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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问鼎-第2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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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身周暖而无风,这在深冬的此时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
陆启明睁开眼睛,看到了两张难掩惊惶的面孔,是谢云渡和一个……白发蓝瞳的孩子,想必就是白虎化出的人身,没想到是这个模样。
“吓着你们了吧?”陆启明声音中带上极浅的笑意,语气柔和,“麻烦扶我起来。”
“好……”谢云渡呆呆地看着他,下意识先应了声,然后才彻底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垫着他脊背,小心翼翼地把他扶坐起来。
陆启明不由莞尔,道:“其实还不至于这样。”
谢云渡嘴唇动了动,没能说出话来。
陆启明收回目光,旁若无人地给自己搭了腕脉,自纳戒中取出常用的金针,手指试了试力道;复又换为银针,抬手刺入耳后穴位,引了瘀血出来,拭净。
谢云渡盯着他的每一个动作,看着他银针收回的耳后,依旧是一片虚假的干净,连最细微的针孔都看不见;他已经不再掩饰这是幻术了。
“你能告诉我,”谢云渡近乎乞求地望着他,“你到底是谁吗?”
陆启明微微仰头吞咽下一枚赤色丹药,停了一会儿,平静道:“我不愿骗你们,所以不要再问了。”
一瞬间谢云渡就耗尽了全身气力。他目光掠过陆启明眉间,旋即又痛苦地避开,咬紧牙关,“……我不信!”
陆启明只是一笑。
他侧头看向身边的小童子,打趣道:“这也算是第一次见面了,这位‘小白’怎么称呼?”
“是‘老白’。”小童子纠正说,看见他笑,便又叹气道:“不过现在嘛……小白就小白吧!”
陆启明抬手摸了摸他柔顺的雪白发丝,微微笑道:“也挺好的。”
谢云渡看着这一幕,猛地转过了身。
沉默很久,他勉强压着声音问:“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没有等到陆启明回答,谢云渡自顾自道:“你一定已经有完整的计划了!还有哪些是我能做的?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弄错了……绝对不会!”
陆启明叹了口气,笑着道:“人最难得自在。你们能跳出去,就不要再进来。”
“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我真的……!”谢云渡恨不得抓住他的肩膀大声质问他,最终却只能让自己重新平息下来。
谢云渡转回身望着他,手指慢慢覆上剑鞘,一字字道:“等季牧来,我就杀了他。”
陆启明道:“季牧不能死。”
“为什么?!”
谢云渡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而话刚一出口便又后悔。他低头拿手覆住眼睛,无声道:“……对不起。”
“我到如今,是因为表面上的这些人吗?”陆启明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淡淡道:“一个季牧死了,还会有无数个季牧等在后面。只要承渊仍在,就永远无法结束。有什么用?若杀了季牧就当做报仇,那未免也太懦弱了。”
“我知道……但我就是,”谢云渡近乎微不可闻地道,“就是,太难受了。”
陆启明随口玩笑般地道:“你就当都是假的吧。”他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忽而道:“我还缺一味药材,不知你那里有没有。”
谢云渡听了,未等他说完,就将纳戒里的东西全部掏出来摆在地上,道:“全都给你!”
陆启明轻笑了声,视线一扫,信手挑了几样拿着,示意他将多余的收起,“这些还是你自己留着。你们两个在外围走,总有用到的时候。”
谢云渡正要再劝,眼角余光却忽然扫到一处――它与另一件谢云渡本有之物看着极为相像,换了任何人都不会注意;但谢云渡对自己纳戒的所有物太过熟悉,一眼就发现了那是自己原本没有的东西。
谢云渡立刻意识到了,不动声色地将所有一齐收起,心弦绷紧。陆启明用这种隐晦的方式向他传递什么,岂不是说他们周围还有其他人在盯着?谢云渡瞬间就想到了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名字。
但与此同时,谢云渡终于心中稍定。既然陆启明依旧防备着承渊,就说明他那里仍有着承渊所不知道的事在发生。谢云渡说服自己,他应该等。
陆启明知道他已意会,便微微一笑,道:“你们这就走吧。”
谢云渡呆住,看着他。
陆启明平淡道:“季牧他们马上就要到了。你们若继续留下,会给我带来麻烦。”
谢云渡依旧没有动。
陆启明有些无奈,低道:“走吧!”
“我……”谢云渡紧紧握着拳,猛地喘了口气,颤声道:“求你了,我做不到。”
谢云渡告诉自己要等、要等、要等,但要让他眼睁睁看着陆启明继续被季牧那种人那样对待……他是真的真的做不到!
“你就当做不知道,”陆启明道,“就像今日以前一样。”
“……那怎么可能?!”谢云渡简直快要疯了。他甚至从不敢开口去问陆启明之前经历过的任何事,为什么会这样?如果他没有把剑道给他,事情会不会不一样?
“启明,启明!”谢云渡抓住他的手腕,急切地道:“你跟我们一起走吧,好不好?什么都不重要,什么都过去了,什么都不要管了!咱们去找一个谁也不知道的地方好好养伤――一定能找到的!”
“等古战场一结束,”谢云渡笑着道,“咱们就回桃山――我们桃山山灵水秀,果子也好吃,什么都好,最合适修养了!而且谁也管不了我们桃山的事,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样都行!……就这样,好不好?”
“好啊,”陆启明眼角眉梢都带上笑意,真心实意地道:“等古战场结束,我就跟你去看看。”
谢云渡咬着牙不说话。
陆启明并指向上,笑道:“我保证。”
谢云渡的手颓然落下,又抓住他的袖口,喃喃重复道:“真的,求你了。”
陆启明垂下目光,道:“别让我为难。”
“……好。”谢云渡用力闭上眼睛,站起身,誓言一般地低声与他说:“再也不会了。”
童子化身白虎,低头蹭了蹭陆启明的手。
陆启明笑了笑,抬目远送。
一人一虎沉默离去,未再回头。
………………………………
第一百零六章 消失
“真是太感人了。”
季牧拊掌,侧身从枯林后走出,停住,垂眸独自看着撑坐在地的人,神色意味不明。
陆启明犹自出着神,听到声音收回目光,道:“刚刚谢了。”
“毕竟是你第一次向我提要求,”季牧漫不经心地走近,道:“而我刚好也能少些麻烦。”
他抬眼示意墨婵上前去察看陆启明情况,状似不经意地道:“听说你准备去桃山?”
陆启明撤了身上幻术,任由墨婵施为,平淡道:“说说而已。”
季牧笑笑,在他身边席地坐下,道:“你过去不一直在中洲,与谢云渡怎么会认识?”
“你或许听过,”陆启明道:“在黄金树秘境里恰巧遇见的。”
“那次是你?”季牧微觉诧异,脑海中过了几个画面,自语道:“怪不得……”他没说完,又仔细想了想,忽而挑眉道:“自秘境那次后,谢云渡就被他师兄关进了桃山剑笼,直到古战场开启后方才再次露面……所以你们期间应该没再见过?”
陆启明嗯了声。
“那还真是奇怪啊,”季牧笑起来,道:“你们这种人。”
但凡季牧不作问的话陆启明都不会回应,此刻自然也不可能多余解释,只随它过了。
“算了。”季牧觉得无趣,也不想再提,转而问:“这神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与我详细说说。”
“任何事物都有平衡,”陆启明道:“你虽只取了一人之气运,却等同于扰乱了整个天地的气运平衡,天道意志便不会容你。”
季牧冷声道:“这些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
陆启明淡淡道:“此前我并不知情。”
季牧的脸色很不好看,不耐烦道:“难道我以后每次用神通都会出现那种情况?非要等那一阵慢慢过去?”
“不是‘等’,”陆启明否定道:“必须要在那之后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让天地气运的平衡恢复,才能解除被天道意志排斥的状态。”
“那根本不可能做到!”季牧觉得这简直匪夷所思——在一个人的身后,因果线牵扯的是千千万万无数的人无数的事,从过去到将来的无数时间,就算他现在借助神通已经能够控制气运,也绝不可能让这一切在动荡中维持平静。
这根本是人力所不能及的……除了陆启明自己!
“那照你这么说,其他任何人就算得了也不能用,”怀疑顿时漫上季牧心头,他上下打量着陆启明,目光森然,“你原本就是想借我之手自己得到这神通吧?”
陆启明的回答很简单,“不是。”
季牧突然一把攥紧他的腕骨,再次动用神通运轮。
陆启明无动于衷地看着他,眼神深处有讥讽。
运轮发动的一刹那,季牧的手同时被某种未知的力量震开;季牧不信邪地反复去试,却次次如此。
“你做了什么?”季牧怒气猛一阵上涌,“我叫你不要反抗!”
“与我无关。”陆启明平静地说道,“就像刚刚你感受到的。这世上总有些东西是你借助任何外力也不能改变的。”
“你是说你自己吗?”季牧冷笑,重新把手伸向他,道:“好啊,那你自愿把气运给我不就行了吗?”
陆启明没有理会,只淡道:“我也做不到。”
“别以为我不知道!”季牧恨恨道:“你都能把气运给那谢云渡,为什么给我就不行?”
陆启明指节抵了抵太阳穴,皱眉道:“那不是气运,是剑道传承。”
季牧不管不顾道:“剑道也行!总之下次见到时我一定要比谢云渡更……”
陆启明打断道:“是献祭传承。”
季牧愣了愣,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陆启明道:“所以没有第二次。”
季牧彻底怔住。他忽然间回想起秦门时陆启明凭一未出之剑将他逼退的那一幕,那个时候那一剑,哪怕是他也觉心为之夺、神为之摄,不敢有一丝与之抗衡的念头。
那样的剑,说没有就没有了吗?
季牧心中有种不真实感,渐渐滋生难言滋味。
“是不是他逼你给他的?”季牧忽然问,他觉得这世上绝没有人会自己情愿,“我去杀了他!”
陆启明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季牧皱起眉头,道:“你笑什么?”
陆启明笑道:“你真的以为,这世上所有人都与你一样吗?”
周围猛一安静。
墨婵拼命朝陆启明打眼色,咳嗽了声抢先道:“看看这都耽搁多久了!赶快回去吧,再晚了那群人肯定又该说三道四了。”
当事人却都如若未闻。陆启明如是,季牧亦如是。
季牧当然知道墨婵岔开话题是什么意思,无非是怕他再失手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甚至于连季牧自己也以为自己会被激怒;本该是这样的。
但事实却是,季牧听着陆启明讽刺自己,心里却竟然感觉不到哪怕一丝的恼怒。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忽然间无法生气,明明之前有一段他还恨不得杀人,但此刻却连一丝波澜都没有。
季牧只是忽觉无力。
每一次,当他像现在这样盯着陆启明的眼睛看,就会清楚实际上这个人从没有哪怕一瞬真正把他放在眼里。季牧心中总有种感觉,这个人其实从来都不属于他,哪怕有血契的存在也无法令他安心。他总觉得陆启明下一刻就会挣脱一切,起身远走,再不回来。
不,不对……
季牧忽然笑了起来。
若在不久之后那一天真的来了,在走之前,陆启明一定会先回头杀了他的——不是么?
季牧笑了个够,然后面无表情地站起身,道:“走吧。”
一路无言。
四个人重新回到了最初的那座山崖,依旧空荡寂静。
轮椅上落着一层薄雪,被季牧随手拂去。墨婵扶着少年坐上去的时候,意外发现触手温热,不由讶然地看了季牧一眼。
陆启明已再次化为鹤族青年的模样,唯独曾经被承渊动过手段的血契印记无法用幻术遮掩。
季牧停在陆启明身后,取出一条抹额覆上他的眉心,绕过系好,声音冷漠地道:“别再惹麻烦了。”
他没指望陆启明回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之前你没有看到,我已经把艳零杀了。”
说到此处,季牧朝墨婵摊开手掌,道:“拿来。”
墨婵没再与他糊弄,直接把那枚玉盒递给了他。
季牧转放在陆启明手中,淡淡道:“这东西我不需要,你跟墨婵随便怎么用吧。”
陆启明信手打开,在指间翻转过一个来去,片刻后道:“这里面原本装了什么?”
季牧一怔,旋即看过去——
玉盒中竟是空无一物!
“墨婵!”季牧脸色一厉,目光森冷转向身边呆愣的女子,“你是活腻了?”
而墨婵也正惊着呢,“这真的——真的不关我事!亏我还好心帮你们捡起来……”她说着,憋屈得很,“下次这好人谁愿意做谁做,我才不被你们冤枉了。”
陆启明仍垂眸看着玉盒,微微沉思。
季牧料想墨婵也不该会有这胆子,便立刻疑心到了他处:“是不是被谢云渡他们趁机偷了去?”
“不,”陆启明合上玉盒,“刚刚我解开的就是你最开始设下的封禁。”
季牧停住,“你是说……”
陆启明微一颔首,道:“自你之后,在我之前,它没有被任何人动过。”
艳零的妖丹,是凭空消失的。
………………………………
第一百零七章 复生
艳零的妖丹究竟在何处,这个问题的答案对陆启明而言很简单。他对此非但一清二楚,甚至于整件事都是他一手引导而成的。
时间倒回之前;灵盟驻地。
……
天光半晴。
灵盟的所有修行者都围聚在这里,全神贯注、精神绷紧地注视着人群中央的阵法。
阵法的面积并不算多,只能容一人平卧,另两人分两角对坐;但阵法的纹理脉络却是在场修行者此前从未见过的,仿佛并不属于目前的任何一种修行体系。灵盟中原本不乏有善于阵道的人,却无一个能够破解其意。
——唯独一人,阵法的创造者,灵盟圣使,青衣。
不过既是圣使,那么能常人所不能也是理所应当的,不是吗?
陆启明视线扫过严阵以待的秋泽与刘松风,没有耽误片刻时间,微一颔首示意开始。
阵法同时被激发,每一段纹路都无声升起奇异的华光,如虚如幻,却令阵法中范围内的一切瞬间浑然一体,隐隐与外界相离。
在这短暂的时间内,此处几乎自成为一个小世界,规则与实体的距离无限拉近,神通的能力被强化到极限。
是时候了。
秋泽与刘松风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将神通之力灌注入阵法之中。
在阵法中央,静静伏着白狐的尸身。
秋泽的神通名为“起源”,可对任意之物知其过去、看其源头,并将其还原为包含于本质之中的任何一种状态。所以他能够拂手将神兵利器化为尘埃,也可以让原本属于艳零的重新归于身体。
刘松风的神通则名“过隙”。这或许是所有医家最想要得到的能力——与时间有关。他可以控制有限范围内时间的退回、停滞与推进。
二者相加,又会发生何等的奇迹?
——一切开始逆转。
蜷成一团的白狐重新化成女子,依旧双眸紧闭,苍白僵冷;但这绝非结束。
她的身体迅速恢复柔软,丹田明光升起,妖丹一瞬回复完整。
自胸口贯穿腹部的刀口由下至上愈合、消失无踪,复原为没有伤痕的光滑皮肤。
心脏重新开始跳动,胸口起伏,脸颊泛起生机的红润。
直到下一刻——
艳零蓦然睁开眼睛!
……
……
一刹那,人群陷入前所未有的狂热。
——这可是逆转生死!这是修行者从古到今、从未曾实现过的奇迹!神明的领域!
就这样上演在他们每个人的眼前。
——而他们甚至根本不必付出丝毫代价!
所有人的目光都炽热到极致,朝圣般的望向秋泽与刘松风。这两位神通者联手创造了前无古人的奇迹,而他们却仅仅有些精力高度集中后的疲惫,除此以外,整个过程并不显得吃力。
——这证明了,发生在他们面前的这一幕,是完全可以复制、一次又一次再现的。
没有什么能够形容人们此刻的狂喜。他们尖叫欢呼,用尽力气拥抱,跪地祈祷,用一切疯狂的肢体动作表达充斥胸腔的澎湃情绪——为奇迹的复生,为不死之身,为必将得到的胜利!
……
艳零就在这般如痴如狂的人海中醒来。
她脑海一片混沌,耳边全是听不出意义的庞大嘈杂,眼前晃动的每一张脸都布满了不正常的亢奋,仿佛下一刻就恨不得朝她扑咬过来。
……什么。
艳零茫然地动了动嘴唇,微小的声音却被人潮全然淹没,连她自己都听不到。
……到底……怎么了?
她用力闭上眼睛,短暂的黑暗之后,脑海中却猛然闪现出一道漆黑的刀光,由上到下、从她的胸腔深深没入,然后,然后——
“艳零?”
在一只手忽然抓住她的同时,艳零心中的恐惧顷刻达至顶峰,她再也难以忍受,骤然爆发出一声歇斯底里的尖叫。
那声音凄厉至极,犹如利刃割裂幕布,人群的狂热被一刹逼停,纷纷惊疑不定地看向她。
“艳零……艳零!”秋泽低声念她的名字,问她:“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外界的寂静让艳零渐渐找回思考的能力,但她仍然没有听到秋泽的问话,只沉浸在自己最后记忆中的那一刻。
没错,她想起来了。
秋泽看到她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听到声音,“……你在说什么?”
艳零目光散乱地望向秋泽,喃喃道:“我死了。”
她脸色煞白,瞳仁里没有一丝光亮,令秋泽有一瞬间心底微寒。但他很快定神,温言安慰道:“艳零,你看,现在已经没事了……”
艳零无意识地摇着头,手指痉挛地紧紧按住丹田,不由自主地弓下背脊,崩溃哭泣,“……我已经死了!”
“没有!真的没事了!”秋泽用最轻的力气扳正女子的肩膀,认真道:“艳零,难道你忘记了吗?咱们之前就说好了的,只要有刘师伯和我的神通,就还有重来的机会——艳零,你好好看看,你还活着!”
秋泽在她耳边一直反复地说、反复地讲,过了很久,直到女子身体的颤抖慢慢平复,眼神重新开始凝聚。
“……秋泽?”艳零终于渐停下来,认出了人。
秋泽听到这句,与刘松风对视一眼,皆是松了口气,“醒过来了就好。艳零,那些都已经结束了。”
艳零皱着眉头把他推开,用手抵按住眼睛,却摸到了一脸的狼狈泪水,心下更是烦躁。她垂眼看了片刻身下的阵图,又觉一阵头昏脑涨,“……你们的试验是成功了?”
秋泽顿了顿,道:“对,成功了。”
艳零不由自主地手攥成拳,紧紧压住胸口,不耐烦地道:“但我现在还是很不好。”
刘松风拿过她的手腕又探了一次脉象,放开,淡淡道:“已无碍了。”
“不可能!”艳零眉心深锁,“我心口闷得厉害,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在压着,而且,而且……”
——她总觉得,她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对她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艳零低头看自己的双手,摸向自己的脸颊眼睛,反复拍打手臂,又把衣带扯散去找自己的妖丹;却全都在。
“到底是什么……”艳零神思不属,“季,季牧,”她打了个寒颤,含糊不清地道:“他那个神通到底……”
刘松风看着摇了摇头,站起身,与秋泽交待道:“让她先休息吧。”
秋泽也只能点头,眼睛望着喃喃自语的艳零,面露忧色。
“也不必忧虑太过。”刘松风看他神情,便再多说了句,同样也是说给周围的其他人听,“生死乃大事。她毕竟是刚经历了……需要时间休息平复,这是人之常情。”
四周极静,已经很久无人说话,老者的声音传得清楚,人人都听得到。
“都散了吧。”
青衣留下一句话,先自转身离去。
其余人低声应了,相互看看,似乎也只好如此。人群便三三两两地无声散去,但可想其心中却是绝难平静的,却都要归于私下谈论了。
能令死者复生,原本是前所未有的振奋之事,然而艳零苏醒之后的反应,却给所有人心头蒙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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