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的亡灵-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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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佟姗直接摔门离开，“我就算穷困潦倒，也不会进你们林家这破门！”以此消失在国内，也给了林轩以沉重的打击。

　　　　――――――――

　　　　大学毕业后，林家便举行了林轩和汤苏苏的订婚仪式。

　　　　订婚仪式上，林轩亲口对汤苏苏承诺，余下了世界上最美的承诺。

　　　　订婚之后两人本来是住在一起的，可是消失许久的佟姗忽然给林轩打电话，说让他去美国找她，于是林轩在接到电话的第二天，就离开了汤苏苏的身边，再次回国的时候，林轩带着佟姗一起回来的。

　　　　林轩回国的第三天，她早就下定了决心，她知道，在林轩的心中，她永远比不上佟姗。最后一次和林轩打电话的时候，她问：“即使我现在的身份仍然是你的未婚妻，但是不是还是比不上佟姗？是不是依旧不会忘记佟姗？”即使这些话会让她的心痛到刻骨铭心，但她还是平静的说出口。

　　　　谁知道平静的话语掩藏着怎样的悲伤？

　　　　她希望得来的结果不是这样，可是，事与愿违。

　　　　“……是”

　　　　汤苏苏问他，是不是忘不了佟姗？

　　　　没错，他的确没有忘记过，只是年少时义无反顾的爱恋在盛放中过早夭折，凋零之后长成了心头刺。

　　　　他不会忘记曾经的心动，不会忘记为了那段恋情自己苦苦的努力，可是这些年过去，在蜿蜒曲折的路途上他似乎已经把自己遗忘在了什么地方。

　　　　如今唯一能让他怀念的，是回家无论多晚都会亮着的那盏灯，是打开家门已经准备好的饭菜，是柜子里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是那个在他面前永远会微笑的女人。

　　　　曾经将订婚戒指戴在她手上，曾经亲口向她许下这辈子最郑重的承诺，到头来他又是怎样看待她的？

　　　　是妹妹，佟姗的替身，还是真正的未婚妻？

　　　　如今他出国找到了佟姗，他的心中却依旧模糊的存在着汤苏苏的影子，他不知道是为什么。

　　　　似乎已经知道了答案的她轻笑，红唇微启，说到：“忘不了是吗？那我问你最后一个问题，你……还爱我吗？”

　　　　“或者说，爱过吗？”

　　　　………

　　　　“……不爱”

　　　　挂完电话，本该痛哭的汤苏苏却反而笑了。

　　　　是的，这问题多蠢，爱与不爱，又能怎样？不管爱还是不爱，都回不去了，也得不到了。

　　　　也许，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仅仅是对我好，而不是快乐，也不快乐。

　　　　汤苏苏曾经以为，她还没有成熟到可以原谅背叛。这一刻，她终于想明白了。

　　　　去往林家的路程似乎很遥远，她现在在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有那么一些恍惚。

　　　　林家旁边有一棵槐花数，抬头看了一眼高大的花树，她走到槐花树面前，写下了这段决绝而又仁慈的话。

　　　　“林轩，我不再爱你了。”

　　　　就在她写完之时，林家大门开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走出来。

　　　　她不曾想过林轩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而林轩也没想到汤苏苏会出现在这里。

　　　　“你……我们分手吧……”正准备继续说什么，他的眼睛往槐花树上微微一瞟，他愣怔了。

　　　　汤苏苏如此镇定的眼神，让林轩的眼眸流第一次露出后悔的神情。

　　　　汤苏苏从正面轻轻抱住林轩，紧紧的然后松开，林轩的手之时微微的抬了一下然后放下。

　　　　“苏苏，忘了我吧，会有更好的人等你。”林轩始终对她抱着歉意，或许见面的时候就不应该对她那么冷淡……

　　　　“我当然会忘了你。这是你给我的订婚戒指，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了。”汤苏苏调整了一下心态，松开抱住他的双手，从无名指上毫不犹豫的拿下那枚订婚戒指。一手拿着戒指另一只手拿起林轩宽大的右手，把戒指放在了林轩的手中，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们只是败给了距离和时间。”汤苏苏离开时只说了这一句话。

　　　　林轩呆呆的看着手中的这枚戒指，心里好像空了什么似的。

　　　　他们连分开的拥抱都透着绝望的冰凉。

　　　　太深刻的感情，只能让人选择逃避，甚至没有勇气去承担分别。

　　　　他小时候本来是很喜欢汤苏苏的，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讨厌她的呢？是被强迫和汤苏苏订婚的时候，还是同学们经常说自己家里有一个童养媳的时候，他只知道，同意了成年后的订婚之后，同学们每天都在嘲笑他家里养了童养媳。

　　　　如今他们也都是成熟的人，做什么样的事情，有什么样的决定做什么样的选择，都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可走了。

　　　　汤苏苏小时候发生的事情，安浅自然是不知道的，知道的只有林家和汤家。她只知道这个表姐每次回家的时候，总是会用很温柔的语气和她说话，还总是跟她带礼物，对她也很好，她喜欢汤苏苏这个姐姐。

　　　　“姐姐，你会遇到更好的人的。”安浅当时是这么安慰汤苏苏的。

　　　　汤苏苏眯着眼睛，弯成了一个月亮，“姐姐也相信。”
………………………………

余薇（一）

　　　　中午的时候，安浅一个人准备在街上买菜带回去，结果遇到了一个正在往一个地方而去的鬼魂，安浅出口叫住她：“你这是要去哪儿？”

　　　　鬼魂闻言，转过头，发现安浅正对着她说话，她知道安浅是谁，因为能够看见她们这类鬼魂的人不多。她也没有多问，只是回答安浅刚刚问的话，她说：“回我的家。”

　　　　安浅笑着说，“陪你吧，正好没事干。”她刚好也想知道，为什么这个鬼魂还一直徘徊着，她想知道她有什么心愿没有完成，若是如此，她会帮她。

　　　　“谢谢。”

　　　　“我叫安浅。”

　　　　“我知道。”她没有停下行走的步伐，“我叫余薇。”

　　　　安浅也没有惊讶，因为现在很多鬼魂都知道她的名字，一个能看到他们的特殊人类，怎么会不知道，一传十，十传百，才让这个城市里几乎一半的鬼混都知道她和亚安了。

　　　　差不多走了半个小时，“到了。”余薇挺住脚步，她们的对面就是余薇的家，可是却在这里站住了，没有挪动步子。

　　　　“不进去？”安浅看着已经离她家只有一步之遥的房子，她有些疑惑的开口，问道。

　　　　余薇摇了摇头。

　　　　“为什么？”

　　　　“我……”

　　　　“心里有事？”安浅看着余薇有些为难的样子，关心的问。

　　　　“我想进去，可是我怕见到我的丈夫和儿子，那样我就会舍不得离开了。”余薇目不转睛的把房子打量了许久。

　　　　“怎么？”

　　　　“我的丈夫，真的是很好的一个人。”余薇道：“其实我妈妈被别人强暴之后，忍痛把我生了下来，给了我足够的爱与温暖，在我的有生之年，我遇到了我丈夫苏晨。”

　　　　“嗯。”安浅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最对不起三个人，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丈夫，还有一个是从小就一起玩的安韶南。”

　　　　“安韶南为了救我，被车撞了，当场身亡，连一句话都还来不及说。”

　　　　安浅看余薇的样子很是懊悔，或许正是为了她而死，心里一直放心不下吧。

　　　　“啊，说好的陪着丈夫一起白头，我也没有做到，最后当着他先走了一步。”余薇心中很是伤感，从她的语气从都能明显的听出来。

　　　　“其实你心里一直放心不下你的丈夫吧，不然也不会想来这里看看了。”说穿了，也就是和安浅说的一样。

　　　　余薇她没有否认，她的确放不下自己的丈夫，放不下苏晨，她的要求不多，她只想亲眼看看他，心里就已经满足了。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说实话，其实我当初并没有完全接受我丈夫，因为我的心中有对安韶南的愧疚，以至于我一直放心不下，无法彻底交出自己的一颗真心。但是我彻底爱上他的是那天，我妈妈住院，我和苏晨还有我的亲人们一起去看我妈妈。林嘉玲一直喜欢着苏晨，偏偏当着在场所有人的面，说出了我的身世。”

　　　　――――――

　　　　林嘉玲指着余薇，大吼：“你知不知道你有多么肮脏，你只是一个被强暴之后生下来的野种，像你这样的野种，你配得上苏晨那样的人吗？”

　　　　“林嘉玲，你给我闭嘴！”听到林嘉玲的话，苏晨脾气就上来了。

　　　　“闭嘴？”林嘉玲插着腰，像泼妇一样指着余薇，盯着苏晨，道：“只允许她做就不允许别人说吗？”

　　　　“妈妈，林嘉玲……她说的……是真的吗……？！”余薇得知这个消息，很震惊，她希望不要从母亲口中亲口听到这个答案，她想要母亲否定林嘉玲说的话，可是妈妈却没有说话，

　　　　“看来是真的了……”余薇忍不住后退几步。

　　　　苏晨担心的上前扶住她，“薇薇……”

　　　　余薇直接就挣脱了苏晨的怀抱，“别碰我……”

　　　　“哈哈，可惜了你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你说你这个野种还留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颜面？”

　　　　余薇没有勇气再听下去林嘉玲的嘲讽，那些一直围绕在她耳边的话语已经把她逼疯了，她冲出病房，脚不停歇，给了苏晨一个猝不及防，她一边奔跑，一边哭泣，原来，她是这么不堪，这么肮脏的人啊！这样的她还能够配得上苏晨那样高贵的人那？！

　　　　“薇薇――”余薇的妈妈连忙拔掉了手上的针孔，穿着病服去追余薇，余薇的亲人看到余薇的妈妈不停的跑，也跟着她而去。

　　　　苏晨怒视了林嘉玲一眼，“你最好祈祷薇薇没事，否则后果不是你能够承受的！”说罢，也追了上去。

　　　　林嘉玲咬碎了一口银牙。

　　　　余薇将手搭在围栏上，脚慢慢爬上那危险的围栏。待她跨过天桥上的围栏以后，便面无表情的挪动着向前的脚步，只要最后的轻轻一步，她便会掉入这个可以吞噬她生命的江水之中。

　　　　就在这时，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随即传来顾九凌一声焦急的呐喊：“薇薇，不要！！”

　　　　“薇薇！”

　　　　“薇薇！”

　　　　几道声音同时响起，缓慢的向前想要靠近她。而苏晨却颤抖着唇阻止她们，喊道：“先不要过来！”

　　　　听到这话，余薇的亲人都同时停下脚步，同样神色焦急地看着余薇，生怕一个不注意她就掉了下去。。

　　　　“我找了你十年，可是看到你原先身旁站着的人不是我，看到你被人伤害，从那一刻我想要成为你的依靠。终于等到了你点头，等到你答应嫁给我了，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苏晨颤抖着薄唇，看着那个处于危险之中即将失去生命的余薇。

　　　　余薇机械的转过头，看着那道焦急彷徨声音的主人，无神的美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苏晨面带焦急的俊脸让她的脸上有了些表情。

　　　　她眨了眨暗淡的美丽眸子，轻声答道：“对不起，阿晨，我……真的累了，九绫，我终究做不了你的新娘了，因为我不配。”说完转过头不再看那男子，闭上眸子，右脚往前一抬，失去重力的她迅速落入江水之中。

　　　　“薇薇，不要！！！”苏晨迅速扑过去，将手伸出围栏，想抓住她，却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距离中失手！

　　　　“薇薇！”妈妈睁着大大的眸子，声音嘶哑的喊着。

　　　　苏晨呆呆的，余薇的妈妈闭上悲哀的眼睛默默转过头，慢慢将头转到围栏边，脚步硬生生的挪动着。

　　　　余薇的妈妈早就已经是泪流满面。那是她的女儿啊！从小最疼爱的女儿，就算知道她的出身让自己悲痛难忍，可是自己还是给了她所有的关怀，最想隐瞒的真相却被这样残忍的揭开。

　　　　苏晨的眼角的泪顺着俊脸滑落，滴在地上，碎了，犹如他支离破碎的心脏……

　　　　没了，什么都没了，他最心爱的少女，他答应过给她一个盛大的婚礼，现在却也是一种奢望。失去她，剩下的日子他可要如何走下去……苏晨抬头望天。

　　　　老天，你何其残忍，夺走了她……

　　　　苏晨捏紧双手紧握成拳，余薇，你一定不会死的！

　　　　“快走，快去救薇薇！”苏晨威严的丹凤眼里带着悲哀的血气，招呼着所有人去救余薇。

　　　　余薇，你一定要坚持住，等我来救你！在我没有同意之前，你绝对不能死！绝对不能死！

　　　　江水之中，少女闭上眼眸，伸开双臂，正在逐渐下沉的身体，开始模糊了视线，告诉她，她将要死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余薇终于睁开了眼睛。

　　　　“余薇，你醒了？！”余薇的妈妈穿着病号服，一脸激动的看着余薇缓缓睁开的眼睛，只不过余薇的面目无神。

　　　　苏晨也一同来到病床旁边，庆幸的看着她。

　　　　幸好，幸好从水里救上来的时候她还有微弱的气息，否则真的就是大罗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了。

　　　　余薇吃力的抬起自己的手，自己为什么还活着？又有什么理由能够继续支撑她活下去？本以为能够成为苏晨的妻子，现在也是一种奢望。

　　　　就这样睁着眼睛，一直到凌晨，余薇也一直没有说话，不仅是因为她落水之后影响了肺部，还因为得知身世之后不知道说什么，宁愿把自己关闭起来，也不和外面接触。

　　　　万籁寂静，只有偶尔透过窗户撒进来的月光和外面的知了叽叽喳喳的叫着，余薇的妈妈也去了她自己的病房，所以现在这个点，病房里面只有苏晨陪着余薇，坐在床边，苏晨一直握着余薇的手不曾放开，保持了这个动作一个下午。

　　　　苏晨看着她的眼睛一直没有闭上，有些担心，柔声问道：“睡不着？”

　　　　余薇默默的听完了他说的，却还是没有做声。

　　　　苏晨动作轻柔的将她扶起来，靠着床背的余薇还是没有说话。苏晨握起余薇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磨砂，“不要怕，不论怎样，我都会陪着你的。”

　　　　然后，苏晨的薄唇轻轻的在余薇头上落下一吻，动情的顺着：“我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和你厮守到老，所以无论如何，请都不要留下我一个人。”
………………………………

余薇（二）

　　　　“我的心在经历了再多的变故，已经变得不再坚强。苏晨却依旧陪着这样一个懦弱的我，虽然我爱他，可是我心里依旧忘不了那个为了我失去了生命的安韶南，可是他很傻，”

　　　　安浅摇摇头，“这不是傻吧，他应该很爱你。”爱到可以包容你的一切。

　　　　“是啊，可是我依旧想去死，却一度没有死成。”余薇苦笑，不知道是应该觉得幸福，还是应该对此感到无奈。

　　　　安浅对余薇的身世感到同情，一般人若是知道自己是被强暴之后剩下的孩子，那该有多么崩溃，她很理解余薇为什么会选择去自杀，“那你除了跳江，还选择了什么？”

　　　　没想到余薇一想到第二次自杀，竟然笑了起来，“那一次自杀，没有跳成。”然而，笑着笑着，却哭了出来。

　　　　安浅不知所以，知道余薇将事情说了出来，她才知道为什么会哭。

　　　　因为从那一刻开始，她是幸福的。

　　　　那一天，余薇坐在冰冷湿滑的医院天台的边缘，脚下是万丈高楼，只消轻轻一探身，便立时能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那一天，所有的人都在劝余薇生，所有的人都希望她能继续活下去，却只有他，径直走过来，干净利落地坐在她的身边，陪她一起悬在这高楼之巅，然后坚定地握住她的手，目光全是柔情，他对她说，“你跳吧。”

　　　　余薇垂下头，看向苏晨握在她手臂上的那只手。他握得这样紧，紧得恨不得要陷进她的肉里，紧得仿佛已经成为了她身体的一部分，紧得她没有办法去怀疑，他真的会说到做到――如果她跳下去，他必然以死相随。

　　　　二十六个小时之前，他为了救她，在江里亲自寻找她，待她醒来之后却仍旧紧紧搂她在怀里，死活不放。

　　　　六个小时之前，他告诉她，在世界的最后一秒，他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拥着她，厮守到底。

　　　　两个小时之前，他拿出他的命来搏，没有半分迟疑，只为了，让她不再哭泣。

　　　　现在，他陪她一起，一起安静地坐在这生死边缘，抵死不离。

　　　　他明明比谁都更重视她的安危，他甚至把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却在这样危险的一刻，他是这样平静地对余薇说道，“你跳吧，反正，我陪你一起。”

　　　　他说，我陪你一起。

　　　　“苏晨，你这又是何必…………”余薇低垂着头，长而密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动容。

　　　　苏晨什么也没说，只是淡淡的看着她：“如今，你应该能够明白我的心意，我爱你。”

　　　　人海回眸，缘定相逢；爱不坚强，注是离殇。

　　　　“为了你，放弃一切又何妨，何况是我的一条命而已。反正我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你。”苏晨深情的望着余薇，轻轻将她耳边的头发绕道耳后。

　　　　刚开始因为安韶南救她失去了性命时候，余薇以为，她会了安韶南孤老终身。可谁知道，死去的心，竟会在时光的罅隙中悄然获得重生。

　　　　原来，被时间拿走的东西，迟早时间也是会以另一种方式还回去。

　　　　“所以，薇薇，可不可以为了我，活下来？”苏晨的眼眸是那样的真诚，让余薇想不到去拒绝的想法。

　　　　“我……配不上你……”她看到他满是柔情的目光，余薇忽然言语一塞，抑制住喉咙的剧痛，她偏过头，看这些楼层之底，声音如此飘渺，让人仿佛觉得一阵风就能够将她推下去。

　　　　“我不介意你的身世。”苏晨坐在天台的边缘，小心的抱住她，“我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你是我爱的那个人。”

　　　　余薇被苏晨拥在怀里，被他的温柔包裹，她想一直沉醉在他的温柔之中，不想醒过来。

　　　　于是天台上，余薇晕了过去，昨天刚刚落水，今天又在天台上吹了几个小时的冷风，加上心情的悲伤，本就身体不好的余薇现在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在医生的急救中，总算是没有生命危险。

　　　　――――――

　　　　苏晨只睡了不到一小时，就突然从梦中惊醒了过来。当他从床上一跃而起的时候，守在余薇病床旁边的家人都吓了一跳，愣愣地问道：“苏晨你怎么了？“

　　　　苏晨看了一眼余薇的妈妈，然后径自扑到余薇的身边，轻柔地握住她的手呼唤她：“薇薇，薇薇！”

　　　　“苏晨，让薇薇休息吧，不要打扰她。”余薇的妈妈还穿着病号服，皱着眉头就想过去拉开苏晨，可她的手还没碰到苏晨的身体，就看见余薇的眼睫毛一颤，然后，竟然真的缓缓睁开了眼睛。

　　　　“苏晨……”大抵是昨天落水之后，身体没有恢复，今天又在天台上坐了那么久，以至于她的喉咙剧痛，不能发声，余薇的妈妈是从她的口型中，猜出了这两个字。

　　　　“是我，我在这里，薇薇，我在这里！”苏晨抓着她的手，声音激动得发抖，“薇薇，你怎么样？有没有感觉那里不舒服？有没有那里疼？”

　　　　余薇没有力气摇头，只能用温柔的眼神安抚苏晨，表示自己没事。

　　　　一连三天的不眠不休，苏晨的眼底布满了密密的血丝，下巴上也满是青黑的胡茬，和他在一起这么久，她还从来没看过他这样憔悴落拓的样子。她的目光从苏晨脸上一寸一寸地掠过，嘴唇艰难地翕动着，顾九凌看着她的口型，跟着她一字一句地念道：“苏，晨，对，不，起……”

　　　　苏晨忽然就是一愣，握着余薇的手陡然僵住，他的眼神疼得发颤，几乎要落下泪来：“余薇，不要再说对不起了！我不许你再说对不起！我告诉过你的，你从来都没有对不起任何人！”

　　　　苏晨的红着眼眶，小心翼翼地收拢手指，把余薇的手全都妥帖地埋在自己的掌间，才哽咽着继续说道：“薇薇，你不要随便乱想，你救了我，是我的福星。遇到你是我的幸运，我这一生，在遇到你的时候，已经用光了运气了。”

　　　　苏晨仿佛没有注意到其他人的愕然，仍旧肯定而温柔地说着：“这一次，如果不是你，那现在躺在床上的这个人就是我。所以你看，你怎么会是克星，你明明就是我的救星。我早就说过的，你是我的幸运女神。你要是真出事了，我还怎么活下去？薇薇，答应我，你要是真的要我幸福，就好好活下去，好好和我在一起，不许离开我，更不许再伤害你自己，听到没有？嗯？”

　　　　余薇不能说话，只能抿着嘴唇，看着苏晨握住她的手轻轻地吻着。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她冰凉的手背上，引起肌肤阵阵的颤栗。她的眼眶被激得发烫，泪水静静地从眼角滑落到洁白的枕头上。

　　　　余薇的家人站在离病床一步之遥的地方，看着明媚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金黄色的光圈罩住了那一双相依偎的恋人，仿佛将所有的冰冷和伤害都堪堪隔开，只余下温暖和光明，涨满了他们的整个世界。

　　　　她终于不再有轻生的念头。

　　　　她出院那天，苏晨直接将她接到了自己家里，他扶着余薇在沙发上坐好，然后单膝跪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