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策-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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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命望着楚恒率领大队人马远去的背影，眼睛里闪过一丝冷意。不急，来日方长。只要他抓住楚清，就相当于捏住了楚皇的弱点！

　　　　堂堂一个冷酷无情的王，居然还会有寻常百姓对女儿的慈爱，真是奇怪。一个连自己亲生女儿都可以狠心抛弃的人，居然会如此疼爱一个不是自己亲生的孩子。难道只是因为星宿的缘故吗？

　　　　该死！都是因为星宿！

　　　　浮玄塔。

　　　　国师当初是秘密离塔的，所以此次同样是秘密而行。东一笑脸盈盈，把阿错舒舒服服地安置在客房。

　　　　“少主……”阿错一点儿都不想跟和夏分开。

　　　　东一善解人意地拦住她，解释道：“姑娘放下，和夏姑娘与国师去观星台了。”

　　　　阿错察觉到自己与他实力相当，又在人家地盘上，硬拼的话决计是捞不到好处的，便嘟着嘴巴抱着盘郢坐了回去。

　　　　东一笑着替她关上门，然后搬了把椅子施施然坐在门口。

　　　　阿错隔着门观望，挫败道：“你怎么还不走？”你不走，我怎么开溜？

　　　　东一面上笑意不减：“国师嘱咐在下好好地招待姑娘。在下坐在此处也是在姑娘有任何需求的时候，在下可以及时回应。”

　　　　阿错咬牙，好一个“好好地招待”！“我没有任何需求，你走吧。”

　　　　东一好整以暇地坐着，背对着门口以及趴在门上的阿错：“姑娘客气了。请恕在下不能从命。”

　　　　阿错扣着门站了一会儿，见东一顽固地像块石头，死不肯挪位，只好悻悻然放弃了。

　　　　观星台之上，国师带着和夏自北端的踏道口沿着青石台阶而上。台身形状是覆斗状，其作用是“昼参日影，夜观极星，以正朝夕”。

　　　　疏勒恭敬地在观星台正中央等候。

　　　　“属下参见国师。”疏勒垂着头，看不清他面部表情。

　　　　国师抬手：“下去吧，不许任何人来打扰。”

　　　　疏勒从始至终低着头，对着国师拱手退下：“是。”

　　　　和夏踮着脚看疏勒出去后，释放天性，对着观星台上面的观星仪好奇不已，这个摸摸那个瞅瞅。

　　　　“这个是用来干什么？”和夏好奇宝宝上身，指着一个直立于平地上的标杆和柱石兴致勃勃地问国师。

　　　　“这个叫做圭表，用来度量日影长度的。”

　　　　“那这个呢？”

　　　　“浑仪和浑象。”

　　　　“还有这个呢？”

　　　　“月晷。”

　　　　……

　　　　和夏把观星台逛了个遍，国师耐心地在她身边解说各个仪器的名称用处，一晃近一个时辰了。日落月升，寥落星河明月夜。

　　　　“用哪些仪器可以观测要七道流光的去处呢？”言归正传，和夏还揣着这桩心事。

　　　　国师素长的手划过光滑的浑仪，抬头望着苍灰色天空中闪烁璀璨的星辰，声音缥缈：“都试试吧，终归有一样是可以解决的。”

　　　　和夏蒙了，张开双手比划道：“可是这里仪器那么多，要好久才能试完吧。”

　　　　国师唇角蓦地绽现一丝笑意：“不急，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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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章　我会护你一世

　　　　习风阵阵，站在观星台之上可以望见万家灯火，一片宁静美好。

　　　　和夏伸了个懒腰，当着国师的面四仰八叉地躺了下去，舒服愉悦地闭上眼，感受这一刻的宁静。

　　　　国师蹲下身去，戳戳她的脸蛋，提醒道：“观星台的石板下还铺了一层千年寒冰，你……不冷吗？”

　　　　和夏闻言蹙眉，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寒意自底下冒出来，起初还只当是夜晚气温下降的缘故呢！她爬起来，抱着手臂哆嗦了几下：“你不早说。”

　　　　国师笑了起来，主动脱下外袍给她披上：“我没料到你会如此。那边有长椅，去坐坐吧。”

　　　　长椅上，和夏抱膝坐着，身上裹着国师的外袍，心情格外舒畅。她双手托下巴，试着去靠国师的肩膀，见他没放对，便放心大胆地整个人都靠了上去。

　　　　一股蘼芜香似有似无。

　　　　和夏开口：“我想家了。”

　　　　国师：“想回去？”

　　　　和夏怔了一下，摇头：“想，却又不想。”毕竟这里还有你。

　　　　国师默然，片刻之后说：“你师父一定待你极好。”

　　　　和夏笑了：“那当然了，我师父是世间顶好的。”说完之后见国师不说话还以为他吃醋了，急忙补上一句，“你也是顶好的。我常常在想，如果你和我师父两人对上了，不知谁更胜一筹。嗯……不过我师父有些臭美，你得让着他点儿，否则他生气了，该不让我们俩在一块儿了。”

　　　　国师：“……”他内心是五味杂陈的。他这个傻徒儿啊……

　　　　和夏直起身，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国师看：“嗯，那个，我……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跟我回去？”红扑扑的脸蛋上，一双如水眼眸清澈干净，充满希冀。她是酝酿了许久才敢鼓足勇气说出来的，不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

　　　　国师从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认真地对和夏对视，望进她的眼睛里，那些柔软、美好、幸福，是他给不了的。他下意识地躲闪，突然抱住她，害怕心思纯净的她会看穿他的伪装，不想让她看清自己的表情。

　　　　回京之前，国师已经重新戴回了玄阴面具，但和夏执意要求坦诚相待。他拗不过她，只好答应在两个人独处的时候，摘下面具。

　　　　可他不愿顶着一张别人的脸对着她，不想她对着别人的脸笑得那么开心。他在想，什么时候才能让她知道真相？不过那个时候，估计在她看他的眼神里再也找不到幸福，只有厌恶憎恨了吧。

　　　　她爱伪装成别人样子的他，却恨他真实的样子。

　　　　这是必然的，在他铺就的道路上不可避免的一环。

　　　　是他亲手酿下的果，自然要他亲自吞下。

　　　　他只希望，一切都会按照他预设的样子前行，千万不要有任何变故。否则，他会失去她，永远。

　　　　和兰亭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知道此事千难万险，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但他就是固执得可怕，非不信所谓的天命，非要赌上自己的一切。

　　　　明明心里害怕得要死，却渴望着那一丝的希望，乞求自己能够掌控一切。

　　　　“和夏。”

　　　　“嗯？”

　　　　“我会护你一世，但是你要听话。”

　　　　“嗯。”

　　　　暗处，姻娇看着他们相拥，内心早已妒火中烧。

　　　　疏勒守在观星台外面，看到姻娇站在拐角处，走上去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姻娇已经隐藏好自己的情绪，脸上浮现得体的笑容，对他盈盈福身：“父亲，我只是恰好经过。”

　　　　疏勒不疑有它，挥了挥手让她赶紧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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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　楚皇

　　　　楚宫，宣政殿。

　　　　楚皇翻阅了楚恒递上来的奏折，面无表情地扫视了站在下面不安的楚恒，只说了一句：“朕已经给过你机会了。”

　　　　楚恒唯唯道：“是。”他直觉父皇话中有话，但不确定父皇是何意，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楚皇看着自己这个唯一的儿子，暗暗叹了口气。因为他的一时不忍心，日后就要面对日益强大的外戚家族。一旦放任景家坐大，将会危及皇权。可惜，到现在自己这个儿子还不明白个中利害关系。

　　　　当初他为了顺利即位，迎娶了景家女儿；为了巩固皇位，容忍景太风在朝野安插亲信。这一忍，就是几十年。现如今，皇后、太子俱出于景家，楚氏危矣。

　　　　只盼着楚恒能够早点看清自己母后、舅舅的野心，不要再犹豫不决、安弱守雌了。更何况，现在内有象征国运的七色宝珠死寂沉沉，外有大魏虎视眈眈，可谓是内忧外患不绝啊！

　　　　“听说和夏回京了。”

　　　　“是。”楚恒回答。

　　　　“那她可有寻回七道流光？”楚皇身子猛地向前倾，显得很急迫焦灼。

　　　　“这……儿臣不甚清楚。”楚恒背后渐渐有冷汗渗出。他光顾着私盐案，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哼，”楚皇重新靠回龙椅上，对楚恒略感失望，“下去吧。”

　　　　还是得亲自去一趟浮玄塔。

　　　　“父皇。”走到宣政殿门口的楚恒突然站住，回头问，“您还记得仪美人吗？”

　　　　“仪美人？”楚皇一皱眉，自己嫔妃众多，记不得也是正常的。

　　　　楚恒提醒：“听说她从前住在舞岚殿。”

　　　　楚皇猛地一颤，他记起来了！是那个诞下妖星的贱人！

　　　　“你怎么会知道这些的？”楚恒的声音冰冷得可怕。当时楚恒还小，而他早已命人将有关于仪美人的一切抹去，“是你母后告诉你的？”

　　　　“不是！”楚恒急忙否认，“是……是韩系告诉儿臣的。当初是他把仪美人进献给您的。”楚恒隐隐觉得如果告诉父皇其实是他听见古家父女的谈话而知，依照父皇的性子估计会不计一切代价斩草除根。

　　　　“哦，好像是他。”楚皇喃喃道，眼中掠过一丝杀意。“居然还敢掺和私盐的事。那就处死韩系吧。”

　　　　楚恒问：“那钱恪呢？”

　　　　钱恪能吊着景太风，怎么可以轻易杀了呢？

　　　　“派人好好看着，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动他！别让他死了！”

　　　　“儿臣遵旨。”

　　　　脑海深处，丝丝缕缕的痛意传开，楚皇靠在龙椅上死命地揉着太阳穴：“对了，清儿怎么没跟你一块儿回来？”

　　　　“她……”

　　　　“罢了罢了，这丫头估摸着又跑到街上疯去了。出去这么久也不知道早点回宫陪陪朕。”楚皇嘴角难得露出一抹笑意，一瞬之间又是愁容满面，痛苦地捧着脑袋低叫。

　　　　“父皇，您不舒服吗？”楚恒上前几步，关切地问。

　　　　楚皇有口难言，痛得说不出话来。废话！看朕像是舒服的样子吗？！

　　　　“宣……宣顾……顾卿。”楚皇咬着牙齿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哦哦哦，来人，快来人，宣顾太医――”楚恒恍然大悟，急忙开门出去传达圣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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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二章　和夏做饭

　　　　荒草丛生，断壁残垣。不过短短几年，昔日煊赫的丞相府就成了这幅鬼样子。无命重游故居，心中不甚感伤。斑驳废旧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葱翠绿的藤蔓，脚下的石阶遍布青苔。

　　　　“是你？”景渊自丞相府出来，“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你。”

　　　　无命收起哀伤，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郡主入宫了，我随意逛着就走到了这里。不知这里从前是何人的府邸，怎么会……”

　　　　景渊环顾荒凉的四周环境，不由轻叹一声：“这是前任邢丞相的府邸。”

　　　　“哦？不知景兄为何会来此？”无命嘴角勾勒出一抹冷清的笑意，“在下听闻邢丞相可是乱臣贼子呢！”

　　　　景渊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辩解道：“哪是什么乱臣贼子！三年前，邢丞相因为荧惑守心之事被牵连，邢家满门俱灭。连累我好友邢月所也不幸遇难。传言不多不实，还望无命兄切莫误信了小人。”

　　　　铮铮言词，铿锵有力，落地有声。

　　　　无命心中不禁升起有股暖流。原来，还有人相信他们。

　　　　无命拱手：“是在下轻信流言，还望景兄莫怪。”

　　　　景渊一笑，拍上了无命的肩膀：“没事，说清楚就好了！走，去喝一杯！”说着，不由无命推辞，搂着他的肩膀就走。

　　　　无命暗暗摇头，这个景渊，行事还是如此爽快豪迈！嘴边却是抑制不住地弯起一道弧线。

　　　　外边朗风明月，浮玄塔却是一阵人仰马翻。

　　　　东一还有厨子们拍着紧闭的厨房大门：“和夏，和夏姑娘，你快把门开开吧！”

　　　　“哄――”门开了，随之冲出浓烈的一团烟雾，差点将众人呛翻。

　　　　“咳咳咳，和夏姑娘……”东一捂住口鼻拼死冲了进去，里面是一团茫茫白雾，看不清哪儿是哪儿，“和夏姑娘你在哪里？咳咳咳……”

　　　　后面的厨子们瞅准时机立马涌进厨房，凭借熟悉感，摸索着将窗户打开，散出一屋子的雾气。

　　　　和夏挥舞着铲子朝东一打招呼：“我在这里……咳咳，呀……阿错不行，快帮我把火关了，再烧下去怕是要烧焦了。”

　　　　阿错的手从来是拿刀剑，何曾干过厨房之事，干巴巴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少主，怎么灭火？”

　　　　和夏摇头，舀了一盆水，众人阻拦不及，已经泼灭了火堆。见厨子们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和夏不解：“难道不是这样灭火的吗？”

　　　　一厨子要说话，想了想还是把话生生咽了下去。国师吩咐过，她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她怎么做都是对的。

　　　　“没错，没错。”众厨子纷纷违心附和。

　　　　和夏如释重负，想起锅里的菜，连忙拿铲子铲进碟子里。

　　　　东一看着白碟子里一团黑乎乎的可疑东西，咽了口口水，艰难地问道：“和夏姑娘，这就是你给国师做的……晚膳？”

　　　　和夏摇摇头，东一大大松了口气，还好不是。没等他松完，和夏指着长长一桌子的被盖的严严实实的碗碟说：“仅仅一道怎么够呢？你们瞧，我做了一大桌呢！”

　　　　说着，她随手掀开其中一道菜的盖子，得意自豪地介绍：“这是翡翠珍珠汤。”

　　　　东一凑过去一看，强忍住翻江倒海的呕吐感觉，捂着嘴默默点头。国师要能喝下去这碗白白绿绿的汤，他立马对和夏五体投地。

　　　　“这个是玉子水晶冻。还有佛手金卷……”

　　　　东一提前替国师抹了把眼泪，主上，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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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　众人的晚宴

　　　　待和夏将所有的菜品在国师面前一亮相之后，笑眯眯地问：“看着是不是很有食欲？”

　　　　阿错站在后面暗自发笑。老妖怪，不毒死你也要撑死你。

　　　　国师波澜不惊，轻飘飘地瞥了一眼笑得比哭还难看的东一，声音无比地温柔：“有。”

　　　　和夏很高兴，把国师按到座位上，迫不及待地夹了一筷子佛手金卷给他尝，紧接着又替国师舀了一大勺翡翠珍珠汤。

　　　　“吃吧吃吧。”和夏托着脑袋兴致盎然地看着国师。见他拿着勺子不用饭，不禁疑惑：“你怎么不吃呀？”

　　　　国师不慌不忙地指着满满一桌子的菜：“本座觉得如此好的菜肴不该独自一人享用。东一，阿错，你们俩也来尝尝和夏的手艺吧。”

　　　　东一一哆嗦，阿错一颤抖，相互看了一眼，急忙推辞：“不不不，这可是专门为您做的。”

　　　　“没关系，本座一向秉持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的原则，不如叫厨房的厨子们还有尚衣司的师傅们一块儿来吧。和夏，你觉得呢？”

　　　　和夏没有任何异议，能有那么多的人尝自己的手艺她开心还来不及呢！一开始她以为国师会吃醋，才没有提议让大家一起来吃饭的。现在，国师的做法真是深得她心。

　　　　东一破釜沉舟，干脆把全浮玄塔的人都叫过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吧！

　　　　不知真相的众人原本感到荣幸之至，到了之后才明白天上不会掉馅饼。

　　　　国师老神在在地坐在主位招呼众人落座：“都尝尝吧。”说着，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当众咽下了一小口翡翠珍珠汤，眼中笑意荡漾，夸赞和夏，“很好吃。”

　　　　既然国师都表态了，他们能说什么？

　　　　“唔……真的，真的很……不错。”

　　　　“和夏姑娘的手艺太棒……了……呕――”

　　　　国师一个眼刀甩过去，那人急忙捂住嘴，生怕再发出要命多余的声音。

　　　　“这真是我有生以来吃到过最好吃的菜啊！”

　　　　“恨不得天天吃到和夏姑娘做的饭！”一人夸赞过头了，顺口说了出来。他刚说完，众人立刻瞪回去――要吃你吃！我们不吃！

　　　　和夏乐呵呵地回答：“真的吗？你们喜欢的话，我可以天天给你们做饭的！”

　　　　底下众人默默哀嚎一片，个个干笑着望着国师。

　　　　国师优雅地放下筷子，起身牵了和夏往外走：“你不是要翻阅阁楼里那么多古籍吗，怎么还会有空闲做饭呢？让他们尝尝甜头就够了。接下来还是让厨子们做饭吧。”走到门口，转身对着早已经放下碗筷，准备离席的众人春风般地微笑，“和夏好不容易做了一桌子的菜，你们可不能浪费。”

　　　　闻言，众人均是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认命地重新拿起碗筷，哆嗦着手机械地往自己碗里夹菜。一点又一点，只期望别人能多分担一点。

　　　　这一场晚膳，他们足足吃了两个时辰。

　　　　姻娇坐在座位上，一口没吃。眼底全是对和夏的嫉妒和不屑。她看着疏勒皱着老脸仰着脖子喝下那晚翡翠珍珠汤，不由开口劝解：“父亲，您不必……”

　　　　她还未说完，疏勒便立即暗示她噤声，指指面如石蜡的东一。他都在吃，我们怎敢不吃？

　　　　姻娇气急，随便找了个借口离席了。她生得好看，在浮玄塔里人缘极好，又是国师的贴身婢女，所以别人只当没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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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　夏夏

　　　　浮玄塔。

　　　　国师的手微凉，握久了也没有汗意，很舒服。和夏很喜愿意让他这么握着，一直握着也没有关系。

　　　　“我做的饭……是不是真的很难吃？”和夏觑了国师一眼，眼睛里带着忐忑和探究，竟还有一丝丝的委屈。

　　　　国师没有松开手，笑了笑，几乎没有犹豫：“没有出乎我的意料。”

　　　　和夏闻言，委屈变成了好笑又好气，拍了下他的肩膀：“知道你还哄我？我都看见了！”

　　　　国师疑惑：“看见什么了？”

　　　　和夏抿着嘴，眼里含笑，却装作很生气的样子，鼓着腮帮子：“看见你对他们使眼色了啊！明明很难吃，却硬是让他们违心地去夸赞恭维我，你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明明说的是责怪的话，听起来却像是在撒娇耍赖。

　　　　国师无奈宠溺地偏头一笑：“既然你都知道了一切，那是不是更该好好反思一下自己了？”

　　　　和夏愣住了：“我？反思什么？”

　　　　国师一面推开了十九层塔顶之上，大殿旁边的偏殿大门――这是暂时安置和夏的地方，一面回答道：“你有那么傻吗？竟会连自己的手艺好坏都区分不出？不过是贪玩，想要恶作剧一场罢了。”

　　　　和夏被国师看穿了，窘迫地垂头嘟囔：“那你还帮我一起捉弄他们？”她原本只想捉弄捉弄他一人的。没想到被他这只狡猾的狐狸给混过去了。

　　　　国师弯了弯嘴唇，神情愉悦：“我不帮你帮谁？”

　　　　“明明就是祸水东引，玩心大起，借着我去捉弄别人。”和夏声若细蚊地说了句。

　　　　国师听到了，一笑了之。

　　　　“从明天起，我会命东一带你去藏书阁。里面的书你可以随便翻阅。只有一点，藏书阁的暗室万万不能进！”

　　　　和夏吐了吐舌头：“你都说是暗室了，兴许我连它在哪儿都不知道呢！怎么进？”

　　　　偏殿布置地小巧精致，几乎是国师大殿的简约版本。和夏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房间，特别是正中央的那张大床。她倒下去，撒欢地打了几个滚，把被褥都弄乱了。

　　　　国师站在床边由着她玩，笑意溢出了唇角：“一般人是一定找不到暗室所在的。可是夏夏，你是一般人吗？”

　　　　陡然之间，和夏翻滚的动作停滞。她偏头趴在床上，背对着国师，眼神震惊错愕，夹杂着惊喜。

　　　　刚才那一声“夏夏”让她心神俱颤。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这般唤她了？印象中，也只有师父会如此叫她。

　　　　国师的话刚出口，他自个儿就懊悔不已。本来宠溺愉悦的神情渐渐被寒霜覆盖。他竟然开心地忘记了自己此刻的身份以及与和夏的关系。他竟然……竟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

　　　　“你叫我什么？”和夏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和夏。”

　　　　和夏双手撑床，爬起来跪坐在床上，目光炯炯地望着国师，眼中充满希冀：“不是！你刚才叫我‘夏夏’！”

　　　　“……”国师望着她，眼底埋藏着不忍与愧疚。

　　　　“可不可以……你可不可以以后就唤我‘夏夏’？”就让她以为，是师父在唤她。就让她短暂地以为，守在她身边宠着她、照顾她的人是师父。就让她小小地欺骗自己，她爱的，仍旧是师父。

　　　　国师喉咙干涩，喉结滚了滚，犹豫再三，艰难地喊出她所期望的称呼。

　　　　“……夏夏。”

　　　　和夏的脸上洋溢着一抹灿烂的笑容。

　　　　真好。

　　　　“再叫一声。”

　　　　“夏夏。”

　　　　“再叫一声。”

　　　　“夏夏。”

　　　　两人说话的速度越来越快，和夏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向上弯，国师的心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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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请楚弼

　　　　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草木黄落，大雁南归。大楚京都的天气却还是依旧闷热，令人心烦气躁。

　　　　午后的正和宫一片寂静。宫人们皆屏气敛声，小心翼翼地垂首侍立在殿外屋檐下。碧香轻柔地替榻上假寐的景后扇着风。

　　　　“几日了？”景后懒洋洋地闭着眼问。

　　　　碧香轻声道：“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