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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冕唐皇-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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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潼听完之后,先是松一口气,然后才又笑语道:“这是好事啊,我要恭喜掌直了。”
徐氏见状同样松一口气,但也没有完全放松下来,只是讪笑道:“只是备录待选,能否成事还在两可。”
顿了一顿之后她又说道:“其实能否入选,妾也并不过分热衷。院中太妃并不衔旧生怨,大王等宽宏有礼。院外则疾风骤雨,转踵祸福,让人不能安心度日……”
徐氏这一番话,倒也并非纯粹为了邀好,确是有感而发。之前越王父子谋逆,针对李唐宗室的肃清至今还未结束,甚至已经蔓延到了皇宫大内之中。近来便偶有刑司人员直入禁中,将一些内官宫人抓捕投入丽景门附近的内狱,而后便生死不知。
此前徐氏嫌弃仁智院枯寂,可现在看来,反倒成了禁中为数不多的事外之境。而且由于神皇追思故太子李贤而议作慈乌台,也让人对雍王一家前途再报乐观。在这样的形势下,徐氏这个仁智院掌直的职位反而让人颇为羡慕。
除了大势影响之余,徐氏也与永安王达成一种默契,她对院事不管不问,换来是永安王默许她在用度方面稍作克扣。虽然不敢再像此前那样恣意,但几个月下来,所得也是颇为丰厚。
任事于仁智院虽有千般好,但有一桩不美,那就是品秩不够高。禁中规定,七品以上内官每隔一段时间都可以获准与家人短聚相会,这是卑品宫人们不能享受的待遇。
“妾性躁痴劣,不能结好夫主人家,因是弃逐洛中独居,无奈之下再归禁中,本也算是了无牵挂,但在夫家尚有骨肉寄养,久别牵挂……”
听到徐氏这一番颇具自知之明的自我评价,李潼倒是不免一乐。这妇人眼下在他面前不敢放肆,那是因为有关乎生死的把柄被他捏在手里,但其人此前那种泼辣嚣张,也实在令李潼印象深刻。
“能得高用,总是一桩好事,是否能成,都该奋力争取。”
李潼又说道,虽然几个月来相处也算融洽,但他也不至于就将徐氏困在仁智院里。而且未来他家也不能长久拘在一处院舍之中,现在徐氏借了修筑慈乌台的契机影响而有机会走出去,李潼也是乐见其成。
更作乐观之想,他所握住徐氏的把柄,并不会因为对方离开便失去效果。如果徐氏还留在仁智院,无非得个起居顺心,但若对方能够成为司灯典直,活动的范围、接触的事务都得以扩大开,这也意味着他的耳目将更加灵活。
这么想着,李潼便又说道:“谋职可有什么困难?”
徐氏见永安王非但没有因此不悦,反而还有意帮她一把,心中十分感激,离席下拜道:“大王能宽宏释我,妾已经感激不尽,岂敢再作他求……”
“相逢总是一场缘分,此前我说,能同舟渡厄者、绝不背弃,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此事我若不知也就罢了,但眼下我也乐见掌直能成事,若是不成,则是让我没了体面,说一说。”
人的心理,真是很奇怪。最开始与雍王一家接触,徐氏是怀有一种小人得志的幸灾乐祸,后因太妃之事被贬,对这一家人更是心存怨恨。之后被永安王震慑敲打,虽不敢再放肆,但是心中也未尝没有邪念丛生。
可是几个月相安无事下来,此际再听到永安王对她前途颇为关心,徐氏已经忍不住感激涕零,以头杵地频频谢恩:“大王仁恩,泽及庶下,高风厚德,必享大福……”
其实想要让徐氏笃定授职也很简单,只要敬奉足够钱数即可。毕竟宫闱之内本就隐私诸多,远不及外朝之庄重规矩。甚至如果舍不得钱帛,依照雍王一家目下的态势,李潼只要愿意开口为徐氏发声一句,也多半不会遭到拒绝。
当然,李潼是不可能为了区区一个典掌宫职便去刷脸,而且这对徐氏而言也未必是好事,这会给其人打上一个鲜明的标签。最近这一场肃清宗室的风波,便不乏宫官因与李唐宗属有着或深或浅的联系而遭殃。
徐氏这几个月在仁智院捞得足够多,打理一个典直是绰绰有余。她唯一感到为难的,还是担心永安王不乐意她的离开,现在既然永安王乐见其成,这件事便成了七八分。
“也请大王放心,新任掌直到来之前、或是不合大王心意,妾绝对不会放手离开。日后即便不能晨昏问安,但也一定旬月入拜。另院中尚有几名契儿,大王若是觉得乖巧可用,俱在庭前侍奉。”
徐氏也明白永安王愿意放行,绝不只是单纯为她前程着想,所以也识趣表态绝不会因为自己的离开便切断这一层联系。
特别近来围绕仁智院发生种种,更让她深刻意识到彼此身份的巨大鸿沟,她一介罪身之所以能够重新获得尚宫关注,也正是受惠于此。对于这些真正尊贵之人而言,她们这些宫官荣辱起伏真是只在转念之间,也正因此,她不愿断了与永安王这一层联系。
听到诸多感恩戴德的话语源源不断从徐氏口中道出,李潼颇有几分哭笑不得。旁人玩历史那都是贤臣名将的挑选收服,到了他这里,却仅仅只是一名下级女官,还费了不少手脚。
不过有得用总比没有要好,而且小人物也未必就没有大用处,像是他四叔家的李小三,几次政变中身边都有宫役伶人追随。说到底,凭他们家目下这种破落样子,也没有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物肯于豁出命去跟他们干。
这一件事讲完,李潼与徐氏算是达成更深默契,许多此前不便去做的事情都可以着手去做。略作沉吟后,李潼便又说道:“梁园虽好,非久恋之家。见掌直得往从容之处,我也是由衷羡慕。祖眷虽深,但人终需自立。可我久居禁中,于世事多有茫然。是了,相处数月,我还不知掌直家事如何。”
徐氏听到这里,自然也明白了永安王的意思,想是静极思动,要谋求脱困禁中了。
若是此前,这样的话题徐氏自然能避则避,不愿与雍王一家纠缠太深。可是现在她也算是间接受惠,体会到依傍大树的好处,权衡片刻便说道:“妾之家事,多有不堪。本是洛下乡里人家,营东都际入选掖庭。后放免归家,乡中吏家访婚成亲。后乡县登望,夫主序内授为县尉,因卑贱见厌,逐居外坊……”
李潼还是第一次听到徐氏详细自述家事,倒也听出一些其人身世之凄楚。出身良家,入为宫役,地位已经大大下降,后来放免归家嫁给乡里豪户,这也算是否极泰来。
唐代的县细分可以分为十等,最高级的名为赤县,如长安、万年、洛阳等这一类京都所在的县治。在下又有次赤、畿县、次畿、望县、紧县、上、中、中下、下县。
徐氏夫家旧为上县乡吏,本也是庶民之家,但当县治升为望县并递选为望县县尉之后,类似徐氏这种宫役经历便成了一个污点,不为夫家所喜。
但是唐代婚令严格,一家主母也不能说废就废,索性驱逐出去,眼不见为净,虽然保留夫妻关系,但实际上已经不算是一家人。
如此一来,便也难怪徐氏要在洛阳私通相好,之后更是重新回到大内担任女官。
毕竟宫禁女官再大,说破天也只是奴婢,类似上官婉儿那种完成阶级跃迁的,实在少之又少,一旦返回禁中,可谓终生无望,但也毕竟能得一个安稳所在。
听到徐氏自述,李潼颇感失望,他是希望能够借由徐氏的家世背景而延伸到宫外,其夫家作为望县县尉,已经流外入品,必然是拥有一些社会影响。
可是现在看来,想要借助徐氏夫家的力量为自己在宫外早作铺垫的打算有些不现实。
看到永安王脸上明显流露出的失望,徐氏心中也是一悲,但很快便收拾情绪,转又说道:“妾之相知者苏郎,虽是外州入畿,但也久居洛中,人事熟稔,凡有托付,忠厚可靠。若能有幸得列大王门下,必定感激涕零,勤恳差遣。”
李潼听到这里,思绪又转动起来。眼下他虽然还不知自己何时才能离开禁中,重获自由,但提前准备也是很有必要的,起码经营一定的产业,不必在离宫之后全无所入,仍要仰仗禁中供给过活。
就算不能仰仗谋生,布置一些产业用以接触三教九流人等也是很有必要的。
唐代对权贵经商并不支持,甚至贞观年间还有五品以上不得入市的规定,就是为了防止权贵恃权乱市。但凡事都有变通,谁也不会老实到毫不逾越。
对于徐氏所推荐的那个苏某,李潼没有见过,所以还有保留,但也不妨碍稍作试用。
于是他便吩咐徐氏在下次传递物件的时候,稍作资本让那个苏某在洛阳市中开设一家寻常邸店,专门给外地来客特别是各地举子提供住宿,盈利还在其次,主要还是先散开人脉,结好一批潜力股。
即便是捞不到张说、贺知章那样的盛唐大能,罗网常设,小鱼小虾捞到一些也是赚的,结一份薄缘等待时机的引动,不至于离宫之后便茫然无措。
当然,他也叮嘱徐氏切记不可将他的身份外泄。徐氏自然也清楚当中利害,徐娘老矣,历经人事之后早已经不是懵懂思春年华,不会被情思迷得什么话都往外涌。
她也明白这一层联系一旦被披露出来,自己也将厄运难逃,况且她跟永安王一样被困禁中,再浓的情思也要立足现实去判断而有所保留。而经此之后,她算是与雍王一家彻底的捆在了一起。
………………………………
0040 内教坊伶人
“巽奴,巽奴!快起床,出门带你去观乐……”
晨钟未鸣,睡梦中李潼便听到房门被砸得砰砰作响,李守礼那破锣嗓子叫嚷不断,不久后一道身影更是裹着冷风冲进内室中,吓得两个早起打扫炉灰的宫婢都尖叫一声。
李潼还没有彻底醒来,李守礼那大脑袋已经杵在了他的面前,湿气呼哧呼哧扑面而来:“起床啦,起床啦,巽奴……”
李潼有些痛苦的抓起丝被蒙住脑袋,暴躁的闷吼一声:“李纪子,你再冲我内室,小心我今冬都让你不得闲日!作业写完没有?拿来给我检查,缺一补十!”
李守礼本来一脸的欢快,听到这话后脸色陡然急转。近来这段时间,房氏无暇指导他学业,便将敦促的任务交代给李潼,不啻于命门被捏中。
他讪讪退到一边,低头作忸怩委屈状:“今早院中进来一部音声人,我是第一时间赶来通知你,还要遭受埋怨……”
李潼正满肚子的起床气,尤其看到天色都还灰蒙蒙没有大亮,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只说道:“作业呢?”
“大兄还不知此事,巽奴你慢慢洗漱,我要先去通知阿兄!”
李守礼眸子一转,顿时又如风一般卷出房间之外,很快便没了踪影。
那小子出入之间,冷风灌入内室,李潼也了无睡意,床上坐了片刻,便吩咐宫人送来衣袍准备起床。对于李守礼的惫懒狡黠,他也颇感无奈,这小子就是训责我自受之、玩乐我自畅快,大不逾规,小错不断。
等到李潼洗漱完毕,悠扬的晨钟才在宫室上空响起,新的一天再次到来。
洗漱之际,李潼便察觉到宫人们状态有所不同,一个个动作轻快,似是暗藏窃喜。特别当郑金从对面房中行出,已是脂粉大施,作盛妆打扮,这更让李潼好奇,便开口问道:“阿姨,可是有什么喜事?”
“宫中尚事者引来一部音声人,阿郎难道不知?”
郑金笑吟吟上前,并在李潼面前不自信道:“阿郎观我仪态可有不妥?”
“美得很,像是二八华年!”
李潼随口恭维一句,望着略带羞涩的郑金又好奇道:“音声人?”
“是啊!前日内直来访,太妃身边柳妪提起院中无备乐事,不想今日内教坊便将乐人送来。太妃已经传告各室,今日厅中作乐……”
听到郑金的回答,李潼才想起刚才他二兄的咋呼内容,但还是有些不解,不过一些伶人乐工而已,值得满院人都喜气洋洋、仿佛过节一般?
虽然已经力求尽快融入这个时代,但李潼终究还不是土生土长的唐人,很多观念存有隔阂也很正常。礼乐在唐人日常生活中,绝对占有很大的比重。
像是房氏家教,起手便要教儿郎礼经,之后便是时俗礼节,这是最能体现一个家庭家风家教的范畴。至于舞乐,更是贵族日常不可缺少的部分。甚至就连乡野之间,每逢年节社日,往往也要聚集起来作歌舞傩戏以庆贺。
但就算李潼不能理解舞乐在唐人生活中的重要意义,也不妨碍他以自己的角度去解读这一件事。近来家庭处境逐日好转,如果说此前只是满足了衣食方面的生存需求,那么现在已经上升到了精神方面的需求满足,绝对也是一大进步。
李潼自己也好奇于这个时代的娱乐,好奇那所谓的音声人究竟是什么模样,见院中包括郑金在内诸人都已经按捺不住,索性一摆手允许她们与自己同往嫡母房氏处。
当李潼等人到达正院的时候,这里早已经是人影晃动、一片热闹。仁智院中除了李潼一家并府下老人们之外,刚搬来此处的时候尚有百余宫人、仆役在这里洒扫清理,但在完成这些任务之后,大半都被撤走,只留下基本十几人。
不过最近这段时间,仁智院宫役人数又翻数倍,达到了近百人人。也不仅仅只是因为一家人处境好转,还有大内闲人太多的缘故。
皇帝李旦一家同样幽在别殿,太后武则天即便豢养面首,也不好明目张胆供养禁中,又担心宫人放免会让许多宫闱私密扩散民间,因此大量宫人只被拘在这方圆之中无所事事。
李潼到场,粗略一看,发现此处聚集宦者、宫婢已经有几十人众,一个个喜色盎然,翘首望向正厅。可见禁中生活无聊枯燥,也不独只是李潼自己的感受。
看到这一幕,李潼又是不免感慨。时代的进步给人生活带来的改变真是大,若在后世,哪怕最普通的人能够享受到的娱乐方式与日常接受到的资讯冲击,都要远远超过古代最顶尖的权贵。
甚至就连武则天,与天斗、与人斗,但也远远比不上后世键盘手那么忙碌,前一刻关心环境民生,后一刻就国际政治生态发表看法,忙得不亦乐乎。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哪怕并不刻意喧哗,场面也是乱糟糟的。掌直徐氏已经确定将要担任司灯典直,但是由于新的掌直还没有派来,所以仍然留在仁智院中,此刻立在厅前廊下,正在叉腰训人,很是威风。
看到永安王行来,徐氏脸上顿时堆满笑容,略显发福臃肿的中年体态变得轻盈灵动起来,趋行上前恭迎大王。其他宫人这会儿也都识趣让出一条道路,但仍徘徊着不肯离去。
“巽奴,快来,快来!”
李守礼在厅中跳脚摆手,招呼李潼赶紧入厅,身边则站着同样一脸鹊喜之色的小妹李幼娘,裹着一件深红翻领的大摆披裘,显得更加娇小可爱。
李潼步入房中,先向嫡母房氏问安,才又发现素来离群索居、与一家人格格不入的张良媛居然也在席中,便又转身执礼问安。
“三郎快坐下,取热羹来驱寒!”
房氏也是一脸含蓄的喜色,看着幼子神态更加温和,兼有欣慰。
砰、砰!
李潼还没有坐定,便听到鼓响声,转头看到李守礼已经不安分的行到角落里,正蹲在一个横陈的羯鼓旁边用手去拍打鼓面。
羯鼓两面蒙皮,头大腰细,与腰鼓相反,且要更大一些。李潼看到那鼓横在骨架上,大约有将近一米长,两端蒙着雪白的皮膜,腰身则描绘着精美的漆画图案。好奇之下,他便也走了过去。
此处乐器不少,除了李守礼正在敲打把玩的羯鼓之外,还有两种鼓具,另有小箜篌、大小琵琶、古筝、长短笛、笙箫之类,丝竹、击打一应俱全,林林总总将近二十品类。
“卑职内教坊下隶中教部头米白珠,拜见大王!”
李潼还在打量分辨那些乐器,厅侧帐幕后闪出一道身影,身穿圆领杂色衣袍,是一个虬髯深目的中年人,侧立于围屏后方,拱手下拜。
李潼转头望去,才发现除了这个中年人外,帐幕后站立着男男女女十几人,此时都在那个自称中教部头的中年人米白珠带领下向他叩拜行礼,这些人应该就是让院里沸腾起来的那一部内教坊音声人了。
“免礼吧。”
李潼摆摆手,先对站在围屏另一侧的长兄李光顺点点头,然后才又将视线转向这些新进的乐人。
这些人行礼完毕后便恭谨垂首立在厅侧,总共有十五人,女人占了十个,男人则有五个。最小的一个女伶大概只有十多岁,薄发甚至不能成髻,勉强梳拢在头顶一侧,看着有几分滑稽,隐在众人身后,正怯怯打量着李潼。
其他众人年龄也多在二三十岁之间,除了那个部头米白珠之外,剩下的四个男人都是面白无须,应是阉人。女乐则隐隐以两个体态玲珑的襦裙妇人为首,这两人面容可称姣好,妆扮也比其他人显得华丽一些,大概除了音声人本职之外,还有舞者的身份。
这其中,最让李潼感兴趣的还是那个自称部头的中年人米白珠。他虽然没有听过这个官职,但想来也能猜到大概就是这一部音声人的头领。
中年人虬髯卷曲,高鼻深目,有着很明显的胡人血统,而且姓氏也比较有特点。如果李潼没有猜错,这个米白珠应该属于昭武九姓的粟特人。
昭武九姓在唐朝存在感不弱,像是安史之乱的两个首领安禄山、史思明便都属此类。安禄山本康姓,同样也属昭武九姓之一。
除了作为外族雇佣兵而加入大唐之外,昭武九姓还有一个比较鲜明的标签那就是往来丝路商途的商人。但真正让他们与唐代顶层权贵得有密切往来的,还是他们颇为出众的舞乐天赋。
像是武周时期以死而证皇嗣李旦清白的乐工安金藏,便是同属于昭武九姓的安氏。此前李潼由于工作缘故,也曾了解过一些盛唐教坊、梨园相关资料,典籍中大量有安、康、米、何之类的伶人乐官,都属此类,甚至成为盛唐舞乐的一个标签。
本来只存在典籍中的名词概念,如今活生生出现在面前,也让李潼颇感新奇,不免对这个部头多打量几眼。
“你们都会什么曲目?”
李守礼摆弄了一会儿乐器,偷眼看看李潼似乎已经忘了要检查他作业的事情,这才走上前,一脸急不可耐的问那个部头米白珠。
………………………………
0041 学好羯鼓锤奶奶
米白珠仪容相貌虽然仍是胡风浓厚,但言谈举止却与唐人没有一丝不同。
他表情谦恭有礼,未言先躬,他掏出一份籍卷两手恭呈于李守礼面前,并垂首道:“仆等此部音声,虽然略习诸部乐,但也只是浅学散曲,日常排演,小曲杂调为多,列目籍中,请大王阅览。”
李潼在一旁听着米白珠的回答,对于这一部音声人的水平大概已经有了一些了解。
唐代宫廷乐舞,最初是在隋末《九部乐》的基础上扩充形成的《十部乐》,如《高丽伎》《康国伎》,这是从舞乐渊源流派进行划分。
内教坊则创设于唐高祖武德后期,初期的功能主要功能还是按习《清商》等雅乐。礼乐齐备是一个国家政权得以确立的标志,如隋文帝杨坚在建立隋朝数年后就曾恼羞而怒“我受天命七年,乐府犹歌前代功德”!
一个朝代创设之后,相应的礼乐也必须逐渐建立起来。这是一个很庄重的政治事件,而不是闲说玄武门事变后,李渊苦闷之下创设内教坊只为玩乐消遣时光。
随着社稷渐渐入治,国力蒸蒸日上,《十部乐》那种按照舞乐渊源的划分在执行起来便也不再严谨合宜,因为彼此之间也在交融影响,不再泾渭分明。因此在《十部乐》的基础上又衍生出立部伎与坐部伎,按照表演的形式而非舞乐的渊源流派进行划分。
在这样的背景下,内教坊原本按习雅乐的初衷就不再明显,教习的内容从最初的《清商》向其他各部乐进行扩散。比如在这一部音声人带来的乐器中,羯鼓就是一个很明显的舶来品,在清商大曲中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乐器演奏。
正是因为这种兼容并包、彼此融汇的接触上,盛唐时燕乐大曲才得以成熟,并诞生出如《霓裳羽衣曲》这种兼具多种风格的传世名篇。
虽然这部大曲常与安史之乱与中唐动荡联系起来,成为唐玄宗穷奢极欲的一个标志,但是千年时光痛且难追,从文化传承上而言,《霓裳羽衣曲》的传世,也在一定程度上让后人能够略窥盛唐那种巅峰风貌,成为民族自信的一个文化符号。
内教坊乐人操习舞乐内容得以丰富,乐人们的水平自然也就分出三六九等。这一点在盛唐时期体现的最明显,在武后时期由于史料的稀缺而难于研究。
不过综合自己所知,在这部头米白珠的自陈中,李潼倒也听出一些端倪:这一部乐人还不够资格演奏整部大曲,学的仅仅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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