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策-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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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敢吗？”景后凉凉开口。

　　　　“朕是天子！有何不敢？”

　　　　“如今的妖星可风光得很！人家有国师护着呢！”

　　　　晴天霹雳！

　　　　楚皇摇晃，不敢置信：“不可能的。这绝对不可能！”低低的声音像是在自我安慰，突然拔高声线大喊，“你骗朕！”

　　　　国师护佑大楚，绝不可能与那妖星如此亲近的。

　　　　床的幕帘后，和夏的脸“唰”地一下白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愕的神情在脸上蔓延开来，一颗心突突地跳着。她转过头去看国师，想从他的眼睛里知道些什么。不是我，他们说的不是我，对不对？

　　　　可是，国师躲闪的目光让和夏失望了。

　　　　妖星真的是我？

　　　　我是妖星！

　　　　外面的那个人居然是我的亲生父亲！而我的亲生父亲，他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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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章　想念

　　　　楚皇喘着粗气，静默片刻，尔后大笑三声，怒斥道：“妖星！果然就是那个该死的妖星！朕要杀了她！朕非杀了她不可！朕――”楚皇从口里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和夏一时之间不能接受，委顿在地。国师急忙扶住她，搂紧自己怀里不断安抚：“夏夏，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难过。亲生父亲是谁对你来说，根本不重要。什么妖星，那都是唬人的把戏！”

　　　　和夏眼神没有焦距，机械地开口反问：“你当初仅仅是为了唬人？你为什么要说我是妖星？为什么！”最后一句，歇斯底里，似乎要把心底的伤痛全部发泄出来。

　　　　和夏一把推开国师。国师抱得紧，她一下子没有挣脱，反倒花光了力气。

　　　　“为什么？为什么啊……”和夏倒在他怀中不停地捶打质问，哭的不能自己。

　　　　“谁在后面？”景后厉声喝问，捡了楚皇落在地上的宝剑小心翼翼地退后，准备喊侍立在外面的府兵。

　　　　“够了！”一个角落里，无命忍无可忍，一脚跨了出来。

　　　　“口口声声都是星宿星宿！所有的错都是因为荧惑守心！都是因为妖星！我们何其无辜？偏偏要落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我们到底做错了什么？！你――”无命恨得手上青筋隐露，执剑向半坐在地上的楚皇，“穷兵黩武、滥杀无辜！在位十几年来可曾做过一件真正利于百姓的事情？有了什么过错，只知道统统推给臣子、推给旁人，自己落得个干净！”

　　　　寒光一现，他手中的剑迅速刺向楚皇。

　　　　“无命――”楚清冲出去挡在楚皇之前。

　　　　一切都在电闪石光之间，剑已刺入楚清的肩膀处，血很快就渗了出来。

　　　　“清儿！”楚皇紧张地替她查看伤口，想要叫太医却发现明晃晃的景后站在门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早已算是另类的阶下囚了。

　　　　“要杀要剐冲朕来！朕警告过你，不准伤害清儿！”

　　　　无命与楚清视线交汇，听到楚皇的话冷笑一声，看着他道：“你当然可以不负责任地喊出这句看似很关心她的话来！她现在的痛苦就是你造成的！”

　　　　“你……”楚皇张口欲言却无言以对。

　　　　“无命！”楚清捂着伤口，撕心裂肺地大叫，然后用哀伤的口吻说，“你能不能……能不能别在说了啊！”

　　　　满室陷入寂静。

　　　　陡然之间，一声叹息划破空气：“你们俩更像一对父女。”和夏晃晃悠悠地走出来，充满悲伤地望着楚皇和楚清。国师和阿错紧紧跟在她身后。

　　　　和夏一点一点走到楚皇面前，仔细端详了他一阵，嘴边勾起一丝自嘲的笑容：“从前，我以为自己是个孤儿。到了今天才发现，原来我是有亲人的！可是……与我血脉相连的亲人却一心想要我死！”她面对犹疑愣住的楚皇，慢慢蹲下身，与他面对面，“你，是不是从来没有想念过我这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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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玉石俱焚

　　　　楚皇微微张口，被和夏断然阻止：“别！你别说！只要你不说出口，至少我还能凭自己的意愿想象。”

　　　　“朕恨不得当你在娘胎的时候就弄死你！”楚皇开了口，当着众人的面，一字一顿，咬牙切齿地对着和夏说。

　　　　和夏的脸瞬间变得苍白极了，惨然一笑，想要站起身却发现手脚没了力气。她往后一抓，想要手撑地站起来，触碰到的是一只冷凉的手。

　　　　国师上前一步，手下一用力，将和夏带了起来

　　　　“楚孟，如今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的结果。怨不得旁人！”国师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眼神森冷得有些可怕。

　　　　连国师都放弃他了。国师放弃他了！楚皇张大嘴，突然爆发道：“你们这帮乱臣贼子！居心叵测、不忠不义！国师――你压根就是想谋权篡位的吧！啊？哈哈哈……”爆裂出嘶哑疯狂的笑声，令在场众人不禁纷纷皱眉。

　　　　楚清也有些害怕地往旁边挪了挪，可转念一想――皇伯伯这般疼爱她，她怎么可以在他众叛亲离的时候放下他不管呢？于是忍着惧怕又挪回去了。

　　　　“无药可救！”国师拖着和夏往外走。

　　　　正在此时，一声高呼传入宣政殿，紧接着一个满身是血的人扑了进来，倒在景后脚跟前。

　　　　“娘娘，国舅爷――兵败身亡了！”

　　　　犹如晴天霹雳击在景后的脑门之上。这个骄傲自持、蔑视万事的女子眼睛的瞳孔慢慢放大，笔直地站着。

　　　　接下来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觉得外面的天黑的好快，胸腔像被人撕裂了一般。很奇怪，她最初能清楚地数出心口裂了几道口子――一道、两道……一下一下，碎裂的速度越来越快，不过很快就数不清了。

　　　　“大哥。”

　　　　景后扶着墙壁慢慢走到窗牖边，伸手推开窗户，黑夜里的寒风呼呼地往内涌进来，吹乱了她的鬓发。

　　　　她抬手扶了扶自己的头饰，一行清泪就此滑落。

　　　　从此天下之大，再没有一人心上有我。

　　　　“哈哈哈哈哈――”身后，楚皇放声大笑。是在笑她吗？景后轻笑，手慢慢移向袖中。触手尽是一片冰凉。那几个浑圆生铁色的玩意儿早就揣在她袖中了，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大哥，这里如果没有你，南风会觉得好冷好冷。

　　　　大哥，你在那里走慢些，等等南风。

　　　　景后笑得灿烂，利索地抽出引线，手中的铁球“嘶嘶”作响。

　　　　“不好！大家保护好身边的人，快撤！”从景后一拿出那个铁球，国师就知道她想要玉石俱焚。他护住和夏，催促众人赶快离开。

　　　　“皇伯伯，快走吧！”楚清焦急地喊楚皇。可惜，他笑得不可抑止，根本不顾楚清的叫唤声。

　　　　“走！”铁球的引线已经快要到尽头了，阿错不假思索地拉起楚清就往外冲。

　　　　无命一剑挑了景后手中的铁球。随着一声呼啸，爆炸声在空旷的宣政殿外面的广场响起。

　　　　“我要做的事还没做呢！”无命话音刚落，就见楚皇想要趁机溜走，手起剑落，一剑毙命。

　　　　楚皇不敢置信地低头看向心口处。粘稠的鲜血顺着那柄寒光毕露的剑流到剑尖，然后滴落。

　　　　“嚓――”无命毫不犹豫地抽出剑，嫌恶地将剑身上的血迹在轰然倒地的楚皇身上擦干净了，然后对景后冷笑，“现在你可以连同他的尸体，一块儿自焚了！”话音刚落，便隐入夜色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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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二章　魏帝宋也容

　　　　《大楚传》中有记载，太安十五年十二月十一，楚武皇与景后双双葬身火海。太子恒于宣政殿外被众臣拥立为新一任楚皇。

　　　　国丧。

　　　　一夜之间，物是人非。

　　　　楚恒刚刚登基，有太多的事情等着他去处理。首要之务便是清理景家的势力，以及排兵布将，准备迎接大魏的进攻。

　　　　不过倒也奇怪，这十几日，大魏明明有机会趁火打劫的，可他们却没有这么做。只是排兵于两国边境，仅此而已。

　　　　天下之人谈起如今的魏帝均是又敬又怕。

　　　　大楚天汉二十二年，也就是大魏的元徽五年，大魏先帝宋季空驾崩，大魏国内多方势力角逐，陷入内战之中。

　　　　一年之后，大司马阮修平定内乱，扶植先帝年仅五岁的幼弟继位。这便是宋也容。

　　　　魏帝年幼，于是阮修就自封为摄政王，把持朝政。

　　　　六年后，阮修不甘于坐拥大魏，拟了战书与大楚开战，意图夺取楚魏边境的十座城池。

　　　　楚魏之间开战三年后，当时年仅十四的魏帝联络内外臣，将阮修击杀于宫门口。楚魏签订和约书，从此休战。

　　　　不过和平只是暂时的。魏帝当初休战只是为了休养生息，整治朝政。

　　　　过了四年，楚魏之间便爆发了宁河之战。这场战争，成为了楚弼与顾眉和离的导火索。

　　　　从此，楚魏之间战争不断，连年战火。不过这三年来，由于双方都渐感疲惫，生了休战之意，所以只是偶尔在地方上爆发小规模的战役。

　　　　楚魏边境，轻装便服的潇洒公子装的宋也容摇着扇子迎风而立。身后便是气势雄烈的二十万魏军将士。

　　　　“陛下，楚国立了新君，这仗咱们还打吗？”常心过来请示他们这位喜好不定的皇帝陛下。

　　　　宋也容望着滔滔江水，嘴角浮现笑意，口吻随意道：“那就不打了。”

　　　　“是，那属下这就去命他们准备一下班师回朝。”

　　　　“等等！朕何时说过要回去了？”

　　　　“那……”常心不解地挠头。不进攻也不回去，那您要做什么？

　　　　“唰”宋也容帅气地合拢折扇，望着对面的大楚国界心情愉悦地提点属下：“既然大楚新君初立，朕自然是要去恭贺一番的。去，拟个跟楚恒见面的奏章出来。派一队骑兵呈交给他们楚皇！”顺便去看看和夏。宋也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属下遵旨。”常心走了几步后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站在江边的宋也容，不禁摇了摇头。陛下，您笑得也太明显了吧！嘴角都快碰上耳根子了。

　　　　就算是要去见心上人也不用如此……咦，常心头一回觉得自己的脑瓜子特别灵光。莫不是陛下打算带着这二十万大军前去大楚抢人吧？

　　　　啧啧，陛下果然大手笔！

　　　　和夏，你可有想过我？宋也容在这边喜滋滋地畅想未来，大楚这边却愁云密布。

　　　　虽然和夏是妖星的事情被国师压了下去――反正也就他们俩还有阿错、无命和楚清知道。

　　　　阿错是绝不可能说出去的；无命，呵呵，人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至于楚清……跟和夏一样，整日浑浑噩噩的，别人叫她们做什么她们就做什么。简直就是两个漂亮的傀儡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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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三章　景渊离开

　　　　经此一事，景家受到大创。虽然由于楚恒念旧，新皇后仍是景竺，但景家的势力大不如前。此前受到迫害的臣子如今都对垂翼暴鳞的景家虎视眈眈。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

　　　　楚恒大度，何况此番内斗百姓大多不知情。为保皇家颜面，也为了留给自己母家最后的尊严，楚恒没有深入追究。

　　　　但那些跟他谈不上血缘关系，素日里在朝政上又偏爱做小动作的乱臣贼子可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寻了各种名目，流放的流放、砍头的砍头，算是处理干净了。

　　　　景国舅与景后的阴谋，景渊事先并未知晓。

　　　　可以如此理解――景太风对于自己这个儿子算是心怀慈爱的。不仅仅不勉强他入仕，而且没有让他参与这桩风险系数超高的活动。

　　　　景渊为了赎罪，决定散尽家财接济穷困百姓。

　　　　“景大哥，我来帮你。”

　　　　景渊抬头，韩梨梨一袭素衣站在那里。

　　　　“处理完京都的事情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天下之大，还是江湖自在。梨梨你呢？”

　　　　“你在哪儿，我便在哪儿。”

　　　　两人对视而笑。

　　　　“景少爷，我的粥……。”一个衣衫褴褛、灰头土脸的年轻小子捧着只缺了口的碗弱弱地出声提醒。

　　　　两人这才恍然醒来。面前，排着长长一串等着他们布粥的难民。

　　　　韩梨梨微微红了脸，从热气腾腾的锅里舀了满满一勺清粥给他。

　　　　离开之前，景渊去见了景竺。

　　　　“我走以后，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凡事多留余地，就是给自己多留生路。小妹，你切莫步了爹和姑姑的后尘。”

　　　　景渊珍之重之地善意提点她，可景竺认为景渊只顾自己快活，不肯留在京都帮她，固执地不回半句。

　　　　两兄妹相顾无言。许久之后，景渊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哥哥――”景竺忍不住喊出声。

　　　　景渊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良久，景竺紧紧握住的拳头松了下来，眼中的伤痛悲哀与委屈却愈发浓厚。

　　　　“算了，你走吧。”她轻飘飘地落下最后一句话后，落寞地转身启程回现在已经属于她的正和宫。

　　　　那是她的领地。那是她费劲一切争夺来的。今后，她会用尽一切手段守住它，一天天、一月月、一年年……她会守着那座冰冷的宫殿直到自己白发苍颜。

　　　　就算没有楚恒的宠爱、没有亲人的关怀，但至少……她还有那座宫殿与她为伴。

　　　　景竺转过身后便不曾回头，所以她没有看到自己唯一血脉相连的亲人此时正眼含不舍地凝望着她的背影。

　　　　小妹，你不明白。京都的一切，从来不曾属于过大哥；大哥也从未属于过这里的一草一木。我对于京都而言，始终不过是个过客。如果你还未嫁给楚恒，大哥会不计代价地把你带走，带得远远的，远离这片是非之地！

　　　　可惜，你我志向相背，所追求的不是一样的东西。

　　　　你可以说大哥自私。大哥确实自私。京都的一切都使我快喘不过气来，所以我为了自己，留下你一人。

　　　　“景大哥。”韩梨梨站在道路尽头等着景渊走来。虽然没听清他与景竺的谈话内容，但看他们之间微妙的氛围就能猜出八九。

　　　　韩梨梨握住他的手，微笑。你还有我。

　　　　景渊淡然一笑，回握住她的手，十指缠绕。

　　　　既然做了决定，他就不会后悔。他从来不欠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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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　分离

　　　　浮玄塔。

　　　　和夏恹恹地坐在窗边。那样子好像是在望着外面的风景，可实际上她的眼睛里空洞荒芜，什么也没有。

　　　　这段时间她仔细地捋了捋前因后果，发现震惊不过那一刹那，伤心也只是暂时的。原来她对于父母的需要早已被从小到大师父的陪伴所消磨掉了。

　　　　其实没有没父母，父母要不要她都无所谓。

　　　　其实她只是有一点点嫉妒楚清。

　　　　只是一点点。

　　　　白衣国师推门进来，见她望着窗外以为她是在目送顾眉和顾柳离京，抿嘴笑了笑，走过去站在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出去：“人都已经走远了，看不见了。如果舍不得，怎么不亲自去送他们？”

　　　　“什么？”和夏迷惘地看他。

　　　　国师挑了挑眉，皱眉一想，难道她不知道？

　　　　“顾眉和顾柳离京了。”

　　　　“什么！”和夏跳了起来，大叫道，“怎么都不告诉我？”

　　　　国师想了想，想了好一会儿也不清楚。这几天他一直闭关疗伤，把和夏和那个大有赖着不走之势的楚清托给东一照看。还是把这个难题抛给他吧。

　　　　“东一，你没把景渊他们和顾眉、顾柳离开的消息告诉夏夏吗？”

　　　　东一哼哧哼哧地从塔底跑上来，一进门就被和夏揪住了衣领。

　　　　“景大哥怎么也走了？”

　　　　东一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主上一出关，和姑娘就生龙活虎了啊！这这个问题能怪他吗？他极其委屈地解释道：“属下是跟姑娘说过的。属下还很清楚地记得当时姑娘的反应呢！”

　　　　和夏气呼呼地叉腰：“什么反应？”

　　　　东一走在一旁的圆桌旁坐下，像模像样地模仿当时和夏的动作神情――恹恹的、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手托着头、两眼无神、眼眶微红、嘴巴机械地一张一合：“哦。”

　　　　东一耸耸肩：“姑娘当时就是这样子回答我的。我还以为姑娘怕见了伤心，所以才……”

　　　　和夏苦苦回忆，有吗？她当时是这幅鬼样子？天呐！简直不敢置信！

　　　　“阿错，我是这样的吗？”和夏嘟着嘴扭头向阿错求证。

　　　　东一朝阿错眨了眨眼睛，模样楚楚可怜。

　　　　阿错挥手，大声说了出来：“你别用这种表情看我。没用！”

　　　　“对！阿错，你实话实说！”和夏帮腔道，朝东一哼哼两声，“我给你撑腰！”

　　　　阿错点点头，十分诚恳地开口，字正腔圆，每一个字咬字都特别清楚：“有过之而无不及。少主，我指的是你。”

　　　　“啊……”和夏长了张嘴，尴尬了。

　　　　东一感激地向阿错拱手。阿错调转视线，才不看他。

　　　　她才不是为了帮他。她是――实话实说！

　　　　和夏这才明白景渊与韩梨梨、顾眉与顾柳双双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携手江湖逍遥快乐去了。

　　　　顾眉病愈后倦于纷争，把群芳阁交托给华雪等人，与想要辞官行医救人的顾柳一同离开京都，游历天下。

　　　　“唉，顾姐姐放手放得还挺潇洒的。”和夏感慨道。余光中瞥见一直一个人蜷缩在角落的楚清站了起来，直直地走向门口。

　　　　“诶，你去哪儿？”和夏赶紧拦住她，生怕她做傻事。

　　　　“守陵。”楚清神色平静，原本娇俏的脸庞此刻显得苍白可怜。但她目光却又是那般的坚毅镇定，说出的话虽然轻，但扎扎实实，没有飘忽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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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神秘女人迷玳

　　　　楚恒在得知楚清要求为先帝守陵之后，目光在搁在右手边的奏章上停留了片刻。奏章上那朱红一笔圈着的是楚弼的命运――流放岭南。

　　　　他叹息一声，准了楚清的心愿。

　　　　“李公公，皇上还在批阅奏折吗？”御书房外，一袭素白色宫装的云装端着补品被楚恒的近侍太监拦在门外。

　　　　李公公点头，恭敬但不谦卑地表示此刻云装不宜进去。

　　　　云装踌躇一会儿，确定李公公绝不会放她进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如今的她，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女官罢了。

　　　　楚恒刚刚登基，前朝政事繁忙，根本无暇顾及后宫。可是，他居然册封了景竺为皇后！云装恨恨地攥紧了拳头。景竺怎堪为后？

　　　　何况，时至今日，楚恒还未册封她！

　　　　好几次见面，她都需要花费好大的力气才使自己忍住不去问他何时册封她的事情。在他心中，她一直扮演着温柔大方善解人意的角色。小不忍则乱大谋。她始终这般告诫自己。

　　　　忍！

　　　　再忍！

　　　　忍无可忍，从头再忍！

　　　　“你很生气，还在暗自埋怨自己的心上人。可偏偏自己什么都做不了。”斜刺里，一个尖锐得如寒冰结成的冰锥一样的声音从旁边的树丛中传来。紧接着，云装看见一个被黑素纱包裹着的女人身法诡异地飘出来。

　　　　是的。没错。就是飘出来！

　　　　“你――”云装心悸，背后蓦地冒出一阵冷汗，湿冷的粘黏感，令她说不出的恶心恐惧。到底是人是鬼？

　　　　迷玳慵懒散漫地上下打量眼前这个她打算与她长期合作的女子。不错，是个好苗子。至少如今单纯天真，可以令她自如指挥。

　　　　“别害怕，我不是鬼怪，亦不是你的敌人。恰恰相反，我是来帮助你的人。”

　　　　云装佯装镇定，稳住心神，声音还是抑制不住地发颤：“你，你到底是何人？”

　　　　迷玳看着她，下一秒就离她不过三寸，妖娆地笑道：“看我把这个可人儿吓得，啧啧……”迷玳的手拂过云装的脸颊，最后停在她的下颚，轻柔地抬起她的下巴，“你怕什么呢？我说过了，我是来帮你的。”

　　　　“帮……帮我？”

　　　　“你不就是想把那个占着后位的人拉下来，取而代之吗？”迷玳看着云装眼睛中渐渐浮现的野心，笑容越来越大，“我会助你夺得你想要的一切。自然，你要回报我。”

　　　　云装慢慢冷静下来：“你要我为你做什么？”

　　　　“这个嘛……我得先瞧瞧你的诚意了。”

　　　　云装偏头挣脱迷玳的手：“诚意？是你来找我，应该你先拿出点令人信服的诚意来。”

　　　　云装的动作、言语非但没使迷玳动怒，反而惹她笑得愈发开心。

　　　　迷玳那双隐隐泛着金色光泽的眼眸一闪一闪。

　　　　“好的。”她颔首。

　　　　第二日就从正和宫传来皇后病了的消息。

　　　　“是你干的？”云装惊讶中带着怀疑。

　　　　迷玳轻描淡写地开口：“勾勾手指头的事情。日后你要见的东西还多着呢。乖孩子，别露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那会丢了我的脸。”

　　　　云装努力收敛住自己的表情，兴奋地对迷玳说：“那你干脆把她杀了吧！”

　　　　迷玳喂喂蹙眉，不满地斜乜了一眼面前急不可耐的云装：“留着她还有用。现在你该向我显示一下你的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