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宫策-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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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温暖舒适，出来反倒不适应了。

　　　　东一善解人意地递上一件披风：“姑娘莫着凉了。”

　　　　披风是大红色丝绵材质，明显就是女子用的。不知怎的，姻娇的身影浮现在和夏的脑海中，她把披风往回一推，撇头道：“不要。”

　　　　东一耐心解释道：“这是新的，没人穿过。”

　　　　和夏试探道：“那么是给那位姑娘新做的？”她回头指了指刚递进去楚皇的信笺后退出来，往反方向走的姻娇。

　　　　“她是谁？”

　　　　东一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和夏姑娘未免心思太细了，对待主上也太上心了吧。主上要是知道了，那还不得偷着乐？

　　　　“她叫姻娇，是浮玄塔占星官的养女，亦是这里的婢女，”东一特点跳开不提是国师一个人的婢女这点，“这件披风不是为她做的，而是特地新赶出来给姑娘的。”

　　　　“我？”和夏略带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为什么要特意给我做一件披风，而且，天呐……是刚做的吗？这么短的时间内……”

　　　　这才能体现出我们主上的真心诚意呀！东一弯弯嘴角回答道：“浮玄塔有专门的尚衣司，里面聚集了大楚乃至天下缝纫才艺最上等的女工。至于为什么要给姑娘赶制披风……大抵是因为国师觉得姑娘的头发尚未干，怕夜风刮了日后头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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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阿错受到了伤害

　　　　群芳阁。

　　　　和夏喜滋滋地抱着轻暖的披风，时而摸摸，时而傻笑。

　　　　“哐――”房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浑身**的阿错提着盘郢冲了进来，见到和夏安然无恙地坐在那里后“哇”地一下子哭了出来。

　　　　“少主，少主，你吓死我了……”

　　　　和夏见到阿错狼狈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前面她恍恍惚惚地发疯跑出去，一定将阿错急死了。

　　　　和夏把怀里的披风往床上一扔，上前拉住阿错冰冷的手安慰道：“阿错阿错，对不起，是我混蛋，是我不好，我当时也不知怎么了，我……”和夏见阿错止不住地打哆嗦，急忙满房间找干净的面巾替阿错擦脸擦手。

　　　　阿错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和夏摆弄。

　　　　大雨把阿错浇了个彻底，和夏放下手里的面巾，对闻声赶来的顾眉和楚清说：“顾姐姐，劳烦你命人烧个热水，阿错得洗个热水澡。对了，还得麻烦你给阿错找身干净的衣服，她就两身衣服，这套全湿了，另外一套还晾在院子里呢。”

　　　　顾眉忙命人下去准备。

　　　　群芳阁人多力量大，不多久，阿错就躺在热气腾腾的浴桶中了。

　　　　红木浮雕屏风前，顾眉和楚清稍稍歇口气，终于有空“审问”和夏了。

　　　　“说吧，为什么前面突然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不顾漫天风雨就跑出去？知不知道我们都会担心你的？”顾眉双手叉腰，一派大姐模样。

　　　　楚清则负责补刀，附和顾眉道：“就是就是……一点儿都不听话，你魔怔了？”

　　　　和夏双手合十，连忙讨饶：“对不起，对不起，我之前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耳边盘桓着一个声音，催促自己去……”

　　　　“去哪儿？”楚清凑上来问。

　　　　“去……”和夏一把拍开楚清的脑袋，“去哪儿不能告诉你们。”万一让她们知道她又去了浮玄塔，还跟国师近距离接触，估摸着一晚上都不能安歇了吧。铁定被她们闹着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接待个底朝天。

　　　　“少主……”屏风后，阿错开口，“我败了。”

　　　　阿错仿佛被抽光了力气，绵软无力的声音让和夏心神一凛，转到屏风后看着阿错苍白的脸庞问：“你败了？你，你败给谁了？今天有人跟你动手了？”

　　　　阿错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忽然有一种心力交瘁的感觉，隐在雾气中语调有些哽咽：“是……我败了，败得彻底……我竟然连对手是谁，在哪里都不知道！那个人能御风御雨，那时，我刚要去追你，就被一道无形的屏障给拦住了，我……我冲不过去！我有盘郢，居然也冲不过去……”阿错蒙面哭泣，这次的失败显然对她造成了极大的伤害。

　　　　以阿错如今剑术的修为，竟然连那个人的底细也摸不着？和夏原本以为大楚没人能够比得上阿错，毕竟阿错学的是司幽台的剑术，那可是司幽台啊！

　　　　天底下最神圣的地方，暗中操控着天下的一切的司幽台啊！

　　　　御风御雨术？

　　　　和夏脑中闪过一个人。不，不会是他，不是他！和夏捧着头强迫自己不要去把这件事与那个人联系在一起。

　　　　他没有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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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和夏、容也初次矛盾

　　　　阿错站在镜子前半张着嘴，拉扯着身上这件粉嫩嫩的撒花烟罗衫满脸的不自在。

　　　　“少主，您真的觉得我适合穿这件？”因为刚哭过，阿错的双眼还是红通通的，但是心情已经平复。

　　　　和夏、顾眉以及楚清齐齐抱手围着阿错，点头道：“适合！”

　　　　和夏做了个夸张的表情赞叹道：“紫元一定会喜欢你这种装束的。”

　　　　阿错的脸上腾地升起两团红晕，害羞道：“我也觉得……还可以。”

　　　　这个时候也只有紫元能够使阿错崇焕自信了。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和夏一直坚信无人能及司幽台一星半点，看来是她孤陋寡闻了。看来有必要到处去走走看看。

　　　　“对了顾姐姐，我们现在首要任务就是要赶在京都司上交刑部定案之前找一个身形与吴景相似的人，让他去套崔大的话。”和夏趁阿错沐浴穿衣的空隙，把情况简短地跟顾眉和楚清讲了一下。

　　　　“可是我们也不知道吴景长什么样子呐。”楚清抓抓脑袋苦恼道。

　　　　和夏和顾眉相视一笑。

　　　　我们不知道，可有人清楚呀！从百花楼出来的小玫和圆儿她们一定见过吴景的。

　　　　心动不如行动，和夏和顾眉马上着手吴景的画像。

　　　　自圆儿和小玫处回来，顾眉和和夏一人拿着一张画师画好的吴景的大致模样，低头思索有谁合适。

　　　　“哎呀！”和夏一不留神，在拐角处撞上了容也，手里的画像飘飘悠悠挂在了容也的脸上。

　　　　“嘶――”和夏上上下下打量着“蒙面”的容也，踮着脚尖伸手揭掉画像，容也俊俏的脸蛋儿露了出来。

　　　　高大挺拔，身高差不多、胖瘦也一致，声音么到时候多鼓点风就能混淆了……

　　　　和夏愉快地打了个响指，转身与同样若有所思的顾眉击掌：“就他了！”

　　　　容也二丈摸不着头脑，疑惑道：“什么呀，就我了？”他怎么有种凉飕飕、头皮发麻、脚底抽筋的感觉呢？

　　　　和夏和顾眉狞笑着慢慢地将魔掌伸向不知所措、满眼无辜的容也――

　　　　“什么，让我去扮鬼？”容也一下子就跳了起来，“不行，坚决不行！我这个身份……怎么能够去扮鬼呢？胡闹！上回我答应你们去验尸、还半夜潜入停尸房已经是底线了，这次居然敢让我去扮鬼？不行，不行……”容也激动地目红耳赤，连连摇头。

　　　　阿错凉凉地问：“你什么身份呢？”

　　　　“我――”容也瞟了瞟周围几个眼睛贼亮贼亮的姑娘，闭上了嘴。真实身份岂是可以随意说出口的？说出来，吓死你们哦！

　　　　和夏托着下巴再一次确认：“容大哥，你真的不肯帮忙吗？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呢！”

　　　　容也硬着脖子不屈服：“那也是他自找的！明明自己不是凶手，偏要去做代罪羔羊，这不是蠢吗？”

　　　　“啪！”和夏一掌拍在桌上，“容大哥，你怎么可以这么冷酷无情呢？没有一点人情味！”

　　　　容也漠然，坐到他这个位置，如何能不冷酷无情？他的人情味早在十年前下决心诛杀阮修的时候就泯灭了。

　　　　顾眉瞅着两人不对劲，连忙圆场道：“好了好了，不必勉强容公子的。和夏，你也消消气，容公子或许是有难言的苦衷，你就别逼他了。”顾眉暗中捏了捏和夏的手，示意她不要再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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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扮鬼

　　　　和夏深呼吸几下，琢磨了一下顾眉的话，意识到自己太浮躁了，缓和语气向容也道歉：“容大哥，我没有考虑你的感受和情况，是我鲁莽了，请你千万别记在心上。”

　　　　阿错不满，凭什么让少主先低头啊？盘郢一动，想要出手，楚清手灵活一转，按住盘郢，对着忿忿不平的阿错摇了摇头。此刻，你再去就是火上浇油！

　　　　容也也注意到这里并不是大魏，刚才的语气不仅惹人注意，还差点破坏了与和夏之间的原本和谐的感情，笑了笑道：“是我不对，在家一直是被人围着伺候，这回出来也没及时改过来。不就是扮鬼嘛，我来！”

　　　　一瞬间，气氛又回暖了，大家说说笑笑一起讨论如何实施扮鬼计划。只有阿错一人抱着盘郢冷眼旁观――初次见面的时候这厮不是说自己是平民吗？怎么这会儿的意思却是家中奴仆众多呢？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惨白的月光穿过京都司大牢的高墙上窄小的铁窗，墨黑阴冷的地面上点点红光，大风穿过狭窄的过道涌进来，吹起大片大片的尘埃枯草，漫漫白纱从天而降，给大牢蒙上一层阴森可怖的气氛。

　　　　崔大受了凉，迷迷糊糊地醒来。群芳阁的命案快要立案了，他们这几个无关的人明天一早就可以被释放了。看守的衙役心情好，打了酒分给他们一块儿喝。不过平日里他酒量挺好的，怎么才喝了三杯就醉倒了呢？

　　　　崔大挣扎地坐起身，捶了锤晕乎乎的脑袋，发现周围只剩下他一人。

　　　　“张大……”

　　　　“王大……”

　　　　叫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崔大骂骂咧咧地爬起身，见鬼了，人都去哪儿了？

　　　　过道的风一阵一阵地刮过，崔大摸摸手臂，贼娘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人呢？

　　　　“爹……”远处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凄惨可怖。

　　　　“谁？”一阵寒意从崔大的脚底升起，他发现今夜京都司大牢有些莫名的诡异。

　　　　“爹，爹……”声音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颤颤抖抖的声线让人心里发憷。

　　　　白影重重，一片白纱后有个人在飘荡：“爹，爹……”

　　　　容也边喊，心里边暗骂：我爹虽然早死了，但这个人居然也配让我喊爹？爹啊，您老在九泉之下可要原谅儿子啊！儿子是迫于无奈呐！

　　　　白纱遮挡着，和夏、顾眉、楚清和阿错正舒适地坐在太师椅上休息，旁边王一带着手底下的人“哼哧哼哧”扇着风，累得满头大汗。

　　　　和夏不轻不重地踢了“哼哧哼哧”过响的李四，压低嗓门提醒道：“轻点！”

　　　　李四恍然大悟，手下扇风的动作小了很多，顺便腾出只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楚清恨铁不成钢，拍了他一掌，压着嗓子低声吼道：“谁让你停下了？是让你喘气喘小点！”

　　　　李四默默抹了把眼泪，呜呜，太欺负人了，和姑娘顶着国师故人的光环当然可以耀武扬威，但是这个满脸麻子的小丫鬟居然也敢打我！

　　　　干我这行业，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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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容也装得好辛苦

　　　　青白色的光影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飘忽荡漾，崔大惊恐地发现无数素纱从头顶垂下，随着阴森的寒风吹拂到脸上，朦朦胧胧间，他仿佛看见自己的小儿子披头散发地站在昏暗的角落里。

　　　　“景儿，是你吗？”崔大咽了口唾沫，哆嗦着身子挣扎地从铺满稻草的地上爬起来，不确定地出声。

　　　　“……爹”这一声爹还真难叫出口，容也按捺下内心强烈的情感冲击，不情不愿含糊地从嘴里蹦跶出一声来。

　　　　牢房拐角处，和夏得意地向楚清介绍道：“气氛还可以吧，就这么些流萤还是我和阿错费了好大劲儿才捉来的……”

　　　　楚清托着脑袋赞赏：“嗯嗯，太厉害了……可是为什么不让我们一起帮忙或者直接派京都司的衙役去办呢？这不是太麻烦了吗？”

　　　　瞧瞧，这就是深宫少女的无知体现了吧。楚清哪里知道这种并非普通的流萤，而是藏于深山里面的绿尾萤。它们习惯生活于潮湿温暖草木茂盛的地方，只要一有响动就会潜入水底，消失得无影无踪。

　　　　若是告诉楚清她们，一群姑娘家叽叽喳喳的还不把绿尾萤给吓光了？遑论是京都司这群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蠢笨如牛的家伙！

　　　　这面，和夏她们几个正小声地说着话，坐在一旁的袁伯阳正襟危坐，丝毫不敢松懈，但对于和夏这种行为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让人家跟国师走得近呢？

　　　　而容也那面则是一副凄惨诡谲的氛围——

　　　　“爹……爹呀……”容也压住内力，使自己的气息听起来如鬼魅一般。

　　　　崔大踉跄上前，好像一点都不怕“吴景的鬼魂”。

　　　　“景儿，景儿，果真是你……你是不是知道你的大仇快要得报，想爹了？”

　　　　众人齐齐倒吸一口冷气——

　　　　完了，凑这么近干嘛？容也急忙喊道：“停！”想一想，不对啊，鬼应该不是这么说话的，顿了顿，依旧气若游丝地道，“爹啊，那些人是不是都是您杀的……您不要凑那么近，我如今已经是亡魂，受不得半点阳气……”

　　　　和夏听到这话，乐了，容大哥脑子还蛮灵活的嘛！

　　　　崔大搓着手急忙倒退几步：“儿子，这样……爹离你这个距离可以吗？”

　　　　众人松了一口气。

　　　　容也缓缓点头：“可以，爹……您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呢。”早说早完，崔大，你倒是快交代呐！累得我在这里跟你耗着！那么一大堆事情还没处理干净，我居然会受了和夏那个丫头的蛊惑，跑到这里装神弄鬼？

　　　　崔大愣了一下，心想儿子在阴曹地府一定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索性一次性说开了，也好让儿子瞑目。

　　　　“是！他们全都是我跟你那个心上人一起杀的！景儿，你还不知道吧，那个雅娜现如今遭到报应了，伺候那些男人染上了病，全身上下烂的没一处好肉！呸——谁让那个贱蹄子把你害成那副样子的……”

　　　　容也揉了揉眉心，我不关心你儿子的风流韵事，只求你快点把犯罪经过讲明白，知道不？

　　　　“爹……”容也的嗓子抖两抖，“你为什么要冤枉成大？成大与我们无冤无仇……”

　　　　崔大粗声打断道：“呸！那老东西早就该死了！当初你被百花楼的那些个王八蛋活生生打死的时候，他还站在一旁看热闹说风凉话呢！说你什么一个‘吃花台的’竟然也想癞蛤蟆吃天鹅肉？那老东西，自个儿看上雅娜这个小贱人，有贼心没贼胆，哼哼……

　　　　“儿子，如今你要去转世投胎了，爹明天就去浮玄塔祠庙给你烧香，求国师让你来世投个好人家。你也别记挂着雅娜了……爹恨她呀，恨她呀！你原本是多好的一个孩子呐，竟被这个女人害死了啊——”

　　　　“崔大，你终于承认了！”冷不丁，一道声音响起，让崔大抑扬顿挫的声音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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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凶手伏诛

　　　　袁伯阳率先走出阴影，“唰”牢房里的烛火齐齐被衙役点亮。和夏她们接二连三地走出来。容也大呼一口气，用黑色的丝绦低低地拢起了一袭墨发，随意披在后背上，使原本的英气减弱几分，凭添了一道丰神俊逸。

　　　　崔大混沌的眼珠子瞪大了盯着从素纱后踱步走出的容也，失声喊道：“你，你……不是我儿子？”

　　　　容也掸了掸衣袖上不知何时沾染的灰尘，冷冷道：“我怎么可能是你儿子？”语气中带着蔑视与不屑。若非和夏，若非情势所迫，他何曾如此纡尊降贵过？

　　　　现在也只有这个让他看不透又感兴趣的和夏能让他一再退让了。

　　　　群芳阁命案到此为止终于彻底结案，崔大和雅娜定于三日后押往菜市口斩首示众。在押送刑场的前一日晚上，雅娜在京都司大牢内咬舌自尽，并留下一封血书，信中言辞恳切哀婉，请求能允许她与吴景合葬。

　　　　袁伯阳刚开始是拒绝的――太麻烦了吧，而且如此行径一定会让京都乃至全天下百姓议论的，何必呢？

　　　　关键时刻，和夏淡淡说了句，国师上善若水、普度众生，一定很乐意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的。

　　　　袁伯阳摆手的姿势僵住了，然后极慢极慢地缩回手，面色讪讪，舌头打了个转儿：“如此善事，必须要成全的。”

　　　　和夏满意地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雅娜下葬那天，和夏偕同阿错还有顾眉、楚清都去了，圆儿与小玫也获准为雅娜送行。和夏把那块被雅娜视若珍宝的银牌随同雅娜一同下葬――他们活着不能在一起，死了后终于能团聚了。

　　　　和夏并不认可雅娜报复性的所作所为，用血来弥补自己所受的伤只会让伤口越来越深，永不能愈合，但她对于雅娜和吴景两人的凄惨遭遇抱以同情。、

　　　　她……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应该不会像雅娜这么极端吧？

　　　　这世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连被奉为神祗的大楚国师，有时候也不能让所有的事情完美　地按照自己预定的轨道行进。

　　　　一环扣一环，只要某一处细节出现了问题，那么所有的一切也许就会翻天覆地。有人成佛，有人成魔，一念之差，云泥之别。

　　　　崔大的大儿子，那个唯唯诺诺的老实农民崔福来菜市口收敛自己父亲的尸体的时候，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青天白日里，一个高高大大的大男人抹着眼泪，抽抽噎噎地看了一眼自己老父的尸体，“哇”的一下，哭得愈发响了。

　　　　王一在旁看不下去了，走过去用力拍拍崔福宽大的肩膀，安慰道：“别哭了，好好把你爹埋了吧。”

　　　　这种恍然之中失去所有亲人的痛楚，他懂！王一默默地望着崔福跌跌撞撞远去的背影，感慨。

　　　　只不过崔福比他幸运，至少他还能自由地选择自己今后的人生轨迹，而他……到了晚上蒙上被子闭上眼，就能看到自己的结局。

　　　　他整天为京都司，为袁伯阳，为那个人奔走。当一颗颗黑色发青的药丸在他的掌心滚动时，他恨不得一口气全部把它们吞下去，一了百了。然而不行！药丸不是他的，命……也不是他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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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群芳阁紧急事件

　　　　群芳阁遭此劫难后有了一蹶不振的迹象，许多阁中的女子纷纷出走，而顾眉也不愿强留，眼睁睁地看着一手创建的群芳阁日渐凋零衰败。

　　　　“想走的都走吧，我知道现在到处都有地方请你们过去。现在走的，我还可以送些盘缠给你们，但如果现在犹豫不决，往后又想走了，我一个铜子儿都不会再给了！”

　　　　群芳阁的女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个唯唯诺诺地上前：“阁主，我们……江南春雨园的张妈妈一再邀请，我们……”

　　　　顾眉看着这几个她亲手带起来的女子，怒极反笑，从一旁堆满银钱的盘子里随手拿了几锭银子扔给她们：“走吧！”

　　　　她环顾四周，目光里含着冷意：“还有谁，早早站出来吧！”

　　　　又有几个女子心下松动，此刻，人群里的圆儿厉声喝道：“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人，都忘了阁主往日是如何待我们的了吗？她待我们这样好，你们现在居然因为一点点小挫折就要背弃她……你！”圆儿怒指刚才想要离去的粉衫女子，“华雪，当初你被原先的妈妈虐待苛责，若非阁主出手相救，你早就被丢到乱葬岗去了！还有你，瑶儿，你上回重病快要死了，是谁不分昼夜地照顾你？……你们一个个的，都忘了吗？”

　　　　被点到名的女子纷纷低下头去，羞愧难当。

　　　　已经走到大门口的几个领了盘缠的女子闻言一下子停住了步子，其中一个女子忽而掩面哭泣，再不肯往前挪一步。领头的女子恨铁不成钢地瞪着她，大力扯了她一把，训斥道：“哭什么？我们又不曾亏欠于她！该赚的钱一分不少，按例都分给她了，有什么好愧疚的？快走吧，张妈妈已经安排好马车在外面接我们了。

　　　　“等到了春雨园，我们就是头牌，最红的姑娘，好过于在这里熬上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哭泣的女子抽抽噎噎，内心有所松动，一步一步跟着领头的女子出去了。

　　　　“嘎――”一片阳光刹那间从大门外洒进群芳阁，没过多久，重新阖上的大门又隔断了璀璨温暖的阳光。

　　　　随着门的响声，留在原地的女子齐齐颤了颤，紧接着，华雪与瑶儿率先对着顾眉跪了下去。

　　　　“阁主，我们错了，请您原谅我们吧。”

　　　　剩余的女子纷纷下跪：“阁主，原谅我们吧。”

　　　　顾眉眼睛里闪动着水光，面上却笑着：“起来吧，都起来吧……不过区区一个小困难，还压不垮群芳阁的。”

　　　　“对！”和夏从二楼上扶着木兰雕花扶栏走下来，阿错紧跟在她身后。她一直站在二楼看着一楼大厅内事情的发展。

　　　　“顾姐姐是何许人也？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女公子’！这世上有何事能难住她？只要大家齐心合力，一定能够闯过眼下这个难关，群芳阁一定会重拾往日的辉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