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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那边的领主-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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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和莱特往回走的时候,天空的雪已经停了,在地上没有积多厚,刚好让脚能感到有软绵绵的一层东西。两人没有说话,只有呼出的白气是灵动的存在。莱特突然问我父亲,“你觉不觉得这个库吉特人看起来很熟悉?”
“乌赫鲁那货吗?库吉特人倒是一如既往的臭脾气。”我的父亲摸着脸上被萝卜砸的地方说,虽然一点都不疼,但是那种被侮辱的感觉却让他心里翻江倒海。
“不是,我是说,卡扎克”
“……恩……我说怎么看着挺眼熟呢。是有点像。不过库吉特人自己都说他们的祖先是一只狼,估计他们部落里面长得差不多的人应该不少。”
“……也是,但是我真的觉得很清怪,他的那种眼神总是让我感觉卡扎克还活着似地。”
“别说这么恐怖的事情了,卡扎克已经死,我亲眼看见了,我可怜的小莱因也是那个时候出事的。”
两人絮絮叨叨的回了宿舍,父亲和莱特,特别是莱特,自从进入了大学之后就感到了深深地失落。他们感觉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学着不知所谓的东西,奔着毫无目的的前程。他们很羡慕那些库吉特人,虽然他们很讨厌。这些人每天都在思考怎么把一块石头抛射得足够远,在思考怎么把铁里面的碳含量保持在一个最佳值,在思考怎么用最简单的材料作出最惊人的东西。父亲看过一个库吉特人的笔记,里面记录了他实地检验的抛射弹道,共计970条,他总结出了最佳的抛射角度与风力,地形等因素的方程,父亲看的头一下就大了,但是这个库吉特人冒着寒冷持续的进行着试验,用一架精巧的1比30缩小的抛石机,整整的试验了两个星期。这一点让父亲非常敬佩。
他听说,这些库吉特人明年就要回国。这之后就不会有库吉特人再来求学了,也就是这是最后一批库吉特人。人们不知道库吉特政府为什么要召回所有的留学生和学习的工匠。只知道在最后的一年里面,库吉特人的学习氛围像是沸腾的水。
父亲悄悄的在校长办公室看见过库吉特学生研究的课题:《最适合的炼铁温度》,《弩机的蓄力原理》,《野营注意事项》,《民用器械的应用》等等。
在父亲的脑海里,库吉特似乎是一个各种工匠与科学家的试验场,他们似乎在进行着最彻底的改革;而在某次用餐里,父亲却听见老师给他们翻译“库吉特雪灾,损失严重”;父亲还记得加西亚伯伯对库吉特人的总结‘总之不寻常’以及加西亚满怀深意的话:“年轻人的时代就要到来了。”
父亲和莱特在宿舍里面整理着日常的内务。一个库吉特人敲了敲门,走了进来:“请问斯瓦迪亚来的阿卡迪奥二世先生在吗?我带来了一个口信,我们的人希望在山后的树林子里与你做一个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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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父亲大学期间的故事6
第五十六章 父亲大学期间的故事6
父亲躺在山后,满身是灰。在第一次的决斗失败后,他想不到,在之后的几个月里面,自己的生活会很简单:睡觉,上哲学课,跟任何一个库吉特人打架。莱特偶尔打一打,大多数时候,莱特只是站在一边。因为作为一场约定好的打斗,两边都需要有一个公证人,当父亲被别人揍翻在地或者把别人一拳打进泥巴里的时候,莱特往往正在跟另外的一个公证人商量下次的决斗地点。
萨兰德的诗人描述过:将军会在冰冷的战场上变得敬佩他的敌人,就如女人会在婚后的吵闹里变得热爱她的丈夫。
父亲和莱特在一次次的打斗里认识了几乎每一个库吉特人,斯瓦迪亚年轻人和库吉特年轻人都期待着对方先说出道歉,然后终结这种无谓的打斗。
南国的雪甚至有一种温馨的感觉,多年后,在阴沉沉的大时代里,父亲回忆着这段日子的时候,总会想起一个画面:缓缓落地的雪花落在房门外昏黄的小灯上、远远的木屋子里传来了人们的欢笑、食物的香气从不知道的地方传来、呼出的气体模糊了视线。
那时远远的低沉的天空并没有显出压抑,反而更多的是给人一种冬日安睡时被棉被盖住的归属感。父亲一直回忆着在罗多克度过的那些冬天,好像他回忆着白鸽山谷的那些被阳光塞得满满的夏天,那个时候麦苗青葱,在田垄里随风摇摆,父亲如果仔细想,甚至能想到麦田里飞腾的小虫,想到它们嗡嗡的飞起来,飞到树林子里面不见了。
有一次父亲和一个库吉特人约好骑马竞速,赌金是一顿有烤猪肉和腌大蒜的晚餐。父亲欣然答应了。但是到了下午,督学交给了父亲一传钥匙:“图书馆新购进了一批书,你去把它们归一下类。按着字母顺序法,如果你不会,我想你就应该去看看书了”。父亲不想失约,于是找到库吉特人的头目,就是那个跟父亲打第一架的男人,这个男人的工程学一流,而且他不像其他的学生,仅仅学习工程学:他常常旁听别的课程,父亲和莱特都在自己的班上看见过他。
校长对父亲没有成见,但是他不喜欢父亲三番五次的给自己闹事。所以他常常会安排父亲去做一些轻松的杂活,用来收他的心,但是这一着并不是很管用。父亲在学校里面认识的人不多,平时主要跟留学生在一起,而留学生里面的诺德人和维基亚人均不喜欢斯瓦迪亚人,这让父亲显得很孤立。反倒是一开始就与父亲作对的库吉特人,此时慢慢的不再条件反射般的讨厌父亲了,他们甚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偶尔就要打上这么一架。
当父亲敲了敲这个叫做布瑞尔的人的房门时,他正在翻译一篇用古卡拉德写的诗篇《歌》,这首诗歌据说是远古时从东方传来的,写的是一个女子对和她匆匆邂逅的人的感情。诗词晦涩难懂,又是用的古卡典语那种拗口的韵文写的,父亲很喜欢这样的诗歌,但却没有毅力去背诵,他只记得里面的一句诗:“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布瑞尔抬头看了看这个斯瓦迪亚人,满脸都是看见老朋友的表情。他曾在父亲的屁股后面留下了足足12个脚印,而父亲则把他的鼻子打破了至少3回。
“呃,库吉特的布瑞尔先生,我今天与你的一个同学约好了赛马,但是校长给我安排了一些杂活,这让我可能要失约,但是我不想这样。莱特要去给我当公证人,也抽不开身,你能找人去干我的工作吗?”父亲询问道。
布瑞尔丢下了手里的鹅毛笔,揉了揉自己疲倦的眼窝。“什么杂活?”
“整理新图书,我不知道,反正那个督学跟我说的”。
“好吧,我亲自去帮你吧。不过”,布瑞尔想了一会,补充道:“事后你得为我做同样的工作。我还听说你一把冬不拉琴,我打赌这是你最有眼光的一件收藏。我开春的时候就回国了,在这之前有一次舞会,你能借给我演奏一下吗?”
“成交。但是你不能磨损它,它对我意义非凡。”
“哈哈,我跟你说,像你那样把它小心翼翼的挂起来才是对它最大的磨损,每一个草原人都知道,‘战士的心只有在战争中才不会迟钝,乐师的琴只有在演奏中才不会磨损’,我会爱惜它的,你放心吧。”
父亲按着约定参加了赛马,那次赛马的结果是一次不能算失败的失败。父亲的马在起跑后踩上了碎石,几乎失去了平衡,但是父亲自小学习的马术起了作用,在快速的拉了几次缰绳后,父亲的马重新开始追赶前面的库吉特人。不得不说,祖父和老彼安文的马术传授的很到位,父亲在马场上一次次的切进内道,把库吉特人挤开,每一圈都能把相对位置拉近一点并且很快反超了库吉特人。在最后一圈开始的时候,已经落后父亲的那个库吉特人突然纵马超过了父亲,这种加速度让父亲惊讶不已。更让父亲震惊的是,他发现那个库吉特人用来催动马匹加速的不是鞭子,而是匕首。
库吉特人用匕首扎着马匹的后臀,疼痛的马疯狂的向前狂奔。那匹可怜的马被匕首把体能驱动到了极限,在短短的时间内拉平了劣势,在最后半圈的奔跑里,库吉特人率先冲过了终点。父亲冲过来的时候,看着那个库吉特人兴奋的笑容默默不语。他关切的看着那匹马,那匹马在狂奔后浑身亮着光泽,体温蒸发着汗液,在冷冷的空气里冒着淡淡的白雾。那匹马几乎脱力,每次呼吸,父亲都能听到它的胸腔发出隆隆的声音,它的后腿在不自觉的颤抖着,匕首划开的深深浅浅的伤口里,鲜血涌出来,竖着毛皮滴滴答答的落在地上,在雪地上扩散开来。而那殷红雪白的结合很快被马蹄踩乱,翻卷在泥土里。
在晚饭的时候,父亲亲自为库吉特人盛上了食物,那个库吉特人向周围的人夸耀着自己最后的灵机一动所取得的胜利。父亲突然开口:“那匹马再也跑不了了,晚上我去看过它。它的腿在奔跑中几乎到了极限,现在一直在痉挛。它再也跑不了了。”
“一匹马而已,我会赔偿的。”
“我听说库吉特是爱马的民族……”,父亲冷冷的诘问道。
“是的,但是我们从不溺爱自己的马。我们爱它们是因为我们需要它们载着我们走向胜利,如果它们带不来胜利,我们又为什么爱它们呢。你知道吗?我们的祖先翻越雪山的时候,断了粮,他们就在在马的颈子上切开一个小口,然后吸允那温暖的液体,用马的鲜血支撑他们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刻,当马死掉之后,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吃掉它。这也是一种爱:那匹马与我们融为一体了。当然,你们不会理解。说实话,这腌大蒜真够味儿!”那个库吉特人笑嘻嘻的嚼着自己的食物。
“那匹马不能跑了”,父亲在思索了片刻,还是只说出了这句话。
“……”,那个库吉特人刚才觉得自己该说的话已经都说完了,但是似乎根本没有被这个斯瓦迪亚人听进去。
“它会在虚弱里度过这个冬天……。”
“好吧,让我们忘了这件事好吗?你让我吃不下东西了。”库吉特人抱怨着父亲的纠缠。
“如果它死了,它就会被吃掉。”
“你还有完吗?”
“如果它没死,就会在开春的时候被卖给农夫做耕马,如果那个时候它的体力不能恢复,就不会有农夫会为它掏哪怕一个第纳尔,那么它还是会被宰杀。本来它可以快快活活的在草场和树林子里面奔跑的,现在它的命即使再好,也只能帮农夫日复一日的犁田,直到蹄子瘫软,直到骨头变形”,父亲指着库吉特人:“这就是你的爱马?”
库吉特人不满的撇了撇嘴,对食物和胜利的喜悦被冲散了。莱特这次又保持了中立,他甚至对库吉特人用尽手段来强化对马匹的控制感到非常的欣赏和敬佩。相反,倒是布瑞尔显得有些不快,他安慰了父亲,然后用库吉特语对那个胜利的家伙说了几句,那个人显出了不满的表情,和布瑞尔争辩了几句,起身走掉了,一路用库吉特语骂骂咧咧的。
布瑞尔对我父亲说:“这次我不好对你们的行为说三道四,因为我处境尴尬,你知道的。我尊敬你,但是也是他的同胞,我不能指责或者偏袒其中任何一个。这样吧,我的那份活就算是给你的补偿,不用你偿还了。”
父亲从沉默里回过神来:“不用。我会在你当值的那天去帮你清理图书室。莱特,我们走吧。”
父亲有那么一瞬间感到了莱特的迟疑,这种迟疑让父亲很生气。
进入大学以来,虽然他们总是感到不自在,但是其中还是有区别的。父亲对自己所学的东西并没有特别的抵触,特别是罗多克教授教育他的一些被莱特称为“危险思想”的东西,他甚至在潜移默化里渐渐地接受了这些思想。而莱特对于这种思想则是深恶痛绝的,他自己幼年的遭遇告诉他,如果平民阶级的力量超过了贵族力量,会造成什么样的悲剧。他每每在想到自己母亲送他离家时的那种衰弱的时候,就会不自觉的把她想象成需要保护的贵族权利。
总之,这一点上的分歧,形成了莱特与父亲最大的芥蒂。
而诸如此次比赛之类的事情,父亲与莱特也想法各异。父亲觉得如果不择手段到了这一步,那么即使赢了也没有意义了,但是莱特却目光炯炯的回忆着每一个细节,那种运用绝对手段所激发出的惊心动魄的力量让他着迷,他再一次相信:只要有了强有力的手段和力量,就能达成理想。
莱特不情愿的站了起来,好像是努力的在迁就着一个小孩子的无理要求。父亲哼了一声,拂袖而去。那动作和刚才的库吉特人如出一辙。
布瑞尔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的这个斯瓦迪亚人,莱特也风轻云淡的瞄了这个人一眼。他们很强烈的感到了对方隐藏着的巨大野心,并且都暗暗的视对方为最大威胁。并且,在潜意识里,他们都觉得那两个因为生气而离场的事件主角无关紧要。
在这一点上,布瑞尔是对的,那个过于暴露自己野心的库吉特人很快被淹没在了历史之海中,以后再没有什么人能想得起来他。而不经意流露出善良的父亲却在今后的几十年里逐步的走进了历史的正中心。从这点来看,布瑞尔比莱特更有识人之明。
在那次赛马后,父亲不再愿意卷入这种无意义的比赛之中去了,他专门找了一个时间邀请布瑞尔出去吃一顿饭,好大家化干戈为玉帛。他在信中说:“我希望所有的与我‘打过交道’的库吉特朋友都能来参加,我感激不尽。”
吃饭的那天,43个库吉特人全来了。
父亲很尴尬,自己在不经意间与这么多人有过节,或者是简单的打架斗殴,或者是一次射箭比赛,或者是一次击剑竞技,总之不知不觉之间,父亲开学以后的日子在与库吉特人的斗争中显得丰富多彩。
父亲特意订购了草原马奶酒和乳酪,从学校外面请来了专门的烤肉师傅用奶油加工了3只烤乳猪和5只烤羊腿,同时他还从加西亚给他邮来的蜜饯里面选了光泽最鲜艳、香气最浓郁的几罐用来送给库吉特人。这顿花费了父亲100多个第纳尔的大餐还包括几打鸡蛋、2篮烤肠、1大桶麦芽酒和2小桶龙舌兰酒外加一堆可口的杂色小吃。
这次铺张的举动被校长记录了下来,并且转告给了加西亚将军。
加西亚将军来信严厉的斥责了父亲不懂理财的慷慨之举。在信的末尾,加西亚一本正经的问道:“你灌倒了几个库吉特人?”
父亲回信,表示了最大的歉意,保证不会再有这样规模的宴会了,在最后父亲豪情万丈的邀功道:“足足三个”
知道数目后加西亚很生气,连续3个月缩减了父亲的生活费,当窘迫的父亲最终写信告诉加西亚,通过不断的练习,自己酒量大增的时候,加西亚才恢复了他的生活费额度。
那天宴会的末尾,布瑞尔找父亲借来了那把冬不拉琴,他慎重的抚摸了起来,好像怎么都摸不够。
他有些奇怪的告诉已经醉醺醺的父亲:“我不知道怎么了,总感觉这把琴很熟悉似的,就像……就像它召唤我去弹似的……”他翻转了琴,看见了后面的刻纹,‘呀’的叫了一声。
“怎么……呃……了?哦,这纹路啊,我从一个……朋友的手……手里拿到的时候就有了,是你们库吉特文吧……”父亲拿着一个木杯满脸傻笑的站在一边,很快他又被几个带着同样笑容的库吉特人勾肩搭背的拉了回去。
布瑞尔看着这些文字,知道这些字是按着音韵填写上的。他自己是弹奏的好手,他一根弦一根弦的试了试这把琴的音色,发现它极其出色。
他默默的回忆了一下那些曲调,和着这首刻纹,开始唱了起来。布瑞尔也许不记得了,在他四岁的时候,曾有一个男人在他们家的窗外弹过这首曲子,他醒来的时候看见妈妈在哭,那段记忆已经模糊了,但是当他开始和着曲子唱起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到了一股难言的亲近。
父亲听到了歌声,虽然他听不懂。
布瑞尔唱着卡扎克写的歌,
“我在河滩遇上了你,你的羊群走上了山岗;
我在毡房外等候着你,你的羊群走向了夕阳;
我在远方想起了你,你的羊群去了何方?
月亮一直从海里升起,你一直在我的心上。”
喝酒的人安静了下来,这些人都知道这首歌的意思。
父亲听不懂,但是能感受出来,他一口喝光了杯中清凉的酒,把酒杯丢在了桌子上,鼓起了掌。嘟哝了一句话。
多年后,在战场上,布瑞尔问起父亲那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父亲哈哈大笑:“真他妈好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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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父亲大学期间的故事7
第五十七章 父亲大学期间的故事7
自从与库吉特人取得和解以来,父亲再度陷入了无所事事的境地之中。
那些日子的气温降到了全年以来的最低,每天起床的时候都是最痛苦的时刻。父亲记得父亲跟他说过,在鲁迪山谷的最深处,有一处温泉,即使在冬天的时候,那个地方也是温度宜人的,在温泉的周围本来只有一个疗养院,但是在后来慢慢发展成了一个小镇子,这里被人叫做鲁迪的温泉镇。温泉镇的繁华程度已经超过了鲁迪,那里的人们把富有的原因归结为温泉之神的庇护,每年冬天快要结束的时候,人们都会举行盛大的仪式,用来感谢温泉之神在过去的冬天里为人们带来的丰厚的收入。
人们会用树皮和油膏做成小船灯,在一月间的某个晚上,成百上千条亮着小灯的船就会顺着鲁迪山城边上的列侬河留下。远远的看去好像是流星划过了原野,安静的顺流而下,人们把这个时候的河流称为‘闪耀丝带’,在下游远至杰尔喀拉沿岸的渔民都经常能看到已经熄灭的灯船。温泉镇的人出15个第纳尔一个的价格回收这种小船,人们一开始将信将疑,以为不会有这种好事。当某个农夫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把小木船带到温泉镇的时候,让他意外的是,温泉镇的人立马给他拿出了金灿灿的十五个第纳尔,农夫兴奋极了,这么多钱他简直不知道应该怎么花好。他逗留在温泉镇上,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里一点一滴的把钱花在了酒馆和女人身上。当农夫一身困顿的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人问他:“拿到钱了吗?”,农夫摊开了两只手,“没有”。
其实农夫只是一个缩影,温泉镇的高明之处正在于他们不吝啬这笔奖金,很少有人拿到了奖金转身就走了,大多数人在这里把钱花了个干净,甚至还有倒贴的人。温泉镇的慷慨之举为他们带来了更加丰厚的回报。
父亲本来对这里的冬天感觉不是那么的冷,毕竟白鸽山谷的寒冷比这里要严酷的多。但是莱特不行,他自幼生活在温暖的海边,山区湿冷的天气让他发疯。在几经商量之后,他们决定去温泉镇旅行一次。当他们在城里面的车行租赁马车的时候,惊奇的发现了布瑞尔一行人也在,这些库吉特人在离别的最后一个冬天打算放松放松,也准备去温泉镇。父亲挺开心的,莱特还是无所谓的表情。这一点上莱特显得稳定的多。当父亲恨库吉特人恨得要死的时候,莱特表情如常,当父亲与库吉特人化干戈为玉帛的时候,莱特依然表情如常。但是父亲知道,莱特在心里面极其的鄙视库吉特人,除了库吉特人里的几个英雄之外,莱特的原话是:“库吉特人一无是处,只要帝国重组了东部集团军,把库吉特人赶回则加西山口甚至是赶到大山的那边都是指日可待的。”
父亲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哲学老师说过的一句话:“贵族政府的基本特征就是对内与百姓划开距离,对外与蛮族划开距离。他们自己定义了高贵与低贱,他们自己注释了文明与野蛮。然后他们自己的特点说成是高贵与文明的普世原则,把别人的传统则一盖定论为低贱与野蛮。”
父亲耸了耸肩,在心里面觉得老师说的虽然有些偏激,但是莱特此时显然更加的偏激。
在等待出发的一周里面,父亲把所有的脏衣服都交给了学校外面的一家裁缝店,让他们浆洗干净,然后烫好边角。他要为每件衣服付30个铜板,每条裤子20个。他找校工讨来了一个大柳条筐,把衣服全部塞在里面,然后自己扛着出了学校。这让别国的留学生惊讶不已,这些贵族之后们大都不能理解一个斯瓦迪亚贵族为什么还有自己动手,但是这让罗多克学生挺喜欢,罗多克学生的构成本来就不像留学生那样几乎全是来自显贵之家,很多罗多克学生都是商人或者律师的孩子,这些人雇佣仆人陪读的情况较少,杂活都是自己处理。
父亲很谦虚的接受了别人的赞誉,然后老实承认了他自己其实是很懒的,而且本来有一个小女仆,后来遇到了不幸,现在也没打算再添置一个。
父亲一直记得那天早上,车夫们在黎明之前赶到了学校,帮他们把简易的行李搬上马车时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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