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美人在侧-第7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你若是要走,我自然是跟着……只是,你不让。

第179章 迷迭香(二)

大业十三年(六一七)十一月,是霂枫走的第三个月,李渊集诸军二十余万围大兴城近日步步逼近。大兴城陷入城门禁闭中,我害怕,如果这个时候他来找我,会不会被军士捉走,看到紧闭的城门他会不会转头离开。我怕错过,我日日徘徊在城门附近,但日日看到的是那生冷的城门。恍惚中,我甚至觉得霂枫就在找我,是那城门无情的截断那条归来的路,是那门口的李家军斩断了我与霂枫相通的线。

管家说,这场战争不会是短暂的,短是几个月,长是几年。在日日等待中,我开始绝望,我怕再也看不到霂枫在某个清晨随着鸟语或是某个黄昏带着笛声回来找我的那面笑容。我还怕,怕这战争会将我与他……阴阳相隔。

“看吧,你当初不带我走。”我自言自语,打开面前的书,里面夹着那日他送我的小黄花。这朵黄花已经被书压得干瘪,薄薄一片,风一吹便会被吹走。就像如今的我,只要战争的号子一响,我便彻彻底底的绝望了。

我不该乱想的。

第二日,李渊又下令诸军攻城,约:“毋得犯七庙及代王宗室,违者夷三族”。

管家从外面匆匆回来,说镇上已空无一人,叫我也躲在屋子里别出来。我缩在自己的床榻上,听着外面军号震天,军声如潮,隐隐还能听到刀片相触的尖响。我害怕,怕的不仅仅是见不到霂枫,还怕见不到父亲。

父亲那几月持兵镇守大兴,若是李家军破城……我不敢往下想,捂着头埋在膝上。

门忽然被重重踢开,我吓了一跳,以为是李家军。管家拉着弟弟冲了进来,拽起我的手就往外面跑。

“老爷勒兵拒守,抵御李渊入大兴,城破被抓了!”管家满面泪痕,匆匆抹了一把,“小姐,快跟我走。李渊贼子此时进城,怕是不留阴府活口啊!”

我的耳边嗡嗡作响,满是军号与军声。脚下一软,又被管家提了起来,一手拉着我一手带着弟弟从后门跑了。我只觉得脚下发麻,跟着管家一路跑一路地跑,眼前模糊一片,仿佛是血又仿佛是那日纯净的星空。

父亲破城被抓,那么霂枫你呢?你是否安好?

我们躲在偏镇处了一座破庙里几日。管家说,李渊刚起兵时,父亲曾挖掉他的祖坟,毁了他的家庙。等攻入大兴城时,卫文升已死,李渊便抓了父亲,李渊也定不会轻易放过阴家。

这日,十一月十一日,李渊将父亲、骨仪等押赴刑场,历数其抗拒义军、贪婪暴虐、残害百姓的罪状后,斩首示众。

我亲眼看到父亲被那亮晃晃的刀片狠狠斩了首,那炽热的鲜血仿佛落在我的面纱上沁得我冰冷刺骨。鼻间飘来血腥的味道,地上的鲜血红的刺眼,我看着在地上滚了滚的脑袋,不由晃了身子差点跌倒。我看到坐在上头的人一面笑意,看着刽子手将父亲的脑袋提起来。他就是李渊。他轻瞥了那几个苍白又血红的脑袋,佛手消失在阁楼上。

而我却与他太过相反,我努力去看清楚父亲那乱发下,沾满鲜血的脸,记住他的仇恨,记住他的不屈。李渊,你那轻瞥是否也看到了,所以你失了笑意一脸阴沉地佛手而去。李渊啊,纵使你是破了大兴城,纵使你是得了天下,世间也有人不屈服于你;纵使你杀尽这样的人,纵使你降了天下人,你也不过是一个满手血腥的刽子手!

我下垂的手臂不住颤抖,今日的天空本就灰沉沉,现在就飘起了细雨。斩首台上的尸首已被人拖走,上面的鲜血将会被即降的雨水冲走,但血腥的味道却会随着雨水流遍整个大兴城。

我迎着微微湿透的面纱缓缓离开,此时的心情不知是悲是恨,只觉得一腔的闷意在胸口挤得喘不过气。不知不觉走到了城门,那道门曾是父亲坚守的阵地,曾是我等待归人的渡口。而如今,父已死,旧人不归。

我只是无意的一瞥,颤抖的心却被钝器般猛然一锤,痛得我血肉模糊。早知,我便该垂了眼从这城门口走过的。

城楼上的男子,穿着黑色的军甲,手持一柄长长的细刀。城楼的风很大,玄色的披风在他身后疯狂的飞舞。他远望着被占有的大兴城,而我抬头望他,他目中无我,而我目中满满是他。这个男人,和霂枫有八九分相像。我从未见过霂枫穿过军甲,我见到的霂枫只喜欢穿白色的衣服,而这个男人,除了全身的黑衣,每一处和霂枫一模一样。不仅是样貌,还有一眸一视。

世界之大,相像之人有何可奇。

我苦笑着摇摇头。霂枫说会回来娶我,便定会回来找我。

雨越下越大,他的发丝贴在的面上,我多想伸手将恼人的湿发替他拂去,即使他只是个像霂枫的人。

可我错了,这个人自有另一个人会疼。

一个女子从城楼的一侧提着伞缓缓上前,他转身看她,她温柔的将两人罩在那柄伞下。在他持她的手那一刻,我仿佛被他那双手无情地狠狠抽了一巴掌,我深深吸了一口冷气,冷到心里,无尽的刺痛。看着他与她一同离开,我见到他笑了,笑的时候分明有一枚小小的酒窝印在他的侧脸。

我曾点着霂枫的酒窝爱不释手,他说以后只笑给我看。

世上真有两个人相像得连细小的一处都生的一样吗?

望着那空荡荡的城楼,恍惚中我无奈地摇了头,仰面迎着漫天飘洒的冷雨苦笑。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 ?'…fsktxt'你有没有忘过一个人 ?'…fsktxt'那枚浅浅的酒窝,已将我今生卷入最痛彻心扉的漩河。

楼阁殿,桃花宴,映湖琴瑟风情现。别离酒,花清瘦,一音伤曲,马蹄奔走。候,候,候!

飞花檐,长情剑,故人独曲新人恋。阁池旧,伊人留,指伤弦断,化音为梦。过,过,过!

忽然有个人拉了我:“小姐,别站在这了,快跟我回去。”

管家拉了魂不守舍的我消失在城门边。我袖子中的那枚小黄花不慎落了,我回头望了那落在雨中的小花,那一顿时,眼睁睁看着它被一双军靴无情的踩入湿脏的泥中。

清楚记得那日,他捻那朵小黄花要我嫁给他,而如今,那个和他有九分模样的男人甚至就是他,面前站了别的女子。我但愿不是他,可我又希望是他。他若安好,又有什么可以计较的呢,但我的心为什么那么痛,像是被他手上那把大刀一片一片带着血泪刮了下来,痛得不已。

我不知哭了没有,我不知面上的是雨还是泪。在雨中站了那么久,被冷风吹了那么久,只觉得恍恍惚惚起来,跑着跑着头上一沉,深深撞在地上。沉晕过去之前,我闻到雨水冰冷血腥的气息和小黄花悠远的香味。我提着重重的眼皮往天空看去,雨丝不断落在我的眼里,多可惜,怎么不是满是星星的夜晚。

我再醒来的时候,额角撞了一处血痕,隐隐犯疼。我躺在一辆板子拉车上,身边坐着还年幼的弘智。弘智见我醒了,连忙叫唤起来,车子缓缓停下,我看见满脸皱纹的管家,他悲伤关切的眼神,和这样的年纪让我误以为是我的父亲,于是我们三人隐姓埋名,住在城中边上的村子,以卖药治病为生。

诸军攻克大兴后,李渊与百姓约法十二条,尽除隋之苛禁。如约迎代王侑即皇帝位,改元义宁,遥尊炀帝为太上皇。十一月十七日,李渊从长乐宫移居大兴城里,以他为假黄钺、使持节、大都督内外诸军事、尚书令、大丞相,进封唐王。

大唐统治便这样开始了,我的记忆并着隋朝的灭亡一同封尘!

这是最痛苦的事,亦是我命运的转折。唐朝建立后,皇宫筛选采女进宫,我是许公公摆脱罪责的机会,于是他千方百计逼我入宫。而恰恰的,在进宫的这一天,终究孽缘未了,我遇到了李世民。而我那时并不认得他,我现在也明白为什么他扶着我的手掌会突然顿紧,因为他看见我腰间的玉佩,正是他亲手送的流云百福。

流云百福……世间独一无二,因为在那里面刻有他的名字,而他给我的并不是独一无二的那块,是不是也说明,他之前那样待我的好,都是假的!

假的,都是假的!我胸口大闷,深深呼了一口气转醒。熟悉的殿子,熟悉的香薰,熟悉的宫人,可我脑中有一片空荡,虽是熟悉却不能一时反应起来。

掌事宫女喜极而泣,跪在榻旁高兴道:“娘娘总算醒了,可吓死奴婢了!”

我头疼的揉了揉眉头,无力问:“我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

掌事宫女细细瞧了瞧我,回答说:“这是娘娘的德庆宫啊,娘娘不慎落水,昏迷了三天三夜。皇上派动全尚药局的御医每日诊看,只盼望着娘娘能早日醒来!”

“德庆宫……落水……皇上。”我喃喃,记忆缓缓从四处流淌而来,我想起来了,我这是在皇宫,方才我还与弘智争论,一不小心掉进了池子,一睡就睡了三天三夜。我猛然一顿,将这三天三夜里做的梦又细细回想了一遍,那不是虚幻,那是……那是二十年前真真切切发生的事,是一段等不到归期的离别,里面还有一个最让人痛心的、傲视天下的男人。

第180章 迷迭香(三)

掌事宫女倒来一杯水,一面吩咐去通知李世民。我喉间干涩,一杯水下去更牵引了渴感,连连又喝了几杯下肚,温凉的清水从腹中散开,模糊的意识渐渐消退,眼前也随之明朗起来。窗外阳光甚好,可惜我无心再赏。

宫女告诉我,昏迷的三天三夜,李世民带折子到我殿上批看,彻夜守着,第二日再去上朝,现在这个时辰早朝就快完了。说到这,殿外就来了一声通报,李世民一惊一喜赶到我榻旁,欢喜看着我,叹说:“让你好生呆在德庆宫,你以为是朕禁你,你以为朕不晓得你的身子吗。”

我微微向他笑着,肚中柔转万千:“看来我真是出不得这德庆宫,每出去一次,总会碰到些事情。”

他温柔看着我,心疼嗔怪:“好好休息,朕会经常来看你,可不能让朕发现你又耍脾气不吃药不吃饭。”

我略略一笑,恍然间问他:“你为何要如此在意我?”

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简直傻到无可救药,可对我来说,却是如何也想不透彻。我并非背景一身清白,我和他甚至有戴天之仇,他为什么对我这样好,他该从一开始就对我无情的啊。

他理所当然道:“你是我的女人,我不在意你,谁在意你。”

再简单不过的一个理由,如果我不曾失忆,我还会跟着他吗,他还会在意我吗。他用鲜血掩盖的真相,是我最大的愧最大的痛,我宁愿自己死,也不要这么多人为我受罪。有一时的窒息,我轻轻闭上眼,没有说话。

李世民握上我的手揣摩,说:“需要什么就派人告诉我,我让人去备。”

我心间一动,摆手让殿上的宫人全部退下,眼神流转,细细看着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一字一字:“我要你……摘一筐子星星给我。”

一丝惊愣,他僵僵笑了笑,有些恍惚的紧张和不置信,他轻声开口:“兮然,你……”

“我不是莫兮然。”我打断他的话,涩涩笑起来,“我是阴绮烟,是前朝张掖太守、左翊卫将军阴世师的女儿,阴绮烟!”

我努力直起身子,他要上前帮我但被我一把推开。我吃力地靠在榻背上,这样一动已是气喘吁吁,我灿灿笑着,泪却不停从眼中滑落:“你带兵破城,杀了我父亲,杀了……霂枫!他们都死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我竟是生生忘了二十年前的事,混混沌沌和自己的仇人过了二十年!”

他僵硬的顿在那,不置信地望着我,动了动嘴唇却是说不出一句话。他是惊到了,他在一时间无言以对了。窗口的风忽然大了起来,浮动着从前牵手的画面,吹皱的记忆拉扯心上一根丝弦,蓦然绷断。画面砰然摔碎,从外面枝桠上漏下的一地光点就是那曾美好的碎片。

思绪还在不断流淌,我想起他曾经深夜潜入阴府,后来被人发现躲到我的房间,他告诉我,他只是想来找我。而今想来,当初的自己简直单纯到可笑,我问眼前默语的他:“你偷看了我父亲的兵书,偷看了防御图,是不是?”我又想起每次与他所约,总会问起我家中之事,我父亲之行,我又问他:“你从我口中套出我父亲每日行兵之事,为的就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对不对?”

我抓住他的大袖,笑得好伤,好痛:“也就是说……你都只是在利用我,从来没有爱过我。你的爱人,是胜战后在城墙上与你一同看天下的公主!”

当年他在城墙上所拥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前朝公主,正是杨妃!前朝皇帝昏庸无道,万民唾弃,我想杨妃也与我一样,早就不希望天下再被昏帝统治下去,而我在乎的,是他到底有没有对我用过心。

我用力大笑起来,好叫眼泪流的不让我感觉到,泪落之处,皆是一片灼痛,如被剥皮暴晒在太阳地下那般生生的灼痛。我笑着,有力无力,高声轻声,我已浑然不知,我也不知他听清楚没有,我只想说出来,把我的痛一倾而出,这样就不会那样难受了。那是封尘了二十年的痛啊,它的出世注定我的世界,惊天动地。

“我宁愿什么都不记得,好让我以为这二十年你爱的是那死去的女子,是画像上与我相像的女子,至少不用从梦里醒来,不用对面更残酷的现实。你瞒了我二十年,你也瞒了自己二十年,然而大梦终究是醒了。”嘴角滑进一丝泪,好哭好涩,眼前是被泪浸湿的影子,朦胧模糊,就像我从未真正认出他一般。我看着他,锥心的难受:“霂枫走了,再也回不来了。而你,为什么留下了我?”

他目中早已不再淡定,慌张抱住我,用力按进自己的心膛,肩膀微颤:“霂枫走了,带着绮烟一起走了。剩下的是我,是你,是我们!”

我有些自嘲笑起,目光再也不在他身上停留,愣愣望着上头的轻纱帐,静静听他极力的解释:“我承认,当初接近你的确是为攻城走的一步,离开你后,我日夜思念,渐渐发现对你的感觉是真的。我送你流云百福,以表真心,我去阴府寻你之时,你已经走了。再见你时,你什么都不记得,我想留住你,可你在我身边无疑是最危险的,你的身份随时可能被揭穿,我最怕最怕的就是这一点。而我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你被我大哥虏获,于是决心把你留在我身边,看着你,护着你,你的失忆就成了上天对我最大的恩赐!”

双手放在他的肩膀,我无力推了推,他很自觉的松开怀抱,两眼深深望住我。沉默少顷,我缓缓说:“你是好皇帝,博爱天下,只是对我太自私。”

沉沉叹气,他垂下眼闭住双眸,半刻后抬眼,勉强微笑着,如以往般轻轻抚着我的发丝:“我还能为你做什么?”

我犹豫着,半晌,才以轻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我要见萧竹。”

他点头:“好。”

我以为这个要求他不会答应,因为他知道我见到萧竹必然会再问起相关之事,无疑会更加心伤,而他却是答应了。是尊重我,还是对我无奈。

抚着我发丝的手掌想要触碰我的脸颊,却在一瞬间如触电般收了回去。他起身,我反手一把拉住他,问:“你已经知道你身上的毒是弘智下的,对不对?你……杀了他吗?”

欣喜从他眼中一闪而灭,他摇头:“他是你的亲弟弟。”

心间有些柔软,我艰难问他:“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不怕养虎为患吗?”

他看着我,话音沉重极了:“我自有定夺。”

话毕,他出了德庆宫。

我不想在榻上接见任何人,吩咐宫女为我着装洗漱。我软软在靠在软椅上,等待萧竹的到来,没过多久,殿外一声通报,他来了。他向我有礼拜了拜,站在那等我说话,目光悄悄在我身上移动,眼里的担忧一分一分聚集。想必李世民已经找他说过话。

我使力抓着椅把直起身子,对他说:“我想知道,你是如何查出我的身份。”

果然,他不再隐瞒,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可只得隐瞒了。他说:“不瞒姑姑,当年郑国灭亡时,宫里许多玩物古画流入民间,我意外得到了一副画像。”

看着他的眼睛,我明白他说的是哪一副。是王世充日夜睹画思人的女子,与我有几分想象的女子。我示意他继续往下说,他再开口叙来:“我得到那幅画像,就记起姑姑,等到我识字时候才发现,这幅画上注的日子可表明此画的不是你。本以为事情就到此为止,而转变就在我进宫之后。当时你要我查采充容一案,其实那时候皇上也秘密下了一个任务于我,也是关于采充容的。调查期间,我发现皇上要我所查之事关系到你,于是我便开始查你。经过你的旧居,还有那两幅画像逐一调查取证,我查到了你的身份,皇上也因此大怒。”

原来郑国皇宫的画像到了萧竹手上,难怪洛阳之行李世民如何都找不到那幅画。可郑国皇宫里的画像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奇怪问:“皇宫里的画像是我,郑国皇宫的画像是谁?”

萧竹顿了顿语气,轻一低头:“郑国皇宫出来的画像,是你的母亲。”我一怔,我的母亲早在我年幼时就已经去世,怎么会……怎么会和王世充扯在一块儿。下面的萧竹还在说话,他解释说:“当年王世充失意,遇到你母亲相助,便在他心中留下深深的根。而当时你的母亲已经是阴府夫人,阴世师的妻子。”

我闭上眼暗暗叹息,当年见到王世充的时候,他也曾与我说过这样的故事,只是当时并不在意,原来他心念的竟是我的母亲,而他更错将那份感情用在了我身上。同时,我又不得不佩服萧竹的能力,我淡淡含笑,与他说更像是自语:“我明白了。能从两幅画中探取玄机的也只有你,也难怪你知道这个秘密,他也不舍杀你。”

萧竹犹豫半分,诚心开口:“其实皇上这么做,都只是出于护你,你能原谅他吗?”

我冷冷一笑,叹息:“这不是护我,那么多人为我而死,我身上早就集满了罪孽。上天是很公平的,下一个就要轮到我了。况且我与他,有的不止是私人恩怨,还有家族之恨。我父亲掘了他家的坟,他们破城又杀了我父亲,这天地难容的国仇家恨,我该如何视作从未发生。”

陷入寂静,这次谁也帮不了我了。我摆摆手:“退下吧,我累了。”

萧竹拜身退下,转身几步后缓下步子,回过头留下一语:“爱,可以包容所有的恨。他爱你,所以不顾家族恩怨一心护你。世间最重要的不是记住恩情,而是忘却仇恨。”

第181章 清君侧(一)

灯火万家明,几人白首不离?红尘万里,几人愿竟无恨遗?

德庆宫很安静,安静地只听到自己的呼吸。李世民特吩咐尚食局做清淡可口的饭菜,而我看着那些腾着热气的盘盘素色,只喝得下几口清汤,看着桌面上安然未动的饭菜,不免又可惜起来。掌事宫女见我如此,不由心疼,告诉尚食局的宫人说:“娘娘只喝得下清汤,明日你们便做淡些的羹就好。皇上那头,德庆宫自会说报。”

有些事,越挣扎越无路可退。就像我这病身子,越是拖延,越是罪痛。生,不如死!

上天要让一个人绝望,必先给其足够的希望。二十年前的那天,我便已经目断魂销、透骨酸心了,只是上苍觉得还不够,硬要我混混沌沌重新过二十年。这二十年,心动、心酸、心喜、心惧、心伤、心疲,还有现在的心麻,都在一点点向着绝望进发。凄凉的叹息再也叹不出心中的酸涩,心间的寒冰已经凝固太深,每一次的强颜欢笑都将冰锥刺进心底一分。想起李世民曾说的那句斩草除根,其实我才是最完美的斩草除根对象,其他的不过是无意中经过的人。

心中一直转想念叨此事,我微微一愣,想问他长年忙于政务,是如何分出这么多心思设计对付一个个后宫的女子呢。下一刻,我对自己不然嘲呵,这是他的皇宫,是他的地盘,他要一个人活要一个人死,还不容易吗。

现在,每次李世民来时都会带上尚药局新奉御为我诊脉象,然后每次新奉御都在外面和他轻言几句,他便让他走了,再回来时总是在眼里挤着强迫的笑意。我淡淡看着他,毫无表情,然后再闭上眼,听着他在殿中一举一动。

面上有一阵轻风,感觉床榻微往下沉,我睁开眼瞧他,他像往常一样坐在榻沿上静静望着我。气氛冷的凝固,良久,他恳求说出一句:“忘掉,可以吗?”

我漫不经心笑着,心中穆然窒息的疼痛:“我已经忘了二十年……对你来说,已被时间冲淡,对我来讲,却是犹如昨日。如何去忘,如何去忘?”我微微一叹,不由愈发伤感,“再给我二十年么?你看看我的样子,兴许撑不了多久了。”

“我不会让你……”他断了后面话,深深的伤意蔓上注视着我的眼。

我自嘲着,望向那一窗天空:“这是痼疾,你也知道的。十七年前,我已因为这痼疾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痛失我们第一个孩子,留下永不可愈的病根。上天是最无情的,给太多快乐和幸福,到了时间就一并收回,一刻不留!”

说完这些话,我已是气喘吁吁,用力换吸着清冷的空气。李世民静静坐在那,眉宇间透漏凝重的伤意,轻垂的目光黯然无神,终是一闭眼将叹息咽了下去。

这时,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