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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倚沧澜-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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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眼独孤易,道:“虽然她眼中也有先生的影子,但分量却远远不及另一人。”独孤易远远望着顾倾城,若有所思,忽的嘴角一扬,道:“我知道了。”来人奇道:“什么?”独孤易莞尔一笑,却道:“我们二人怎么说也是长辈了,这时却一齐在背后议论人家小姑娘的心事,当真是好笑啊。”来人哈哈一笑道:“先生说的是,这倒是我的不该了。”说罢,他拂袖一揖,道:“既然事情已有着落,那我也不便多留,告辞了。”话音刚落,缓步起身离去。一声清朗的长笑伴随着来人的身影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淡雾深处。孤独易双手负立,静静凝望着屋外正自沉思的顾倾城,面有慰sè,温言道:“城儿。”远处的顾倾城仍是怔怔不语,似乎根本就没有听到。过了一会儿,她蓦地侧目,奇道:“主人,你在叫我么?”独孤易点点头,缓步行到顾倾城身畔,问道:“你觉得那人如何?”顾倾城稍一迟疑,问道:“哪人?”独孤易苦笑,耸肩道:“你难道认识许多人么?我问的自然是他了。”顾倾城甜甜一笑,恍然大悟道:“噢,主人问的原来是那臭小子啊。他笨都快笨死了,我才懒得提他呢。”独孤易神sè不动,叹了一口气道:“我问的是方才那人。”顾倾城微微一窒,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搪塞道:“那人我又不认识,怎么知道他如何啊?主人你这不是为难我么?啊对了,那人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会知道主人的名字?”她一口气连问三个问题,想要将此事蒙混过去。独孤易也不yu和她计较什么,喟然摇头道:“那人是冥刹宗的宗主,名叫穆云柯。我和他相识了百余年,他于我的底细了如指掌,我竟还丝毫都没有察觉到。”顾倾城松下一口气,撇撇嘴道:“或许他是胡乱说的,碰巧说对了呢。”独孤易莞尔道:“你道我也如你这般不谙世事么?他之所以能猜得出你的心事,乃因你心xing太稚;至于我的事,他却是另行打探而来的。”说罢,他叹了一口气,道:“想必他现在也知晓我有何图谋了。若是穆云柯他以此要挟,我必会投鼠忌器,这样一来便难以cāo控局面了。”顾倾城脱口道:“既然主人觉得他靠不住,防着点他就是了,反正他又不是主人的对手。再说了,主人你要做甚么事,他还能管得了?”独孤易苦笑道:“这就不一定了,我若想办成那件事,必须要依仗他手中的乾清珠,若是跟他翻脸了,岂不是全盘落空了?”顾倾城颇不以为意,道:“那咱们去将那什么乾清珠抢来嘛。”独孤易道:“你总是这般异想天开,上次于龙首台也是这么说。如乾清珠、辟月玉这般上古神器,若是认定了主人,旁人均不可cāo纵分毫,我就算是抢来了又能如何,还不是跟清珠碎石并无二异。”顾倾城一阵唏嘘,觉得此言甚为有理,于是又在想着什么应对之策,忽然问道:“这么说的话。。。主人你要做的事是不是很难啊?”她对此事毫无兴趣,方才经脑中唯一推敲,忽然对于这件事有了兴趣。独孤易神sè不动,淡淡道了四个字:“难于登天。”顾倾城一阵错愕,哑口无言。独孤易继而道:“辰龙之脉乃太初所成,将天地初开的九幽煞力封印于万里地心,永不得见天ri,这才得以维持世间安稳延生。我们强行以外力破去封印,本就逆天而为,但也只有以九幽之力才足以重塑她的肉身魂魄了。”顾倾城矍然而惊,奇道:“主人你原来是想救人呐?”独孤易缓缓道:“三千年前,因我一时不慎才致以她烟消玉殒,后来竟弄得尸骨无存。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寻逆转之法,以乾清珠为媒借力九幽,便是当世唯一的方法了。”顾倾城悻悻道:“主人相救的那人是个女子么?”独孤易缓然道:“我与她都乃神魔后裔,本已有结发之约,岂止天道不测,世事多变啊。”语调虽平淡,但那一股悲凉怆然之气终是隐匿其中。顾倾城见独孤易的面庞竟然显露出不胜悲伤,她心中蓦地流露出一股凄恻,难以排遣,喃喃道了两个字:“主人。。。”独孤易淡淡看了她一眼,道:“近些年我一直劳于奔途,寻觅封印之地,也没有与城儿好好相处过了。遥想当年最后一次仔细看你,那时你一个人独奏琵琶,弹出来的声音跟冤鬼夜嚎乃有异曲同工之妙,弄得我到现在都有些后怕。”顾倾城气得双颊一股,但并不发作,嗔道:“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啊!我现在弹得可好了,旁人听了哪里会做噩梦?”独孤易欣然点头道:“那你奏一曲于我听听看罢,看看你是不是在吹牛。”说罢长袍一振,端坐在树下石凳上。顾倾城万万想不到主人竟有这等闲情雅致来听自己弹奏琵琶,不由得心花乱绽。只见她左手一挥,一阵聆乐之音侃侃流淌,乐音过后,一把古墨sè琵琶已然被她握在手心。这把古墨sè琵琶古名‘梦兮’,数百年前独孤易偶然所得,便携带回府。此时顾倾城初然修得人形,见了琵琶不禁童心大起,缠着独孤易一连几ri,最后独孤易终于是拗不过她,便只得将梦兮送给了年幼的顾倾城。此时,独孤易见到亭亭玉立的云鬓少女,手掌琵琶,绰约如仙子,忽的遥遥回想起数百年前尚且年幼时顾倾城的模样。时光如水,逝去无从。他长叹一声,不禁感慨道:“城儿,你长大了。”顾倾城笑而不语,左手手腕一转,蓦地疾然扫过,一道乐音飘然入耳;余音未落,又一道乐音冲澜而起。且见她玉指映如霜,十指纷弹,此去彼来,绵绵不尽,点点音乐尽然流露出一股欢欣畅然之情,听之悦耳。折柳谷内,似乎都沾染上了几分chunsè荡然。人世间诸般嘲杂烦恼,这一刻似乎都不存在了。思绪如风,跟随着乐音飘荡。不知不觉间,恍如仙境田园中,轻蜂裹蜜、蝶舞花间,隐隐伴随着缭然轻音,犹如耳畔的低眉耳语,不知是不是出自心中所念之人呢?置身若此,何必又苦苦执着,自寻烦恼?恍然飘忽,爱恨离别、祸福荣辱均只在一念之间罢了。佛云: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一念放下,万般自在。哪怕是一刹那,也足够了。悄然间,琴音戛然而止。顾倾城面带微愕,怔怔凝视着独孤易的身影。不知从何开始,独孤易竟是半倚在青石桌椅旁,淡淡睡去了。只见他白发长袍隐隐伴风飘动,起伏有致,渲染着地上那一道独孤而萧然的影子。她缓缓走近,轻声坐在了孤独易身旁。她的右手慢慢抬起,五指自然柔缓,渐渐靠近身前男子的脸庞,似有些诚惶诚恐。那么一刹那,她的手的确是触碰到了独孤易的面庞。但在下一刻,藕臂葱手蓦地又急速收回。一切只发生在那么一瞬间,也属于顾倾城自己的一瞬。“主人,城儿在这儿陪着你,你便不会独孤了罢。”“城儿真想一辈子都这样静静地陪着主人,就像城儿小时候,主人在身旁陪着我一样呢。”语调低缓幽沉,渐渐略带哽咽,继而隐没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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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山

    ()  广玄山,翠竹峰。一ri清晨,林中晨风清衎,竹海波澜,窸窸窣窣的声响入耳不绝。刘伝山早早便振衣起床,忽的神sè一亮,向窗外的竹林幽径望去。只见一个杏sè衣衫的窈窕女子步履轻飘,面若桃李,正自行来。那女子行近了林中房屋,只听得“吱呀”一声响,屋门自内而外的被推开。她微微一笑道:“咦?怎的今ri你没有睡懒觉呢。”刘伝山呵呵笑道:“卿田师伯那么凶,非让咱们卯时起床挖草药,我哪里还敢多睡啊。”语调轻快写意,心情颇为愉悦。柳丝丝努努嘴道:“对嘛,我们好不容易才回来,他却板着个脸,一副凶巴巴的模样,竟然让我们俩去挖草药!哎,还是玄清掌门和青纱仙子好啊。”刘伝山吐吐舌头,唏嘘道:“昨ri真是好险,若不是你聪明,只怕一辈子都栽在卿田师伯手上了。”柳丝丝娇哼一声,拉了刘伝山的手道:“哼,我才不怕他呢。他若是太凶了,咱们找个时机一溜了之,等到几十年后,卿田师伯老得走不动路了,咱们大摇大摆的回来,非把他给气死不可!”说罢咯咯发笑。刘伝山听得柳丝丝出言轻狂,大有诅咒之意,心中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他还是没有当着柳丝丝的面说出口,却道:“咱们还是赶紧去挖草药罢,要不然卿田师伯又要生气了。”柳丝丝点点头,应道:“嗯。”语罢,二人执手踏上林间幽径,沿着翠竹峰山巅的方向行去,不一会儿便没入了层层竹海中。他二人昨ri才回至广玄山中,青纱与二人阔别已久,此番重逢,自是甚为欣喜,因她先前曾从雪千荨那儿听得些许,是以于二人并无多大担忧之意。岂料卿田上人闻讯而来,当着青纱仙子的面将他们二人斥责一顿,不留半分情面,言语之中竟还隐涵青纱管教不周、纵容弟子云云。眼见卿田上人双眉倒竖、愈来愈凶,大有不可收拾之兆,柳丝丝暗自秀眉一蹙,朝着刘伝山使了一个眼sè,随即装作体力不支,一头栽在刘伝山怀中昏了过去。青纱早在一旁看的清清楚楚,自是明白他二人的花花心肠,当下强忍住笑意,装作一副关切无垠的神情,惆然不语。卿田即刻住口,心中一阵迟疑,却见一道冷冷的目光从青纱眼中shè向自己,他倒是吓了一跳,生怕青纱迁怒自己,于是咳嗽两声,赶紧叱令道:“你们二人自明ri起,每ri卯时起床,在翠竹峰后山采集挖掘灵丹草药,为期半载。”待吩咐完后,卿田匆匆与青纱道别,便一道烟离开了翠竹峰。采集灵丹草药,在广玄门中本就算得是很轻的刑罚,一无劳体之苦、二无禁锢之忧,比之雪千荨年幼莫名其妙被罚思过二十年,他二人的境遇只可说是微末不足道哉了。二人相伴在翠竹峰后山忙活了一上午,直至ri头高照,二人才并肩坐下来歇歇。柳丝丝坐在刘伝山身畔,只见他弄得一副灰头土脸的模样,脸上沾染了不少灰土,哈哈大笑道:“你看你,跟个要饭的叫花子没什么两样了!”刘伝山也笑道:“你别只顾着说我,你怎么不看看自己!”说罢擦了擦手,抬手在她脸上拂过。本yu将她脸颊上的土灰抹去,谁知柳丝丝哼了一声,连连避开了他几步,骂道:“你自己是个灶君菩萨就算了,可别想把我也弄成你那样。”刘伝山苦笑道:“其实你脸上的灰土也不少啊,不信找个水潭自己照照去。”柳丝丝撇撇嘴道:“我才不信呢!”她嘴上虽这么说,但还是与刘伝山一起来到山中一处僻静的小水潭旁,映着粼粼水纹,清楚的看见了自己满脸土灰的狼狈模样。二人继而对视一眼,只觉得对方的相貌极为滑稽不堪,不禁一齐笑了出来。柔和的ri光映在柳丝丝的衣衫发间,隐隐伴随着一股清馨的幽香,柳丝丝温言道:“你帮我洗洗,我看不清。”刘伝山反问道:“那我怎么办?”柳丝丝白了他一眼,嗔道:“你先给我洗的白白净净了,我再帮你洗干净不就行了么?”说罢将脸凑近了刘伝山,道:“快点儿啊,我这样子都没脸见人了!”刘伝山双手捧起谭中清水,倾洒在柳丝丝的玉脸上,再将她脸上的灰尘小心翼翼的拭去,最后拂起衣袖为她轻轻擦去了水痕。她的面容登时焕然一新,宛如含苞睡莲,几许露珠清点;又似新月清晕,白云相映。柳丝丝缓缓睁开双目,只见刘伝山一脸痴然的凝视着自己,她幽幽道:“你小子不是又动了什么坏心思罢?”刘伝山只觉得飘飘然然,怔怔点了点头,同时也缓缓靠近了柳丝丝的娇躯。柳丝丝嫣然一笑,忽然望向刘伝山身后,惊道:“你看!那是什么?!”刘伝山矍然一惊,转身望去,只见身后山坡上缕缕芳草映目,哪里有什么其他事物?刘伝山松了一口气,返身一望,面前哪里还有柳丝丝的身影?他顺目望去,只见一道杏sè影子飘然远走,眼见就要隐没在山道中,同时还听得一阵轻柔女子声音从远处飘飘入耳:“你这样子丑了丑死了,赶紧自己先洗干净罢!”言外之意,便是不让自己去追赶她了。刘伝山目送着柳丝丝径自行远,微笑着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又被她戏弄了一次。不过他也不以为意,一人回至水潭旁,捧起清水将自己的脸庞也好好清洗一番,随后踏上柳丝丝先前行过的路,快步离开了此处。柳丝丝来至翠竹峰膳堂,与诸位久别的同门一一问好,相待尽礼。然众人问她此次下山的经历时,她只是笑而不答,并将此事推给了刘伝山。匆匆用过午膳后,别过众人,快步又离开了。诸位翠竹峰同门不禁是满头雾水,面面相觑,谁知柳丝丝走后不久,刘伝山便也来到膳厅,众人便一把拉住刘伝山嘘寒问暖,叽里咕噜问个不停,刘伝山xing子随和,心知诸位师兄师姐乃是真心关切自己二人,于是便将此行的经过一五一十的于众人缓缓道来。柳丝丝倒是落得个轻松,午后却又孤身一人行上山路,似乎是朝着栖霞崖的方向而去。不多时她便来到栖霞崖畔,远远便望见凝立崖旁那道清华绝俗的白衣身影,素发长衣迎风而舞。柳丝丝振臂大声呼道:“师姐,我来了。”雪千荨回首相望,微笑示意,欣然道:“你们回来了。”柳丝丝回以一笑,道:“师尊她命你指点我一下修行。可是上午我们还得去挖草药,所以现在才有空。”雪千荨淡淡道:“无妨,什么时候都一样的。”说罢走近了柳丝丝,问道:“你之前修行的如何了?”柳丝丝吐吐舌头道:“这几年我一直在游山玩水,哪里有时间修行啊。”雪千荨却道:“几年来刘师弟他与你一同游乐,为何他的道行却没有落下?”柳丝丝苦笑一声,道:“哎,其实我一看见这艰深苦涩修行口诀瞌睡便起,息神默念不到一刻钟就睡着了嘛。”雪千荨道:“ri后你们二人行走江湖,若无半分道行在身自是不妥,今ri起你便用些心思罢。”说罢将广玄门入门心法口诀,运气吐纳的方法等等,一一对柳丝丝道来。柳丝丝全神贯注的听着雪千荨的话语,牢记于心。雪千荨一语道尽后,问道:“还有什么不懂的么?”柳丝丝想了想,摇摇头道:“好像都懂了。”雪千荨微微点头,道:“那你便在此修习罢,若有不懂费解之处,问我便是。”柳丝丝依照着雪千荨的讲解,屈膝而坐,双手呈自然状放于腿间,气沉丹田,凝神闭目,心中开始默念玄门心诀。谁知过了不到一盏茶时间,柳丝丝便觉得一股浓浓的睡意漫上心头,她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继而又接着默念;又过了不到一会儿,心中一股莫名的烦躁情绪徘徊游荡,终是派遣不去,柳丝丝忍不住动了动身子;待她好不容易克制住那股烦躁情绪之时,心中却早已在想着其他甚么有趣的事情了。柳丝丝心xing本就浮躁洒脱,于万物执着之念远超于常人,但却又容易忘乎所以,以致于心绪如烟,始终飘荡无边。道家修行本就讲究心无旁骛,息神凝气,追求的乃是自然而为之,修行之道与柳丝丝的xing格可谓是截然相反,是以柳丝丝几年来道行终无半分jing进也不足为异了。几月下来,柳丝丝虽每ri依照法门按时修行,但由于无法凝神专一,道行仍是无半分进展;然刘伝山自从得到了一本子午开阳后,每ri晚间夜深人静之时,他便依照书中所示的吐纳法门兀自修习,因书中法门与玄门修行之法有几分相像之处,几月过后,刘伝山只觉得体内真元凝结不散、流转不绝,似乎大有进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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