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崎路行-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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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绍似早有准备,闻令即动,带头掠至场边,夺过灯台上的火把,身后紧随数名山庄高手,转眼间操起火把向楼阁冲去。而朱庄主则即令其余山庄门人环列上前,虎视意欲阻拦之人。
白孟扬急得满头大汗,喝道:“来人快拦住他们”方才老阁主晕了过去,门人纷纷六神无主,听得召唤,手忙脚乱地一拥而上,哪敌得过有备而来的龙绍等人,霎时间被撂倒一片。眼看龙绍高擎着火把就要冲进楼去,忽然段云义飞身而上,将他阻在阶下,缠斗一处。又有赶上前来的武当,青城等弟子,抵住了龙绍的手下。
怎奈春林山庄高手众多,非但有龙绍,杜羽这样的出色人物,余下之人中的朱庄主,狄泰丰,连同铁面头陀,追风剑等均是以一当十的强手。荆楚诸门多少和春霖山庄相交颇厚,此时驻足观望的大有人在,倒是北方诸门中尚有不畏强敌意气出头者,可人数有限,对阵春霖山庄众门客,端的吃力。
程广元犹豫间觑了一眼霍仲辉,但见他面色不改,袖手而立,再看楼阁前,段云义同龙绍斗得难解难分。丘允仍旧伫立场中,无人敢近。正此时,听得几声呼痛,转眼见杜羽一招之间将太行岳氏兄弟同时击倒,抓起一支火把扔进了问剑阁的二层。李元秀见状,奋步来救,但终究不是杜羽的对手,眼看着就要招架不住了,程广元几欲发足,这时,有一人影忽从楼阁后面飞身激奔而来,霎时落到场中,替李元秀挡了一招险攻,暂将杜羽搪开去,对李元秀道:“世叔,去后面看着家里人”
无为和东方麟皆一诧,来人竟是司马辛东方麟一脸新鲜叹道:“我还以为他压根不管这些事情呢。”无为却没多少心思搭话,又顾向丘胤明,见他和祁慕田二人未曾移动分毫,这才稍稍放松。回头再看场中,青城掌门张君素不知何时也加入了阵仗,一人单挑狄泰丰和另一名春霖山庄门客,暂缓了咄咄攻势。
丘允见状,终于有些动容,不再待立,徒然渡步飞身,操起火把朝楼阁掠去。方才,杜羽扔进去的那支火把似乎已经点燃了什么,楼里冒出缕缕灰烟。程广元刚要追去阻挡,却听霍仲辉道:“道长且慢,我来。”话音未落,人已挡在丘允面前。手下那八个人则分散至楼阁门前,助问剑阁门人阻挡前来烧楼的春霖山庄武士。
火光将丘允那张棱角峭然,须发毕立的脸映得分外骇人,而霍仲辉却立在了阴影里,看不见他面上的表情,只听到他说了一句:“前辈包涵。”两条人影便冲撞在了一起。黑白交织,火光环舞,场边人只见一片光影缭乱。
观者有不少都看呆了。
这是许多人至今都未曾见过的顶峰较量,出招之虚实难料,精准迅猛,远远凌驾于寻常人对武学的涉猎之上。即便有人曾在春霖山庄的开山大会上目睹过老宗主和恒大小姐的那场对决,今日再现这棋逢对手的局面,仍旧令人觉得别样震撼。
就在众人拭目惊叹的当头,春霖山庄的逼人攻势正不知不觉地被压制住了。白孟扬的几名弟子带人把守着问剑阁正门,而霍仲辉手下那八人同朱庄主及一干春霖山庄武士僵持不下。
无为全神贯注地看着霍仲辉的每个动作。就拳脚功夫看,这人的功力恐怕在恒雨还之上。他不禁回想起月前在西安府所历种种,心下寒意渐生。忽又想起,那夜在风陵渡口,狙杀马正的那伙黑衣人似乎也是八个。灵光一闪,他不由自主地转头去看霍仲辉的手下们,谁知却听见东方麟猛然倒吸了一口气,手指楼阁方向,小声惊呼道:“丘兄这是要干什么”
无为心中大叫不妙,顺势望去,见丘胤明已闯进了混战的人群,左右开弓,不论哪边,但凡拦路的都被他不分轻重地挡开。无为心急,脱口喊道:“胤明你住手住手”顾不得许多,拔腿追去,东方麟等阻拦不及。只见丘胤明从场边所剩无多的火把中操起一支,头也不回地冲向楼阁的大门,无为紧随其后。
这时,龙绍在阶前已同段云义过了上百回合,渐占上风,一个转身间,火把燎着了段云义的前襟,趁段云义心神分散,破绽顿现的一刻,龙绍上下夹击。段云义躲过了插向他双眼的手指,却避不了紧接而上,落在腹部的那一拳。剧痛下跌出两步,怎奈衣襟上的火被风扇旺,情急中只得滚地扑火。倒地的那一霎,却瞥见丘胤明一步跨上了台阶。还来不及喊话,但见龙绍已朝丘胤明威逼而去。
“慢着”丘胤明招架住飞踢过来的一脚,喝道:“我是来助你们的”
龙绍一怔,出手即缓。未待他说什么,丘胤明已擦身而过,冲进了问剑阁的大门。几名问剑阁弟子见状,惊呼着亦先后冲了进去。龙绍尚未回过神,又见一人口中喊着丘胤明的名字,激步跑了进去。此时不及打算,段云义已扑灭了衣襟上的火,卷土重来。龙绍忙不迭转身接应,一时心中疑惑,手脚竟慢了些,险被段云义一掌劈着。
且说场边观战的东方麟等人,见丘胤明突然疯了似的,都唬得一愣。乔三忽道:“去问祁先生”带头拨开人群。未几,几人皆围到祁慕田身边,乔三一把拖过祁慕田的衣袖问:“先生,现在怎么办”
“由他去吧。”祁慕田方才确想阻止丘胤明,可为时已晚。“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祁慕田纵观场中混战,又凝视着仍旧同丘允缠斗一处,不分胜负的霍仲辉,皱眉寻思。
“对了”东方麟忽然有了主意,对乔三和刘立豪说道:“你们留在这里看着,我去报官”
“好”祁慕田闻言,眉毛舒展。“多几个人去。要快”
东方麟点头,姚局主,房通宝,马廉皆愿同去。临走,东方麟对田文孝道:“你赶快去后面拉些白家的人来同去白家和官府关系好,这事官府肯定管”
问剑阁二层内,丘胤明被数名问剑阁的弟子围堵在楼梯边上,为首的便是白孟扬的二弟子李林悦。一旁的帷幔已被点着,火苗直窜,黑烟漫向一边的窗户。李林悦不认得他,只当是春霖山庄的人,招呼门人围攻上去。众人皆无兵刃,有人操着半路拽来的椅子腿,有的举着烛台,杂乱无章,而丘胤明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长剑。李林悦一见那把剑,便怒气冲天,愤然喝道:“先祖宝剑怎容你玷污快快还来”
原来,方才闯入门中,丘胤明顺势将正堂里高高供养着的白家先师佩剑拔了出来。此时握剑在手,厉气袭人间更添杀意,数名问剑阁门人心生胆怯,可情势所迫,退却不得,咬牙一拥而上。无为夺梯上楼时,恰好看见丘胤明一剑削掉了一名少年的头发,又飞起一脚将那人踢出了窗去。
“胤明你给我住手”无为见状,心急火燎,纵身上前,一把推开前来助阵的李林悦,运功出掌拍开丘胤明执剑劈砍过来的那只手。丘胤明回手退出一步,不悦道:“你来干什么”
“你寻仇就罢了,何必乱伤无辜”无为有些气愤,吼了一句,又跑到窗边探看,见那名少年抱着屋檐一角,并未掉下去,赶紧攀出窗外,将摇摇欲坠的少年拖了上来。
丘胤明不语,回过身去,一连数剑将一张桌子劈成几条,向火堆里掷了一块,火星四溅,火苗顿时窜得更高。李林悦大惊,提气高呼道:“挡住他”
将那少年安放窗下,无为只听身后“哗啦啦”一阵响声,扭头看去,又有两人被丘胤明踢得晕在地上。李林悦捂着肚子满头冷汗,一脸痛苦。而丘胤明手里的剑此时只剩下了半截,却止不住他不断地将桌椅,帷幔砍断,向火堆里扔。无为气得跺脚,三两步冲过去,狠狠一拳打在丘胤明脸上,怒道:“你疯了”
丘胤明被打得踉跄,直起身来,抹了抹嘴角,朝无为看了一眼,气息起伏不定,眼色发红。
这拳一打,无为的气消了大半,心里无奈,叹道:“你烧就烧吧。我帮你收拾。”说罢,自顾回身走到李林悦身旁,将他架起,道:“兄弟,算了,你们打不过他。楼只不过是堆木头,身体要紧。”
李林悦龇牙咧嘴地道:“什么屁话。你,你谁啊”想挣脱无为的手,却挣不动。无为一面架着他往楼下走,一面招呼余下负伤的门人道:“快抬你们的人下楼啊。一会儿要烧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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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9-骨肉至亲-3
众人歪歪倒倒向外走,却听楼梯下一阵拳打脚踢声。无为注目看去,只见龙绍举着火把两步从梯边腾挪而上,身影如风,后面段云义紧追不放,嘴角挂着血丝,身法略现笨拙,显然是已受伤的模样。无为忙停住脚步,将李林悦交给别人,自己三两步回到楼上。
丘胤明纵火间,转眼看清来人,竟劈头对龙绍大喝一声:“过来帮我”
此话一出,龙绍和段云义都愣在当场。段云义瞪眼伸手指着他,却哑口无言。这时,无为上前,拽着段云义道:“段兄,此地不宜久留。且出去吧。”
段云义被这诡异场景闹得心绪大乱,血气乱行,一口气岔在胸口,又被四周溢出的乌烟所激,掩面大咳起来。无为趁势将他拖了下去。
下楼之后,无为一路将段云义强行拽到了程广元面前。程广元见师弟衣裳焦黑,脸色青白,不断咳血,知道严重,赶忙替他把脉疗伤。无为回头望向楼上,但见整个二层之中火光四起,又过了一阵子,烟雾愈浓,眼看着三楼也快要起火了。场内场外人声鼎沸,混战仍在继续,又陆陆续续听见有人在喊救火。
闹了半夜,当问剑阁的火势再也无法控制的时候,杭州府的人到了。一队百来人的捕快和衙役跑步进入茶场时,混战的人群终于慢慢散开。
“白老爷白老爷”一名壮实捕头气喘吁吁地跑在前面,“我来迟了”又回头喊了几声,“快点,快点。”
东方麟等加快了步伐,赶在头里奔到场中。白孟扬认出了男装的东方麟,介于身份不便搭话,脸上一丝尴尬闪过,抱着伤臂迎上前去,对那捕头施礼道:“陈捕头,白某惭愧。烦劳陈捕头这么晚了跑一趟,感激不尽”
陈捕头歇了口气,抬头见那巍峨矗立的问剑阁此刻已成一片火海,烈焰腾空,焦烟弥漫,噼啪作响,不时有烧焦的木头瓦片坠落下来,岌岌可危,恐怕随时就要倾倒,大骇道:“白老爷,这何人所为”环顾四周,只见场中立满了一伙伙身强力壮的人,许多鼻青脸肿,衣衫不整,面露凶相,皆不像良民。
不少捕快衙役们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有些躁动起来。可那陈捕头仿佛心知肚明,清了清嗓子,大声喊道:“是何人在此闹事此乃杭州府城地界,比不得荒山野岭,知道你们是江湖豪杰,可也该收敛些周围还住着许多百姓,如此扰民,有悖律法,要治罪的”
场中众人总算安静了些,数位掌门走了出来,领头的是程广元,上前作了个揖道:“多谢捕头前来解围。无甚大事,不曾出人命。我等皆远道而来会友,不想出了些意外,绝无扰民之意。”陈捕头见这道人丰姿英伟,廓然出众,料想是个大人物,不敢怠慢,回礼道:“我等奉公执法,道长多担待。”
人群中忽然传出笑声,众人不由自主地散开去,但见丘允白袍微瑕,虽汗水满额,却依旧仪容肃整,袖手踱步上前,目中无人地扫视了一圈,方将目光落在了陈捕头身上,戏谑道:“这就是你们搬来的救兵”陈捕头被他锐利的双眸盯得直发怵,一抿嘴将想要出口的话又咽了下去。
“丘前辈,还请你体谅些。”霍仲辉从后面走了上来。方才一番骁战,一身原本挺括的黑袍此时几分落拓,衣襟被扯掉了一块,头发也掉下了几缕和汗水一起黏在额角。“问剑阁已经被你毁了,我看今晚大家就住手吧,免得和官府过不去。”又回头道:“朱庄主,你说呢”
朱正瑜快步上前,对丘允恭敬道:“师父,他说得不错,今晚算了吧。明日再计较也不迟。”只见他那身华贵装束此刻七零八落,颇显几分滑稽。
丘允朝那熊熊烈焰凝望了一会儿,终于首肯。对白孟扬道:“这还没完呢。今晚先放你一马。”
夜半时分,集会众人已散得差不多了。白孟扬早就带着问剑阁的弟子们匆匆赶回灵隐后山别院,老阁主病危,此夜吉凶难料,上下人心凄惶。多年悬案终于真相大白,虽然老阁主的确行了不义之举,但垂危之际自醒前非,不惜葬送一代美名,谢罪于天下群英之前,其真心可鉴,勇气可叹。数位掌门皆怜他家遭此大劫,相携去探望老阁主的病情。而一些宿在杭州城里的人由于时辰过晚,已进不得城了,便只能在茶场里随意找地方歇息。
祁慕田让东方麟,无为,以及姚局主等人跟随霍仲辉回不择园过夜,自己则找了个借口说随后便来。待一干人等离去后,独自行至那烧得摇摇欲坠的楼阁东侧,在一截土墙下找到了坐在地上,兀自沉默的丘胤明。
“承显,在想什么哪”祁慕田在他身旁靠墙坐下。
丘胤明提起袖子将脸上的烟灰抹去一些,露出颊边一块淤青,苦笑道:“痛快。”
“一会儿去见你父亲,你可准备好了”祁慕田仰望头顶天空映照出的火光,问他,却也在自问。
“需要准备么。既然他是我父亲,我早晚都得见他。”
良久,二人都未再说话。
大火直烧到三更天,才将整座木楼烧成几根嶙峋而立的残柱。远处的一排房舍里,还亮着灯火。春霖山庄的人就在那里歇脚。
朱正瑜走出从堂屋,一身疲惫。今夜之事山庄上下都始料未及。离开归州时,师父曾召集门人明言,此番前来参加问剑阁大会,一来为问鼎武林,二来为报一桩多年宿仇,而最大的仇人正是问剑阁。他自小尚武,从十四岁起跟随师父至巫山学艺,虽一直觉得师父古怪,可向来对他五体投地,言听计从,成人之后,不遗余力地用王府钱财人力替师父建成春霖山庄,山庄有今日的武林地位,一半是他的心血。可师父为何将这报仇之事隐藏这么多年,对徒弟也不说明。难道,师父当年收他为徒,是介于他的身份而别有谋划难道因为仇家是当年的武林领袖,师父才隐姓埋名,忍辱二三十年,直到有了今日的地位才一举前来复仇想到这里,朱正瑜不禁心底打了个冷颤。
不会的,他安慰自己。当年师父知道他是宗室子弟,本不愿收他为徒,是经他三番四次软磨硬泡之后才勉强同意的。之后,师父将一身绝学倾囊相授,待他如子,哪会别有用意是他自己天分不高,未能学成,才转而走了用义气钱财广交豪杰的路。若没有师父,他这个庄主如何得以在江湖上扬名立万,他这个王爷又如何能过上这自由自在的日子。
可扪心自问,这次助师报仇之事,他的确不太愿意。春霖山庄在荆楚武林本已呼风唤雨,如今却落了个不可一世,恃强凌弱的名头。虽说这仇报得也有道理,可毕竟事过多年,若只是一个仇人也就罢了,却牵连出这么多相关的人来。武林各路枝叶相连,一家之仇牵动百家,即便再有理有据,也必定一石激起千层浪。有道是与人为难,众人发难。更何况,撼动了数代领袖武林的问剑阁,必有数不清的麻烦接踵而来。让他望而生畏。
此时,多数山庄的门客和武士们都已歇了,朱正瑜正欲去烧些热茶安安神,未走多远,却有人来报,西海盟的祁慕田和飞虎寨主丘胤明造访。听得是这二人,朱正瑜更觉头疼,可这二人都得罪不起,于是打起精神,让人将他们请进来。
久闻祁慕田大名,朱正瑜之前未见过,今日见了,果然是个风度翩翩的文雅仕人。方才西海盟主恰到好处的一步棋让朱正瑜心有余悸,不知祁慕田深夜来访又有何用意,于是一面客气着,一面又不得不谨慎万分。
祁慕田寒暄过后,面带几分歉意道:“盟主出此一策乃因势利导。你春霖山庄与我西海盟同为问鼎武林而来,各显神通无甚不妥,所以,并非盟主有意为难。况且,方才一战,众人都看见了,论武功,恐怕还是丘老宗师更胜一筹。”
朱正瑜淡淡笑道:“祁先生深夜来访,不会只是来告诉我这些的吧。”
“当然不是。”祁慕田坦然道:“我俩有些私事,想要拜见丘老宗师。敢问现在可方便”
朱正瑜不解,看了看坐在一边的丘胤明,脸是洗干净了,那身经过烟熏火燎的衣服依旧邋遢,回想方才龙绍所言匪夷所思的一幕,更加疑惑了。原先他身为巡抚时和春霖山庄结下了这么深的芥蒂,今日却一改初衷又是为何听闻朝中对巡抚一案没了下文,可朱正瑜明白,自己触犯宗室律条的把柄一定还牢牢地握在他手里,此时甚是忌惮,便不多问了。于是对祁慕田道:“师父还未歇息。二位可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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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0-骨肉至亲-4
朱正瑜带着两人回到堂屋门口,朱正瑜道:“师父方才还在和师弟说话,我先去通报一声,二位稍候。”说罢叩门而入。
门开的一刹那,只听里面有人道:“为什么不愿告诉我”是龙绍的声音,带着几分不满。
不多时,屋门忽地大开,龙绍甩门而出,差点同丘胤明撞个满怀。目光相交,一个狐疑满腹,一个敌意依然。龙绍鼻子里轻“哼”一声,大步离去。随后,朱正瑜才出来,对二人道:“师父有请。”
这一排屋子本是看管茶园的人住的,问剑阁失利,家人弟子全数撤走,无人敢留。堂屋简陋,一桌数椅,桌上有茶水,丘允面朝内壁而立,看样子方才和龙绍起了些口角,心情不佳。朱正瑜见师父不说话,不敢打扰,只得袖手侍立一旁。丘胤明和祁慕田交换了个眼色,亦端立等候。
过了一盏茶功夫,丘允慢慢回过身来,神色倦怠,语气亦有些心不在焉,垂目问道:“二位来此贵干”
祁慕田拱手道:“私事。可否有劳朱庄主暂且回避”
丘允点头。朱正瑜听命而退。
之后,丘允似乎提起了些精神,“私事你我有何私事可言”抬头开始打量祁慕田。祁慕田不语,任其注视。丘允看了又看,目光渐渐有些闪烁,半晌,忽道:“祁先生,祁”
祁慕田一下子激动起来,脸颊微颤,紧闭着的嘴唇颤抖了数下方才吐出话来:“祁彪我是祁彪允弟”
丘胤明不由自主地跟着激动起来,一颗心在胸腔中狂跳不止。他努力压着自己的呼吸。只见丘允突然脸色大变,猛然盯住祁慕田,情态木然,可眉毛,胡须却止不住的皆在抖动。
祁慕田踏上两步,一把扶住丘允的肩膀,几乎热泪盈眶着道:“你一定认得我允弟”
“大哥”丘允低呼一声,怔怔望着他,脸上的神情由不信转为惊讶,又变成惊喜,颤栗着抓住祁慕田的双手,仔细将他再看了数遍,怆然笑道:“大哥你老了。”
祁慕田此时声泪具下,拍着丘允的肩道:“唉。没想到你我兄弟竟有缘再见。允弟,你受苦了”
丘允喜极难语,良久不能平复,断断续续说道:“我没死我没什么,没什么。大哥”
“你的腿你你变得太多,我都认不出你了。唉,都老了。”
二人相视良久,笑中有悲,悲中慨叹,倒把丘胤明忘在了一边。
看着这两个老人真情流露的模样,丘胤明反而渐渐平静了下来。自小至今,他的脑海里几乎不曾浮现过父亲这个词,除了知道父亲的名讳之外,既未问过母亲他的故事,也从未想象过他的样子。此刻他不由得仔仔细细地将丘允一点点再看个明白:高耸的眉骨,眉间有道深刻的皱纹,一双长目和嘴唇的轮廓或许和自己有几分相似,但却又显得那么陌生。
方才,他一直在回想春霖山庄里和丘允的几次会面与交谈,高台初会时的张扬凛人,宴席之上的洒脱开怀,与高手论武时的心满意足,以及今夜那近乎疯狂的桀骜无礼,所言所行,全然像是个心无俗事的世外之人。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隐没姓名独自忍耐过如此长久的岁月,只为一朝前来报仇。前后种种,不知该令自己钦佩尊敬,还是黯然唏嘘。若说丘允疯狂,可若不是他方才那场肆无忌惮的发泄,自己心中反复克制却压制不灭的复仇之火又怎会被重新点燃。那场火烧得人热血沸腾,但现在他却又深切地感到,原以为很痛快的事,痛快之后是说不清的疲惫,甚至有些罪过。母亲的叮嘱,师尊的教导,仿佛都被这场火灼烧了一般。恍然间,他忽然想起了母亲。他那温柔平和的母亲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丈夫。
“他怎么也在这里”丘允终于注意到了立在一边妄自出神的丘胤明。
虽然刚才已反复想过,此刻丘胤明却仍旧不知如何开口。
“允弟,他”祁慕田也有些语塞,顿了一下,干脆直言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
丘允双肩一震,漆黑的眼眸里满是疑惑,转头看了看祁慕田,“我的儿子我怎么会有儿子”
祁慕田的再三肯定让丘允陷入了短暂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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