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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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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与询,这是报应!报应!用忠臣名将的性命交换来的富贵,我等着看它能不能长久!”

    她横眉冷斥、夺门而去时,宋与询面上血色尽失,一晃身倒于衾被间……

    那一刻,她的脚步丝毫未曾停顿,却似有鞭子狠狠抽在心上。

    抽裂的伤口,极疼。

    疼得直到两年后的今天,十一依然不敢触碰心伤的那一处。

    碰一碰,鲜血淋漓。

    更有热泪沾襟。

    ***

    傍晚,韩天遥正与闻彦坐于花厅,正议着当下之事。

    闻彦道:“从目前掌握的线索来看,自然是施氏所为无疑。杭都那边虽还不曾查到实证,但我大哥的密信,的确提起施相对韩家和忠勇军不满已久。”

    韩天遥眼底还在突突地疼痛。他阖目,以手轻压双目,低叹道:“施铭远及其党羽已多次上书,说全立和他的忠勇军只知有韩氏,不知有君王……此事我也听说过。只想着忠勇军有可用之处,有自保之力,韩氏当可置身事外……”

    闻彦叹道:“树欲静而风不止……何况当年韩大人之死,老王爷和公子虽然隐忍下来,施相自己也该心虚了吧?再加上聂家之事……”

    他忽然住口,小心看向韩天遥脸色。

    聂家,聂听岚……

    韩天遥默然,手指上移,轻轻扶住额,眼底已有萧索之意。

    外面忽一阵喧嚷。

    闻彦隐隐听出妹妹闻小雅的声音,苦笑道:“小雅又在闹什么?这府里,都快被她横着走了!”

    韩天遥定了定神,轻笑道:“年少气盛,也是常事。何况自己家里,横着走大约不妨。”

    扶着额的手忽然间顿了顿。

    这的确是在闻小雅自己家里。不过,今日闻府似乎有点不一样。

    不仅多了他韩天遥,更多了个喜怒无常的十一夫人。

    剥开那层伪装,她有一把随时会削人的宝剑……

    总算十一不好事,不惹事,应该不会轻易拔剑。

    不过,他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所以,他紧跟着闻彦走了出去。

    ***

    闻小雅正把宋昀拦在通往后院的石桥上。

    她冷笑道:“都说了有什么要送进去的,我会代你送进去!后院都是女眷,你一个男人家,往里闯什么闯?多少年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旁边尚有七八名侍仆,有送宋昀入内的,有跟闻小雅的,也有闻讯赶来的,听自家小。姐怒气勃发,无不面面相觑,再不敢出言相阻。

    宋昀被辱骂得脸色发白,眉眼却依然温文沉凝,素白衣带萧萧落落飘向桥栏外,似沾了石桥下明净的水色。

    他和和气气地向闻小雅道:“闻姑娘,我既然答应柳姑娘会亲手交给她,便不能假手于人。闻姑娘如果有所猜疑,何不入内向柳姑娘求证?”

    闻小雅怒道:“什么柳姑娘花姑娘?今日闻府入住的客人,只有韩公子和他的十一夫人,哪里来的什么姑娘?”
………………………………

溪柳舞寒碧(四)

    宋昀脸色愈不好看,却依然尔雅答道:“闻姑娘既然不容在下相见,在下告辞便是!只是若柳姑娘问起时,尚祈闻姑娘和她说明,是闻姑娘相阻,而非在下失信!”

    闻小雅冷笑道:“你这是恐吓我吗?听闻十一夫人说得明白,谁若阻你,便削了谁呢!”

    只她身边的人知道,正是十一传出去的那句话,惹怒了这位闻府的小祖宗。

    韩天遥身份尊贵,理应敬重;可十一不过妾室而已,比奴婢好不了多少,尊称一声“十一夫人”便已过了,凭什么在闻府耀武扬威?就凭那不修边幅的懒散模样?还是凭那副丢人堆里便找不出来的寻常容貌?

    宋昀却不知十一曾说过这样的言语。他低头瞧一眼手中包袱,叹道:“既如此,姑娘请随意罢!在下问心无愧便好!”

    他言毕,转身便欲往外行去。

    石桥的另一边,闻彦和韩天遥刚刚赶到,正立于桂影下观望,一时摸不着头脑,宋昀为何坚持要见十一,而闻小雅又为何坚持拦阻。

    眼见宋昀离去,闻彦见韩天遥皱眉,忙要奔出喝阻时,忽闻另一边有女子清清朗朗说道:“看来,真的有人找削了!”

    桥头之上,十一披了件细布衫子,松松绾着个倾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走到近前;她后面跟着的,是战战兢兢的小珑儿。

    十一面上犹有病容,唇色极淡,一双眸子不如以往璀璨灼亮,却清明依旧,转动之际若有冰晶闪动。

    闻小雅见她扶病而出,纵然心中不屑,也需看着韩天遥脸面,便道:“十一夫人不是病着么?不好好躺着,出来见了风,回头高烧不退,只怕韩大哥会怪责我等招待不周!”

    十一懒懒道:“大小。姐装什么装!你连我的客人都赶逐,不是招待不周,是根本没打算招待吧?”

    闻小雅闻言亦怒,遂道:“十一夫人有夫之妇,却在后院偷会陌生男子,难道也要我家招待不成?”

    话未了,那边闻彦已然失色,连忙高喝道:“住口!”

    闻小雅见兄长奔出,后来还跟着眉眼冷峻的韩天遥,心头一惊,再不敢出言不逊,忙道:“大哥,韩大哥,你看,这位宋公子坚持要闯进去见十一夫人,十一夫人还处处维护他,说谁敢拦就削了谁!”

    闻彦怒道:“她既说了这话,你焉能再说什么偷会不偷会?这是你女孩儿家该说的话吗?这样随意败坏他人名节,岂是你一个大家闺秀该做的事儿!”

    闻小雅撅嘴道:“难道客人和外面的男子私相授受,我都过问不得吗?那我才是枉为闻家的女儿!”

    闻彦怔了怔,才道:“既知是客人,便该先和我们说才对。”

    这话语却比先前柔缓许多。

    他们父母早逝,长兄幼妹,素来宠爱,娇纵包容习惯成自然。
………………………………

溪柳舞寒碧(五)

    韩天遥默默打量着十一的气色,此时才道:“闻兄,宋公子不是陌生男子。他救过我和十一。”

    闻彦忙笑道:“原来如此,看来只是小雅误会……”

    “闻彦!”

    未待闻彦顺势将此事揭过不提,十一忽连名带姓清冷叱喝,生生打断了他下面的话语。

    闻彦却知这女子于韩天遥十分特别,虽是不悦,也只得堆上笑脸,正要代任性妹子赔礼时,十一看也不看,从宋昀手中接过那包袱,问道:“想不想知道我和宋昀私相授受的是什么好东西?”

    未等闻彦回答,十一已打开包袱,正见里面端端正正包了三包药。

    闻小雅正看得发愣时,腰间忽然一轻,竟是佩剑被十一拔。出夺去。

    她也算出身将门,自幼习武防身,身手说不上多高,也不是寻常粗笨武夫可比,却在瞬间被生病发烧中的十一夺走佩剑,不觉傻眼。

    下一刻,她更傻眼。

    十一将那药掷向曲栏外,扬剑。

    宋昀坚持要亲手交给十一的那三包药,顿时化作为碎屑纷纷,散落于秋日清寒的溪水里,在零落残荷间浮浮沉沉,慢慢顺着碧玉般的流水飘开。

    十一满意地收剑,向闻彦道:“韩家、闻家都不是一般的人物,既然看不上我为韩天遥准备的药,你们自己去找大夫预备吧!只不过,我提醒一句,如果短期内找不到对症的药,韩天遥的眼睛所受伤害无法逆转,便永远只能这样了……不至于完全瞎掉,却难免终身眼疾!”

    闻小雅失色,“什么?那……那是治韩大哥眼睛的药?”

    她急扑到石栏边向下观望时,十一抬腿便是一脚。

    惊叫声中,众目睽睽之下,闻家小。姐被十一踹下了河……

    “小雅!”

    闻彦惊呼着扑向石栏时,那边已有三四个随侍奔过来,纵身便要跳下河去相救。

    十一眉目一凝,长袖挥洒,便见石桥上银虹纵横,杀机腾腾。惨叫声中,几溜血珠飘过,欲救人的随侍竟纷纷摔倒于地,扶着腿一时站不起身。

    闻彦犹未反应过来,锐利锋刃已如毒蛇般侵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架到他脖颈。

    几乎所有人都傻住,只余了闻小雅在溪水中扑腾着呼救。

    十一轻松控制住场面,还探头往桥下瞧了一眼,说道:“看在闻大人好歹招待了我大半天的份上,我就不削闻姑娘了!不过好歹让她喝几口水,长点记性吧!谁敢擅自救人,拦我代她爹娘教训她,我只能削了他双脚了!”

    韩天遥皱眉道:“十一!”

    十一道:“放心,我记得你是客人,绝不让你为难!等她还剩一口气时,我必定放闻彦下去救人!”
………………………………

溪柳舞寒碧(六)

    闻彦此时才晓得这女子何等厉害,甚至远非韩天遥掌控之内。闻小雅有眼无珠,竟拿她当寻常侍妾欺负,难免要遭罪。

    他又是惊骇,又是心疼,只连声道:“十一夫人,舍妹无礼,多有得罪,尚祈看到她年少无知份上,多加海涵!她不会水,自幼娇生惯养,只怕……”

    话未了,旁边一道素影跃下,“扑通”一声跳入水中,飞快游向闻小雅。

    十一左手指尖拈起一柄小小飞刀,待要教训那个敢于公然与她对抗的家伙时,才发现竟是宋昀跳入水中救人。

    她默默收了飞刀,摇头叹了口气,“无趣!”

    她宁可拖着病体出手,也不肯轻易饶过闻小雅,本就有为宋昀出头之意。但宋昀若不计较,她又有什么可说的?

    ***

    闻小雅被救了上来,吐出几碗水和两条小鱼、三根水草后,才“哇”地哭出声来;而那边已有人恭恭敬敬带了宋昀去换衣裳。

    十一发作一回,出了口恶气,心里舒爽了,面色却愈发不好。

    小珑儿看她掷下佩剑,才小心翼翼上前说道:“十一夫人,外面风大,还是先回卧房吧?”

    十一道:“我等宋昀。”

    小珑儿道:“等宋公子换了衣裳,可以请他进去说话……”

    她回想方才十一震慑众人的一幕,又觉痛快淋漓,连脊背都格外挺直,悄声笑道:“这下……应该没人敢拦着吧?”

    十一走到金桂下的石凳上坐了,淡淡道:“拦不拦无所谓,横竖这里已经住不得了……”

    正说着时,眼前忽然一暗。

    韩天遥走到她们跟前,高大的背影挡住了夕阳最后一点余辉。背着光,他的轮廓俊挺深邃,凝望十一的眼眸同样幽深如潭。忽地,他微微地一笑,眼底若有浅浅涟漪漾过,将他那身不容亲近的冷峻荡涤得干干净净。。

    他解了自己外衣,轻轻披到十一身上,低低道:“十一,若我住得,你便住得。”

    十一睨他,“你住得,所以你的妾也住得?”

    韩天遥静了片刻,说道:“我住得,你便住得。不论你是我的妾,还是……我的妻。”

    他说得平淡无波,却有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十一盯他看了片刻,便笑了起来,“也罢,且看……你的能耐吧!”

    分明轻柔笑语,却嶙峋如瘦硬山石,硬生生地把人噎得无言以对。

    韩天遥却神色自若,坐到她身畔,闭了眼静静养神。

    他一身新伤旧伤远比十一严重,只是他素来强。健,又一直服药调理,倒还受得住;独双目不时疼痛,且视线模糊,着实倍受困扰。

    闻彦见妹妹并无性命之忧,这才放下心来,转而到十一跟前赔罪:“十一夫人,此事千错万错,都是舍妹的错,我一定多加教训,严加管束,绝不允许她再如此放肆无礼!”
………………………………

溪柳舞寒碧(七)

    十一额上滚烫,头脑昏沉,闻言笑得懒意洋洋,“闻大人怎样教训令妹,那是你闻家的事,就不必向我禀报了吧?”

    闻彦鼻尖沁出汗来,急急道:“我是说……我是说一切怪舍妹无礼,怪闻家管教不严,请十一夫人千万别放心上,更别因此耽误医治公子双目!可否请夫人重新开出药方来,我好尽快派人重新抓药给公子煎服。”

    十一厌烦道:“我别的倒不放在心上……只是你这时候来和我问药方,是打算趁我病糊涂了,把药方给哄过去么?”

    闻彦这才恍然大悟,为何明明有使唤之人,十一却舍近求远,托宋昀前去抓药,且务要亲手交给她。

    她竟是怕闻府之人泄露她的方子,才请了不涉官场、不会武艺的宋昀代为抓药。

    而十一尚在病中,方才含怒出手,眼见气色不佳,显然更不会亲自出门抓药。

    闻彦正焦躁时,忽闻身后有人清清淡淡道:“我尚记得药方,可以再去抓一回药。”

    抬头看时,宋昀换了件浅蓝色的衫子,正微笑着站到跟前。他清瘦高挑,这衣衫便显得过于宽大,但他神色坦然,不改温雅,自有种与众不同的出尘气度。

    闻彦暗自惭愧,忙道:“我派人护送公子前去药铺吧!”

    宋昀道:“不用。若有旁人在身边,我一紧张,容易记错药名……”

    他眉眼含笑看着十一,显然是向她保证,绝不会泄露她的药方。

    十一便道:“宋昀,我倒没觉得你多少年书读狗肚子里去了,只觉得你是读书读傻了!”

    宋昀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其实并非书上所教。”

    十一道:“可韩天遥死不了……顶多瞎掉而已!”

    宋昀笑了笑,也不再答话,竟自一揖,转身离去。

    闻彦这才略略放心,难堪地向韩天遥干笑一声,说道:“这事儿……真让公子见笑了!”

    韩天遥始终冷眼旁观,此时才淡淡一笑,“闻兄别放在心上,今日十一病得有些糊涂了,做事才会出人意表……”

    十一拧眉瞪向他。

    韩天遥却低着眉眼,双臂将她一揽,已将她扶起,顾自往后院走去。

    十一一挣,欲将他挣开,才觉他手上力道极大,竟于不动声色间将她扣得极紧。韩天遥一身武艺并不下于她,此刻她带病发作一回,正是体虚无力的时候,一时竟挣脱不开。

    韩天遥距她极近,虽是视力模糊,亦能看出她眼底的怒气。他的唇角便向上轻轻一弯,“若想把我也痛打一顿,只怕得等你休养好再说。”

    十一手中已无剑;便是有剑,此刻她的体力好像也差了些。

    于是,十一眯了眯眼,配合地向卧房的方向走去。

    等她复原如初,找机会把身边这男子痛打一顿,似乎也不是什么难事。
………………………………

溪柳舞寒碧(八)

    韩天遥很满意,静默地一路挽扶着她,待快到客房前,方轻声问道:“十一,如果宋昀不帮忙,你真会放任我双眼残疾或完全瞎掉吗?”

    十一道:“那还有假!”

    韩天遥鼻子里哼出一声笑,“嘴硬!”

    若嗔怪,又若宠溺,异样的声音让十一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了。

    韩天遥不紧不慢搭手将她扶稳,说道:“十一,小心!”

    十一用力一甩,终于甩开这个自恋自大的男子,奔入自己屋子。

    韩天遥总觉得那一刻她的脸庞应该红了。可惜他定睛注目,眼前依然十分模糊,再看不清她的神色。

    又或者,是她面上敷的什么药太厚了?

    来日方长。

    他总有看到她真面目的那一天。

    ***

    闻小雅落水淹个半死,又被兄长狠狠教训一顿,再不敢轻捋虎须,更不敢再去阻拦宋昀。但宋昀既觉自己不受欢迎,下面再也不曾踏足闻府。

    但闻家几乎不曾断过来客。

    有来自京城的,有来自本州官府的,也有来自北方的。韩天遥一边服药调理,一边每日在敞轩里会客饮茶,顺便赏红枫,观秋菊,竟似十分逍遥,浑然不似刚被人灭了全家,自己死里逃生,还差点双目失明。

    他的药是十一亲自看着小珑儿煎好,药渣也是她亲自收了,等病好些时一起丢入了溪水里。

    再问小珑儿,十一在芳菲院时对这些事便已十分留意,竟是真的不肯让一人知道她用的是哪些药。

    她明摆着对解药讳莫如深,也从未提起过韩天遥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但韩天遥一双眼睛到底保住了,并且视力一日比一日清晰,渐渐能看清十一脸上颗颗雀斑,以及得过天花后留下的坑洼不平。

    好吧,如此让人不忍直视的皮肤,足以令任何人忽略那明明很端正的五官,更何况她如此不修边幅,蓬头乱发……

    韩天遥曾试图让小珑儿替她收拾收拾,可惜那位毫不领情,出口赶逐还是小事,怒起来握剑在手,连狸花猫都会猫仗人势弓起腰来,“喵呜”之声格外气势磅薄。

    无他,入闻府后,伙食很不错,每顿必有鱼,而十一胃口清淡,恰便宜了某猫顿顿食鱼,都快忘了老鼠和麻雀是什么味道。

    而十一却很闹心。

    习惯了伸手有酒,如今伸手也的确有酒,――她一伸手,小珑儿就用极小的酒盏奉上一盏给她。

    “公子问过大夫,十一夫人正在病中,不宜饮酒。不过十一夫人嗜酒,故而公子说不可为难了夫人,夫人想喝酒时,一定要奉上……”

    奉上的这是什么啊,这酒盏似乎不比韩天遥的眼珠子大多少……

    拨开酒盏去拿酒壶时,酒壶似乎也不比十一的巴掌大多少……

    她也可算得见多识广,却从未见过这么小的酒壶和酒盏。

    敢情,是为她特制的?
………………………………

溪柳舞寒碧(九)

    偏偏小珑儿还在那边嘀嘀咕咕地夸耀着公子的温柔体恤,“若依大夫,说前儿夜间酒醉后病气入了肝脾,最好近来滴酒不沾。亏得公子体谅,一再说夫人离不得酒,才叫大夫改了方子,多加了调理肺腑的几味药,每日才能少少地饮些酒……”

    说得多伟大似的。

    可大夫要不要改方子,还不是韩大公子一句话?

    十一夺了酒壶一气喝完,自然解不得酒瘾,再叫小珑儿去倒时,却一次比一次少,有时只有浅浅半壶。待要皱眉责备时,小珑儿却比谁都委屈,“若十一夫人病情加重,公子必定心疼难过……”

    花浓别院上下近百余口遇害,韩天遥都不肯流露半点悲伤痛楚,会因为十一多喝几壶酒就心疼难过?

    不过十一的确不想自己病情加重。

    闻府楼榭轩丽,台阁精致,诚然舒适怡人,可惜终不是她想流连之处。

    又隔数日,韩天遥返回花浓别院故地,安葬他无辜逝去的亲友、爱妾和侍仆,听闻当晚曾独自在墓地守望许久。第二日中午回来,他那双本已恢复的眼睛竟又肿疼得快要睁不开。

    闻彦惊慌找十一看时,十一扫过韩天遥平静淡漠一如既往的面容,又看了看他那浮泛血丝的眼睛,闲闲道:“没事,少哭几声就行了!”

    韩天遥原本沉静的神色顿时龟裂。

    掉头而去前,他很想一巴掌呼死眼前这女人。

    十一转身寻酒,然后差点砸了那空空的微缩型酒壶。她转身问十一,“酒呢?”

    小珑儿战战兢兢道:“十一夫人,今天饮了好多酒了……不如先吃饭吧?”

    那边饭菜早已摆上,有荤有素还有鱼。狸花猫正将爪子搭到凳子上,够着脖子闻那鱼香。

    作为一只懂规矩的高贵猫,它当然不能跳到桌上,免得被主人一顿抽,打得傲气全无。

    但十一低头瞧了一眼,忽然抱起它,放到桌上,并亲切地拍了拍它的脑袋,说道:“花花,吃吧!这鱼闻起来挺香的!”

    小珑儿骇然,叫道:“我们还没吃呢!”

    十一道:“我出去吃。如果你饿了,找韩天遥去。他眼睛疼,多半胃口不好,正好便宜了你……”

    小珑儿目瞪口呆,而十一已抓过褡裢,快步出门。

    等韩天遥闻讯赶来时,十一早已鸿飞渺渺,踪影全无。

    自那日。她把闻家小。姐一脚踹下水,将一群人打得落花流水,这府里谁敢拦阻这位浑身长刺的姑奶奶?

    狸花猫正在桌上大快朵颐。

    大约难得占据这样满桌的饭菜,发现韩天遥走近,它耸起了腰,碧荧荧的眼睛灼着火,恶狠狠地瞪向韩天遥,浑然忘了在花浓别院时它吃过他多少鱼了……

    明明就是个忘恩负义的猫啊,当日。他怎会觉得这猫忠心耿耿?

    韩天遥不仅眼睛疼,连头都疼起来。
………………………………

溪柳舞寒碧(十)

    半个时辰后,宋昀来到一家酒楼。他取出一串钱谢过替十一传话的伙计,拾步上楼,正见在窗口喝酒喝得高兴的十一。

    “柳姑娘!”

    宋昀一边唤着,一边扫向桌上酒壶。

    还好,才两壶而已。以十一的酒量,还差得很远。

    桌上菜不多,一碟花生米,一碟牛肉,几乎一筷未动。

    十一见他来,倒也高兴,忙扯他坐了,问道:“你可来了!我正要问你,上回你说的,哪家有三十年女儿红?这几日闷坏了,正想寻些美酒过瘾!”

    宋昀扶额,俊秀面庞浮上浅浅苦笑,“柳姑娘,你特地叫人找我出来,就为……这个?”

    十一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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