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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在侧-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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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长孙皇后沉下眼眸,起身背过身,看着窗外摇曳的绿枝:“皇上不会如此轻易开口。”她蓦然回头,衣袍随窗口。含着花香的风轻轻颤动,她的转眸至深,注视着我语重心长,“这宫里,有多多少少妄想富贵的女子,你我今天站的这个位子,又有多少人想要窥夺。站稳脚跟,一步步走下去,有时候能让你看到的都不过是表面而已,然而藏在里面的才是最危险最不宜探究的东西。昨晚,皇上呆的时间不长,却与本宫说了好多好多话。管理后宫就像治国,总要有一些反面人物的存在才能激励正面的人直冲而上。”

~小‘听着这一席话,我心底难受,静静苦笑开口:“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皇上护采充容都是为了持平后宫?”

~说‘她踱了两步,回头似乎极其艰难的咬出一个字:“对。”

~网‘我心间一沉,用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皇上真是……用心良苦。”

殿中的光线十分明晃,心中也照得空空洞洞,空气中飘着百花盛开的香味,参杂了多种花香不免有些甜腻。我一声轻叹抬起头,只见前面那清黄的身影猛然一颤,直直往后踉跄。殿上的宫女大惊,赶忙冲上前抱住她,我跨上前,听她呼吸急促,看她面相挣扎,该是犯了气喘,宫女不停拍抚她的胸口,熟练的手势足以袒露长孙皇后忽然发病已不是一次两次。

两年前,长孙皇后随李世民巡幸九成宫,回来路上受了风寒,又引动了旧日痼疾,之后怀上新城公主,生产后病情日渐加重,常传身体时常不适。而这次忽然气喘,我更是第一次见,不由慌急了神,向着外面大叫:“快传尚药局!”

然,长孙皇后痛苦中挣扎过来,一把拉住我,喘着气道:“别!别!顺顺气就好,莫要再惊动了皇上!”

我一边扶住她一边劝:“娘娘的身体不可怠慢!”

她拼命摇头,髻上的钗珠不安作响,她死死拉住我的衣袍,断断续续道:“不必……不必再叫了。”

我浑然迷茫,一旁的宫女一面急着给长孙皇后抚胸口顺气,一面转头与我解释:“尚药局已经来诊过了,皇后娘娘已是痼疾,只有喝药缓解。皇后娘娘告诉奴婢们,皇上日理万机、辛苦之极,娘娘不想再出别事影响皇上治理朝政,所以不让传尚药局,不让将病事传开出去。”

我大悟,担心道:“是臣妾愚昧。”

长孙皇后仰靠在软塌上,气息稍有平静,我坐在她身旁拍抚她的胸脯,直到她完全缓过气。她紧闭的眼眸终于微微张开,面色略微发白,我立即起身和殿上的宫女一同福身跪拜,我抬起头说:“娘娘安好?不管如何,还请皇后娘娘保重自己的身体。臣妾想交代几句,不知可不可以?”

长孙皇后轻轻看着我,点头。我望了望窗外的繁花似锦,开口道:“娘娘所患气喘,需要把殿里殿外花开的植物都得搬到外面,出行之时莫要去花开多的地方,这季节花枝繁华,花粉最甚,每天要适时在殿上撒水,尚食局过来的膳食要清淡,少吃咸食,另外叫些补汤当做闲时点心。娘娘一心为皇上、为大唐着想,但莫要忽略自己的身体。”

长孙皇后抬起手,无力地向宫女招了招:“都按德妃说的吩咐下去。”

我握上她的手,她纤长的手指也握上我的。我静静注视她紧闭的双眸,还有微启喘息的唇瓣,心中不免怜惜。长孙皇后此病我实有听说,因她久病不愈,李世民已下命修葺全国破旧寺庙为功德,望能使她身体痊愈,可至此,她的病情似乎并未有所好转。即使我与她曾有过不快,可她仍是我最敬重的女子,她的慈悲,宽容,大度,都是后宫的典范。

我从立政宫回来后,脑中一直徘徊长孙皇后憔悴的脸庞,我望向听竹阁的方向,如果换做是长孙皇后,她是不是会对自己不喜欢的甚至是敌人的人伸出援手?后宫,不该只有强势,软硬兼施许是最有效的办法。

午后,我手捏着一个红盖小瓷瓶,踏进听竹阁。采荨趴卧在里榻,见到走来的我惊中有讽。我无视她厌恶的表情,含笑道:“采充容可好些?本宫手上正好有一支效果极好的药膏,要不要试试?”

采荨憎恶的双眼讽刺然一笑,苍白的唇角微微一动:“谢德妃娘娘好意,臣妾心领了!”

我拿着瓷瓶要放在桌上:“那就用用吧。”

“不必了,臣妾已经用了一味药,怕用了德妃娘娘你的,就会更糟!”

采荨毅然说着,我捏着瓷瓶的手指猛然顿了顿,还是将它放在桌上,扣出重重一响,再转身的时候,两眼亦不复方才的柔情,只有满目威肃:“本宫好心带药来看你,你不领情也便罢了,居然还口不择言。本宫量你有伤在身便不计较,倘若下次再这番无理,休怪本宫无情!”

翻脸之快,领教过我决绝的采荨还是倒抽了一口冷气,我知道她是渐渐对我变化的态度转过神来,却并不理会于她,只是冷淡笑着。她的手掌扯着身下的榻单,揪出一道道狰狞,她肆意笑起来:“哈!是你将我打伤,如今又何必假惺惺送我膏药,只怕这药是你除心头刺的匕首吧!”

“住嘴!”李世民从门外大步而来,猛一挥大袖,精锐的目光一扫案桌上的药瓷瓶,然落到一时惊诧的采荨身上,“德妃送的药膏是朕赐的,你莫不是说朕给的是毒药?”

采荨被就趴地不稳,李世民这一问险些让她从榻上落下,亏的自己抓牢的榻沿,又由宫女及时将她往里挪了挪,才免于又伤一层。她轻紧眉头,眼中水光隐隐:“臣妾……臣妾并非此意。”

李世民神色一正,硬声道:“好说德妃比你位高权重,更助皇后掌管后宫,你若仍不尊不敬,朕不会再顾一丝情面定然治你!”

无论李世民对采荨抱着什么样的心思,他对后宫亦是对这天下一般,一旦有人危及,他就不再留情。采荨听了此话立马就收拢方才的柔弱,咬着下唇吭不出话,两眼闪着莫名的火光,似要将在场的人都灼灭光了,她竟是敢如此大胆!霎那间,她的眼神和李世民说的话顿时成了一场阴冷的较量,殿上顿时安静地不祥。

最终,一声无奈的叹息,竟是李世民屈下阵来,他大步一迈坐到她的榻上,拉上些被褥给她盖上:“朕虽宠你,但也要为大局着想,你明白了吗?”

然而,采荨也因为李世民这小动作展开的笑眉,还略略带着无辜的拗气:“臣妾明白了。臣妾不过是九嫔之妇,自是比不上德妃娘娘在皇上、在宫中的地位。皇上为大局着想也是应该,臣妾不该这般小气。”她撅了撅小粉玉嘴,满是委屈伤怀,一字一句,每一个语音,都将女子恃宠而娇的性子昭显无疑,偏又软语娇柔,叫人硬不下心肠来拒绝。

这面李世民无奈着,柔和微笑:“省点心,这些年你伴朕左右,还有什么不满的?”

“自是没了。”采荨垂目轻泣,挨近李世民肩膀靠了上去。李世民微微一愣,还是伸手搂住了她。两人在我面前说那番话又做这样的动作,实在让我难以再待下去,胸口早已满了一股气,更是无处可发,再望向李世民的时候,他的目光正好也对上我,胸中那股气顿时化作悠悠流淌的悲伤,促上眉头。

我缓步上前,向李世民作礼:“臣妾告退。”

李世民眼眸一动,还想说什么,却终究咽了下去。我垂下目光,转过脚步,毅然跨出听竹阁。

我并没有往德庆宫的方向走,连我自己也不知道是去哪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不知不觉,风中起了冷雨,有宫女赶忙跑去德庆宫取伞,我定定站在一颗枝繁叶茂的大树下,望着一处破瓦淡柱的宫殿,那座宫殿屹立在一丛不曾修剪的草树后,散发清冷凄凉的味道。

那是冷宫。

阶前雨声碎,阔阔九重又添一幕垂。在这里面的女人一梦红尘,终是成空。疏影茕茕倚庭轩,梨花纷飞空缱绻,蓦然回首风尘满,孤烛摇红夜阑干。纵使昨日云鬓蛾眉、轻舞翩跹,而今韶华已逝去,只剩飞花戏梦影,冷月镀清辉。

他那样宠一个女子,不,是那样宠几个女子,而终有一个是被冷漠的。倘若有一天,我住进了这个地方,终日与清苦凄凉相伴,与世隔绝,他会不会想起还有这么一个宫殿,还有这宫殿里的女子?这是皇宫唯一的清静之地,更是无情之所。而这浩大的皇城,又有哪一处不是冷宫呢?这宫里,人情太冷,走到哪里虽都是春暖花开的模样,可那谈笑风生下的不为人知,真真将已经看透的人心寒。

天空飘起的轻细雨丝,声声落大起来。身后有宫女赶来,连忙张起一把折伞,低身劝说:“娘娘,雨起风凉,还是快回德庆宫吧。”

我放下目光,转身离开,独留那清冷之地朦胧在雨帘里。

第166章 皇后心(四)

眨眼已是七月,白日的天气太闷,烈日下的花儿焉萎,无力垂拉着花枝,苦苦等待夜幕降临后的一丝夜露。酷暑之日浇花最难,一定要在空气稍凉的时候洒,否则花根就会被蒸热的水烫伤。我不喜干燥的空气,也不喜混杂的花香,于是让宫人每日在殿边洒水,将殿上的景盆换成草树类。

近日往立政宫请安时,大殿上的宫女回禀长孙皇后身体不适,不宜见风,故让众妃嫔回宫。我记得三个月前长孙皇后突发的那次气喘,这已是她的痼疾,恐怕这几日又是犯了。我看着殿前一片空地,这几月立政宫的确不再放花盆,清晨也有宫女在院中殿中洒水,长孙皇后痼疾复发,实在防不胜防。

又过几日,宫女与我说起宫中之事,提到长孙无忌每日请求探往立政殿,我一惊,隐隐不安冒上心头。不多日,又有立政宫消息传来,长孙皇后气疾恶化,李世民吩咐尚药局每日诊脉探病,派了两个司医守在立政宫随时向他禀报情况,原本打算将晚上神龙殿的折子搬到立政宫,可长孙皇后极力劝回,叮嘱他定要以国事为先。而每日清晨与傍晚的请安,长孙皇后依旧不见众人,私底下有妃嫔悄悄议论,这各宫各人的脸都含了不一样的感情。

皇宫和朝廷已经传遍长孙皇后病重,我往两仪殿悄悄探看时发现李世民心不在焉,前些日子他还直往立政宫走,可这几日,竟终是呆在两仪殿逼自己看折子,不招别人,不探皇后。可是周公公却不在两仪殿中,我隐约猜到,他是被李世民派到立政宫去了。想到这里,我开始心疼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

“德妃娘娘万福!”

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冷不防被身后一声恭敬福礼吓了一跳。门口的侍卫是我说了许久才放我进来并且未让他们通报,而在里面巡视的侍卫并不知晓,见了我便直接行礼,他们这一喊足足将我惊了大惊,两仪殿内也随之传来脚步。

殿门前站了一个影子,我低下头站在一旁。李世民摆了摆袖子,命巡视侍卫退下,然后唤我进殿。他并未回到案桌继续批折子,而是坐在侧殿亲手为自己为我倒上一盏茶水,他没有说话,我亦是不知如何开口,这样的气氛让我有几分尴尬,想了想还是先抬了头。

见到他的时候,他依坐在位上,面容憔悴,他将目光对上我的,嘴角微微上勾,笑得实在勉强。我微一沉吟,轻声抱歉:“臣妾不请自来,打扰到皇上了。”

他“嗯”了一声,并不在这多作话,唇边的笑渐渐敛了,目光越过我,瞧向窗外,方向是立政宫,“太子承乾担心皇后,想赦免囚徙和在宫中做佛事,为其祈福,可皇后拒绝了。太子将此事告诉了房玄龄,房玄龄今日又告诉了我。她说,生死由命,本不该逆。大赦是国家的大事,佛、道二教也自有教规。如果可以随便就赦免囚徒和度人入道,就必定会有损于国家的政体,而且认为也是我所不愿意的,她不能以一妇人而乱天下之法。”

我对李世民这番话不由对长孙皇后再增敬佩,诚心道:“皇后娘娘贤淑良德,无私无畏,乃大敬之人。”

李世民长吁一叹,微仰面容,似乎是在掩饰什么。“朕不敢去看她,朕怕看到她憔悴模样,朕……心疼!”最终,他说。

长孙皇后是李世民的最佳贤内助,而且皇后之心宽大无为,爱皇上,爱大臣,更爱百姓,这样一个同舟共济的好皇后,伉俪情深的好妻子,两年前一病不起,如今病势加重,无疑让众人让天下担忧,更让做丈夫的痛心!此时此刻,我发现自己竟是如此无为无用,只好轻声喃语:“臣妾未能给皇上分忧,实在惭愧。”

李世民静静看着我,眼眸渐深,正待说些什么,便听得门外一件急促的奔跑和呼喊声:“皇上,皇后娘娘病急!”

周公公扑跪在地上,额上冒着大汗,两眼担心地望着上头的人。李世民一听大惊,抓着椅把的手深深颤抖,指甲嵌进木中,却始终僵坐在那迟迟不起身。我移步站到他面前,低下福身,提醒道:“皇上,请移驾立政宫!”

他似乎费了很大劲才听清楚我在说什么,慢慢转过头来,我又将话重复一遍,他面色大动,振衣而起,急步迈出。我也连忙跟在他后面往立政宫走,他走的太快,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周公公本就是跑来两仪殿的,现在又气喘吁吁紧随而去,我穿着大裙袍走不了多快,只好看着李世民急身离开。这时,旁道上有别宫妃嫔匆匆而来,采荨、暮嫣和燕璟雯也在,众人皆是疑惑之态,少有人面有急色。燕璟雯大步向我行了礼,跟着我一同前往,暮嫣则似不清楚状况,跟在后面四处张望。我不想解释太多,一路沉默赶到立政宫。

到了立政宫,李世民只许我与韦珪、杨妃进殿,其他妃嫔和皇子公主等皆在殿外等待。进到里殿的时候,宋逸也在,我有意看向他,他则抱歉还视,怜惜回眸到帘帐中的长孙皇后。我顿时明白过来,心中蓦然刺痛,深深呼吸,候在一旁。

李世民慌忙撩开帘子坐到榻上,榻上的长孙皇后轻轻摆手,宫女将帘子层层卷起,她无力的目光从我身上再落至韦珪、杨妃,她强拉一笑,声轻如风:“臣妾恐怕不能再陪皇上了,皇上定要珍惜身边人。”

李世民闻言,忍住抽栗,嗔怪道:“无垢,你如何忍心啊!”

长孙皇后伸手,示意要起来。李世民赶忙搂住她的背,将她护在自己怀里,她斜着身子仰靠在李世民怀中,苍白的面容点出真心的笑意。她深深看了李世民半晌,缓缓说:“臣妾有三事交代,往皇上谨记。”李世民重重点头,为她抚去额上贴着汗珠的乱发,她朝他笑了笑,开口,“亲君子,远小人,纳忠谏,屏谗言。房玄龄久事皇上,预奇计密谋,非大大故,愿勿置之。”

李世民点头,连声应下,眼眶忍得通红。长孙皇后摸上他的脸庞,她的力气似乎也因前面一话用去一半,满口喘息,十分吃力,他有些苦笑,继续对李世民说:“臣妾的家族并无甚么大的功勋、德行,幸缘姻戚,才身价百倍。臣妾想要永久保持这个家族的名誉和声望,请求皇上今后不要让臣妾的任何一个亲属担任朝廷要职,这是臣妾对皇上……最大的期望。”

她两眉一紧,胸口剧烈起伏,张大口重重呼吸。宫女连忙上前顺气,李世民紧张得不知所措,直直注视着她不离半步,口中喃喃她的名字。平息这一次气喘整整用了半个时辰,我在旁看得胆战心惊,不由感觉心慌胸闷,按住猛烈躁动的心口看着长孙皇后渐渐平稳,才跟着舒缓一些。

长孙皇后缓过气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反抓住李世民的手,望着他最后请求:“臣妾……生既无益于时,今……死不可厚葬。但请因山而葬,不须……不须起坟,无用棺椁,所须……器物,皆用木瓦,俭薄送终!如能这样,就是皇上对臣妾的……最大。纪念。”

李世民也握紧她的手,在指上落下一吻,声音颤抖:“朕答应你,朕都答应!”

长孙皇后美满笑了,李世民却是忍不住湿了眼眶,她的笑亦是将我整心抖了抖。她靠在李世民怀中,伸手抱紧他,含笑流泪,忽然猛地一颤,再一次用力喘息。李世民慌了神,拍抚她的胸口为她顺气,宫女拿着气熏瓷瓶抵在她鼻间为她通气,可长孙皇后的气急越来越重,宋逸冲上前把住她的脉搏,查看她紧闭的眼眸,哪知皇后玉体一震,竟是顿了反应。发生得太快,太过突然,宫女手持的瓷瓶惊得抖落在地上,宋逸回过神又按了脉,许久的百般探看确认,最终还是跪在地上磕头,落下决定满城悲痛的一语:“臣无能,皇后已经归天,请皇上节哀!”

此话一出,殿上所有人立即下跪,有太监匆匆跑出殿去,哭腔对殿外传话,顿时外头跪地一片,传来阵阵哭声。我心头紧迫,眼角干涩,望了一眼我最敬的女子,泪落清衫。李世民静静看着怀里的人儿,收紧臂膀,将脸埋进她的发丝。

这日——贞观十年七月二十八(六月己卯日),长孙后在立政殿去世,时年三十六。

我们一直呆到日落,李世民劝众人回宫,自己则在立政宫守着长孙皇后。没人能多说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长孙皇后伴李世民最久,无疑是最情深之人,李世民的痛心和不舍,同让我怜惜伤怀。

衬着夕阳,心中感伤,我深深叹息,想在宫中走走。转了一道弯子来到立政殿后苑,迎面吹来一阵花香,抬头竟瞥见不远处放着大量的夹竹桃!夹竹桃花朵鲜艳,极容易栽培,但是其花朵对气喘之人十分有害。十七年前,诬陷李世民偷奏折案中的孟长德也是因气喘而死,不过当时还冬日,当年前太子妃是在衣袍上洒了虾粉,以至孟长德发病致死。我已见过气喘直急,所以对此十分担心。而今日长孙皇后因痼疾复发,是气喘而薨,这立政宫前后里外我都早已嘱咐不准放正开花的植物,而这些夹竹桃虽不在立政宫范围内,但这风向却是往这边吹,夹竹桃的花香花粉也自然随风而来。虽有洒水,可水会干,只要有风,那夹竹桃花粉根本防不甚防。

我顿时大惊,险些站不住。为什么那里放的偏偏是夹竹桃!虽然长孙皇后本有痼疾,可这次的突发气喘、病情加重,与这自然之风和夹竹桃花粉定定脱不了干系,当真天意如此……还是天妒红颜!

第167章 洛阳忆(一)

李世民并没有完全遵照长孙皇后的意思办理后事,他下令建筑了昭陵,因九嵕山为陵,凿石之功才百余人,数十日而毕,昭陵气势十分雄伟宏大,从长孙皇后病逝到昭陵建成花了五个月,于其年十—月将长孙皇后遗体葬于昭陵。年后,贞观十—年二月,李世民又下诏令营建昭陵,名为元宫的昭陵寝宫,用于与长孙皇后同葬。同时,他并下令在宫中建起了层观,以便随时凭高远眺昭陵。

因长孙皇后病逝,李世民长期只来回两仪殿和神龙殿,后宫也因长孙皇后之逝哀默,自动禁了欢愉之聚。最会闹事的人也因此静了动作,尤其是采荨,竟是能数月不起风浪,虽李世民偶许召见她几次,但都只坐了少会儿就请出了神龙殿。反而是我,几次前往神龙殿时李世民都许我进殿,有时陪他看奏折,有时与他下棋,但都心不在焉。这日在两仪殿,他忽然说要带我往正修的层观上去看看,我知道是他想见长孙皇后的昭陵了。而也就在这时,殿外魏征求见,李世民并未取消往层观的想法,邀请了魏征一起登楼。

顺着直上的台阶登至高处,楼道的风很冷很猛,我收拢肩膀的狐皮风衣,遥望远处巍然屹立的山巅,那就是昭陵。魏征同时也是看到了那一座山陵,他站在李世民身后,面色凝重。李世民则叹然问他:“看见昭陵了吗?”

魏征却是摇头:“臣眼花,看不见。”

李世民用手一指:“在那。”

魏征上前一步,往李世民指的方向瞧了一眼,回道:“臣还以为陛下让臣看献陵,要是昭陵臣早就看见了”

献陵是李渊的陵墓,魏征此话一出,李世民顿时愣了神。少顷,他默然转身,缓缓步下楼台,孤独凄凉的背影消失在渐行渐远的风里。

王朝的道德标准是以孝为先,至于夫妻之间,则很冷酷的要求“夫不祭妻”,连祭奠都不被允许,公开思妻怀妻更加会遭人讥笑和轻视。李世民作为一个帝王,对此规矩自然是心知肚名,但他却毫不避讳作层观,望昭陵,如果不是太过思念,情难自已,又怎会明知故犯呢!而魏征今日讽谏,无疑狠狠刺痛了他,一个男人,更是一个帝王,竟然连对亡妻的思念都不能有,这是多么残忍的事啊!

我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久不回神,魏征步到我面前,轻轻叹息,弯身拜说:“长孙皇后已去,臣等悲痛,但臣等和皇上皆不能因此失意。臣还请娘娘闲暇之余多多鼓励皇上,使之振奋。”

我静静微笑,点头:“这是自然。魏大人心意,相信皇上会明白的。”

魏征颔首,两眸在我身上顿下,带着淡淡的坚持:“另外,臣有一事相戒。皇上手上持的是天下的兴亡,臣不愿看到皇上因为感情之困而失治政之心。不仅仅是逝去的长孙皇后,对娘娘你,还有那后宫众人,臣只这一言相戒。”

微一沉吟,我笑了笑:“魏大人的意思,本宫明白。”

他沉下面孔,优雅行礼:“但愿娘娘是真的明白。臣,告退!”

他作揖后退几步,然后离去。我回头望向威严的昭陵,回想方才魏征所说,柔肠百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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