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宠-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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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乾元七年，腊月二十八日，夜。外面时不时传来稀稀拉拉的爆竹声。虽然还没有过年，却已经隐约有了即将过年的味道。

　　　　永嘉侯府佛堂。

　　　　冰冷的地面上，跪坐着一位全身缟素的女子，头发有些散乱，只是头顶别了一根极为朴素的木簪。她的脸色苍白，容颜憔悴，唇上半点血色也无。

　　　　就在这个时候，佛堂的门忽然开了。

　　　　少妇回头看去，进来的是一个年约三十余岁的美妇人，姿容绝丽，浅笑间带着难以形容的柔媚。

　　　　她内着荔枝红缠枝纹饰长身褙子，下穿水影红密织金线百合花长裙，外罩莲青斗纹锦上添花洋线番丝鹤氅，在云髻上别着一根蝙蝠纹镶琉璃珠缠枝金步摇，愈发显得少妇雍容华贵，美艳不可方物。

　　　　反观跪在地上的少妇，却是容颜尽失，倒显得异常狼狈。

　　　　“五妹妹，你何苦如此呢？四爷是不会怪罪你的。你又何必自请到佛堂来呢？”

　　　　程知琬仰起头看着自己美若天仙的庶姐姐，永嘉侯世子夫人，面上带着凄然。“三姐姐，你又何必劝我？我意已决，孩儿惨死，我此生亦无可恋。”

　　　　世子夫人唇角露出一丝几不可见的笑容，随即眉头展开，眼神中带着歉意。“你的孩儿可能是承受不了四爷和你的宠爱，福气薄罢了。早早地离了你，说不定还是后悔着呢。你年纪还轻，别为此伤了身子。”

　　　　说着，一边搀扶她起来，一边眉梢有些凝重，不觉看向门外。

　　　　果然，门外传来了冷淡恭敬的声音。“四夫人，这是四爷赏给您的。”

　　　　说着，已经有小厮推开了门走了进来。手中的黑漆乌木托盘上面是两样东西：一杯酒，三尺白绫。

　　　　程知琬的脸色一变，她早就知道他对她，已经没有半点夫妻情分，谁想到，他竟然绝情如此。更没有想到，他竟然不问青红皂白，就要将已经失去双亲，再度失去爱子的剧痛，都加诸在了她的身上。

　　　　他竟然――绝情至此。

　　　　“妹妹，你――”世子夫人虽然脸上的神情带着担忧，却在眼底生出一种异样的神态。

　　　　“四爷不是这样的。许是他气急，你也知道四爷的脾性不好，即便是世子爷也是担待他的。你别往心里面去。就当，就当他是玩笑。或许，明日他就后悔了。”

　　　　虽然这样说着，可是如此的劝阻却显得苍白无力。她反而看着自己的妹妹一步步朝着毒酒和白绫走去，唇角已经隐隐地带着了一丝笑意。

　　　　其实也应该知道这样的结局了，程知琬的泪水已经在自己的爱子惨死，多年受到他的冷落的时候，哭干了。此刻，她本来清秀的脸上升起了一丝决然，从来都是那么温柔的她，此刻竟然变得如此地决绝。

　　　　既然生无可恋，不如早早归去。或许还可以看到自己的孩儿。

　　　　回过头来，看着身边的世子夫人，唇角升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姐姐，今天是我最后的日子，你不过来送我一程么？”

　　　　她的眉眼本就极是明媚，此刻回头看着她的时候，竟然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貌。

　　　　世子夫人一愣，随后眼中升起了雾水，“小妹，你又何苦如此？”

　　　　程知琬转身看着身边的人，“我这里有世子夫人在，你们还怕我把这些东西扔了不成？”

　　　　虽然说永嘉侯府的四夫人性子绵柔，待下人一直都是温婉亲切，只是此刻这种时候，她的眼神透出来的凌厉，竟然让身边的人看的都是心惊。

　　　　小厮连忙低下头去，说着不敢。随后走出了佛堂的门，随手把门关好。

　　　　程知琬凄然地看着世子夫人，淡淡一笑。“这些年，多谢姐姐担待和帮衬，小妹才没有错得那么离谱。从今天开始，小妹就再也麻烦不到你了。”

　　　　说着，她举起杯，将那毒酒一饮而尽。

　　　　世子夫人看到她将毒酒喝掉，眼中的神情竟是一变。随后，朝着她慢慢地踱去，已是珠泪滚滚。“五妹妹，你这又是何苦？四爷不过是一时冲动，你莫要如此。”

　　　　她说的如此悲声，情真意切，若非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异样，谁能看出她此时的心痛？只是，一旦毒酒入腹，即便是神仙也难救。更何况，她虽然如此说，却也并没有打算为她找大夫。

　　　　“姐姐，我好冷――”程知琬的酒杯已经掉落在地上，腹中的剧痛让她弯下了腰去，随即痛得满地打滚，满眼尽是痛楚。

　　　　世子夫人的脸上带上了一抹淡淡的圣洁，如同神仙妃子一般高傲纯洁，眼神中带着痛惜。

　　　　“五妹妹，你又何必如此？”

　　　　“姐姐，咳，姐姐，你是我的好姐姐，可是你还从来没有抱过我呢！姐姐，我好冷，好冷。抱抱我，就像抱着我的孩儿一般，好不好？”少妇的恳求带着凄然的悲音。

　　　　世子夫人面色一动，脸上带了一抹犹豫，随即却又释然，袅袅婷婷地走到了她的身边。蹲在身来，抱住了她，将她轻轻地拢在怀里。

　　　　“小妹，你放心地去吧！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事情会烦到你了。”

　　　　蓦然，她的心口剧痛。程知琬头上束发的簪子，死死地刺入她的身体，只留下喜鹊登枝的簪型在外面，显得如此刺目。

　　　　“咳咳，好姐姐，这下，我可替孩儿报仇了。咳咳，好姐姐，你可欢喜？”程知琬满脸尽是说不尽的笑意，唇边不断地溢出鲜血来，显得说不出的凄厉。

　　　　“你――你好――”世子夫人程知萱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瞪大了眼睛，捂着自己的胸，慢慢地倒地。。。。。。

　　　　程知琬慢慢地爬起来，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子嘴里面不断翻涌出来的鲜血，显然是已经是神仙难救。

　　　　她的唇角慢慢地荡漾开笑意，却又不断地咳着，嘴角的血慢慢地流出来。若不是无意间听到她的好姐姐跟身边的丫头说出了自己的父母是她找人害死的，她又怎么能够处心积虑地将自己困在小佛堂里，为的就是这一天。

　　　　若不是因为她，父亲怎么会被人消了翰林的席位，告了莫须有的罪名，凌迟处死。而母亲也是因为伤心父亲离去，吐血而亡。可怜她有眼无珠，当初竟然还强忍着自己的心痛，将自己的孩子送给她养，却也因此落得孩儿惨死，自己被毒杀的下场。

　　　　此刻，她真的好累，看到程知萱已经没有了生息。

　　　　她凄然地一笑，慢慢地跪在了佛像面前，闭上了眼睛。

　　　　满天的神佛，你们若是真的有灵，就让我去追赶爹娘和孩儿。至于那个无情的人儿，永生再也不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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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1　重生

　　　　001重生

　　　　屋内温暖如春，满室生香。外面依旧是噼里啪啦地放着鞭炮。安息香在梅子青香炉中散发着袅袅的香气，味道浓淡适宜。

　　　　程知琬慢慢地睁开眼睛，她已经在床上躺了很久。只是看着自己闺房中的陈设，却也是看不够的。

　　　　上天垂怜，让她能够重新活过来。更让她无比欣慰的是，她竟然重新回到了自己十二岁时候的少女时候。此时，父母俱在，她承欢膝下。

　　　　这时候，一个长身玉立的丫头，走到了她的床前。“方才夫人来过了。看到你还在睡着，就说一会儿再来看您。”

　　　　面前的这个丫头，是她的一等丫头迎春，她另有一个丫头是夏至。因为当年在定远侯府，因为冲撞了世子妃，后来被她用计棒杀。而当年的她，因为并不知情，却道是她犯了侯府的规矩，才被活活打死。

　　　　而面前的迎春则是被世子妃配了侯府里头的家生子，惨被抛弃，落得被休出家门，最后饥寒交迫地死在了她的院子外头的结局。

　　　　自己当年真的是有眼无珠，竟然错认了她――永嘉侯府的世子妃，她的庶姐，程知萱的手段。

　　　　她深藏不露，却又极为小心地掩饰自己的言行，所为不过是争宠。从内宅一直争到了侯府。

　　　　此刻，看到了自己前生服侍的丫头迎春，心中满是百感交集。虽然自己已经重生了，不过几日的功夫，可是看她们竟然仿佛如同隔世。

　　　　正说着，自己的另一个大丫头夏至，已经走了进来。朝着迎春说道：“我就说么，方才在院子里面，你不好好地帮着小姐熬药。反倒躲到屋子里面了？您看看她是不是吵到了您？”

　　　　说完，走到了程知琬的床前，将她轻轻地扶起来。虽然她嘴上这么说，可是自小跟迎春一起玩惯了的。这么说，不过是打算引得程知琬说话。她们知道，程知琬一向对她们好。只是，有时候，会有些小姐的固执，不过那并不能够影响她们的忠心。

　　　　“就你话多。”

　　　　虽然这么说，夏至还是看到迎春的眼神一凝，显然是有些担心她的这番话，会不会让程知琬生气。谁都知道，程府的三小姐一向说是跟五小姐程知琬最要好。可是在自家小姐受伤以后，她却并没有一次过来看她。

　　　　要是夏至的哪句话让程知琬起了心思，她们担待不起。

　　　　因此，迎春慌忙帮着夏至把程知琬扶起来。口中淡淡地笑道，“，别听夏至这丫头耍嘴。方才可是我一直在后厨那里看着药，夫人还特意吩咐下来，知道你不喜欢苦药，让我们一会儿给您熬的药里面，加上一点糖桂花。说是您喜欢吃甜的，最厌弃苦药了。”

　　　　想不到自己的娘还记得这些。小时候的自己，每次吃药的时候，总是娘亲追在后面喊着喂药。等到终于哄好了自己的时候，娘亲却是一脸的汗水。

　　　　程知琬心中一阵愧疚，前生的自己，究竟是怎样的糊涂啊？

　　　　她的脸色有点苍白，嘴唇轻轻地咬着。这让夏至有些着急。“小姐，您怎么了？不舒服么？”

　　　　不想自己的丫头为她担心，她转头看着迎春，口中却淡淡地问道：“方才娘来了，你怎么没有叫我醒来？”

　　　　迎春道：“本来我是想要小姐起来的，可是夫人说你受了伤，还没有养好。能多休息就多休息一会儿吧。”

　　　　这倒是，重生归来，竟然回到了十二岁这个年纪。而她之所以躺在床上，也是因为庶姐程知萱的缘故。

　　　　重生之前，她很少会考虑别人的眼光，只是想着怎样逢迎着父亲，让他更关注自己一些。总是会有意无意地惹出很多事情来。让父亲程恩远渐渐地离她而去。可是，也因为如此，让崔姨娘，庶子程嘉柳，庶女程知萱，踩着她的愚蠢，跟程恩远的关系愈加亲密。

　　　　而前世，自己也多次忤逆母亲郭氏的想法，让她慢慢为自己伤透了心。

　　　　重活这一世，她不会手软了。她的眸光中，透出淡淡的冷意，让身边一直服侍她的丫头迎春，有些惊骇于年仅十二岁的五小姐，竟然变得如此让人敬畏。

　　　　“小姐，您别急。你的腿现在还不能动。过几日，养好了的话，才能够下地呢！”

　　　　或许这才是自己能够重生的主要原因吧？

　　　　在前一世，自己正是因为跟庶姐程知萱闹着玩，谁知却被她从后花园上面的假山那里的台阶上面推了下来。

　　　　虽然是推了下来，可是也因为台阶不高，只是几阶。可饶是这样，也让她的头撞到了不远处的树干。

　　　　也因为如此，让她的陷入了昏迷。

　　　　程知琬知道，可能就是因为误打误撞，自己进了自己原来的身体。获得了重生的机会。

　　　　只是心中有些恨意，明明自己已经好了，可是在撞到树上的时候，也因此扭到了脚。而她，之所以躺在了床上，一半是因为受伤，一半是因为昏迷的缘故。

　　　　她在迷蒙的光景，曾经听到娘亲郭氏啜泣的声音，而且听那声音，竟然是打定了要庶女程知萱赔命的主意。

　　　　若不是，她听了心中甚至有感触，她还是会陷入那片无尽的黑暗中，痛苦得无以复加。

　　　　是娘亲的眼泪，让她有了更多的生机。等到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娘亲郭氏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仿佛桃子一般。

　　　　看到她醒来，郭氏满脸狂喜。看她手忙脚乱，喜极而泣，却又忙着拜谢满天神佛的模样，程知琬的心里面又酸又甜，眼睛又涩又热，竟然也落下泪来。

　　　　回来真好，能够再次看到年轻貌美的娘亲，她什么委屈都不会再有了。重活这一世，她要让那些没有长眼的人看看她的锋芒。

　　　　再不是那个浑浑噩噩，只知道闯祸的程府五小姐，她要将那些没有尊卑的东西，都踩在脚下。

　　　　“琬儿，在想什么？”面前已经出现了郭氏的笑容。慈爱的目光，看着她，让她感觉极是温暖。

　　　　“娘，您瘦了。”在迎春和夏至的搀扶下，她坐在了临窗的暖炕上，拄着腮，她朝着娘亲笑了，满眼的心疼。

　　　　好像头一次听到程知琬这么贴心的讲话，郭氏有些难以置信。

　　　　每次郭氏对她说什么，哪怕什么都不说，都让程知琬无比厌烦。总是认为自己娘亲的话，都是错的。只有霁月轩的崔姨娘那里，才是真正的疼自己的。

　　　　新书期间，大家呵护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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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　借口

　　　　程知璇有些痛恨自己当年竟然那么傻，竟然没有看出来真正疼着自己的人是自己的母亲，竟然误以为其他人的歹意才是好意。

　　　　“琬儿，你这是怎么了？竟然能够看出娘瘦了？”郭氏满脸惊喜，随后再度笑了。“是了，是了，我的琬儿长大了。”

　　　　“娘，琬儿当然长大了。以前是琬儿太傻了，误把娘亲疼我爱我的心，弃如敝履。娘，女儿知错了。”伏在郭氏的怀里，她抬起了明眸，剪水般的眸子，仿佛纯净的湖水，让人深陷其中，却又沉迷于她的眸光，竟然如此地让人着迷，不能自拔。

　　　　郭氏爱抚地摸着她的小脸，虽然琬儿现在年纪尚幼，不过她的容颜精致明媚，却是不争的事实。而且，现在躺在床上，久病有些苍白的小脸，更是让人有种说不出的怜惜。

　　　　“琬儿，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娘亲怎么会怪我的心肝儿宝贝呢？”郭氏满脸的宠溺，没想到女儿经过了昏迷那么久之后，醒来之后，竟然如此懂事。她的心里面之前受到的一些委屈，也淡了不少。

　　　　“爹爹，怎么没在？”程知琬在昏迷的时候，并没有听到程恩远的声音。这是自己的父亲么？难道不应该陪着昏迷不醒的女儿么？为什么她的爹爹心里面、眼里面都是他的庶女呢？

　　　　程知琬低下了头，眼神中的锋芒一闪而过，这一次，她不会再让程知萱那个贱人得宠的。

　　　　郭氏的眼中出现了一丝伤感，若说丈夫程恩远不关心女儿，那是不对的。毕竟琬儿是他的嫡女。只是，这么久以来，他也只是每天散朝回来的时候，来看一眼。

　　　　随后，就被霁月轩的丫头给叫走了。说是那边的崔姨娘找自己，三丫头萱姐儿的腿疼，要找爹爹。

　　　　这难道不是借口么？可是，郭氏却只是把这种屈辱，深深地放在心底。即便是琬姐儿醒过来之后，丈夫也只是来看过一眼。难道她不是程恩远的正室么？怎么竟然同妾室吃起飞醋来，这显然不是她这个自幼在深宅大院里面看到的那样。

　　　　自己的娘家镇北侯，虽然是将门，家中的嫂嫂们却也是大家闺秀，平日里都是温婉娴熟，并没有这些内宅里的勾心斗角。因此，在嫁到程府之前，镇北侯夫人也曾经告诉过郭氏，因为自家门第高，进门的时候，且不要做出小姐的款来。要孝敬公婆，妯娌和睦，跟妾室们好好相处，却不要把自己在家里面的率直带入程府，那样会被人瞧不起的。

　　　　程知琬看出了郭氏的为难，随即笑了笑，伏在她的怀中。“娘亲，您别难过。等到我好了，我再也不会去霁月轩跟她们一起混了。我要乖乖地做您的女儿。把爹爹的心拉回来。”

　　　　从前的她，太糊涂了。总以为崔姨娘是好意。以至于把崔姨娘当作娘亲一样陪伴，很多次郭氏找自己回去吃饭的时候，她总是仿佛跟崔姨娘是一家母女，跟程知萱要好，陪着爹爹在霁月轩里面吃饭。

　　　　这件事情让郭氏曾经震怒过，可是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的心思不如崔姨娘多，要是对崔姨娘苛责一些，不说自己的丈夫程恩远会责怪自己善妒，就是自己的女儿也是满脸的不依不饶，说是自己不能善待崔姨娘，让她伤心落泪。

　　　　可是谁又知道，在夜深人静时，她的泪水无数次地打湿枕巾。

　　　　现在看到女儿竟然清醒过来，对自己如此依赖。心中竟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看到郭氏眼中难以置信地惊喜，程知琬才知道自己年少的时候，究竟伤害郭氏的心有多重。

　　　　“娘，我病了这么久。崔姨娘可曾来过？”程知琬知道在郭氏心中，还有一些阴影。生怕自己不过是一时清醒才会这样对她亲昵。她故意这样问道。

　　　　郭氏身子一窒，随后脸上流露出愠怒的神情。“她，一直看着你的庶姐，说是萱儿受了脚伤，不能够下床，时刻需要她的照顾。哼，难道以为她的女儿是金贵的么？我的女儿不知道要比她金贵多少呢？”

　　　　说着，搂着程知琬的手臂不由用力。

　　　　要知道，郭氏是将门之女，虽然不曾上马打仗，不过这种自小修习的臂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虽然被郭氏搂着有些压迫，却让程知琬对娘亲的心疼有了更多的了解。

　　　　“娘亲，你放心。这一回，我不会在犯傻气了。我会帮着你把爹爹抢回来。爹爹跟我们才是一家人。而她们不过是妾室和庶女，按照身份还能够越过你这个当家主母去？”

　　　　以前的郭氏，不是没有脾气的。可是经过了那么多年的小心翼翼，一方面被丈夫忽视着，一边被女儿疏远着，心中难免产生患得患失的想法。

　　　　更何况，娘家的母亲也告诉她，虽然是出自将门镇北侯的府中，可是作为程府三房，一门清贵的当家主母，应该大度一些，不要学些小家子气，免得被人看不起。

　　　　即便不这样说，作为从小就性子直爽的郭氏来说，在宅斗方面，显然逊于这些深宅大院的内宅妇人们。试想，有几个深闺的小姐们，从小看到的不是尔虞我诈，口蜜腹剑的事情，一旦嫁入内宅，即便没有事情，也会挑出一些事情来的。

　　　　毕竟，丈夫只有一个，而情敌可是有很多。不争别的，只为争的是男人心中的那一点点宠爱。

　　　　活过了一世的程知琬自然知道这些，她不想母亲抱憾。而她，既然重生归来，就势必要把那些贱婢一个个地打发。

　　　　过了十几日，出了正月。

　　　　程知琬的腿上也好了，也按例来到程府的太夫人那里请安。

　　　　安庆堂内。

　　　　身着白色明绸青色兰花八团比甲，美若天仙的程知萱，亲昵地坐在歪在榻上的太夫人身边，不知道在说个什么笑话。

　　　　头戴暗红缕金的抹额，身着深棕绣金撒花褙子的崔氏，脸上的皱纹都开了，眉眼间的笑意，是掩饰不住的。而着了蜜合色折枝花卉风毛圆领褙子的崔姨娘坐在崔氏的榻下，满脸堆笑，似乎看到爱女能够得到太夫人的欢心，心中倍感荣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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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崔氏

　　　　内宅中，最大的就是婆婆崔氏。而崔氏又是她的亲姑母。虽然崔姨娘是妾室，可是在府里头可是没人把她当成姨娘看待。虽然不能够跟郭氏这个正式比肩，却也带着高高在上的傲劲。

　　　　至于在崔氏的下首，也坐着大房和二房的夫人，余氏和李氏。她们的身侧站着的女孩，分别是府里面的大房里面的二小姐程知琇，庶出的四小姐程知芸和二房里面的嫡出六小姐程知珊。

　　　　即便算上大房远嫁的大小姐程知萝，她们也知道太夫人最得意的孙女不是嫡亲的她们，相反倒是平时能说会道，貌若天仙下凡的三房庶女程知萱。

　　　　因而在程知琬来到堂中的时候，早就有小丫头来禀报。

　　　　“太夫人，三夫人和五小姐来了。”

　　　　崔氏脸上神色一动，并不抬眼皮，“让她们进来吧！~”

　　　　郭氏带着一身绣牡丹月季粉色亮缎圆领薄褙子，下身着鹅黄绣白玉兰长裙，头戴着金崐点珠桃花簪的程知琬走了进来。

　　　　看到程知琬头上带着的簪子，让程知萱的眼睛晃了晃。这枚簪子看上去就是极为华美。不光让她眼热，也让其他人眼热。

　　　　这时候，太夫人才抬眼看向了程知琬，随后唇角带上了一抹笑意。

　　　　老三程恩远少年就考中了进士，位列三甲。如今虽然是翰林院的侍讲，不过因为人长得极为潇洒倜傥，且有极富才名，深得皇上的信任。除了每年秋天举行经筵典礼，皇帝指派程恩远值讲。更有进士“朝考”，论撰文史，稽查史书、录书等繁杂事务，不过饶是如此，程恩远的翰林学士风度也是无人能及的。

　　　　更何况，她也知道程知琬向来与崔姨娘和程知萱交好，对她自己的亲娘倒是疏远得多，心中也是暗自高兴着。

　　　　“来来，到祖母这边来，让祖母看看，我的乖孙女如何了？”说着，一面起身，一面拉着程知琬坐下。

　　　　换做以前的程知琬，是不会看出太夫人眼中的一丝不悦的。显然，自己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