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断灯灭之时-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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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一下子使气氛紧张起来，又纷纷回到了现实中。慕缘朗声喝道：“妖孽，我且问你，先前我们在山外遇见一只山鸡精，她说你夺人修为，强占活人人身，并且在她身上种下体内剧毒，这些话是否属实？”

　　　　“句句属实。”青年男子平淡如故，昏黄的眼珠丝毫波澜不惊。

　　　　“我再问你，先前在洞外我们看见的，那些偷运活人，喂养同族一幕，是否你为幕后主使？”

　　　　“确是我所为。”

　　　　“好，我最后问你一句，按我人间定律，该当何罪？”

　　　　“其罪当诛。”

　　　　“很好，那么今日我等在此，将你斩杀，你可有不服？”

　　　　青年男子笑容依旧，反问一句：“天道渺然，适者生存，以实力二字为尊，我已经碰见过不少除魔卫道的热血青年了，却都已经变成了我的口腹之物，现在你们扪心自问，有这个实力吗？”

　　　　“稍后便知。”楚寻语将后背长剑默默摘下，往胸前一递，平静的看着石台上坐着的那个年轻人，认真的表情，告诉了对方，这不是玩笑。

　　　　“恩，好吧。”没有血色的嘴唇开开合合，看不出有任何紧张的情绪夹杂其中，“你们两个小家伙，一定要想好了，这不是玩笑，不是光凭境界就能定论的，这可是以性命说话的事情。”

　　　　“多说已是无益。”慕缘冷笑一声，往前一步，将半短头发束与耳后。

　　　　“是这样吗，既然你们觊觎这里，那么，应该做好了觉悟了。”青年男子这时候，在一整白衣粗衣，慢慢的从石台上起身，站了起来。

　　　　“你的名字。”楚寻语默默将灵气灌注于全身，手中剑吟抖动，蓄意待发。

　　　　“哦？原来是个剑修。”青年男子嘶哑的声音显出了一丝意外，“我吗？号‘百足人’。”

　　　　“区区妖孽，也敢妄想称人，真乃痴人说梦。”慕缘不屑的一瞥嘴角，右手一个大光明佛印早就已经蓄势待发。话音刚落，就立刻一抬手，毫不犹豫的轰了出去。

　　　　一团黄光被慕缘顺手丢了出去，带着阵阵的檀香和梵唱之音，就这么无声无息的对着百足人飘了过去。这佛门功法天生克制阴邪，用来收拾妖孽，那真可谓对症下药。

　　　　百足人身边妖气环绕，硬生生的接下来慕缘这一试探性的招数，但是眉头不禁微微一皱，轻语一声：“佛修者……”果不其然，就算能接的下来，但是这相生相克之说还是正确的，一脸厌恶的表情全都写在了脸上。

　　　　楚寻语一伸手，拦住了慕缘，长剑遥指对面，笑道：“你先别忙，我想单独试试看。”

　　　　慕缘吃了一惊，对面的百足人也是同样吃了一惊，要知道这天下最简单的优势就是取决于数量，明明是二对一，楚寻语却一脸笑容的要求单打独斗，这等同于放弃了优势。

　　　　尚未等慕缘回答，对面的百足人就哈哈大笑：“年轻人，当真是不知命运疾苦，虽然你修为略有小成，能结元婴，但是这性命之事，却当成了儿戏，你这是在小看与我，还是自命不凡？”

　　　　慕缘也是一脸疑惑的看着楚寻语，楚寻语则报之以轻松一笑：“相信我，放心，我也不会强撑的，若是不支，我会示意你的。”

　　　　慕缘轻叹一声，便退到了一边，其实这一刻，自己从小就明白，迟早会到来的。站在一边，悻悻的抱起双手，却颇有兴趣的在一旁看着，因为自己也想知道，这么多年以来，思奕从两极之地出来，这一身诡异的剑修是从何而来，威力到底又有多大。

　　　　楚寻语一抖长剑，铃音一响，剑上剑气激荡，平淡的说道：“我来了。”

　　　　百足人兴致盎然的等待他出手，自己实在是好奇，到底这个年轻人有什么样的实力，能够让他舍弃优势。

　　　　左脚反向一踩，身形清淡如水的往前一递，右手稳如泰山，就这么简简单单的将手中长剑刺了过去，毫无华丽的动作，也没有任何道法辅助。

　　　　百足人冷冷一笑，妖族天生肉体强横，就算你剑修的剑气再怎么凌厉，也不可能以硬碰硬。右手随手胸前一抓，就要靠着自己的妖族肉体，强行接下这一招。

　　　　长剑先发先至，剑未到，剑气先出，凌厉的剑气如同脱缰的野马，狠狠的撕裂着所有阻碍它的一切。百足人的右手明明还没有碰上长剑，但是这一道凌厉的剑气，却提前使得自己的掌心隐隐作痛。

　　　　“丝！”百足人心中暗惊，但是对自己的妖族之身，还是相当自信，长剑一到，反手就是强横的抓过。

　　　　楚寻语长剑剑端被抓，毫不在意，继续强行推入，百足人一阵热辣的疼痛传入脑中，自己毫不犹豫的当即放手，往后一跃，远远的跳开了。

　　　　“等等。”百足人脸上的笑容早已不见，带着一脸的不可思议，看了看右手手心，被划出的两道血口，吃惊的问道：“你这是什么剑？我现在虽然寄宿人身，肉体不比本体强横，但是你这把黑剑也太奇怪了，不仅长，而且居然能够伤到我？”

　　　　慕缘这一切一直看在眼中，也是深感不可思议，这把剑的来历，也一直是他的疑问，看来事后是要好好问问他了。

　　　　楚寻语平静的原地一挽剑花，轻描淡写的说道：“这把剑？她叫‘残情’，至于是什么材料做成的，说了你也不知道，井底之蛙，又能知道这个世界上多少东西？”

　　　　被人轻视的感觉是很不好的，尤其是在被对手这样傲慢的态度所轻视，百足人冷笑一声，“哦？我倒要看看你这把剑，能斩杀什么。”

　　　　楚寻语轻轻一笑，也不再多话，对着百足人方向，轻轻一跃，身形划过数丈，身子轻轻一压，长剑向上一送，对着百足人的面门就来。

　　　　百足人这次可不敢托大，双手交叉，全身妖气激荡，凝聚于额前双手，当场接住了这一剑，接住剑尖的同时，自己身上的妖气顺势而来，转眼就要缠绕上楚寻语的全身。

　　　　楚寻语岂是痴呆之人？一看情况有变，第一时间，就跳了开来，但是剑上的妖气已经蔓延至手。转眼就要侵袭自己身体。

　　　　楚寻语微微一怔，随后长剑高举，一身精粹的乙木灵气顿时惊天动地的爆发了出来，将剑上蔓延而至的妖气全部震散了。

　　　　百足人又是大吃一惊：“乙木青气？你天身灵脉属木，竟然修剑？”

　　　　全身青色乙木灵气激荡，长剑之上的剑气吞吐不息，楚寻语抬眼一看，平静的说道：“下一招，我要来了。”

　　　　百足人眉头一皱，想都不想的两只手一紧，双手妖气在厚一筹，看准楚寻语的身形，还是一抓，按照它的想法，这剑修一路，专攻肉体，并无其他特长，先废了他的长剑，自然胜负定论。

　　　　楚寻语的身形加快了一倍不止，长剑对着面门就是这么毫无掩饰的刺了下来，百足人当即抓住，阻隔着厚厚的妖气，丝毫伤不到自己。

　　　　“你的剑，不过如此。”

　　　　“哦？你不是也放不了手吗？”楚寻语并不气恼，反问一句。

　　　　百足人轻蔑的笑笑，大口一张，顿时两只尖锐的锷齿长达一尺，伸了出来，对着楚寻语的持剑右手咬了下去。

　　　　妖族化形，楚寻语不退反进，拼着手背被它咬伤，忽然双眼一瞪，黑剑剑势大盛，对着他的心脏就是狠狠的刺了过去。

　　　　百足人一愣，没想到居然他这么不要命，当即身形微微一侧，躲了过去。

　　　　二人同时向前，身形不可避免的交错了一下，等到再次站定之时，形势已变。百足人虽然避开了这要命的一剑，但是右手已断，捂着血流如注的右肩，看了看地上的断手，狠狠的说道：“很勇敢，但是你还能撑多久？”

　　　　楚寻语此时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右手手背上出现了一道不过半寸的划痕，关键时刻，百足人的身形动摇，导致了自己獠牙没有咬中，但是却划伤了自己的手背，蜈蚣天生有毒，这百足人四千多年的修为，更是剧毒无比，稍有差池，都是致命的。

　　　　看着地上的那只断手，楚寻语面色强忍的回答：“足够撑到我砍下你另一只手了。”

　　　　“哦，是吗？”百足人身形一摇，顿时肋下生出四只长手，钻破了体表衣物，在空气中晃动，脸上狂笑道：“蜈蚣天生百足，我也不例外，既然我号百足人，那么，我就要看看，你能不能撑到砍下我身上百手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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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凄然未了情（七）

　　　　蜈蚣，自古以来就有，别名百足、百脚、地龙。天神百足，钻地，昼伏夜出，食杂物，天生锷齿，附毒，善撕咬猎物中毒，不可轻易徒手捕捉，药用有息风镇痉，功毒散结，通络止痛的作用。

　　　　这是楚寻语脑海中，浮现出家中医书记载。此时的自己，面色青红交替，右手背上的划痕虽小，但是这数千年剧毒，却非同凡响，已经使得自己的身体一阵酥麻，脑中意识渐渐黯淡，这就是中毒的征兆。

　　　　体内一阵阵乙木青气，早已让它们如同排山倒海般的扑向了右手手背，这乙木灵气，是万物之源，大地复苏的先机，素来有无伤不治，无物不生的美名。不过很可惜，这是中毒，不是治病，手上的伤口早就治愈了，可是对于中毒，效果甚微。

　　　　看着楚寻语此时的面色，对面的百足人不禁张狂的笑了起来，身体上后来出现的几只手臂，随着笑容，也在空气中舞动，不错，毒，就是他自己最大的依仗，所以他才有恃无恐；所以这些年来，遇见的很多对手，都变成了自己的口中餐；所以他才有自信，遇见楚寻语和慕缘二人，面不改色。

　　　　“你的面色不善嘛，年轻人，你妄自托大，其结果，你现在恐怕也已经意识到了吧，我看你还能撑几时。”百足人笑完，那粗哑的声音，又响彻洞穴，破风箱又开始拉动了。

　　　　慕缘无奈的一摇头，便上前一步，准备应敌，要速战速决，时间拖不了了。

　　　　楚寻语左手一横，拉住了慕缘迈动的身形，挤出了一丝笑容：“我还没有躺下呢，你还不到时候。”

　　　　“别逞强，现在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慕缘不禁恼怒，这样的举动，实在是太愚蠢了。

　　　　楚寻语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白瓷瓶，慢慢的滴出了一滴鲜血，倒入了口中，又摸出了一粒药丸，服了下去。在百足人惊奇无比的眼神中，自己的脸色开始好转。

　　　　“这是山鸡的精血？她把这东西给了你？”百足人嗅出了空气中那熟悉的味道，气恼道：“当初我也不知怎的，留了它一条性命，现在坏我好事，方知悔恨，悔不该以前如此心软。”

　　　　楚寻语冷笑一声，长剑再举，喝道：“再来。”

　　　　“虽然你有它精血护体，又服用了一些灵药，但是，扪心自问，你真的痊愈了吗？恐怕你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强弩之末，明面上硬撑而已吧。”百足人此时已经恢复了冷静，认清楚了形势，对于自己毒，自己是最清楚了。

　　　　“不错，确实只是暂时压制而已，不过，时间足够我斩杀你了，拿你的内丹，来解我体内剧毒。”楚寻语毫不避讳的承认，此时的身体，确实如他所言，有山鸡精的本命精血和药王府的丹药压制，只能保暂时平安，时间一到，就如同破堤之洪水，一下涌灌出来。

　　　　“斩杀我？”百足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事到如今，你还能口出狂言，真让我惊讶。”

　　　　慕缘也认为此方法甚为不妥，这可不是儿戏，当下就出口阻拦，可是楚寻语却及其平静的看着慕缘摇摇头，轻道：“相信我。”

　　　　慕缘不解的问道：“到底为什么，你要如此执着于争斗？”

　　　　“因为，我是剑修者……”

　　　　剑修者，以武入道，何谓武？那便是大无畏的勇气，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气魄。迎难而上，以力击力，如同疾风中的劲草一般，丝毫不畏惧，这就是自古以来，以武入道的精髓。

　　　　他们在巍峨的高山上争斗，在蔚蓝的天空中战斗，在一切不可能的地方战斗，用战斗的过程来体会对天道领悟，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所以剑修者以大无畏的勇气，激流勇进，以力证道。不畏惧，不后退，生命不止，战斗不停。

　　　　楚寻语当年修为被废除之时，已经舍弃了本来的药王府一族，行医救人，以德证道的方向。而是走上了剑修之路，为追寻幕后真相，自愿这生生世世在战斗中度过，自己的性格也被改变了不少，一腔热血情，满脑战斗念。当然，这也是诱发自己心魔过重的原因。

　　　　看着楚寻语眼中渐渐燃烧起来的战斗yu望，慕缘无奈的摇摇头，这便是剑修士吗？当真是狂热的信念，看来当年姐姐说的没错，思奕确实不适合做个医者。

　　　　长剑再次遥指，一身乙木灵气化为剑芒，直冲房顶，眼中的战斗yu望逐渐膨胀了起来。身中剧毒算什么？这就是阻碍吗？有阻碍就要迎难而上，不管有什么样的困难，以一力降十会，这才是自己的道。楚寻语豪气重回，高声喝道：“妖人，我们再来斗过，看我如何斩断你其他手足。”

　　　　“好，我便要看看，这天下人都传闻的武修者到底是怎样的。”百足人对于自己的实力，那是相当自信，任你剑修者有多厉害，也斗不过时间的流动，时间一到，你救无可救，我看你还能如何。

　　　　想罢，楚寻语身形一闪，下一刻，出现了百足人的背后，长剑已经带着呼啸而来的剑气，狠狠的斩了下去。百足人丝毫不动，头都不回，背后再生出四手，一下钻破体表，裹挟这浓浓的妖气，玩了一招漂亮的空手夺白刃。

　　　　长剑斩下，四只手稳稳地接住，楚寻语猛然提住一口气，后撤一步，狠狠的向后一拉，锋利的剑刃再次划破了百足人的手掌。

　　　　百足人倒吸一口冷气，一转身，肋下四手忽然一阵抖动，顿时长出了长约数寸的尖锐指甲，带着呼啸的声响，抓向了楚寻语。楚寻语冷静的向后一跃，跳出了范围。

　　　　可是谁想，那些手足也紧随其后，长度仿佛无穷无尽一般，连连变长，加上背后的四手，一共八只手笔如同灵巧的长蛇，在洞内伸缩自如，追逐着楚寻语。

　　　　看着对手在洞内来回闪动的身形，百足人开始笑了，这就是优势，时间，慢慢耗着吧。楚寻语自己也知道不是办法，却也不急，就这样慢慢的兜着圆圈，终于抓住了一个空挡，脚步连踩，一个呼吸的功夫，身形就出现在了百足人的面前。

　　　　百足人防不胜防，忽然看到楚寻语来到了身前，一剑对着面门砍下，当即毫不犹豫，自身的左手就是一挡，撑住了长剑。楚寻语微微一愣，原以为距离忽然拉近，这妖人的手足过长，根本就来不及缩回来，正好可以打个时间差，却不想他本来还有一只左手。

　　　　可是手中这柄古怪的长剑却锋利无比，就算百足人挡下了，自己的左手却不可避免的重伤。百足人丝毫不在意，忽然望着眼前的对手双眼，诡异的一笑。腹部“刷”的一声，生出一手，直直的掏进楚寻语的腹部。

　　　　“我有百手。”

　　　　一瞬间，时间停顿了，楚寻语只能感觉自己腹部一阵绞痛，鲜血“滴答滴答”洒落了几滴在地上。

　　　　“我有利剑。”楚寻语平静极了，回答一句。忽然左手一沉，猛然抓住自己腹中的那只怪手，不让其逃脱，右手反手当即毫不犹豫的一斩……

　　　　二人的身形再次分开，这不过这次又有所不同，楚寻语平静的拔出了自己腹部插着的怪手，一阵血花仰起，洒落在自己身上，但是这时候体内的乙木青气疯狂涌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伤口。将断手草草的丢在了地上，一抬眼，伸出两只手指：“第二只。”

　　　　这样的打法，深深的震惊了百足人，这人是疯子吗？这是现在脑中唯一的想法。自己百足，断一两只手，毫无关系，可是对面这人如同嗜血疯子一般，这是为何？

　　　　“再来。”长剑依然平举，面容依旧平津。

　　　　当楚寻语再次扑上前去的时候，局面又有了变化，变成了楚寻语追逐着百足人在洞内上蹿下跳。百足人身形不停，在洞内用浓浓的妖气，将自己裹了个严实。自己最得意的剧毒已经无效，当然，只是短时间无效，妖族天生的强横肉体，可惜，楚寻语手中那柄黑色长剑不知道是什么材料所制，强横的肉体在他面前也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现在唯一办法，也只有拖时间了。面色不变，身体上一阵波动，又钻出数只长手，一起汇聚了过去，就是靠着数量，拖延他，然后，拖死他……

　　　　楚寻语看见景象，便高高一跃，跳到了最高点，百足人的数只长手也一同向上追去。忽然，长剑上剑护铃铛一动，那条栓铃铛的白色布条突然变长，长达数十米，如同灵蛇一般，将所有追过来的长手全都捆了个结实。

　　　　百足人面色一变，想要挣脱，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楚寻语就着惯性，落在了地上，双手持剑高举，汇聚全身灵气于一点，数尺长的青色剑芒肉眼可见，洞里剑气涌动，连慕缘都被扑面而来的剑气刮的面部有些生疼。

　　　　铃音一响，剑斩，血溅……

　　　　“一、二、三、四、五……”楚寻语站在地上不紧不慢的数着，随后，抬起来被血色染红的面庞，带着些许兴奋的眼神说道：“二十一只，你还有多少？我一并斩了。”

　　　　“前辈，他们不会有事吧。”感觉山丘中传来的一阵阵灵气激荡，一位长裙少女站在河边，紧张问道。

　　　　望尘闭着眼睛，感受了良久，淡然笑道：“不会的，因为，他有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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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凄然未了情（八）

　　　　古剑寒黯黯，铸来几千秋。

　　　　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

　　　　有客借一观，爱之不敢求。

　　　　湛然玉匣中，秋水澄不流。

　　　　至宝有本性，精刚无与俦。

　　　　可使寸寸折，不能绕指柔。

　　　　愿快直士心，将断佞臣头。

　　　　不愿报小怨，夜半刺私仇。

　　　　劝君慎所用，无作神兵羞。

　　　　白居易一首《李都尉古剑》，告诉了世人，何为“剑”。数年铸剑，只为那寒光出鞘之时。

　　　　“你说，什么是剑？”一袭万年不变的青衫，高束的发髻，孤傲而又孤单的身影，立于断崖之上，背后漫天尽是昏黄交替的云彩，置远方传来的轰鸣声于不顾，平静的看着对面的年轻人问道。

　　　　对面的年轻人衣着破烂，全身遍体鳞伤，但是眼神沉静如水，低头把玩着手上一柄奇长无比的黑剑，头也不抬的回答：“剑，乃百兵之君，古之圣品，尊贵无比，人神皆崇。所传之道，源远流长，其势如风，其静如水，轻盈灵动，风韵传神。”

　　　　“你错了。”青衫男子叹息一声，两只眼神中，少有的露出了一丝沉重，仿佛在诉说着百年的沧桑，“小思奕，你的思想受到了世俗的约束甚深，已经完全曲解了剑的含义，你既然决定走上剑修之路，那么在你挑选这把‘残情’之时，你就必须理解剑的含义，否则，你一生都止步不前。”

　　　　“哦？那你说说，何为剑？”思奕好奇的抬起头来，将手中的长剑插在土中。

　　　　青衫男子背过手去，看着远方的天际交替变换的昏暗颜色，悠悠说道：“何为剑？剑，乃吾之道，剑身修长，剑意高尚，世人常说剑走轻盈，遂有语：‘百练刚化为绕指柔’，其实不然，剑乃刚直不阿之物，若是走了轻盈一路，反而落了下乘。”

　　　　说罢，来到了思奕面前，将长剑拿起，抚mo剑身半晌，忽然剑花一挽，随即原地舞动起来。“剑之路，一定要不畏艰难，不惧困苦，如同傲雪孤松，又似疾风劲草。迎难而上，不可避而不进，亦不可畏手畏脚。记住，宁做寸寸折，不能绕指柔。”

　　　　是啊，“宁做寸寸折，不能绕指柔。”楚寻语心中此时一片坦荡，眼中只有的无限战意高昂，那是怎样的感觉？

　　　　“你还有多少？全使出来吧，我一并斩了。”楚寻语面上满上鲜血，眼神的兴奋之色毫无掩饰，就这么直直的看着百足人。看的慕缘眉头紧皱，生怕此时他心魔上涌。

　　　　对面的百足人此时此刻，早已经处于深深的震惊当中了，这样的眼神，这样的战意，纵然自己存活千年，阅人无数，也不免感到吃惊。那种眼神，没有做作，没有任何自己中毒身亡的顾虑，更没有寻常修道士一脸除魔卫道、义愤填膺的表情，那仅仅是一种狂热，一种对于战斗的狂热。

　　　　长剑一挽，剑护上的铃音清响。“我来了。”楚寻语用着似乎期待的口气，轻轻说出了这么三个字。说完，身形连闪，就往百足人身前扑去。

　　　　百足人一愣，连忙再次身形连闪，又有无数怪手从身上破体而出，化作漫天灵蛇，迎向了楚寻语。

　　　　二人就在这不大的洞内相互追逐，相互攻击，相互躲闪。百足人身上妖气纵横，裹的自己水泄不通，一团紫黑色的气团中，无数怪手忽长忽短，击碎了无数硬石，带起了阵阵尘埃。

　　　　楚寻语悍不畏死，长剑此时化为道道剑影，大开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