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冠冕唐皇-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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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综合自己所知,在这部头米白珠的自陈中,李潼倒也听出一些端倪:这一部乐人还不够资格演奏整部大曲,学的仅仅只是一部分大曲的散序,相对大曲而言,小曲杂调等俗乐演奏自然要简单得多,相应的乐人若计止于此,在内教坊里地位肯定也算不上多高。
但即便是如此,当李守礼打开米白珠呈上的籍卷时,李潼视线余光扫到上面可以表演的曲目仍是满满当当,可见技能还是比较丰富的。
不过还没有等到李守礼挑选曲目观看表演,正厅中便传来嫡母房氏呵斥声,道是谁家也无早上起床便要欣赏歌舞,让他们兄弟先乖乖吃饭,也赐食给这些音声人们,让他们能够养精蓄锐,保持状态。
早餐一家人便在厅下就食,吃饭的时候李守礼也不安分,视线频频望向摆设在角落里的那些乐器,时不时询问李潼可还记得他们小时候欣赏舞乐的情景?
这些事情,李潼哪里会记得。且不说他来到这个世界的时机,就算是原本的少年李守义,年方五六岁一家人便遭了殃,就算之后逐渐长大,一家人谁又会那么心大的在家里吹吹打打,真是没有这方面的记忆。
其实不独李守礼表现跳脱,其他家人也少有不动声色。甚至就连素来端庄严肃的太妃房氏,在用餐之际也是嘴角挂笑,并不时与侧席张良媛低语,似乎是追忆起了什么东宫旧事。
这一部音声人的到来,撩乱了院内众人的心情。尽管房氏还能按捺得住,不愿清早便歌舞宣乐而惹人非议,但之后众人也都是心神不属,有意无意围绕那一部音声人打转,当然也包括李潼在内。
不同于几个长辈也算是玩过看过,李潼睁眼来到这个世界便已经是一个朝不保夕的落难皇孙,脑海中实在乏甚美好回忆。
再加上身为一个后世之人对前代生活风貌的好奇,所以在吃过早饭后也并没有急着回房,与李守礼蹲在一处把玩着那些种类繁多的乐器,偶或弄出一些稍显旋律的声响,便是乐不可支,浑然不觉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有些好笑。
好不容易挨到中午时分,眼见冬日晴朗,众人也都心意在此,房氏也不愿违背众意过甚,便吩咐在廊下庭前张设帷幔乐台,也让院中那些宫人们有机会欣赏舞乐。
只是在挑选曲目的时候,房氏随口点了几个,部头米白珠都尴尬表示不会,这让房氏脸色变得有些阴郁,摆手说道让他们先捡拿手曲目演来。
乐工们各自拿取乐器,并在庭前错落有致分布开。
李潼看到部头米白珠拿起裹了红绸的鼓槌走到羯鼓前,心中不免会心一笑。羯鼓在燕乐中是一个很重要的乐器,唐玄宗李隆基便精擅这一乐器,号为总领八音。
盛唐乐工李龟年同样精擅此技,并说为练技艺打折了五十支鼓槌,而唐玄宗则笑称自己打折的鼓槌已经可以装满几个柜子了。
眼下的李小三还只是三四岁的小娃娃,远没有之后盛唐明皇的风光。不过这话李潼倒是比较相信,同为落难皇孙,他也深刻感受到禁中生活的枯燥无聊,能够学一门陶冶情操的乐技且自得其乐,也是一桩不错的消遣。
李潼正遐思之际,一声悠扬嘹亮鼓响已经透耳而入,令人精神都为之一振。坐在他身侧的李守礼更是拍案击掌,大声喝彩,情绪已经亢奋起来。
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真令李潼不耻与之为伍。不过很快,他也被那逐渐急促起来的鼓声所吸引,无暇再去吐槽李守礼。
后世羯鼓曲法早已失传,只能从故纸堆中稍追风采。眼下李潼亲耳听到,也不得不感慨盛名之下确有其实,虽然只是简单的击打乐器,但是羯鼓音色通透醒脑且纯粹,在乐工节奏变幻不定的敲打之下,鼓声急促多变,很快便将人的情绪给调动起来。
为了演奏方便,乐工米白珠已经脱下了稍显厚重的外袍,此时两手持槌,动作稳健有力,急促时认识甚至臂膀晃动得肉眼都难捕捉其轨迹,在这样急促敲击之下,脸色很快就变得潮红起来,胸膛也开始剧烈起伏,两眼瞪大而显得表情有些狰狞。
看到这一幕,哪怕李潼没有听过其他人的演奏,大概也能了解这个米白珠的羯鼓技艺应该不高。
盛唐名相宋璟同样精擅鼓技,并评价“头如青山峰,手如白雨点”,才算是击鼓能手,身躯头颅保持不动,如青山之稳,两臂持槌飞击,如骤雨疾风,同时还要节奏分明,鼓声不能因为急促便黏连模糊,使人无从分辨前后间隔。
要做到这一点,力量之外,技巧同样很重要。而眼前的这个部头米白珠,勉强算是做到了节奏急促多变且分明,但却仪态大失,可见仍是蛮力为主,技巧不足,不登大雅之堂。
但除了鼓声之外,李潼想到的则更多。来到这个世界后,他便困扰于身体虚弱,怕是没有横灾到来,他也如前任一般被病魔带走。
就算不考虑自身的体质,他太爷爷李世民和爷爷李治,在世时都受风疾折磨,应该是有一定的遗传隐患,不能长寿。
李潼绝对不想熬得过政斗风潮却倒在了病魔摧残下,所以锻炼身体也被他摆在很重要的位置上。
此前跟李守礼一起作角抵游戏,这小子下手没轻没重,往往摔打的李潼疼痛难耐,不得不加派作业以作报复,搞得李守礼都不敢再跟他对练。
他眼下的身体,还是不宜做过于激烈的运动,而且角抵搏击之类的军戏也过于敏感了些。现在看来,学习羯鼓倒是一个不错的锻炼方法。
这想法一冒出来,李潼就忍不住想,他四叔家的李小三热衷学鼓,是不是也存这样的想法?锻炼好身体,才能苟得过他奶奶?
而且羯鼓这种乐器,对臂力是有要求的。陶冶情操之余,有了足够的臂力,转习弓刀自然事半功倍。
同时,这件事他不敏感啊,就算有人要告他黑状,总不能说他要用鼓槌锤死他奶奶?
当然,有条件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北周宇文邕拿笏板都能撂倒他堂兄宇文护。所以关键时刻,思路还是得放得开,只要机会成熟,咋弄不是弄?
学,一定得学!
李潼这里刚刚拿定主意,场中乐声再起变化,羯鼓声在节奏最为急促之际戛然而止,众人被调动堆积起的情绪也将要崩落,突然一声弦响,琵琶乐声随后跟入。
………………………………
0042 能奏《武媚娘》否
随着琵琶声响起,其他乐器也都次第加入进来,乐曲顿时变得丰富起来。
禁宫之中生活苦闷,乐曲虽然洗耳,但相对于欣赏旋律本身,李潼更感兴趣的还是这些不同乐器的演奏方式与彼此之间的配合。
羯鼓声稍顿之后,部头米白珠趁机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状态,但也并没有就此停止演奏,只是敲击羯鼓的频率明显慢了下来,但每一次鼓响便代表着乐曲旋律又发生新的变化。
羯鼓独特纯粹的音色,让其能够在一团乐器声中被清晰感知,掌控节奏,寻宫定调,能够很有效控制整首乐曲的演奏,难怪被称为总领八音。
可见,想要熟练掌握羯鼓,绝不仅仅只是敲敲打打那么简单,还需要演奏者本身有着高超的乐理造诣,才能够引领整首乐章的正常演奏。
琵琶声绵密婉转,是一首乐章的主音,其他乐器的演奏很明显都围绕这个乐器配合。李潼虽然没有太高深的乐理知识,但在倾听片刻后,也能感受到一部乐人中,琵琶演奏者水平高低,将直接影响乐曲的发挥是好是坏。
作为和音的,是两种吹奏乐器,筚篥与胡笳。这两种都是竖吹管乐,音色与音域方面多有重合,甚至筚篥又被称作笳管,但细微处也有差别。
筚篥的音域要更广一些,变化更加丰富,多有清透之音。胡笳相对而言则略显沉浊,浑厚低沉,应用在乐曲中有拢音之用,使得音节不至于跳脱杂乱,奠定一个稍显忧怅凄婉的基调。
除此之外,还有方响、檀板之类的乐器搭配。
方响是以十六枚大小、厚薄不等的铁片悬挂木架,槌击发声,可以视作简略的钟磬,在乐理应用方面与羯鼓略有重叠,都有寻宫定准之功,且是清商乐中重要乐器,如今也被编入俗曲中,可见眼下的音乐已经发生了很大程度的交融,雅俗之间的界限不再分明。
檀板则是檀木薄片叠合而成,演奏者挥动起来自有噼啪脆响如骤雨砸落,倒像是后世寻常所见的儿童玩具塑料拍板。这也是李潼所见,演奏方式最为简单的一个乐器了,但究竟是否易学难精,他也不是很懂。
乐器清声演奏持续了大约有十分钟,虽然也可以说音色丰富、曲调婉转,但李潼觉得大体上也就那样吧,看个新鲜。
或许是因为这一部音声人水平所限、难奏天籁之音,当然也是因为他的文艺审美意趣较之真正的古人还是存在着隔阂。但看周遭其他人,却都认真聆听,颇有痴醉之感,大概还是长久缺失此类娱乐的缘故。
场中乐调声再次发生变化,琵琶声转为舒缓,筚篥悠扬和之,余声则悉数停顿。黄裙舞伶款款登台,随其步点起落,另有小鼓相和,那状态似是踏歌,但舞者姿态动作又要比踏歌复杂得多。
“踏摇娘?这是踏摇娘!”
席中李守礼拍案大呼一声,引得李潼好奇望过去。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几个月,他还是第一次在见识方面被李守礼这个土著超过。而上席太妃房氏与张良媛听到李守礼的叫嚷声,一时间也都好奇望来,没想到这小子还有见多识广一面。
似是为了回应李守礼的叫嚷,台上舞者踏摇顿身,已经张口歌辞:“洞房深旷、娇娘空把罗衫……”
这唱词一出口,上席的房氏与张良媛脸色顿时一黑,李守礼情绪却更激动起来,伴着舞娘的身躯顿转,拍案作“嘿、嘿”声,十分捧场。
李潼见状已是大乐,心知这小子肯定是要倒霉了。他对唐曲子不好说了解全面,这《踏摇娘》恰好了解过,这是一曲不折不扣的俗调,大体是一个娇妻配陋夫的故事,丈夫丑陋性厉、嗜酒殴妻,妻子泣诉邻人并有夫妻缠斗。
这么一个接地气的故事,自然不属于清商大礼、宫廷燕乐的范畴,太妃、良媛没有听过很正常。但李守礼这小子居然听过,这就有点不正常,他哪里听来的?
这首曲子,辞是闺怨艳曲,舞是搔首弄姿,特别夫妇纠缠之际,不乏闺秘猥亵动作,是香艳俗曲,格调实在算不上高。由此可见这一时期的内教坊,早已经不复唐初清商渊源,被俗乐感染很深。
不过再看下去,李潼又发现这应该是翻新之曲,原本的俚俗香艳被删去很多,大体还在尺度之内。毕竟是在禁宫表演,尺度不好放得太开。但也说明这一部内教坊乐人水平确是不高,房氏让他们自择拿手曲目,居然演出这种戏码。
其实剔除那些香艳成分,仔细去听那些曲辞,倒也别有一番意趣。妇人唱腔婉转凄怨,唱辞浅白易懂,无非抱怨丈夫粗鄙无能、家庭生活的不和睦,很能满足人的窥私欲。
八卦心理,人皆有之,哪怕到了后世资讯那么发达,人对于所谓明星绯闻、豪门宫斗都保持极高的兴趣,古人同样如此。譬如此刻席上太妃房氏等人,虽然最开始略有不喜,但在听着听着,竟也被那舞者泣诉家事给吸引过去。
至于李守礼,则更是听得瞪大两眼、脸色潮红,甚至抬手搓起了眼睛,间或咬牙切齿“恶夫可恼”“娘子勿悲”,但还不忘拍案打拍“嘿、嘿”!
这小子没救了!
李潼白他一眼,顺便踢了他两脚,示意他收敛一点,席上两个长辈妇人除了听戏之外,都还频频瞪他呢。李守礼茫然转头看看李潼,又猛地转回头去拍案“嘿”。
李潼对那些闺私闲唱兴趣不大,索性拿起被李守礼摆在案上的曲目籍卷看了起来。首先入眼看到便是大曲类,《圣寿乐》《水调》等,除了曲目名称,后面又标注这一部音声人所案习部分,如散序、歌头、入破等等。
唐大曲乐章很长,短到几十分钟,长到几个小时都有。这么长的演奏时间,自然不可能固定人员从头到尾演奏下来,因此需要多部人员参与,协力完成。
大曲一般分成散序、歌、破三部分内容,散序是乐器清奏,营造气氛,多有不同种类、乐曲风格进行搭配,内容十分丰富。歌就是唱辞,由若干歌唱组成,开始首篇的又称歌头。破是大曲收尾,又称舞遍,主要是舞蹈表演,同时曲调也会变得急促多变,将表演不断推上高潮。
像是熟为后世所知的《霓裳羽衣曲》,散序部分有六遍,歌则有十八遍之多,破则有十二遍,可谓是宏大丰满。
是了,宋词中比较出名的词牌名“水调歌头”,就是水调大曲的歌头部分。
唐燕乐大曲在盛唐时期达到了巅峰,安史之乱后国力日渐衰退,政治上动荡频繁,甚至已经不足维持庞大的舞乐规模,原本主要宫廷宴乐的大曲便逐渐流入民间。
不过在没有翔实传承尺度与工具记载的古代,想要将这些篇幅巨大的大曲完整传承下来很困难,一般教坊乐人顶多能够传承其中某一部分,经验相授。
所以在唐末五代,燕乐大曲逐渐衰落,取而代之的便是原本大曲中的一些残篇旧调,随播坊间,也为民间所欣赏。
宋代士大夫社会资源的占有与话语权得到空前提高,文艺方面更比前人有尿性的多,因此发轫于隋唐时期的曲子词,原本只是俚俗诗余,五代之后很快就得到充分发展,使得宋词又独立成为一大文化丰碑。
这其中,南唐后主李煜可谓是曲子词由俚俗坊野文化提高到士大夫文娱标准的开创性人物,一启词家辉煌之先脉。
念及这些,无非是让李潼意识到,他文抄的范围还能得到极大扩充,不必只局限于唐诗领域。此前的他,虽然蠢蠢欲动想搞文抄,但苦于没有吹捧的群体与传播的途径。
现在看到这些内教坊音声人的表演,倒让他意识到与声乐结合未必不是一条出路。唐代文艺发达,翻新旧曲乃是文人墨客寻常消遣活动,重拟新辞、重编音声这都属于翻新范畴。
而且唐诗本身就存在大量能协音律的声诗,甚至于近体诗中的律诗、绝句声韵格律,本身就是从音声乐理中引申出来。诗无不可入乐,歌而叹咏本身就是诗的基本属性。只是后世曲调难传、旧声大失,才集中于诗词本身,专于文字讨论。
李潼这里还在思索着,场上一曲已经终了,那个部头米白珠除了演奏之外,又登台演了一场怨妇的丈夫,脸涂红粉装扮醉态,被入戏太深的李守礼飞弹砸在了脑壳上,但也不敢埋怨,只能安慰自己表演精湛,引人入戏。
场上伶人收拾器物,席中李潼偶发奇想,唤来那个还没来得及卸妆的部头米白珠问道:“能不能奏《武媚娘》?”
他也是穷极无聊想作死,突然想起他奶奶旧年太宗宫中混日子的旧称,原本就是取自初唐俗曲《武媚娘》,这才有此一问。
部头米白珠闻言后干笑起来,嘿嘿两声:“残调还是有的,唱辞却失,无人翻新……”
有人翻新那才怪了。
李潼闻言后倒也不觉得意外,《武媚娘》类似《踏摇娘》,俗曲小调、坊野杂传,禁是禁不掉的,但宫闱之中谁要再作艳词新唱,那也纯粹是日子过得太苦闷找刺激了。
李潼倒是想刺激一下,打定主意稍后学一学记谱协律的技能,把那曲调记载保留下来,专编新辞,等他奶奶垮台了天天唱。但这也只是心里一点恶趣,还是不好讲出来。
………………………………
0043 进学内文学馆
一曲《踏摇娘》终了,众人明显还未尽兴。
但太妃却秉承着适可而止的原则,不许众人继续观戏,吩咐掌直徐氏在院中收拾几间屋舍,供这一部音声人居住下来。于是聚集在庭前一众人,也只能作鸟兽散。
李守礼一脸的遗憾不甘,还待要继续争取,但见嫡母房氏正盯着他一副若有所思状,心中顿感不妙,低头拉住李潼:“走吧,走吧,巽奴,去你舍中,我要请教你一些问题。”
李潼却不着急离开,他还要问问那个部头米白珠该要怎么练习羯鼓的问题。但见李守礼不立危墙之下的姿态,还是忍不住乐起来,臭小子刚才不是“嘿”得挺嗨吗?
最终李守礼还是没能溜走,被房氏唤到了房间中,李潼也一同走进来,但见房氏皱眉沉吟状,很明显是还没想好该要怎么问责,毕竟刚才她观戏也挺入迷,不好拿这个当借口。
“这几日课业完成如何?”
片刻后,房氏才抬手点了点李守礼,并望向李潼做问询状。
“每天都是按时完成,不敢怠慢。”
李守礼一边说着,一边对李潼堆起谄媚的笑容。李潼便也点点头,至于完成的质量如何也就不多说了。
“有没有再浮浪弄戏,私迈禁防?”
房氏又问了一句,李守礼忙不迭摇头:“没有没有,这个真没有!”
听到这回答,房氏又皱起了眉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你兄弟递授时礼,怎么晨间用餐,还有那么大的吞噎声?这实在不雅,归舍案习时礼,每日再增一番,日制礼注一篇,送来我处,去罢。”
李守礼闻言顿时傻眼,他吃饭吧唧嘴也有错?
这小子还要争辩几句,却被李潼给扯了出来。看他那副懊恼发懵的模样,李潼更是乐不可支,拍掌“嘿”了一声:小子要找你的错还挺难,让你不戴帽子!
他敲了敲李守礼后背,问道:“这《踏摇娘》俗戏,你从哪里观来?”
讲到这个话题,李守礼顿时又神采飞扬起来:“我也不是全无长处!早前居在掖庭后殿,距离内教坊不过两重宫室,只要翻出墙头,就能听到坊乐。只是教坊习曲太杂,初听序奏有些迷乱,但伶人开腔我就想起来了!”
听到李守礼这么说,李潼倒是不免对他刮目相看,没想到这小子不显山露水的,居然还有这样一点内秀。
唐大历中,有民女张红红能闻曲记谱,凡曲目只要听过一遍,便能熟记无误,因此被当时代宗皇帝召入禁中封为才人,又因这一禀赋而被称为记曲娘子。
李潼有些不相信,李守礼自感受到侮辱,便拉着他一路用嘴拟声刚才听过的曲调,果然旋律吻合个七七八八,甚至就连那不同乐器的拟声都有两分相似。
但是否真的节拍不差,李潼自己都忘了许多,无从印证,不过就算是有些出入,李守礼的表现也足够让他感到惊艳了。
看到李守礼转为眉飞色舞,李潼又不免想起此际同居禁中的他四叔李旦一家。那也是一家的文艺青年啊,野史逸传多有描绘李隆基兄弟们音律娴熟、多才多艺,甚至妖孽到隔墙听声就能判断出演奏者的姿势出来。
看来,武则天的这些孙子们,童年生活虽然不算好,但也养出了不少的歪才。他四叔那一家且不说,李守礼这记谱的才能,李潼觉得倒是可以吹一吹。
他正想着翻曲拟词刷刷存在感,李守礼这一禀赋倒是可以跟他相得益彰,毕竟让他从头学起唐乐协律实在有些为难人。刚才从部头米白珠那里讨来一份曲谱,乃是晦涩的半字谱,对他而言天书一般,实在无从入手。
对于唐乐的了解,李潼也只是基于史料的文字认识,乐理之类更非专才,从头学起,难度既大且耗费时间。但如果有了李守礼的记谱协助,只需要和声协律、彼此印证,完全不必再穷推究竟。
这么一想,李潼就来了兴致,拉着李守礼的手直往自己住处去,打算稍作尝试。
李守礼则是半推半就的扭捏:“娘娘嘱我学礼呢,哪有时间……唉,明日娘娘追究起来,巽奴你要说是你强拉我……等等我,好小子,跑这么快!”
这小子矜持维持了不足几息,便屁颠屁颠追上了李潼,厌学至此,大概也是一桩禀赋了。
兄弟俩凑在一起,翻新旧曲大业刚刚开始便卡了壳,原因则是李守礼这曲库有点小,早前跨墙听曲不得完整曲式,如今能完整记得唯那俗曲《踏摇娘》而已。至于李潼讨来的那篇记谱,于他一样也是天书。
所谓旧曲翻新词,没有曲子,李潼纵有华篇也无可奈何。在没有尝试出套路之前,他也不愿贸然去请教旁人而露怯,只能勒令李守礼赶紧扩充曲库。
李守礼对这安排是比较满意的,他也看出兄弟三人中,这个三弟是最得嫡母看重,有李潼给他打掩护,他乐得天天听曲。
但这工程也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很快又有新的命令送达仁智院。这一次来的又是老熟人上官婉儿,传达神皇命令:着嗣雍王等三子往内文学馆读书制文。
“外廷学士建言,三王岁长,宜从学受教。太后以为然,又恐立朝诸学士义理精湛、不合初学,所以着令大王等先入内文学馆启蒙从始,再受深教。”
上官婉儿往来多次,与雍王一家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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