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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愚若智(女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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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闻此言,我的大脑尚未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就见墨台遥冲了进来。

    “中了!你的文章中选了!”墨台遥喜上眉梢,手舞足蹈——她突然偏头,看见了站在门边的两个小厮——重重咳嗽了一声,然后面容一肃,继续说道:“新妇,你总算没辜负我对你的殷切期望,没有给咱们墨台府丢脸啊!”

    说完,还特意又看了眼那两个已经呆若木鸡的小厮,才雍容娴雅地走了出去,只是我眼尖地瞟到,她出厢房之后,没走出几步,就开始发足狂奔,估摸是急着找冉燮絮“叙旧”去了……

    “墨台夫人,我家公子有请,请随我来。”一名黑衣女子悄然无息地出现在了厢房门外。

    这女子的衣着打扮跟之前我在内院看到的那个女子的一样,甚至……与我记忆中的一些黑衣女子的打扮相仿——心念微动,我下意识地看向墨台妖孽。

    “文章是你做的,冉燮公子自然就只请你一人。你又不是来求亲的,紧张什么?!过去以后,无非就是与冉燮公子随意地说几句话,算走个过场罢了。之后,冉燮府的人会把你的文章与今日其它人的佳作,一同裱出来,让参加‘菡萏会’的宾客共赏。”墨台妖孽看着我,粲然而笑,春风拂面。

    想想,是我多虑了……我的天塌了,还有墨台妖孽顶着呢!

    遂放心地随着那名黑衣女子下了楼,走进对面那个瓶式门洞,然后上了三楼,停在一间厢房外面——按这个路线来看,我之前的猜测应该无误,这就是正对我的看厢的那间厢房。

    “公子,墨台夫人到了!”黑衣女子恭敬地说道。

    不知道是不是我多心,我敏感地捕捉到,她的语气中含杂着几分激动。

    透雕格心门几乎是应声而开,我抬眼望去,只见门里边,站着一个男子——粉脸蒙蒙,碳描细眉,朱丹樱口,左颊上贴着一朵红莲钿妆,盘蛛髻上插着一对红珊瑚如意钗,身上是一袭淡紫红的直襟缂丝裙裳,通身紧窄,长已曳地。

    这妆样、这衣着、这品味……我的眉角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

    男子的目光落在我的身上,良久未曾移开,就在我犹疑着欲躬身作揖的时候,他终于有了下一个动作——

    他扬起了右手,给了我一巴掌……

    。。。
………………………………

39菡萏清浊往事难省3

    猝然不防,我的嘴角一僵,当场傻住。

    这一巴掌,扫在脸颊上,不疼,然而,却令我的心,一下提到了喉口,惊大于怒。

    我愣愣地看着他,却见动手打人的他,咬着下唇,左手按摩着右手掌,状似吃痛,而黑曜石一般的眼瞳始终注视着我,喜怒难辨。

    此情此景,我脑中只有一个念头――他扇我的时候,有使出那么大的劲力么?!难不成……真的是我脸部皮下层的结缔组织过于……厚实?!

    “玄长老,你无故失踪了八个月又二十六日,众人皆道,你身处险境,生死未卜。现在看来,这段时日,你过得还真是滋润啊!”男子开口说道,语带讽意。

    乍然一看,我只觉得,这男子颇为眼熟,却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听到他这句话之后,我能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了――

    “子迟公子,许久不见,您依然如此楚楚动人,亭亭玉立。”我深吸一口气,硬生生地挤出了笑,作揖道。

    原来,紫罗兰是冉燮家的公子啊……他的记忆力还是那样的匪夷所思,要知道,我本人都无法数清逃离门派的时日……心念一转,猛然恍过神了――

    不对啊,这里是皇都,我名义上算是墨台府的人,紫罗兰凭什么打我?!

    思及此,我直起了腰板,正欲开口,紫罗兰却先我一步,冒出一句:

    “比起仪公子,又如何呢?”

    这话说得真是没头没脑,莫名其妙,我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由哑然。

    “你总是赞我美,说我仙姿玉色,莺惭燕妒,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紫罗兰一边回忆着我以前绞尽脑汁挤出的颂词,一边袅娜娉婷地转身,坐到厢房当中的圈椅上。

    边上的黑衣女子请我进房,我心下犹豫,当瞄到她腰间的佩剑之后,终于乖乖地走了进去。刚踏进房,尚未站稳,身后的门霍然关上。此时方才意识到,四周的小厮与女侍已尽数退出,房内只剩紫罗兰与我两个人了。

    心知不妥,随即想到紫罗兰不谙武艺,倒无法威胁到我的性命,于是心神略定。

    紫罗兰如数家珍,娓娓道出那些我东拼西凑的风格迥异的诗词骈句――令我再次钦佩于他过目不忘、过耳犹识的本领。

    他不疾不缓地背完了《洛神赋》,然后顿住,眨眼间,面容一沉,冷然质问道:“你既然心里有我,又为何会娶仪公子?”

    闻言,我几欲扑地,一度怀疑自己幻听,只能继续傻愣愣地看着他。

    而他紧抿双唇,直直逼视着我,似乎非要我说些什么。

    我努力想了又想,实在搞不清楚状况,只能呐呐说道:“我不是娶,我是嫁……”

    “你从‘生死门’失踪以后,我派了几百个近侍出去寻你,一寸土地一寸土地去寻,我一直盼着能有你的消息,却又害怕传回来的是噩耗……何曾想过,原来你一直呆在温柔乡里享福……你真有办法,竟然能入赘到墨台府。你是怎么向仪公子求亲的?你也赞仪公子美了?你有说他是‘美人倾城,如人间至宝’么?或者是说他‘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爹爹一直警告我说,女人的甜言蜜语,最不能信,可我偏偏就是鬼迷了心窍……仪公子许了你什么?富贵荣华?高官厚禄?你可知道,他能许得起你的,我通通都能许给你!”紫罗兰咄咄逼人地说着。

    这话听上去……似乎是对我莫大的侮辱,但是,从某种角度来说,倒也算是事实――我站着,闷声不吭,暗自琢磨着紫罗兰话语的意思。

    “你不打算辩驳什么吗?你不是一向口齿伶俐吗?”显然,我的沉默,反而触怒了紫罗兰,他的语气已现寒厉。

    我需要解释什么吗?我咂吧咂吧嘴,紫罗兰的态度与语气,让我产生错觉,以为他才是我的正君,而墨台妖孽是我的姘头,现在我红杏出墙,被他抓奸在床……

    “子迟公子,似乎你对我,有所误会。仪公子投我以木瓜,我就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我思忖了一下,如是说道――倏然意识到,原来《卫风・木瓜》如此适用于我与墨台妖孽啊,“匪报也,永以为好也”,不是为了报答他的挡剑,而是珍重他的情意,意求永好啊……

    “误会?那你今日为何而来?你应该知晓,‘菡萏会’其实就是为我挑选妻主。”紫罗兰不依不饶地说道。

    想到这里,我肠子都已悔青,我不是不知道您在这儿吗?!

    “玄只是听闻文人墨客齐聚于此,意欲以文会友,仅此而已。”尽管我的心里憋屈,面上仍淡然地说道。

    “‘自命清高,惟吾怜之;孤芳自赏,惟吾赏之’……这不正是为我写的么?!你还能狡辩说,你心中没我吗?!”紫罗兰已经到了不可理喻的地步了。

    “那是说荷花,不是您……”您怎么会是荷花呢?您明明就是自恋的水仙花!

    “刚才近侍来报,说发现一个酷似玄长老的女子,我才临时改了‘菡萏会’的主题――当我看到你的字体、你的文章的时候,我心道,你总算肯露面了……可谁想一打听,才知道你现在已是墨台夫人了!”紫罗兰对我的话,置若罔闻,声音越来越小,近乎自语。

    “你怎么会认得我的笔迹?”我脱口而出,然后依稀想起,他以前的确看过我誊写的“时艺”文――他的记忆力到底变态到了什么程度啊,这还让不让人活了?!

    紫罗兰仍旧不理会我,兀自喃喃着:“先是殷,现在又是仪公子……为什么大家都喜欢抢我的东西呢……”

    忽闻此言,我瞠目结舌。脑海中猛然闪过药殷跟我说过的话――紫罗兰一直有抢别人喜欢的东西的怪癖!

    毋庸置疑,这就是传说中的变态,而他的病征――

    以心理学来定义,就是一种极想排除或破坏别人的优越的心理倾向;

    而从物理学的角度来阐释,就是:同处一个系统中的甲与乙两个物体,本来方向相同,能量场大致相等,但当甲的能量场突然大于乙的能量场,而乙的质量大于甲的质量的时候,乙的能量场将会限制或试图限制甲的能量场的增大。

    由此引申,乙的这种限制或试图限制甲的能量场增加的*,我们姑且称之为“嫉妒”;反之,如果乙的质量小于甲的质量时,乙的能量场将无力限制甲的能量场的增加,反而将受甲的能量场的带动而增大,乙的这种试图被甲的能量场带动而增大的*,我们可以称之为“羡慕”。

    代入眼下的情况,紫罗兰就是“乙”,而“甲”是药殷、是墨台妖孽……那我是什么?传说中的……炮灰?!

    一般来说,有这种心理问题的人,八成是由于童年逆反心理的不断发展,成为一种堪称“极品”的偏执个性。他的遭遇也许值得人同情,但是,我一点都不好奇!我的同情心,可是稀缺资源,只能用在刀刃上,譬如,我要蹲到角落、同情一下自己――想想,我真是歹命啊,好不容易,有个人跳到我的面前表演争风吃醋,结果泼醋的对象还不是我……

    “子迟公子,人生聚散,百年犹旦暮耳,何必用作儿女哀泣?”我撇嘴说道。

    无稽闹剧,恕不奉陪,躬身作揖,直接转身,之后惊悚地发现――门被人从外面闩住了!

    我回身望向紫罗兰,只见他缓缓笑了,华贵而高雅,道:

    “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因此,更应牢牢把握自己心中所想所要的!”此时,他的嗓音显得酥慵而绵长,一如记忆中的一般:“你既然肯入赘墨台府,自然也就不介意入赘到冉燮府,那就休书休弃仪公子吧!”

    我挑眉,无法理解紫罗兰的逻辑思维方式――妖孽与妖人之间,我自然是选择美美的墨台妖孽了,至少不会存在因视觉上的冲击而谋杀亲夫的隐患;而更重要的原因是,休夫……紫罗兰,您还真看得起我啊!我敢休了墨台妖孽么?!我休了他的人,他不休了我的命才怪!

    “舍不得了?玄长老,你说,如果我放声高喊,众人破门而入,她们是信你的话,还是我的话呢?”我一直未语,紫罗兰继续慵懒地说道。

    我下意识地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整齐的衣袍,转念想想,又觉得不对,“非礼”这样的行为,似乎并不需要“实质性”的零接触……

    “玄长老,你说,仪公子又会信谁呢?即使仪公子能原谅你,墨台府呢?整族的墨台氏呢?”紫罗兰宛如胜券在握一般。

    其实我想说,只要墨台妖孽信我就好了――好歹我能保住自己的小命……至于,其他的谁谁谁,爱信不信,就算她们把自己当根葱,还得问我愿不愿意拿她们来呛锅呢!自然,这话不能说出口,为避免刺激到紫罗兰,我只能叹道:

    “凡事,不用做这么决绝吧,留点余地总是好的!”说话的同时,开始往窗边挪动着。

    “明明是玄长老,你先来招惹我的!”紫罗兰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掀动一层层帘席。

    我不敢用力扯开帘席,避免引人注意,落人口实。隔着最后一层帘子,急切向正对面的厢房望去――为了方便观察周围,我的看厢的帘席一直是半控的――只是,此时房内,竟然空无一人!

    暗自苦笑,如今只能自救了。我向下看去,只一眼,就彻底打消了跳楼的想法――三层楼,不高,也不低,跳下去死是死不掉,但是必受断手断脚的活罪,这里医学又不发达,万一因此残了……其实,我对二楼比较感兴趣,如果一楼的话,那就更加完美了,尽管在一楼跳楼,会被人骂成神经病――我由衷地渴望,紫罗兰能给我一个被人骂“神经病”的机会……

    “子迟公子,你何必这么较真呢……”我讪讪地放下帘子,离开窗边。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玄长老可记得你对我说过的话?”

    “自然记得。”《国风・蒹葭》这么脍炙人口的诗句,怎么可能忘记?!

    “你果然记得!”紫罗兰霁颜,继续道:“玄长老对我说这话的时候,我没看出你的心意,并不解情。蒹葭者,飘零之物,随风而荡,却止于其根,玄长老‘溯洄’又‘溯游’,求的不就是这个根吗?当时我只是在想,你这情根究竟是为何人而植的呢?”

    我的额角突跳――拜托您,我说那话的重点是“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您就好好地呆在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让我奢望吧!

    “玄长老又可记得‘吾不能忘情于君,且不能忘情于君之与回也,君与回也孰愈’这句呢?”

    “自然记得!”我开始咬牙切齿了。这句是我写的第一句“时艺”文,却没机会拿给他人看――紫罗兰,敢情我家的那个食盒,是你偷去的啊?!

    “直到我读了你写的这句话,才了悟玄长老对我的幽幽情思……这段时日,我辗转念着你说的那些话,方才体会以前你言语中表达出的求不得苦,爱别离苦!”

    我舌挢不下,已经跟不上紫罗兰跳跃式的思维了――不得不感叹一下,我果然是正常人,无法与变态沟通啊!

    突然,警觉到门外传进嘈杂之声,而且还越来越近……我的心咯噔沉了,紫罗兰到底找了多少人来看这场热闹啊?!

    很快的,紫罗兰也察觉屋外不小的动静了,却见他蹙眉起身,冷声喝问:

    “门外是谁,怎地如此放肆?!”

    厢房的木门豁然大开,我寻声望去,只见――墨台妖孽出现在了门外。

    “妻主,你没事儿吧?”墨台妖孽一双春泓满是担忧。

    墨台妖孽,果然是我的救命稻草啊!我大喜过望,飞快跑到了他的身边。瞟向房外,只见春莲与几个黑衣女子僵持着,双方均手持长剑,只是剑未出鞘。

    “缦殊公子,烨然见妻主许久未归,于是擅自作主,寻了过来,却受到公子家奴的百般阻拦,不知公子是何用意?”墨台妖孽确定我没事之后,看向紫罗兰。

    “仪公子,多年未见,您的风姿,更甚当年。我与玄长老是旧识,今日偶遇重逢,自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的……”紫罗兰夷然自若地说道,意有所指,又语焉不详。

    果然,墨台妖孽狐疑地看向我。

    我怒,有必要把话说得这么暧昧吗?!连忙对着墨台妖孽谄媚地笑。

    “想不到,玄长老还清楚记得以前对子迟说的那些话,而子迟也一直珍藏着玄长老赠予我的那把宝剑……那剑,当初子迟是当作定情信物收下的,却不料,如今物是人非……”紫罗兰从始至终都不合礼数地称呼我为“玄长老”,而不是“墨台夫人”。

    我爆怒,那剑不是你从我的手里讹去的么?!现在居然成了定情信物……

    “妻主,我怎么从未听你提过呢?”墨台妖孽死死盯着我,笑得格外得温柔。

    “这事,绝对不是他说的那样子的……”我张口欲辩。

    “仪公子,我与玄长老两情相悦,望公子成全!”紫罗兰对着墨台妖孽盈盈一拜。

    “缦殊公子说笑了,你与我家妻主,纵然真有过什么,也不过是一段旧事。往事已矣,何必重提呢?”墨台妖孽的话是对着紫罗兰说的,但是他的目光一直未离开过我。

    我已经快笑不出来了……心里气得牙痒痒。

    “是子迟心急了,不过来日方长,世事难料!”

    居然还有以后?!

    我条件反射地看向紫罗兰,只见他一脸挑衅地笑着,抬起右手,五指微拢,复又收拢于掌心。

    “缦殊公子,请恕烨然失礼,先行告辞!”显然,墨台妖孽也看到他这个动作了,笑容顿敛。

    “后会有期!”紫罗兰轻抬手,屋外那群黑衣女子立时收了武器,垂手站到边上。

    墨台妖孽直接拖着我,头也不回地走着,而我的心,此时已是拔凉拔凉的了。

    突然领悟,六月天,究竟为什么会飞雪了……

    。。。
………………………………

40相思相望何不相亲

    郾都茶余饭后的话题历来非常精彩。若问到,当前最流行的话题是什么呢?答案只有一个——

    墨台府仪公子的妻主与左相府缦殊公子二人,于“菡萏会”上一见钟情,当下就冲破礼教的束缚,山盟海誓,却被仪公子棒打鸳鸯——住在墨台府附近的人家作证说,“菡萏会”当晚,墨台府内传出惨绝人寰、垂死前才有的悲鸣——此后,无人再见那个墨台夫人踏出府门半步,众人皆疑她已惨遭不测,却忌惮墨台氏的权势,无人敢入府调查。

    “您每天那么积极地出门,就是为了听这些流言啊……为什么谣言传了近十日,还未散去呢?”

    “按理说,是该更换了,但是有人不想让它平息,努力延续着这个谣言的生命……”

    “近来皇都……就没有别的令人津津乐道、广为传颂的事儿了吗?”

    “有啊,前些日子,不知圣上从哪里迎回了一位高深莫测的道人,并安置在了宫内,于是有传言说,圣上打算效仿前朝,重立国师之位……只是一直没有正式下旨,实在是圣意难揣啊……”

    “高深莫测……何以见得呢?”

    “据说,这个法师每夜都以血祭天……至于干什么,无人知晓,正因没有人能参悟,才称作‘高深莫测’啊!”

    “法师?您刚才不是说道人吗?”

    “我刚才是说道人吗?呃……这不重要,重点是,皇家无小事,牵扯到皇室的辛秘,大家只敢私下传传……因而你的风流韵事,仍高居谣言榜的榜首啊!”

    七月,秋季的头一个月,瓜熟蒂落的新秋。

    墨台府花园的凉亭内,墨台遥眉飞色舞、神采奕奕,相比之下,更衬得我无精打采、萎靡不振。

    “姑母,我跟缦殊公子之间,真的是清白的,我连他的脸长什么模样都未看清楚啊……”我心里苦不堪言。

    墨台遥满脸不信,直接道:“少来了!当前盛郾最畅销的书籍,就是根据你赞冉燮小公子美貌的情话而整理成册的《蔓藤吟》,还是雕花盒装,浣花红笺,彩墨版画的珍藏本,书的跋是冉燮小公子亲提的,我只记得最后两句是‘不似鸾凰,谁似鸾凰?惊散鸳鸯,拆散鸳鸯’。”

    “哪家书肆印的?怎么没付给我版权费!”我怒,直接拍案而起。

    “你居然真敢承认自己说过那些话啊?你不怕公子活剥了你么?”娃娃脸上写满惊讶与……幸灾乐祸?!

    有什么不敢的,我还就是敢……咽下这个哑巴亏!我识趣地坐了回去,思绪瞬转,迟疑地问道:“姑母,夫君这几日,都呆在宫里……应该还未听到这些传闻吧?”

    “宫里怎么了?宫里消息才灵通呢!这书赫然成了皇亲贵胄之间的馈赠佳品,短短几日,我已收到了十余本,我估摸着,皇城里的那几位,早已人手一本……我等等也送一本给你吧!”

    “不用了……我这辈子不想再回忆起那些句子……”我眉头深皱,想到墨台妖孽逃也似的背影,心里……这个火大啊!

    菡萏会那天——

    墨台妖孽直接带我出了冉燮府,在车撵上,默默不语,只是轻蹙眉若有所思地看着我。

    “我跟那个缦殊公子真的没什么……”我小心翼翼地说道,墨台妖孽这样的反应,越发令我不安。

    但是话还未说完,就被墨台妖孽打断,他静静地说道:“妻主,我累了。”

    累?未曾多想,我下意识地接道:“累了回府好好休……”

    “我的心累了!”墨台妖孽凝视着我,无波无澜地说道:“我未满周岁就被姑母从桓城接到皇都,在我三岁的时候,年仅十岁的太女登基为新皇,从我能记事以来,就呆在宫里,与皇上一同接受皇室特有的教育——皇太君还真是没偏心啊,我与皇上受的是绝无二致的教育——那时,我心恨自己不是女儿身,无法开疆拓土,开创宏伟功业……但是,成亲以后,慢慢地,我开始后悔了,我怨皇太君没让我与皇子们一同学习……”

    他的瞳孔微缩,脸露无助,继续说着:“争权夺势、利益冲突、勾心斗角,什么样的龌龊事我没见过呢?我能谈笑自若地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但是——可笑呵,我竟然不晓得如何做一个贤良淑德的夫君,我甚至不知道天下间其他男子是如何侍候妻主的!”

    “我尽力去学了,真的尽力了,可你一直无动于衷……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们跟其他夫妻不一样呢?!”墨台妖孽的春眸蒙蒙,直直看着我,仿佛想看穿我的灵魂一般:“今天,我终于明白,原来我错了,从一开始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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