被剿灭，一切尘埃落定，苏维泉一声令下，拔营回城。

　　　　几千人的军队浩浩荡荡地出发了，苏园园、苏辰和红袖坐在唯一的一辆马车里，有红袖在场，苏辰表现得非常安静，完全没有流露出什么异样的情绪，这让一直绷紧神经的苏园园松了口气。

　　　　看来，她的拒绝虽然有些刺伤他的自尊心，但至少还是起到作用了，她相信将来等到时间久了，他自然就会渐渐将她淡忘。

　　　　红袖一直盯着苏园园，见她心情看起来还算不错，便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奴婢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问吧。”

　　　　“奴婢想知道，那个……宋先生被招安之后，会被安排到哪里？”

　　　　苏园园双眼微微眯起，散发出若有所思的气息：“你怎么会突然对宋先生感兴趣了？”

　　　　红袖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心脏更是怦怦直跳：“奴婢之前被他救过，受了他的恩情，就想找个机会报恩。”

　　　　“报恩？以身相许么？”

　　　　“小姐别胡说！”红袖脸色涨红。

　　　　苏园园无奈地叹了口气：“女大不中留咯！”

　　　　“……”红袖的小脸蛋红得几乎可以滴血，气鼓鼓的模样，很想反驳，却又想不到合适的话，只能死死憋着。

　　　　苏园园瞧着逗得差不多了，便收住调笑的意思：“宋先生的事情现在不归我管，他要被调到哪里，全看上头的意思，我没法确定结果。不过呢，你要是真的在意他，就赶紧找个机会跟他暗示一下，若是他也对你有情意的话，他自然会主动去跟朝廷请求去景州任职。将来我再请祖母做主，放了你的奴籍，认你做个干妹妹，让你以安国公府千金小姐的身份嫁给他，也不算辱没了他的身份，你看如何？”

　　　　红袖见她计划得周详，句句都在为自己考虑，心中万分感动，便也收起了女儿情态，认真说道：“不瞒小姐，奴婢对宋先生的确有些好感，可也仅仅只是好感而已，并未到了非君不嫁的地步。他曾经帮助过奴婢，奴婢想要还他这个人情，至于嫁娶之事，奴婢不急，奴婢还想多伺候小姐几年。将来等到小姐嫁人了，一切都安顿好了，奴婢再考虑这些事也不迟。”

　　　　见她态度坚决，苏园园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看着行就成。”

　　　　宋仑这个人呢，脑子聪明，心思多变，红袖虽然不笨，但跟他比起来，还是差了些火候。依照苏园园的意思，最好还是再考量考量，光动情还不够，得看这份情够不够，够不够支撑他们走过接下来的大半辈子。

　　　　经过打听，苏园园得知甘二郎居住的村子叫做甘家村，军队在经过甘家村的时候，她特意让苏维泉命令军队暂停休息一下。她带着骨灰坛，亲自来到甘家村，找到甘二郎的妻儿，将甘二郎的事情跟他们说了一遍。

　　　　甘二郎的妻子胡兰氏死死抱着骨灰坛，哭得泪流满面，等她听苏园园说完事情的始末，抬起头一字一句问道：“二郎他是为了杀鞑子死的？”

　　　　苏园园点点头：“是。”

　　　　话音刚落，她身后那群不知何时聚集在此的村民们，握紧拳头大喊：“二郎是英雄！能杀鞑子的，都是英雄！”

　　　　声音里的血性，熊熊燃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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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日暮沙漠陲，战声烟尘里①

　　　　将甘二郎的骨灰安顿好，苏园园还帮村里人选了个挖井的地点，算是完成她与甘二郎的约定。

　　　　她随军队走后，村民们依照她指点的位置往下挖，挖到第二天，居然当真涌出一股甘洌的地下水。一时间，整个村里的人都沸腾了，他们再不用因为一点水，就千里迢迢地跑去其他村子求人施舍了。

　　　　一口井，为整个小村子带来了生的希望。

　　　　为了纪念带来希望的人，与村里的几个老人一起动手，根据苏园园的模样刻了一尊小石像，立在井边。以后村民们每次打水的时候，都能看到这尊小石像，感念她的巨大恩情。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且说苏园园随军队回到北宁城，才知道这里也不太平，辽国鞑子大举来犯，他们以为在红云寨等人的突袭之下，唐家堡必定会被攻陷，到时候再从背面袭击北宁城，必定会让南楚军队腹背受敌。为了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们集结了辽国最精锐的军队，妄图将北宁城一举拿下。

　　　　龙翰云率兵与之对抗，已经三日没有下过城墙，现在人手吃紧，所以他才只派给苏维泉两千士兵。他知道苏维泉同时要对付红云寨和唐家堡，人手可能不足，心中很是担忧，没曾想到，这次苏维泉不仅凯旋而归，而且还带回了大批人马，竟比去时的人数还要多得多！

　　　　听完苏维泉的叙述，龙翰云大笑老天都在帮他们，对于那群光头男人们的马贼出身毫不在意，当即大手一挥：“现在正是用人的关键时刻，唐家堡里的人全部归入我军旗下，从今往后，就是一家兄弟，龙某绝不会亏待他们！”

　　　　苏维泉拱手应下：“兵部那边怎么交代？”

　　　　依照例律，但凡被招安的山贼土匪。都得先入兵部花名册，再由兵部酌情分配兵源。龙翰云现在这么做，显然是不合规矩的，要是被兵部的老头子知道了，少不得又要到陛下面前念叨一番。

　　　　龙翰云高深莫测地吐出九个字：“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苏维泉先是一愣，随即勾起嘴角，恭敬地低下头去：“将军威武。”

　　　　就这样。唐家堡的弟兄没有被分开，全部划入龙家军的旗下，这让他们非常高兴，连带着对军营的排斥感也减少许多。

　　　　战场还在继续，杀的是辽国鞑子，那群光头大兵们没有丝毫逃避的意思。他们擅长射箭，被安排在塔楼之上，与其他射手一起杀敌。

　　　　一支箭，决胜于百步之外。

　　　　城墙下的人头密密麻麻，全副武装的战马冒死前进，长矛与铁箭在空中交汇，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数万人的呐喊，尘土飞扬。马嘶震天。

　　　　这是所有光头大兵们从未见过的场景，被深深地震撼，胸口有一股血液在沸腾，在熊熊地燃烧！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不是以前在唐家堡里的小打小闹，这是关乎国家存亡的生死一战。如果战败，他们就是战俘，他们的家人就会在铁蹄下被残忍蹂躏，他们将全部沦为亡国之奴受尽屈辱。

　　　　惊惧。愤怒。责任……

　　　　谁也不能逃避！

　　　　杀！！

　　　　年轻士兵们的呐喊，箭矢如大雨般倾盆而下。染血的盔甲在夕阳下泛起猩红的光辉，寒刃划破黄沙，与城墙下的敌人生死相搏。

　　　　宋仑也加入军营，出谋划策，红袖亲自送他离开，然后在苏园园的默认之下，去了军营的后方，与许多普通妇女一起，帮助军医们救治伤患

　　　　每到一个新的伤兵，红袖的心脏就会揪起来，伸长脖子去看，确定那人不是宋仑，这才稍稍松一口气。她知道自己这样太自私，可是人心谁不自私？如果这样有罪，她愿意一力承担，只要她喜欢的人，能够一世长安。

　　　　将军府里，但凡能走得动的人，都跑去军营里帮忙了，就连宋氏与肖氏，也都跑去联系城中药材商家，保证军医处的药材不会短缺。

　　　　人都走光了，整个将军府都空荡荡的。

　　　　苏园园将熬好的汤药递到苏辰嘴边，小心地喂他喝下，见他脸色沉闷，知道他心情不好，没有多说什么。她帮他盖好被子，端着空碗转身离开，前脚刚迈出房门，就听到苏辰忽然开口：“我拖累你了。”

　　　　苏园园没有回头：“你真这么觉得？”

　　　　“难道不是吗？如果没有我拖累你，你早就跟着其他人一起去军营帮忙了，也不至于闷在这里照顾我这么个废人。”

　　　　“我就算去了军营，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外头兵荒马乱，我手无缚鸡之力，若是真遇上什么情况，别说帮忙，不给别人添乱就不错了。我愿意留在这里守着你，其实是想给自己找点安全感，有你在的话，就算遇到危险，也能有个人救我一把。”

　　　　“你就这么相信我？”

　　　　“咱们是亲人，连你都不信，那还能信谁？好好养伤吧，别再胡思乱想了，”苏园园迈出门槛，关上房门，转身离开。

　　　　苏辰静静看着床顶，沉默良久，缓缓抬起右手，轻轻覆盖在胸口，感受自己的心跳。其实只要他愿意，现在爬起来就能离开，冲上战场挥洒热血，哪怕伤势会因此严重恶化又能怎样？他连死不怕，还怕什么半身不遂！

　　　　可是苏园园刚才说了，如果她在这里独自遇到危险，谁来保护她呢？

　　　　他缓缓闭上眼睛，他得守着她。

　　　　辽国鞑子来势汹汹，若没捞到好处，绝不会退兵。南楚军队死守城墙，毫不退让，双方你来我往，僵持了将近半年，仍旧没有分出胜负。

　　　　关键时刻，一直从西边赶来的军队，忽然横插一脚，彻底搅乱这场拉锯战。

　　　　胜利的天平，开始偏向南楚。

　　　　――铁骑郡主忽然率领一万兵马，从后方突袭辽国鞑子，截断鞑子们的退路，再与南楚军队一起将辽国五万大军军队团团围住，进行大范围地围剿。

　　　　辽国将军大惊失色，急忙向辽国皇帝请求支援，求救信成功发送出去，结果一去不复返。更糟糕的是，他们的粮草迟迟没有送来，全军面临断粮的困境。

　　　　战况发生巨大逆转，南楚军队士气大振。

　　　　高高的城墙上，龙翰云看着面前英气逼人的铁骑郡主，抹掉脸上沾到的鲜血，皮笑肉不笑：“郡主好雅兴，放着夜狼城不管，千里迢迢跑来北宁捣乱。”

　　　　铁骑郡主抽出腰间的弯刀，放到城墙上磨啊磨：“没办法，谁让你们这群大老爷儿们打了半年，都没能把鞑子给赶跑？我这个做娘的，实在是担心自家女儿的安危，这才忍不住跑来帮你们一把。”

　　　　龙翰云的胡子抖了抖，手指在刀柄上磨蹭：“为了一个女儿，就动用一万大军，你就不怕西夏皇帝怪罪？”

　　　　“我们的皇帝陛下说了，我没藏家为保家卫国全死光了，就只剩下园园一条血脉，要是园园也没了，没藏家可就真的断子绝孙了，到时候他都没脸到地下去见我爹娘。所以呢，他老人家特意准许我派兵援救北宁，顺便告诉你，我们家园园对我们没藏家而言可是个宝贝疙瘩，你若保护不了她，就让我们带回西夏吧，省得再让她遭罪。”

　　　　龙翰云的表情扭曲：“唯女……”

　　　　铁骑郡主扬起弯刀，打断他的话：“千万别拿我是女人这点来说事儿，太不爷儿们了。”

　　　　“呵呵呵，郡主说笑了。”

　　　　“呵呵呵，你觉得这笑话好笑吗？”

　　　　……

　　　　旁边的士兵们听到两位大将军笑得实在吓人，顿时觉得温度骤降了好几度，真冷。

　　　　资历稍微老点的士兵都知道，当年北齐军队突袭夜狼城，西夏皇帝向南楚请求援兵，南楚一直拖着没动静，眼看着夜狼城死伤无数。后来等到没藏云月率领兵民将北齐军队赶出去之后，南楚这才意思意思地派了八千人马来帮他们，后来还借此坑了西夏不少钱。

　　　　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端看当事人怎么想。

　　　　很不凑巧，没藏云月与龙翰云都属于一种人，他们对待家国大事，可以非常大气慷慨，但是对于个人私事，这心眼其实也就比针眼大了那么一点点。

　　　　龙翰云心里惦念着外甥苏维松的事情，觉得面前这个女人抛夫弃子冷血无情；铁骑郡主心里惦念着女儿苏园园的事情，觉得面前龙家和苏家所有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两人气场不对盘，唇枪舌剑你来我往。

　　　　铁骑郡主在来时的路上，碰巧遇上辽国军队的粮草队伍，就顺手将粮草给截了。辽国军队被断了粮草，士兵们只能饿着肚子上战场，士气不足，被打得节节败退。

　　　　与之相反的是，南楚军队一路高歌，很快就将辽国军队逼入了绝境。

　　　　龙翰云亲自上阵，活捉了敌军主将，辽国军队群龙无首，立即土崩瓦解，逃的逃，死的死，剩下的，全部举手投降。

　　　　这一次，南楚大获全胜，捷报被快马加鞭地送回景州，皇帝大喜，下令犒赏三军，并赐黄金万两，牛羊百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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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日暮沙漠陲，战声烟尘里②

　　　　明月当空，月色如洗。

　　　　军营里，四万将士举杯同欢，豪情万丈。

　　　　火辣辣的烧刀子，燃烧着将士们的热血，他们要将碗里的酒敬给远方的亲友，更要敬给在战场死去的战友们！

　　　　一碗接一碗，没有歌舞，只有将士们扯着嗓子嘶吼的西北调子，悠远苍凉，如同大漠野狼的嚎叫一般，一人响起，其他人就跟着和上，此起彼伏，延绵不绝。

　　　　这一夜，没有尊卑，没有大小，大家保作一团，或是欢笑，或是流泪。

　　　　悲欢离合，同时在他们身上上演，像一锅大杂烩，汇聚了酸甜苦辣。

　　　　西夏这次主动出兵援助，摒除之前的私人恩怨不谈，龙翰云非常大方地招待了西夏的一万将士，痛饮美酒，共吃羊肉，气氛很是融洽。

　　　　铁骑郡主以贵宾身份，与龙翰云同坐主位，两人都是常年从军的人物，酒量非常彪悍。他们端起粗瓷大碗，也不说什么废话，直接倒酒，你喝一碗我就喝两碗，非得要压你一筹才算甘心。

　　　　苏维泉在旁边看着他们两人抬杠的景象，忍不住摇了摇头，明明年纪都不小了，偏偏还要这要这么小孩子气，真是顽皮。

　　　　不知道喝了多久，回过神来，所有人都已经醉了，歪七扭八地躺了一地。苏维泉强撑着最后的神智，派人将他们一个个拖回营帐里，这才算是彻底清静了。

　　　　彼时，天边已经隐隐泛起鱼肚白，启明星冉冉升起。

　　　　新的一天又到来了。

　　　　宿醉的代价是巨大的，铁骑郡主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刚睁开眼就觉得脑瓜仁儿生疼，太阳穴突突直跳，难受得厉害。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苏园园端着一碗醒酒汤走进来，她见到铁骑郡主已经醒来。立刻将快步走到床边，单手将铁骑郡主扶起来，再将醒酒汤递到铁骑郡主嘴边：“喝下去就能舒服了。”

　　　　娘亲宿醉，萎靡的状态被女儿瞅见，这让铁骑郡主这个做娘的很是不好意思。为了不让女儿误会自己是个女酒鬼，铁骑郡主掩饰性地干咳两声：“我平时不这样，就是昨天高兴，一不小心喝高了。呵呵呵。”

　　　　苏园园抿嘴一笑：“以后少喝点酒吧，对身体不好。”

　　　　对于女儿的关心，铁骑郡主非常受用，满足地笑道：“好。”

　　　　她伸手接过醒酒汤，仰起脑袋，一口就喝了干净。

　　　　“这个时候该吃午饭了。您先吃过午饭，再回来接着歇吧，”苏园园拿着空碗，打算起身走人。

　　　　“等一下，”铁骑郡主拉住她的手，慢慢握住，“娘亲有些话要跟你说。”

　　　　苏园园将空碗放到旁边的矮柜上：“您说吧，我听着。”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回景州？”苏园园见她点头，想了一下。“这次战事的消耗很大，城墙多处受损，城中百姓的居所也有很多受到波及，需要尽快修复，好让百姓们恢复正常生活。要将这些都做完，少说也要两年。”

　　　　“等你回去之后，可以帮娘亲一个忙么？”

　　　　苏园园点头：“您请直说，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为您办到。”

　　　　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