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策-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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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当和夏兴高采烈地以为已经成功控制住了楚恒，要大摇大摆地溜进浮玄塔的时候……悲剧了。

　　　　楚恒坐在马上看着自己的手掌发了一会儿呆，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那些御林军呢？余光瞥到一道阴影正要飘进浮玄塔，他果断厉喝一声：“谁？”

　　　　和夏抬起的右腿僵住了，密密麻麻的电流从她的头顶贯穿至脚底心，糟了，被发现了！

　　　　和夏咽了口唾沫，缓缓放下右腿，背对着楚恒，头脑中天人交战，该如何解决眼下这个大麻烦呢？

　　　　打晕？不行不行，离得太远了，还没等她碰到他的头发丝，那一大波乌压压的御林军就排山倒海地将她拿下了。

　　　　和谈？她也没有他什么把柄呀！连他是谁都不知道。

　　　　跑？好主意！可是往哪里跑呢？前面是浮玄塔的大门，后面被那人堵死了……算了，往前面吧，反正她认识国师！

　　　　和夏眼睛一闭，撒开了腿往前跑。

　　　　想跑？楚恒冷哼一声，这个小贼有胆量，居然敢硬闯浮玄塔！等等，莫不是大魏的奸细？如此一想，楚恒急了，怎能让大魏奸细坏了国师的清净？

　　　　他一拍马背，整个人腾空而起，朝和夏掠去，手中的红缨银枪带着“簌簌”的响声，直刺和夏后背。

　　　　和夏一个后空翻，凌空倒退抬脚一踢，躲过了楚恒的攻势。慌乱中，和夏又想拈手念咒，可是楚恒毫无反应。看来风影术又失效了。

　　　　“你是谁？”和夏边应付楚恒的攻击，边思索如何兵不血刃地解决办法。

　　　　“我还没问你，你居然问起我来了！”楚恒打开一只流火箭想要引来御林军。

　　　　“别――”和夏瞪大了眼睛朝他扑过去，将流火箭从楚恒的手中打落，“我不是坏人，我是国师的故人！”

　　　　楚恒没料到和夏如此大胆，没有一丝丝防备就被和夏压在了身下。女子馨香柔软的气息沁入心脾，倒在地上的楚恒涨红了脸，僵硬着身子，不敢再有所动作。

　　　　和夏眨着如小鹿般纯洁的眼眸再一次肯定道：“我是国师的故人，和夏！你不信的话可以现在就去找国师问问清楚。”

　　　　楚恒自问成年后除了云装，没有与任何一位女子如此亲近过，憋红了脸声如细蚊道：“你，你……先起来。”

　　　　“哦。”和夏这才反应过来二人如此姿势不太雅观，讪笑几声从楚恒身上爬起来。

　　　　东一开门出来的时候就见和夏背着手站着，楚恒半倒在浮玄塔门口，脸上满是红晕。他错过什么好戏了？

　　　　刚才国师嘱咐他守在浮玄塔一层，说是要等一炷香后才能开门。

　　　　主上，您是不是一早就料到和姑娘会跟殿下起争执呐？

　　　　东一苦笑着替和夏解释清楚：“殿下，和姑娘确实是主上的故人。”

　　　　殿下！和夏侧头觑了一眼楚恒，原来他就是传说中的大楚太子呐！

　　　　楚恒脸上的红晕尚未退去，尴尬地提起红缨银枪，与和夏道了声歉后急匆匆地跨马飞奔离去。

　　　　东一憋着笑解释道：“殿下其实是个很害羞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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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容也走了

　　　　容也见和夏飞身而去，本要跟上去，却被突如其来的一阵大风困住。飞沙走石后，一个带着面具的白袍人迎风而立。

　　　　来人虽不说话，但身上不经意流露出的气势却逼人，有一种睥睨众生、俯仰天地的身姿。大楚国师？容也一下子就猜到了来人的身份。

　　　　“不知阁下阻挡我？”容也敛容冷目而视。

　　　　玄阴面具后的国师看不清表情，只是淡淡道：“离和夏远点。”

　　　　好直接啊！

　　　　容也不悦皱眉：“我与和夏如何，干阁下何事？”

　　　　国师淡笑：“没有干系吗，大魏皇帝？”

　　　　国师轻飘飘的一句话却让容也如临大敌，原来自己的身份早被看破了。

　　　　“魏帝手段不错，气魄也非常人所及，居然有胆量只身前往敌国。不过你在大楚做什么，本座并不关心，只是劝你别动和夏的脑筋才好。不然接下来，魏帝可有麻烦了。”

　　　　容也凝眸，试探道：“难道国师不会将朕的行踪告知楚帝吗？”

　　　　国师沉吟：“看你表现。”

　　　　“……”容也头上倒挂三根黑线，赤果果的威胁啊！士可杀不可辱――

　　　　“好吧。”容也挣扎半天还是妥协了。硬拼不如智取，何况和夏与大楚国师的关系看起来很不一般。

　　　　和夏在浮玄塔等了国师很久，终于见到了他。

　　　　“国师，我就是想来问问我做的梦有什么奥秘吗？”她仔仔细细地描述了一番梦境中的场景。

　　　　烛光如海，大殿中千百盏长明灯闪烁不定，映照出高高在上的国师如天人之姿。国师看和夏的眼神颇为复杂。良久，他开口道：“只不过是普通的梦境罢了。你之所以年复一年做着同样的梦不过是自己心中的执念在作祟。和夏，忘记它吧。”

　　　　从浮玄塔出来后，和夏把整座京都翻了个遍都没找到容也。咦，莫不是容大哥已经回群芳阁了？

　　　　和夏耸了耸肩，趁着天还没大亮，悄悄从后院潜入群芳阁。刚摸黑找到床，沾着枕头睡了不久，就被敲门声弄醒了。

　　　　“和夏，和夏你起床了吗？”

　　　　是顾姐姐！和夏揉着惺忪的眼睛，摸索着下床开门：“什么事呀，顾姐姐？”

　　　　顾眉将一封信以及一枚玉扳指交到和夏手上：“今儿早上我起床就看到这两个东西摆在我房间的桌子上，看署名应该是容也留下的。我去了他的房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容大哥不告而别了？和夏急匆匆拆开信封一瞧，信笺上简短地写了一行――和夏，将来若到大魏，可凭这枚玉扳指寻我。

　　　　和夏握着色泽碧绿欲滴的玉扳指，皱着眉头反反复复看了几遍信笺。她还不能接收容也的不告而别。两个月的相处，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让和夏接受一个人。

　　　　“少主，你起了呀！”阿错精神抖擞地走过来，视线落在和夏手中的信笺和玉扳指上，“咦，这不是容也的吗？”

　　　　“阿错你见过容大哥了？”

　　　　阿错点头：“黎明的时候我去后院练剑，看到他鬼鬼祟祟地站在你房门口。我担心他图谋不轨就把他赶走了。怎么了？”

　　　　所以，容大哥就把东西交托给顾姐姐，由她转交给我？和夏对于容也的不告而别，心里有些难过：“容大哥走了。”

　　　　“真的？”阿错语气中分明全是欣喜，顿了顿，她意识到不该表现得如此明显，装得颇为惋惜地补充，“挺遗憾的。”

　　　　和夏、顾眉齐齐看她，那是遗憾的表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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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百花赏拉开帷幕

　　　　太安十五年五月初十戌时，由景后亲手操办的的百花赏在长信宫拉开帷幕。各宫妃嫔、各世家小姐一个接一个地由掌事宫女率领引见，向端坐在上首的景后问安、落座。

　　　　满宫的蜡烛把大殿照得明晃晃的，景后状似随意往下面一瞟，漂亮的柳叶眉微微一蹙。在旁侍奉的碧香急忙弯下身子去。

　　　　“顾眉怎么还没到？”景后语气中隐隐流露出不悦。还有那个国师的故人，也没到呢！

　　　　碧香快速地扫视了一番酒席：“请娘娘恕罪，奴婢现在马上派人去看看。”说完，对旁边的宫女使了个眼色，那宫女领命退去。

　　　　楚清也没到呢！景后自然地换上一副笑脸，看着下面屏气敛息的那些人。她们都怕她呀……

　　　　宫门口。

　　　　楚清双手叉腰，一双杏眼瞪得老大，对着执剑不肯放行的宫门守卫大喊道：“不就是一把剑吗？何必那么认真！耽误了皇后娘娘的百花赏，你们担当得起吗？”

　　　　宫门守卫垂着脑袋任由楚清大呼小叫，但说什么也不肯让阿错佩戴盘郢进宫。阿错抱着盘郢冷冷站在一侧，和夏摸着眉毛无可奈何。

　　　　盘郢可是阿错的命！要她轻易离开盘郢，那是痴人说梦啊！不过她怎么也没想到，大楚的规矩如此奇怪――剑客不带着剑，让她带什么？

　　　　顾眉倒是不急也不恼，事情闹僵了才好呢，这样她就有借口退掉今晚的百花赏了！她真心不想与皇室的人多交往。

　　　　宫门口的喧闹引来了统领京都内城五万御林军的右都尉，陈端。

　　　　顾眉一挑眉，铁公鸡？

　　　　“郡主，出什么事了？”陈端腰挎金刀大步走上前询问。百花赏不是快开始了吗，这个小祖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楚清住在宫中，本来是不会出现在宫门口的，但她一想到顾眉跟和夏她们要进宫，就激动地不得了，早早地就跑到宫门口等着了。

　　　　宫门守卫一见可以说话阻拦的人来了，心里淌着泪，赶紧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叙述了一遍。

　　　　陈端细细地听清楚了，然后转身不苟言笑地对楚清她们说：“凡是要进宫，都得去除身上的利刃武器。郡主，夫人，这是宫规，违反不得。”

　　　　顾眉笑了，拉着和夏返回马车：“行行行，大不了我们不去参加皇后娘娘的百花赏了。劳烦陈大人代顾眉等人好好向皇后娘娘陪个罪，求求情。”

　　　　那怎么行？楚清急忙大喊：“等等――”与此同时，楚弼也不知从何处冒出来，拦住即将离去的顾眉：“阿眉，何苦如此？娘娘的邀请能轻易推脱吗？”

　　　　顾眉甩开楚弼拉着她的手，斜睨了他一眼道：“不是我们故意推脱，实则是某人不让我们进去呀。”

　　　　楚清附和地点头：“对呀对呀大哥，你跟陈大人说说，让他赶紧放顾眉姐她们进宫吧。百花赏估摸着已经开始了。”

　　　　斜刺里，和夏冷不丁地说了句：“其实我们也没怎么想进去……啊――你掐我做什么？”和夏捂住被楚清掐痛的胳膊，跳脚。

　　　　楚清竖起食指示意让她闭嘴。

　　　　阿错脑门上青筋直跳，就为了我这档子事，你居然掐少主？

　　　　楚清觑了一眼寒目而视的阿错，咽了口口水。她意识到刚才的行为是多么的莽撞冲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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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该来的总会来

　　　　僵持的宫门口。

　　　　楚弼想要在顾眉面前耍耍威风，刷一下存在感，于是乎一巴掌拍在陈端的肩头，端起架子道：“陈大人，不就姑娘家拿把装饰性的剑把玩一下吗？何必如此认真呢？皇后娘娘特地邀请我夫人――”

　　　　顾眉冷冷打断：“谁是你夫人？”

　　　　楚弼摸摸鼻子，尴尬道：“夫人，皇上亲封的一品诰命夫人……而且，”他使了个眼色，示意陈端去看和夏跟阿错，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忘了，她们可是国师的故人！你一个小小都尉可得罪不起！”

　　　　陈端昂头挺胸，心中嗤笑，我一个上可顶天，下可立地的大男人，还会受你威胁吗？

　　　　“这是宫规――不可更改！”

　　　　“你――”楚弼被陈端当众折了颜面，心中窝火，正想着如何挽回在顾眉心中的形象，一个女子声响起。

　　　　“原来各位贵客都在这里呢！娘娘在宫里都等急了呢！”

　　　　楚弼回头，见是景后身边的宫女，顿时心生一计。

　　　　“她们是想进宫啊，可惜有人不让！”

　　　　兰心笑问道：“谁啊，怎么不开眼，连娘娘的贵客都敢拦着？”其实兰心里跟明镜似的，还能有谁，不就是仗着家世背景和皇上宠信的陈端吗？

　　　　娘娘素日就不喜陈家人，可也没怎么着他们呀！这人是成心要给娘娘添堵吗？

　　　　陈端拱手，一本正经向兰心解释：“不是本官不放行，只不过碍于宫规……”他的话还未说完，兰心就不客气地打断了。

　　　　“什么宫规？皇后娘娘的懿旨就是宫规！陈大人，莫非你敢忤逆皇后娘娘的旨意不成？”兰心的话中暗含警告的意味。

　　　　陈端顿感压力。父亲曾三番五次对他们几个兄弟耳提面命，不许他们行事张扬，不许他们恃宠而骄……而最关键的就是不许他们明着与皇后娘娘作对！

　　　　景后的娘家可是堪称手握大楚半壁江山的景家！景国舅更是大楚权臣，身在左徒之位，其凭借着向楚皇举荐人才、规谏皇帝的权力，笼络了不少朝中臣子。

　　　　因为陈家始终不肯归附景家，坚持中立，才会被楚皇器重，委以重任。但这也是成为景家眼中钉肉中刺的根本原因。

　　　　“这……”陈端犹豫，拿不定主意。他一想到终日缠绵病榻的老父，一想到偌大一个家族，心中的秤杆不免有所倾斜――或许不该在某些事情上固执己见？

　　　　他还未思虑周全，信国公楚弼就与兰心两人快速地交换了一下目光，带着和夏一行人越过陈端径直入宫。

　　　　“哎……”陈端后悔了。

　　　　楚弼背过身朝他扬手，远远地喊：“大不了出了什么事我担着！”

　　　　宫门口的守卫为难地瞅着自家上司，踌躇道：“大人，这该如何是好？”

　　　　陈端重重地叹了口气，挎着金刀抬头望天，无奈地下令：“还能怎么办？找人盯紧他们！”

　　　　“是！”

　　　　但愿平安度过今晚才好，可别出什么幺蛾子！虽说信国公扬言豪爽地承诺，但等出了事，他应该可任何一个人都要跑得快吧？

　　　　十几年的官场沉浮，早让他看清信国公这等人的真面目――表面刚强有责任心，实则软弱怕事，善于推诿。

　　　　漆黑的夜空中一轮弯月悬挂在星海之中。风吹动云海，缓而沉重地开始遮天蔽日。

　　　　该来的总会来的。你祈祷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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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顾眉的往事（1）

　　　　燕宫海棠夜宴，花覆金船。如椽画烛，酒阑时、百炬吹烟。凭寄语，京华旧侣，幅巾莫换貂蝉。

　　　　楚宫的夜宴竟是如此奢靡浮华。和夏自踏上这条路开始，心底总有股抗拒的力量，在迫使她回头。

　　　　不要再走了！不要再往前走了！别再走了！

　　　　一阵一阵的声响从她的耳膜穿透，直击脑门。

　　　　一大团黑云成遮天闭月之势，借着猎猎夜风席卷而来，空卷狂雷，万物嘶吼，北斗七星湛湛发光，两颗星宿缓缓相对而行，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开……

　　　　“啊――”和夏刚喊出声便意识到了，忙捂住自己的嘴，眼里满是心虚。

　　　　“少主，怎么了？”阿错紧张了。

　　　　“和夏出什么事了？”楚清咋咋呼呼的。

　　　　“和夏，你不舒服吗？”顾眉停下脚步关切地搀扶。

　　　　“和姑娘，是否身体不适？”兰心例行公事地询问。

　　　　和夏摇摇头，脸上已经恢复正常血色：“没，没事。”

　　　　一行人继续往举办百花赏的长信宫赶。和夏随着大部队走着，同时抬头仰望夜空。

　　　　明月半遮半掩，躲在云海后面。没有猎猎夜风，没有空卷狂雷，没有万物嘶吼，亦没有相撞坠落的星宿。一切都显得无比的正常，没有一丝一毫的异样。

　　　　和夏按捺住心底隐隐的不安，迈动步子。只是梦魇罢了，国师说了，不过是自己的执念在作祟。

　　　　可是……她有什么执念？十五年来，她一直平安昌乐地生活在瀛洲之上的司幽台，有师父的呵护、阿错的陪伴、紫元他们的保护……她有什么执念？

　　　　不过是想一直陪在师父身边罢了。

　　　　“待会儿见到景后，不管她问你什么，只管点头敷衍即可，不必多说。”顾眉在和夏耳边轻声叮嘱道。

　　　　和夏看了顾眉一眼，点头。看得出来，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顾姐姐已经完全当她是自己人了。她眼中流露出的关心不可能造假。

　　　　楚清与楚弼并排走着，余光瞥见楚弼直勾勾地盯着顾眉看，低低地笑道：“大哥，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楚弼回头，佯怒道：“小孩子家家的，不懂别瞎说！你嫂子是在试探你大哥呢！”

　　　　楚清不信撇嘴：“你就吹吧。”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顾眉姐实在是厌烦自家大哥了。说实话，其实顾眉姐跟顾太医在一块儿更般配！并非她拖自家大哥的后腿，实则是她对大哥的所作所为太失望了――想当初，顾眉姐全心全意对待大哥，而大哥呢？大哥那时候又干了什么好事？！

　　　　事情还要从太安六年说起――

　　　　那年顾眉姐十一岁。大哥二十三岁。

　　　　顾眉姐的娘亲身份低微，只是当时顾家老爷的一名小小妾侍。顾眉姐十一岁的时候，顾家老爷过世了，大夫人本就看顾眉姐娘亲不顺眼，趁此机会偷偷地伙同青楼老鸨，将顾眉姐的娘亲连同顾眉姐一起，以十两银子的价钱卖掉了。

　　　　可怜顾眉姐小小年纪便沦落风尘，受尽苦楚。顾眉姐的娘亲为了保护顾眉姐，以死相逼，终换得顾眉姐一年的平安。

　　　　一年后，顾眉姐的娘亲过世了，顾眉姐成了无人可依的孤儿。

　　　　顾眉姐生性倔强、不肯服软，不管青楼的老鸨如何打骂，她硬是不肯接客。那时候，顾眉姐才十二岁啊！

　　　　因顾眉姐长得颇有姿容，身段才貌俱佳，老鸨也不过分为难她，只让她平日里在青楼跳跳舞、陪陪酒什么的。这样的日子不过一年，就有人上门闹事，指名道姓要让顾眉姐服侍。

　　　　顾眉姐宁死不从，客人蛮横无理，老鸨左右为难……此时，大哥出现了。

　　　　太安八年，顾眉姐十三岁，大哥二十五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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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顾眉的往事（2）

　　　　大哥一进场就摆出信国公世子的架子，吓退了居心叵测的一干人等，解救顾眉姐于水火之中。

　　　　听说当时的顾眉姐并不像一般小女子，被人救了感激涕零，哭着嚷着要以身相许――毕竟，对象可是煊赫的信国公府的世子！

　　　　大哥一喝醉就说起顾眉姐当日的行径――喝，这小女子居然只是冷冷地行礼道谢……一，一转身就上楼回房了……

　　　　大哥对顾眉姐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日日拜访顾眉姐。顾眉姐也不生气。两个人隔着一扇屏风，喝酒聊天，天南地北，什么都说。不知何时起，顾眉姐房中的屏风撤掉了。她的脸上也开始浮现笑意。

　　　　当时，大哥整日走马章台，放浪形骸，气坏了父亲。

　　　　太安九年，父亲驾鹤西去，大哥成为了新一任信国公。他要守孝三年，迎娶顾眉姐的计划就暂且搁浅。

　　　　太安十二年，十七岁的顾眉姐正式加入信国公府，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位青楼出身的信国公夫人。

　　　　听说，为了正大光明迎娶顾眉姐，大哥在皇伯伯的宣政殿门口跪了三天三夜。当时年仅十二的她不明白大哥为什么如此执着顽固，但却因为心疼大哥，跑进宣政殿里软声软语帮着大哥求情。

　　　　最终，皇伯伯还是妥协了。

　　　　为了堵住天下众人的悠悠之口，皇伯伯命顾眉姐改了出身、迁回宗族，并钦赐她为“一品诰命夫人”。

　　　　大哥如愿以偿地娶到了顾眉姐。她去看了新娘，觉得很漂亮、很可亲。她从新娘脉脉含羞的眼神中看出她是真心喜欢大哥的。

　　　　她以为，大哥与顾眉姐可以恩爱白头，却不料变故来得如此之快。

　　　　太安十三年初春，居于大楚西北方向的大魏南下，大举进攻。楚魏爆发了宁河之战。那场战役损失惨重，连刚上战场的大哥也被敌方俘虏。

　　　　其实大哥是面对来势汹汹的大魏十万精锐胆怯了，竟然弃城投降！无论当时随他一同出征的顾眉姐如何劝说，大哥硬是不听！

　　　　投降！

　　　　也许顾眉姐那时候就对大哥失望透顶了吧。

　　　　当时已经被敌军吓得魂飞魄散的大哥竟然想出一个不能再馊的馊主意――将顾眉姐在内的一干女眷婢女卖掉或者赠送给敌军守将，借此保全自己！

　　　　她只是听宫人叙述，就能够感受到顾眉姐当时寒彻心底的心情――与你一起许下诺言的丈夫在危急时刻想的不是如何保家卫国，而是牺牲全城百姓和自己的妻子来保全自己！

　　　　顾眉姐当时肯定是气得浑身颤抖吧。宫人说，她摞下一句话：“若卖妾所得不过数百金……若使妾南归，一月之间当得万金以报公。”便执剑冷冷地看着大哥不说话。

　　　　大哥思忖后遂答允，顾眉姐短衣匹马带着婢女归返京都。在过往姊妹的帮助下筹集了三万两银子将楚弼赎释。

　　　　那时，皇伯伯震怒，不准任何人施救大哥。

　　　　后来，顾眉姐用这三万两银子，与大哥签下和离协议，随后便将大哥从大魏人手中赎出。大哥脱离困境后，是想要与顾眉姐重修旧好的，但顾眉姐却从此不再见他。

　　　　“当年你用银子赎我脱籍，如今我也用银子将你赎回，当可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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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景后的试探

　　　　后来的后来，顾眉姐凭借往日的人脉资源，一手创建了群芳阁，网罗天下美人。她游走于世家大族之间，为人旷达，常挥金以济少年，在民间被人奉为“女公子”。

　　　　她有足够的力量明令禁止大哥踏入群芳阁半步了。

　　　　诶，说到底还是自家大哥作呐！

　　　　长信宫。

　　　　景后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模样令在座众人战战兢兢。只有坐在景后下首的景竺不疾不徐，从容不迫地饮茶淡笑。

　　　　和夏、顾眉以及楚清的到来让不少人暗暗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