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灭噬乾坤-第2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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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又看到了即墨胸口飙血的巨洞,目光闪向他处,再看向圣胎那仿如不觉的神态,只是痴痴傻傻的看着手中的一串铜片,不由气恼,转身走进一间冰室,用力关上冰门,将臻首埋在膝头,咬唇出神。
即墨将风铃举在头顶,愣怔的看着出神,倏然一股冷风吹来,那风铃随风倒飞起,古老的青铜相互碰撞,清脆的妙响声声入耳。
他闭目长叹,风铃只有挂起才能活过来,他如何不省得,只是心中总有几分奢望,希望这串风铃落到手中,也能轻快的唱起来,只是希望敌不过失望。
缓缓扬手,那串风铃窈窕飞起,重新挂在洞口,随风滴滴答答的唱起,即墨失神了,分不清到底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按说一个人的悲伤也有限度,悲伤到了尽头,似乎也就没了悲伤,但他每次仿若都能赌物思人,越陷越深,这就像是风铃,越是摸不到,就越想摸到。
实际上,这数年来,他与嫣然根本没有实质的进展,说来也只是他一人的想法,师姐虽然待他别于旁人,但终是变了味道。
他想嫣然应该是明白他的心思,可惜从未显露过,似乎是在无形的排斥,然而如今,师姐的真实想法是探查不到了。
越是深思,即墨便越自责内疚,想来想去,若是没有他,其实嫣然现在也应是飘落在世间。
抱月胸前,即墨压住心中的烦躁失神,长呼几声,吐出一口浊气,顺带将郁结在心口的冥魔气吐出。
他长吐三口瘀血,只见那血迹黑的可怕,吐出后沾地竟冒黑气,在空中化为鬼形,嘤嘤怪叫,即墨当即微怒,扬手并成指剑,将那几团冥魔气打散。
旋即,他转头看向悄步走来的女孩,温和道,“洞口风冷。”
他已经看出来了,女孩的境界有问题,虽暂是入虚巅峰,但这实力并不属于女孩自己,终究是要消散的。
而现在,楚小艺的实力已经开始下降,最多数刻,恐怕便会返回原形,如此一来,洞口的寒风对女孩而言,便是夺命冰刀了。
“交我杀人的本事。”女孩的声音的风中呜咽消散。
“噢?”即墨惊诧,女孩竟会主动和他这个仇人学本事,还是学杀人的本事,莫非是想学会了,来手刃他这个仇人么?
“怎么,你不敢交我?”楚小艺走到即墨身边,气愤蹲下,把即墨的诧异当做揶揄,顿时气得娇 躯轻颤,“原来你的大度只是装模作样,现在终于露出了本形。”
其实,女孩也很迷茫,和圣胎学本事,到底是变相的妥协,心中已接纳圣胎,还是想学好本事,手刃仇人,看到至时圣胎脸上的诧异气恼。
说出那句话,其实她已经后悔了,隐约有些自责,不应该就这样对圣胎妥协。
但当看见即墨那无所谓的表情,心头仅有的那丝柔荑也悉数化作愤恼,心道圣胎若不交本事,便是嘲讽怒骂,或是死缠烂打,都要遂了这个心愿。
“这有何不敢,我是你的师叔,本事自然交得,不过你确定真的要学?”即墨敛神,正色看向女孩。
说实话,他不希望女孩走上这条血腥之路,他更希望女孩能平安一生,这是内心的真实想法。
至于担心女孩报仇,倒完全没有,否则,当初也不会将毫无设防的后背留给女孩,白白挨了一剑。
“你说的不是废话,不学我找你吃闷气么?”女孩气急反问,好不容易痛下决心,打算向圣胎这个仇人开口,讨学本事,没想到竟得到的是圣胎的质问。
即墨看着羞恼的女孩,心中倒是一软,正色沉声道,“你且听好了,习练杀人之术,除了杀人,还能救人”
………………………………
第五百三十二章 授艺
“杀人之术,还能救人?”女孩问道。
“自然,术无绝对,取决人心,人若想杀人,此术自当是杀人之术,人若想救人,此术又是救人之术。”即墨解释道。
“那你学的是什么术,杀人术么?”楚小艺略带讥讽道。
“从前,我学的是只为杀人的杀人术,如今,我学的是救人的杀人术,若说我只学杀人之术,倒未尝不可。”即墨颔首点头。
女孩低头不语,看着脚尖,蛾眉蹙起,大眼中闪烁迷茫。
“杀人者,人恒杀之,救人者,人未必救之,这世上最难做的是好人,因此只有强者才能做好人,我还做不了好人。”
风吹来,吹起即墨双鬓的两绺长发,风灌入喉中,他捂嘴轻咳,这些都是他经年来的体会,几分对错,很难细说,不过他倒没有藏私,全部交给了楚小艺。
“如此说来,杀人倒无对错了?”女孩含怒道。
“可以这样说。”即墨点头,女孩的天分真的很高,不说无缺的冥魔体,便是这份悟性,便不比他弱,若不走上这条路,确实可惜。
不过,他心中更希望楚小艺能平淡一生,而不是陷入修士的世界,太残酷!
但如今,女孩自己做出了选择,他自然应该尊重。
轻咳几声,他偏头看见女孩抱紧肩头,似乎有些寒冷,此刻楚小艺的境界不断跌落,会感到寒冷实在很正常。
他轻身站起,解下青衣,披在女孩肩头,道,“进去吧,门口风太大。”
楚小艺仰头看着即墨,本想愤怒扯下肩头的宽大衣袍,盖在圣胎脸上,对着这张柔和到如春水般的臭脸一顿老拳,彻底撕烂这张脸,踏在地上碎上两口唾沫,骂上一句‘虚伪’,再愤然离去。
但没想到,手伸到那厚重的衣领上,非但没有扯下来,反而是紧紧捂在身前,连声音也不知在何时柔了几分,道,“不进去了,就在这里吧,草原的女孩可没有那般娇贵。”
女孩其实很清楚,圣胎之所以会选择坐在这里,不过是为了更接近头顶的那串风铃,如果跟着她进去了,就离那串风铃远了。
其实连楚小艺自己都未发现,在她无意识中,对即墨的态度已有了巨大转变。
即墨轻咳几声,挪回在原地,盘膝坐稳,轻声道,“那好吧,若是坚持不住,便去室内。”
随即,他再道,“杀人,不外乎快、准、狠三字,快与准,便是字面意思,我看你也能做到,刺我的那一剑,直入心脏,很好,又快又准,但却独缺了狠。”
楚小艺气鼓鼓的鼓起香腮,将头捂在膝头,不看即墨,心中差点气急。
真是白费了对那可恶人的内疚和担心,那一剑就应该刺死他,免得现在听他说三道四,评头论足,那杀他的一剑,倒成了教例,真是气死人了。
即墨回忆道,“这三个字中,最难做到的是狠,最难有大成的也是狠。
在我看来,狠有三重境界,对别人狠,是第一重境界,对自己狠,是第二重境界,随时随地都能狠,便是忘情、无情、绝情,这是第三重境界。
我有一个师兄,是出了名的狠人,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不过他终究没有跨出第三步。”
即墨摇头,想到了残半缺,他在伤好后,曾去那口古井中寻过残狠人,但根本不见那狠人的身影,空留些痕迹,连带嫡尘的尸体也不见了,他不能肯定残半缺的生死。
想当初,残半缺若不是因为思瑶而放下曾经,绝对能跨入第三重境界,也就是忘情境界,那种境界,是真正的大道无情,不过他终究还是放下了。
“那你呢,早就到第三步了吧?”楚小艺埋头膝中,气鼓鼓道,“像你这种人,无情无义,早就超越对别人狠,对自己狠了吧!”
说完这句话,连女孩自己都有些脸红,说圣胎是个狠人,倒是大实话,但说圣胎无情无义,显然有违本心。
即墨莞尔,道,“我或许穷其一生,都达不到第三重境界,因为要达到这第三重境界,首先便要忘情,再者无情,最后绝情。
无情尚是能做到,但忘情与绝情,若无大变,此生都做不到。”
“我倒以为你是万能的,能从你嘴中听到这句显示自己无能的话,还真是稀罕。”楚小艺拉过肩头的青衣,狠狠用小虎牙咬住,模样虎虎生气,就像是在啃食即墨的血肉。
“你若要见我无能,现在便见到了。”即墨眼神有些黯淡,若不是他,嫣然会去赴死?这不是无能,还是什么?
他深深呼吸,压住心头的颤动,继续道,“这三字中,你的快与准,已不需历练,唯独狠字,却差了许多,那一剑你若不迟疑,我绝对死了。”
楚小艺心颤,咬住青衣的檀口松开,失神道,“如此说来,我倒是应该后悔了。”
从小到大,她连只蚂蚁都未曾踩死过,更莫说是杀人。
当初刺出那一剑,不知都下了多大的决心,凭着鼓起的那股怒火以及恨意,才能刺出那一剑,现在莫说再刺出同样的一剑,便是给把剑,她都未必有胆量再拿起来了。
即墨闻言苦笑,避开这个话题,道,“想要狠,并非三两日能成,人有惧意,亦有胆魄,胆魄压过惧意,便是狠,压不过,便不是狠。”
他划过这个话题,再道,“快、准、狠,当是杀人之道,若论杀人之术,便是道法、法宝、胆魄、经验等的结合。
若是能结合的毫无瑕疵,则是杀人有术,若不能完美的结合,那终有一天,会被他人反杀。”
“道法、法宝、胆魄,不需多说,而经验,除非历练,否则只是纸上谈兵,我这里的确有满腹经验,却只可意会,难以身传。”
说着,即墨切身半搂住女孩,握住她的手腕,挥臂向前,打出一套动作。
楚小艺怔住,大眼圆睁,脑海一片空白,木偶般被即墨牵起,随着他挥舞动作。
骤然回神,匆匆用力,想要抽回胳膊,却发觉像是被巨钳抓住,根本就抽离不开,当即仰头磕在圣胎胸口,羞恼道,“你个登徒浪子,还不快放开我。”
即墨胸口被女孩撞中,还未愈合的伤口再次裂开,心头突来的剧痛,差点未让他窒息晕厥,握住女孩的手不由松开,头冒虚汗,双手捂住心口,瘫坐在地,大口喘息。
他根本未想到,这个随意的动作,会引起女孩如此大的反应,这不过是在传业授道,竟也能受如此重伤,真让他郁闷到家门口了。
女孩揉着微微发痛的手腕,面色委屈,再看到即墨痛苦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心中怒骂了句‘活该’。
但看着即墨疼得死去活来,双唇都泛起灰白,像是死人般,当下慌了神。
她的本意可不是为了杀人,只是为了从那大手中挣脱出来,就算是为了杀人,也应该提把剑砍过去,而不该是用脑袋碰过去。
她慌神张手,又不知是否该扶住圣胎,动作凝固在空中,嗫嚅小声道,“还好吧!”
那声音小到连自己都不能察觉。
即墨捂住心头摆手,额顶的汗珠如豆子般滚落,咬牙道,“还死不了。”
言罢,他翻身盘坐,暗掐心诀,许久才缓过神来,心道捡回一条性命,楚小艺那仰头一磕,竟磕中他的命门,若非女孩力气并不大,那一击绝对能让他魂游黄泉。
若是就这样交代了,还不让世人笑死,兔子都会把他鞭尸。堂堂圣胎,没有被贯过心口的一剑杀死,倒被小丫头一头磕死了,简直要贻笑大方。
楚小艺暗吐香舌,耳畔升起两朵红云,暗道竟对这恶人动了怜悯之心,简直还不及交给哈喇狗。
这混蛋竟敢乘着她失神之际,来占她的便宜,简直是登徒浪子,罪不可恕。
再加上本来就与他有血海深仇,当时就应该趁他病,要他命,怎能迟疑,现在圣胎缓过神来,再想报仇,又不知该等到何年何月,不由将小嘴嘟了起来。
即墨捂着心口,头冒虚汗,一字一顿的咬道,“方才那套动作,看似复杂,实则破绽百出,但若没有经验,则很难看出其中端倪。”
“扑哧!”楚小艺忍俊不禁,看到即墨看来,匆忙捂嘴,板起小脸,但实在忍不住笑意,双腮红云更盛。
即墨无声苦笑,摇头低叹,这倒还真是‘破绽百出’,差点被小丫头收了性命,这若不是破绽,那便再也没有破绽当得了‘破绽’二字。
他看见楚小艺发自真心的笑意,也划过一缕会心的微笑,这应该才是女孩的本性啊,过分的被仇恨压抑,女孩迟早有一天会崩溃,毕竟,这份仇恨,本不应女孩来背负。
笑了笑,他并指成剑,划在空中,道,“你且看好了,方才那一招,破绽便在此处……”
楚小艺闻言捂嘴哧哧再笑,看见即墨望过来,再次板起小脸。
即墨嘴角斜扬,手中动作不停,却是改变,道,“那一招,应是换作这般,便能弥补那破绽。”
……
………………………………
第五百三十三章 梦呓
夜色降临,本就昏暗的天空再添几分暮色,即墨偏头,略带笑意,看着斜靠在他肩头闭眼酣睡的女孩,手指伸了伸,滞在空中,最后还是小心落下,为楚小艺理清额上的几缕乱丝。
安静睡着的女孩大眼紧闭,睫毛纤长弯翘,如同精致的玉扇,似远山般的黛眉在紧蹙许久后终于舒展。
可以看出,女孩已经很久没有安心睡过。
即墨嘴角露出一抹淡笑,轻轻挪动身体,让女孩更舒服的靠在肩头,他化身为温热的火炉,温暖着抱紧香肩的女孩。
一股微风吹来,扬来一串冰晶,落在即墨脸上,风铃轻轻飘起,再轻轻落下,发出一串清脆的欢唱。
即墨坐在洞口,看着远方没入夜色的雪原,鼻中传来一阵馨香,女孩梦呓般的咋嘴,臻首在他肩头拱了拱,顺着他的右臂,缓缓滑到他的怀中,然后再认真的拱了拱。
即墨微笑,捻起女孩鬓角的几缕乱发,将划下她肩头的青衣拉起,仔细盖紧。
能看的出来,女孩十分疲累,连换了‘枕头’都不知晓,女孩睡的很香甜,不知是做到什么好梦,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笑,发自内心的笑容。
“哥哥……”即墨手从女孩肩头收回,却突然被楚小艺抱住,捂在秀发中,“哥哥你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很想你……”
“好久都不见你了,我以为哥哥不要我了,我好害怕,好担心,还好,哥哥你回来了,真好……”
“哥哥你不要再走了,我担心我赶不上你,会离你越来越远,越来越远……最后,再也看不到你了……”
“哥哥,你不要丫头了吗,你回来啊,快点回来,我等你,在荆守村等你,等你回来,哥哥……”
“哥哥,你真的不要丫头了吗,我再也不捣乱了,再也不惹你生气了,你快点回来,来看看我,我好想你,想你回来,一起去放羊,一起数天上的白云,看是羊儿白,还是云儿白……”
沉睡的女孩,眼角晶莹的泪珠流淌,沾湿鬓角的细发,浸透即墨的膝头,她张唇,呜咽唱道,“羊儿白,云儿白,天上的云儿地上白,远方草青青……远方的云儿看羊儿,羊儿羊儿你快来……”
即墨微叹,轻轻移指,小心为女孩擦掉眼角的泪珠,却不想女孩竟抱住他的手,然后张开晶莹的小虎牙,狠狠一口咬下。
即墨大惊,急急散掉手上的灵气,顿时一股刺心的疼痛钻进脑海。
他无奈看向女孩,真是长了一口好虎牙,便是这一口贝齿,都能吃了他的肉。
汨汨金血顺着女孩唇角溢落,楚小艺渍渍的拼命吮吸,金色的血液流出伤口,大部分被女孩饮下。
即墨痛的蹙了蹙鼻尖,感到体内的血液在飞速流逝,当下大惊,但女孩咬的太紧,若要抽手,定会伤害到她。
其实,即墨只需将灵气渡到手上,便是女孩金牙玉齿,也会瞬间崩碎,但他终究未这般做,现在,让他伤害这个可怜的女孩,他还真的做不到。
“圣胎,你个大恶人,总有一天,我会一口一口把你吃掉,喝光你的血,啃完你的肉,剔尽你的骨,给哥哥报仇。”女孩喉中呜咽,一口虎牙却不离开。
即墨当即大汗,这莫非才是女孩心中的真实想法,所以在梦中才会抱住他的手,狂吸金血,那是否代表,稍许后女孩会拿把刀,一刀刀剔尽他的血肉,把这血肉煮成汤肴喝了。
“大恶人,你知道吗,你这个人,实在太坏了,太坏太坏了,我恨你,很恨你,但又恨不起来……”
“每次,好不容易下定决心,下次再不理你了,但每次,都有能被你气得想要发狂……”
“我不知道,我到底还有多恨你,可能还有很多,可能……一点儿都没有了吧……”
楚小艺松开口,趴在即墨怀中呜呜哭泣。
“你个混蛋,你知道吗?每次看到你那张脸,我都想拿刀把它划成大花脸,让你再也笑不出来,每次看到你无所谓的态度,我都想刨开你的心看看,看看你到底都是什么想法……”
“你这个人,也不知道对人的关心几分是真,几分是假,本来不见你有很大的脾气,恨不得立刻杀了你,但看到你,却又生不起半点怒气。”女孩嘴角弯起,破涕为笑。
女孩叹息,“有时候呢,又不知道你这个人是不是真傻,冥魔族那么多人包围你,你却要救我,打不过蝶衣,你还要救我,我刺你一剑,你还是要救我……
真傻!
还有想不通的呢,那串风铃明明就是死物,你却把她当宝贝般捧着,捧在手中的风铃哪儿会响呢,你真傻,太傻了……”
女孩收敛痴笑,伤神道,“其实,你如果不是圣胎该有多好,那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去放羊,一起去采药,一起给村子里的人治病,一起喝百灵酒,一起数天上的星星,一起……
还有哥哥,我们三个人,在大草原上,闻着草的香味,躺在草地上,数着天上的云儿,多好,可你为什么是圣胎,为什么偏偏是圣胎!”
女孩狠狠咬住即墨手上的牙印,两次咬中的位置没有半分差异,“圣胎有什么好,你如果只是穆白,该有多好……”
“穆白哥哥……”
女孩紧闭的星眸中,泪珠大滴大滴滚落,打湿她的睫毛!打湿即墨的青衣!打湿地面的冰砖!
即墨心中一颤,不自主想要抽回被咬中的手掌,但最终还是生生止住那个动作,他张唇仰头,无声喟叹,看着头顶嘀嗒飘舞的风铃,心彻底乱了。
女孩无声中松开小口,哽咽的哭声也逐渐停住,修长的睫毛轻颤,无声轻叹。
她继续躺在即墨怀中,不舍的拱了拱小脑袋,呼吸渐轻,再次陷入另一个梦中,唇角不时满意的扬起,可以看出来,这个梦很美好,很美丽,让女孩很迷恋,很喜欢。
即墨为楚小艺盖紧青衣,轻轻移动膝头,让她更舒服的靠下,然后失神望向高空。风铃摇。
风铃摇,铃儿遥,玲儿轻声摇,风铃远处遥,远来的风儿玲儿摇,远去的风儿铃儿遥……
不知何时,即墨缓缓睁眼,偏头寻着远方看去,发现天边竟罕见的有一抹曦光,是晨曦,在极地冰川这种不见天日的苦寒之地,能够看见一抹晨曦,简直是无上奇迹。
一抹晨霞,挂在东边的山头,映红半边天空,云层卷卷,被烧的通红,橘色的云霞,绚烂如少女耳畔的红云。
天地间一片风平浪静,风停雪止,雪息风静,远方的山头被赤霞映的彤红,似略施红妆的羞涩少女,躲着人的目光,却又悄悄抬头。
赤红的云霞从山头烧起,不时便布满整个天空,云层从赤红到橘黄,已经彻底遮住半边天,然后这抹橘黄还在扩张,继续向远方,颜色越来越淡了。
“晨曦不出门,晚霞行万里,风静雪亦息,风起雪先止。”即墨无声呢喃,怅然回神,更大的风雪要来了,短暂的平静与祥和,无论再美好,都躲不过暴风雪前的压迫。
女孩失神张开大眼,看向彻底灰暗的天空,天地间却白亮的可怕,如同神日翻地,太古金乌复生,这种光亮,是纯粹的明亮,却也是暴风雪来临的前奏。
越是美好,越是平静,便越是压抑,压抑久了,就要爆发了。
风起,雪息,风铃响,大风灌进山洞,高高抛起那串风铃,风铃在暴风中哑语,再也唱不出动听的歌谣。
“起风了,进去吧!”即墨抬头,看向那串在暴风中乱舞的风铃,实在担心这串风铃会被飓风摧毁。
他知道女孩早已经苏醒,只是装作不知,女孩也一直躺在他的怀中,装作沉睡,但此刻,风来了……
即墨的青衣被风倒卷起,吹进那池冰莲中,彻底被寒泉打湿,沉入莲池底。
“不用你管。”女孩怕冷的抱紧双肩,将头埋在胸口,低头之际,看见即墨手上那被她咬出的深深牙印,眼中闪过一道内疚与柔和。
“起风了,外面冷。”即墨翻身张怀,用脊背挡住吹来的大风,小心扶住女孩香肩,看了眼头顶的风铃,道,“听话,进去吧!”
“我不要你管。”女孩愤然起身,拍落即墨搭在她肩头的大手,孱弱的身体被巨风吹的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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