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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七书之却月-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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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田子顿时脸色煞白。

    看看陈嵩郭旭前后围堵之势,听着越来越近的隆隆马蹄,知道傅弘之也逼近了,再扫一眼身边这些心腹,揣测一下他们的战斗力,明白自己是冲不出去了。假如是被胡人围困,这些沈氏宗亲同仇敌忾,说不定还能置之死地而后生。但此刻,他们心里有鬼,后背难挺,骨头不硬,根本就不会愤然一击。

    脸上虽然强作镇定,但内心已经是一声长叹。

    傅弘之的人马围拢上来,将所有人兜在一个大圈子里。

    傅弘之不看沈田子,用剑一指他的身边人:

    “放杖!”

    亲兵们先看了沈田子一眼,后者抬眼看天,毫无反应。再用眼神彼此询问,谁都没有主意。

    傅弘之身边一个顶盔掼甲的校尉抽出佩剑,怒喝一声:

    “将军有令,放杖!”

    三军如雷应和:

    “放杖!”

    沈田子的亲兵们丁丁咣咣地把刀剑弓槊都扔在地上。

    但是有一个人一直没动,他满眼泪水,手里死死攥住一根长槊。

    沈田子看了他一眼,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这是刚刚被傅弘之诛杀的沈敬宗的亲弟弟,沈田子的侄儿。沈田子轻轻地说:

    “虎牙,把槊扔了!”

    沈虎牙好像什么都没听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傅弘之。

    全场一片寂静,等着一个猝然绽裂的后果。

    沈虎牙蓦然大喊一声,长槊夹在腋下,骤马直冲傅弘之。冬天的阳光照在槊尖上,赋予它一种无坚不摧的寒意。

    傅弘之看到身边官佐要拔剑。大喊一声:谁也别动。

    那杆裹挟着冲击力的槊即将刺中傅弘之腹部时,被一股力量猛地攫住。那力量来自傅弘之的右手。沈虎牙的仇恨。让他力量加倍,但这种力量加上马的冲击力。也不足以把槊尖送进傅弘之体内。他稍稍一侧身,让过锋刃,一把攥住槊杆,借势先前一拉,把锐意向前的沈虎牙拉到自己怀中,左手揪住他的腰带,将他从马上拎起来,横架在自己马鞍上。似乎这瞬间完成的擒拿还不足以羞辱对手,又拔出佩剑。挑断沈虎牙腰带,扯下他的裤子,用剑面在屁股上噼噼啪啪连打十来下,将两瓣白花花的屁股打得血肉模糊,而后将半截**、大呼小叫的沈虎牙丢在地上:

    “你敢行刺大将,老子本可以斩了你。念你已经没了哥哥,留你一条小命回去孝敬爹娘。打你屁股,就算是替你爹娘教训你。你们沈家,也就沈林子懂事、有规矩、会做人。其余尽是些目无尊长、狗胆包天的凶徒,给你们点教训,是为你们好,免得哪天尾巴翘到天上砸了自家脑瓜!”

    沈虎牙的仇恨。已经被恐惧和羞臊覆盖,在脚踝位置找到裤子,手忙脚乱地拉起来。躲到人堆里去了。

    沈田子听出来傅弘之话里带话,气得斗鸡眼发作。全身发抖,但傅弘之这番打屁股的表演。就是做给他看的,那意思是如果你不听话,我也有手段来对付你。此刻他已经意识到自己凶多吉少,突然想到一旦自己被押送长安,自己那支军队就会被傅弘之接管,后者瞬间就成为关中实力最强的方面大将,不由得在心底暗骂一声:前门驱虎,后门迎狼,费劲气力摇大树,却让这小子拾了跌果。

    至此大局已定,陈嵩以为傅弘之会接管沈田子大军,不料后者却另有打算。要沈田子和自己联合出一份手令,取消游骑兵任务,傅营人马立刻在沈营侧翼就近下寨,两军合成一军,由傅弘之一名军副和陈嵩共同指挥。

    “那么将军你呢?”

    众人都有此一问。

    傅弘之笑了笑,说我单骑出发去长安,向义真刺史禀明情况。等我出发约三个时辰后,让郭旭带人押着沈田子出发,路上不要走得太快。

    郭旭还在费劲在想傅弘之为什么要这么安排,陈嵩已经明白了傅的用心,不由得佩服这个看似粗豪的将军内心有多细腻。

    傅弘之单骑先走,就是要扮演一个报警人的角色,而不是事件的平定者。沈田子谋杀王镇恶,本来跟他没有关系,但事情发生在他的大营里,瓜田李下,说不清楚,更何况沈田子并没有动他,那么在长安方面看来,他到底有没有参与阴谋,就在两可之间。他现在的安排,就是宁肯不要平叛的功劳,把擒拿沈田子记到陈、郭二人头上,也要彻底撇清干系,造成他猝然遭遇祸乱,仓惶逃离大营,迅速上报长安的局面。他先于沈田子到长安,也能先定好调子,防止后者疯狗乱咬。等郭旭把沈田子押到刘义真面前时,刘义真已经先有了思想准备,再加上他信任郭旭,而郭旭又绝不会在此时说一句不利于傅弘之的话,那么沈田子也就翻不了天了。

    更为关键的是,他撇下了军队。王镇恶已经死了,沈田子被逮捕,现在在长安城外,手里兵最多的,就是他傅弘之。长安诸公,到此已经无暇再去痛悼王镇恶,他们担心的是异军突起、一家独大的傅弘之会猝然失去对手,野心因此膨胀,说不定会举兵南下,杀到长安自己做皇帝。傅弘之单骑进长安,就能给它们吃一粒瓷实的定心丸。而尘埃落定后,该用的人还得用,该打的仗还得打,傅弘之的部众,依然要交给傅弘之节制,片刻的游离,什么也不损失,还能换来高层更稳固的信任,何乐而不为呢?

    陈嵩心头突然升起一股厌倦感。

    这些高级将领,原来想得最多的,还是他们自己,而不是拎着脑袋追随他们的部下。

    要不是他们一向如此,不和的种子怎会在这样一个天寒地冻的时节开出花来,结出一个血淋淋的恶果?

    一觉醒来,一颗将星坠落,另一根大柱子眼看要折,北伐华彩过去才多久呀,阴云就已经笼罩在头顶。

    好在大局没有失控,各营没有火并,关中这台戏,戏台还没塌。

    傅弘之走后,陈嵩拨出五十名精骑交给郭旭,让斛律征和徐之浩陪他押解沈田子去长安。沈的亲兵则全部羁押到傅弘之大营,一面严加审讯,查明阴谋,一面等待长安方面的裁处。

    目送着那一小队人缓缓向长安去,抬头看向西偏斜的太阳,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让陈嵩坐不稳马。

    把亲兵打发走,自己牵着马慢慢地走。

    背阴坡上,雪还没化。他捧起一把,在脸上搓了一阵,手指冰凉,但头上感觉清爽了一些。

    落在地上的雪沫,细细碎碎,渐渐化为尘土中一个个小黑点。

    雪,曾经漫山遍野,至厚至广,似乎无远弗届,无所不覆,到现在,只剩下星星残迹,散落在亘古不变的关中黄土间。(未完待续。。)
………………………………

下卷第九章 荣誉处决

    ps:  忽然就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赢谁输谁杀了谁,官大官小官做到头,北伐南征战功累累,沉浮兴衰国灭国立,这些都是人在折腾,不是老天爷。梅树不因为一个将军没了就谢绝开花,春风也不因为一支军队危机重重就止步,江河不因为关中内忧外患就永远封冻。

    都随他去。

    现在我要在一个梅香环绕的温暖屋子里,守着我美丽的女人。

    新坟立了起来,没有墓碑。

    郭旭虽然痛恨沈田子杀害王镇恶,但现在沈田子已经身首异处,无声无息地埋在冰冷的黄土之下,生前的一切恩怨纠葛,都随着刽子手的飒然一刀了结了。念他曾经是叱咤风云的百战名将,曾经以过人智谋和勇毅,在灭秦之战中偏师而收主力之功,不能不在墓前鞠躬致意。

    处决沈田子没有费多大功夫。人押送到长安时,傅弘之已经做好铺垫,王修和刘义真不惟知道了事情的大致经过,而且也迅速推演出了此事将掀起多么糟糕的后续波澜:被害的是王镇恶,离心离德的是北府兵,愤懑不平的是关中百姓,岌岌可危的是北伐成果。

    尽管沈田子如今是落水凤凰,长安方面依然如临大敌。入城的时候,北门官员拼命瞭望,确认远处没有军队跟着,才把这一小队人放进去。从城门到府门,一路上岗哨林立,专有一队骑兵跟随。沈田子虽然已经失势。却依然有大将风度,自嘲说我当初打了大胜仗。也不曾有这样的欢迎规格。

    沈田子杀王镇恶,情节并不复杂。长安方面不在乎他私底下是怎么运筹谋划的,也真正不在乎他为什么这样做。刘义真和王修真正切齿的,是凶手野心毕露,竟然敢动用只有最高统帅才能动用的专杀之权,而且不是上级专权处决下级,而是方向相反,想想都觉得可怕,沈田子因此更加可恨。

    沈田子至此也已经清醒,自己那点争功嫉妒的意气。根本摆不到桌面上;所谓王镇恶要杀尽南人、自立关中的谣言,也根本经不起诘责。所以当王修质问他为什么要杀害王司马时,他说不用问了,我讨厌他所以就杀他!

    王修说你疯了吗?

    沈田子淡然一笑。那就算我疯癫好了。

    刘义真说我看你不是疯癫,是疯魔。你满心只想凌驾于众人之上,容不得有人在你上头。

    沈田子说刺史英明,这就是我的病根。此病已经发作,无药可救,只能干脆一刀。断了脖颈也断了心魔。王镇恶已经死了,现在回头想他没那么可恨。杀他是我的大错,我有罪,我赔他一条命。要杀要剐随你们,只是恳请不要株连到我的族人。

    他屠杀了王镇恶胞弟堂弟,此刻担心这种命运会落到自己头上。

    认罪既然痛快。判决也就麻利,其实沈田子还没到的时候。刘义真已经和王修商量好,那就是这个人必须处死。但一不株连,二不枭首示众,三不立碑。一言以蔽之,只能秘密处决,悄悄下葬,不能让长安军民,尤其是关中百姓知道详情。至于王镇恶之死,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等击退大夏军,危机过去后,可以宣布王将军积劳成疾,在前线病逝了。一场风光大葬,一口楠木棺材,谁能知道里面是尸体是否囫囵。

    王修宣布判决后,问沈田子还有什么话说。后者沉吟片刻,说事已至此,我不能说自己没错,但我忠于朝廷,追随太尉多年,还望史官落笔时,不要把我这些年的辛劳一笔抹杀。王修说这个你放心,你的战功,朝野口耳相传,华夏无人不知,岂是史官一支笔可以抹杀的。动手杀王司马的沈敬宗已经死了,你身后不会有株连攀扯,再说沈林子将军在太尉那里还是很得宠的,你只管放心去,你的家人自有人关照。

    刘义真一直不吭声,至此突然对王修说你一定要买来长安最好的棺材,让沈将军睡安生一点。再安排一桌酒宴,让将军吃饱。说完一挥手,示意把人带走。

    沈田子骨头真硬,吃饭喝酒,风卷残云,浑然不像死囚,倒像是要奉命出征,怡然享用壮行宴。

    没有月亮,也没有云,抬眼看北斗,星星大得像拳头。

    风吹着火把,一行人的影子摇摇晃晃,似六神无主的魂灵在东张西望。

    一路走到校场,沈田子没有丝毫腿软的迹象。

    斛律征本来是憎恨沈田子杀害同袍的,但现在看他如此坦然受死,禁不住大为感佩,不忍心一代名将就这样猝然受刑,乃上前拉了一下他的胳膊,说你要不要再多喝些酒。

    孰料沈田子把眼睛一瞪:

    “鲜卑人以为沈田子怕疼吗?大丈夫有功领功,有罪受死!脑袋掉了,速速超生,转眼又是无人能敌的大将军!我这一辈子受过各种伤,还没领教过砍头,如此难得经历,哪能浑浑噩噩过去!”

    押送他的所有人都不能不肃然起敬。

    押到校场,刽子手叫他跪下,沈田子说我不能跪着。斛律征叫人找来一张胡床。沈田子坐定后,挺直腰板,看了看四周的天,突然朗声念出一句:

    “跃马二百州,挥戈鬼神愁,一朝归尘埃,荣名百战休。”

    言罢闭眼,人如石雕。

    刽子手的刀划了一个弧线。

    郭旭指挥人把沈田子埋了,回去向刘义真复命。此刻刘义真和王修正在绞尽脑汁,琢磨着怎么向刘裕禀报这件事。眼看着五九六九到了,春风浩荡,大河由南向北渐次解冻,水路即将打开。但此事等不到行船,必须即刻上报。道理很简单:同时损失王镇恶和沈田子两员大将,关中防卫格局残破。人事序列亟待重整,而这样的决策。绝非刘义真和王修可以代劳。这一份奏报给刘裕的文书,难点不在说清楚谋杀。而是怎样才能不显得这是刘义真失察,更不能有一星半点暗示刘裕临走前善后不妥。

    进退取舍许久,王修决定剑走偏锋,不纠缠于沈田子的阴谋,而是堂堂皇皇写一份王镇恶的赞歌,说他如何忧国如身,如何夙夜劳瘁,如何确定一份击退大夏的作战方略,如何义正词严谴责沈田子的临阵退却。如何亲赴前线指挥。至于他横遭杀害,则只说事情经过,不加一字评说,不去描述沈田子的动机,尤其不能提到沈田子自称奉有太尉密令。

    刘义真虽然是个小孩子,但经王修一解释,也觉得这样看似简单,却有大机巧在里面,要害是将褒贬臧否的空间留给刘裕。不因为故作聪明而言多必失,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刘义真没把郭旭当粗人,把王修的意图跟他说了,问他这样是否妥当。郭旭此刻已经从愤怒中平静下来。他听出王修的主要努力。不是裁定是非赏善罚恶,而是一意为尊者开脱,避免影射刘裕是这场火并的始作俑者。但他事后细想沈田子所谓密令。觉得不完全是此人瞎说,很可能实际情况是刘裕不会明着鼓励部下自相残杀。但应该也没有坚决打压沈田子的嫉妒心,甚至有默许部下内斗之嫌。而沈田子恰恰把这理解为刘裕的一种无声授权。再想想刘裕任命他为王镇恶的门下督,但又秘密地让陈嵩护卫沈田子,好像也对王沈之争做壁上观,并隐然埋有伏笔。他肯定不希望部众斗到你死我活的程度,但同样不希望关中诸将都对王镇恶服服帖帖,唯其马首是瞻。

    一股寒意从脊梁骨上升起。

    “一朝归尘埃,荣名百战休”。沈田子临死前的这句话,现在回味,似乎有无尽没法说出来的隐恨。

    现在王、沈尸骨未寒,活着的人已经不关心他们,只在乎如何摘干净自己,摘干净太尉。

    一种压不住的厌憎慢慢涌上来。

    就想赶快离开这个空气污浊的府邸,到长安寒冷的街市上去,让寒风洗洗肺腑。

    沉思片刻,说我不懂文书,就说大实话。如果给太尉的奏报里只赞美王司马而不声讨沈田子,那就是对王司马不公,甚至就是在回护沈田子。如果只说他们而不说我们这些人的失职,就显得我们太小气。太尉是聪明人,我们要是有小算盘,他不可能看不出来。别的不说,我作为王司马的门下督,就没能尽到贴身护卫之责。要是我站得再近一些,沈敬宗也许就不能得手。

    他没有提及王修和刘义真,但王修的脸已经涨红。默然片刻,说郭幢主有胸怀。照他这个意思,我们原定的想法要大大压缩。这篇奏报,三三开,一成写沈田子谋杀王司马,一成向太尉请罪,还有一成是请太尉定夺关中人事安排。

    告辞出来,寒风吹脸一瞬间,突然有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疲劳。

    这不是过去打恶战那种肢体酸困,而是从内心深处弥散开的无力感。

    但另一个念头,瞬间就把这种颓废冲洗掉了。

    这里是长安。

    他的家就在长安。

    家里有他的女人。

    女人肚子里有他的下一代。

    这一次敲门,小俏没有醒来,她应该根本不会料到郭旭会突然回到长安来。

    一进院门,闻到一股香。忍不住问开门的使女,你们点了什么香,这么好闻。

    使女睡眼惺忪地笑。

    世人哪能做出这样的香来!

    是院子里的梅花开了。

    果然,越走近梅树,香气越是真切。郭旭站在树下,闭上眼睛,任由那一丝清香慢慢流进肺里,把这些天淤积的阴暗陈腐的东西全都排挤出去。

    忽然就觉得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谁赢谁输谁杀了谁,官大官小官做到头,北伐南征战功累累,沉浮兴衰国灭国立,这些都是人在折腾,不是老天爷。梅树不因为一个将军没了就谢绝开花,春风也不因为一支军队危机重重就止步,江河不因为关中内忧外患就永远封冻。

    都随他去。

    现在我要在一个梅香环绕的温暖屋子里,守着我美丽的女人。(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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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第十章 遮掩术

    ps:  堂侄刘义庆雅好文辞,喜欢和文人往来,刘裕记得他说过本朝文人陶渊明的一句诗:

    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

    王镇恶也罢,沈田子也罢,他们的死,无论带来何种后果,凡人们是不会一直放在心上的。他人生死,毕竟还是他人自己承受,就算是父母兄弟,痛苦到极点,其实也是不能替他们分担死亡之痛的。就是这种最亲近的人最深重的痛苦,也是会被时间冲淡。太阳升起又落下,花儿开了又凋落,人事代谢,往来古今,每个人最重要的都是活过今天。

    天地无情,人有又能好到哪去呢?

    刘裕南下到彭城后,立刻感觉到北伐胜利带给江淮一带的巨大兴奋。

    北伐军将士已经成为老百姓心目中的英雄,他们的家属走在路上似乎都要比别人高一头。人们利用一切机会,抓住南归官兵,打听自己孩子现在驻扎在哪里,如果听说亲人不惟安好,而且已经在军中有了一官半职,那就更是要摆酒庆贺,期待这个光宗耀祖的孩子有一天骑着高头大马衣锦还乡。阵亡将士的家眷固然痛苦,但抚恤优厚,地方官上门抚慰嘉奖,乡邻出力帮助稼穑,老幼者安排在忠烈营,也算是哀而不伤。寓居在彭城的北方流民,眼看北府兵一再击败北方强胡,沉寂已久的还乡梦重新激活,成天拥在府门外,要求面见太尉,献上万民书。恳请太尉编练流民,组成新军。打回老家去。这氛围固然热烈欢愉,但也令人不胜其累。最后刘裕一道通告挂出去,感谢父老们忠君爱国光复故土的热情,答应他们开春后组建新军,开赴关中经略秦陇,总算是盖住了这锅开水,可以静下心来处置内外军政要务。

    一年前宣布的战备状态,到此解除。借着封赏北伐有功将士的机会,刘裕把自己的儿子和心腹们安插到要害府衙和州郡去。新占领土地要从军政至上转向民政优先,务必选派老成谋国的人去治理。过去这一年在江东有小动作的人。也要借着人事调整筛出来,或发配到荒远地方去做无关紧要的闲差,或直接罢免发放民间,或找个罪名投进监狱,其中一些留着迟早是祸患,就秘密做掉了事。

    这一切纷纷扰扰、明明暗暗的事务缠在身上,竟然比在北伐军中还要累,大管家徐羡之虽然也精明强干,但比之前人刘穆之还是慢了半拍。免不了刘裕心急之下亲力亲为。加之从北到南,舟船劳顿,刘裕在彭城染上风寒,躺了好些天。还好他身子骨壮。药石所至,病情退却,精神慢慢充盈起来。就在这当口。长安密使带来的坏消息:

    沈田子杀了王镇恶,自己也被处决了!

    这个噩耗犹如一根撞钟巨木。一下子把初愈之人打回病榻。

    王、沈不和,这个他知道。内心也享受部下之间的这种制衡,但他从没想过二将会闹到同归于尽的地步。把沈田子留在关中,一山放二虎,现在看来本身就是埋下祸根,而自己没有坚决打压沈田子已经露头的怨气,就相当于给这个祸根填了土、施了肥、浇了水。想起离开关中前的部署,窃悔不该给沈田子留给幻想空间。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王镇恶、沈田子这样独当一面的常胜将军更是百年不遇,现在双双毁于一旦,刘裕心痛不可遏抑。

    两人都是大将,部曲亲信遍布军中,门生故吏盘根错节,他们死了,两派势力的冤仇过节才刚刚开始。

    两人又分别是南人和北人,无论沈田子出于何种动机,杀死关中人爱戴的王镇恶,都会被土著视为这是南人敌意的表现。水之不存,鱼将焉附?北伐军下一步不要说继续开拓,就是保据长安,看来也很难得到百姓的贴心支持了。

    王镇恶死了,长安方面任命冠军将军毛修之为安西司马。这个人作战勇敢,但智略不足,驾驭大局绝不能比王镇恶,刘义真身边少了一个可以信赖的能臣。此前王镇恶主武,王修主文,两人配合默契,义真裁决要务,可以保证没有失误。现在毛修之接手,武夫掌权,刚毅有余而揖让不足,未必能和王修合衷共济,义真身边的力量平衡也被打破了,下一步难保不出事。

    盘盘想一圈,转到自己身边,头疼如何向朝野官民解释这件事。

    这又触动心底另一个痛点。

    刘穆之。

    若刘穆之还在,哪有令刘裕头疼的事!

    现在床塌边往往来来,全是小心伺候、满面堆笑、故作悲戚、不知所措的人,满河滩石头没有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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