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扎格-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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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有个认识的人总会好些，也是时候该给曼凯治治那‘见女脸红’的毛病了。”

　　　　……

　　　　“……所以，你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如果只是简单的交流，应该没必要来这么远的地方吧？”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左右，昆却只是跟在艾格斯的身后纷纷走出了村庄的篱墙，两人向着衰败的枯林深处缓缓走去。

　　　　眼前的景色，无异就是几日前昆在雨夜目睹的凄凉模样，只是现在少了几分之前的急促与不安而已。

　　　　至少还有能被称为“欣赏”的过程。

　　　　“……昆，你觉得我把你视作怎样的存在呢？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窗户？未来科技的智库？还是战争与武力的瑰宝？嗯……都不是，我把你视作一个敢于挑战极限的猎人同胞，一个可以畅所欲言的朋友。”艾格斯目视野路的前方，仅用声音对跟在身后的昆轻声说道。

　　　　“……你说这番话的意图是什么？”

　　　　“意图……吗？我不知道，这也许只是我的自言自语而已。我想传达给你的信息只有一个……”

　　　　――我是信任你的。

　　　　“我不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信任感究竟是从何而来，可能是出于对你的强烈认同感，又或者是所谓的‘正义’吧。可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真正的‘正义’，有的只是‘忠诚’与‘信念’。建立在‘唯一原则’上的行事风格，这便是骑士们所捏造出的、只属于我们自己的‘正义’。也就是说，如果骑士离开了‘忠诚’，那我们所做的一切、所伸张的一切、所仰望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笑话罢了……抱歉，说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我只是痛恨那些失掉了忠诚却仍然伸张着‘正义’的无耻之徒，这个国家正在经历的变动远比表面上的变化更加剧烈……”

　　　　说着，艾格斯矫健地溜下了面前的沟壑，来到了林一处极不显眼的沟壑底部。他的面前，竟是一块被稀松的树根和地皮盖住了顶部的浅层空洞。

　　　　昆跟着他的步伐，很快也来到了空洞前。几缕稀疏的阳光通过他们头顶的无数条裂隙透了下来。

　　　　空洞其实并不大，光线昏暗、气氛诡异，然而这些都不是这里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真正关键因素。

　　　　一下到沟壑底部，昆就嗅到一阵刺激性极强的怪异味道。对于常人而言，这种味道可能仅仅只是“很难闻”而已，但对猎人而言……这种刺鼻的气味儿明显掺杂了尸体**后散发出的恶臭。

　　　　只是，这种令人作呕的臭味却在另一股不知名气味的遮盖下变得不那么明显了。

　　　　艾格斯从腰间解下了事先准备好的火把，他很熟练地用夹在指尖的两块火石将它瞬间点燃。

　　　　在火光的照耀下，男人回过头来，与昆漆黑的双眸四目相望，久居在脸颊上的笑容竟被紧皱的眉梢瞬间抛去了踪影。

　　　　“……人心涣散，连我的猎团都潜入了难以辨析的无名势力。陛下的身边、公主的身边、大骑士、军队之、宪兵之……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心怀鬼胎的家伙正蛰伏在王国的阶级之。但生为曼德兰的魂魄，只要是背弃了国家的逆贼我便绝不会姑息……若是无法粉碎这个庞大、可怕的无形组织，像这样的惨剧，总有一天会降临到每一个曼德兰人民的头上。”

　　　　说完，他伸直正举着火把的那只，好让火舌的光芒窜向空洞的深处。

　　　　此时，映入昆眼帘的事物除了用“惨绝人寰”来形容外就再也找不到任何能够“胜任”这个场景的形容词了。

　　　　……

　　　　弯曲的肢体好似破碎的花朵，鲜血染红的画沾上腐朽的污秽；母亲抱着孩子在冰雪啜泣，少年拥抱着少女彼此企盼着对方的安然，老人独自坐在黑暗的角落将生的希望留给年轻的一辈……

　　　　可寒冷带走了所有人的生命，曾经的生活被诅咒燃烧成灰烬。没有人穿着衣服，全部一丝不挂地在极寒等待着死亡来临。

　　　　而当太阳重新照亮这片灰冷的土地时，他们却在破碎的家园旁静静地等待着肉身的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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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狩人的号角　三

　　　　（）　　次日即翌日，这是王国猎团在捷娜修整的第天，而昆和伊斯塔在这个偏僻的村庄却是待了将近一个星期的时间。

　　　　宪兵队的分队长代表全体驻扎在捷娜地区的宪兵们对到此休整的王国猎人们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说白了，就是团长拍艾格斯的马屁。

　　　　按照队伍的行动纲领，自半月前从王都集结完毕出发远征，猎团的大队伍将穿越王国本土以东的全部疆域，到达连接南部大陆与东部大陆的最大交通枢纽——海港城“奥维耶”。

　　　　由此引申出的概念，就不得不牵扯到曼德兰王国的疆域构成问题了。

　　　　在很久以前，也是曼德兰王国建立的伊始之初。伟大的曼德兰开国之王在团结了南部大陆以东的全部疆域，并建立起一个伟大而又年轻的大王国时。古老而又强盛的东方王国“宁王国”在行至末路的教会余党的怂恿下，一度与新兴的曼德兰王国持有剑拔弩张之势。

　　　　南部大陆与东部大陆以贯穿南北的细长海峡为界，若是以现代人类的度量单位来加以形容的话，两块大陆最近的海峡两岸只有不到100公里的直线距离。调动船只、整装军队，对毫无建设的曼德兰原始海港进行一次实力悬殊的侵略战争，这对地大物博且国力雄厚的宁王国而言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国民的安逸心态只要旁瞧着稍加蛊动，便会爆发出惊人的高昂气势，并让整个国家的社会完全处于鼓励战争的狂热状态。

　　　　老国王的意志在残教势力的怂恿下变得不可撼动，或者说是扞格不通。

　　　　但宁王国最小的一位王子却对曼德兰王国的二王女情有独钟，至于二人是何时邂逅的呢……关于这点，后世的人仍是众说纷纭。

　　　　这场跨越国界的恋情为曼德兰一世送来了一次绝无仅有的天赐良。生为王族之末，且又是生在继位制极为传统的宁王国。

　　　　除非那位小王子的兄长全部遭遇不测，否则他加冕为王的概率几乎为零。

　　　　但宁王国以西的疆域，尤其是毗邻南部大陆的广袤土地，在近千年的遥远岁月之前本应是一个独立的国家，却因都城的幻灭而陷入一片混乱，而那亡国的遗民们则是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彷徨的延续了千年。

　　　　直到宁王国发展壮大才将其“名正言顺”地收入囊，但那片广袤的土地却与本国隔着高耸入云的绵延群山，交通往来极为不便。虽然被赋予了宁王国的旗帜，但古国后裔们的生活并不能与王国内陆的居民相提并论。

　　　　宁王国的王子为追求异邦的公主，隐匿行踪来到此地却因两国间紧张的局势而不得不止足于海峡的这一边。

　　　　但曼德兰的王却通过暗使告知那位年轻的王子，若是他能成为这片土地上的新王，必将迎得曼德兰赐予的光辉与荣耀。

　　　　王的意图已经很是明显，让这位末尾的王子能以自己的立场与名义重振旧土，让这片游离于繁华之外的萧瑟土地能够归于曼德兰的治理；而王给予他的报酬就是自己的小女儿——令他心仪的曼德兰二王女；以及曼德兰新疆域的诸侯王之衔。

　　　　事件的后续自然不用多说，从今天的角度来来看，这段往事也成为了曼德兰王国尽人皆知的一段王国历史。

　　　　小王子在游离于宁王国势力边缘的那片贫瘠土地上独自建国称王，又很快地响应了曼德兰的召唤，“共同”组成了一个庞大无比的新王国，古时又称“联合王国”。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曼德兰的诸位先王们确实有着非凡的统领与治理能力，原本贫瘠的土地渐渐变得富裕、繁荣了起来。直到大约一百年前，宁王国的统治者也不得不承认曼德兰的先王们所创下的功绩。不知是为了保全大国颜面还是处于其他某种目的，但至少从现在看来，宁王国与曼德兰的邦交还处在较为坚实的可靠状态下。

　　　　加上近400年的化熏陶，那片土地上的居民已经有了较为浓厚的国家归属感，将这两块毗邻的土地视为一体并以一个国家的名字来称呼也是无偿不可。

　　　　……

　　　　艾格斯的嗅觉远比那些嘴上喊着忧国忧民却丢不掉你吃喝玩乐的高级骑士长们敏锐太多了，大环境的改变可以让身居高位的人也感受到恐惧散发出的气息，即使国王也逃不过环境法则的束缚。

　　　　昨日那触目惊心的一幕也深深地震撼了昆的内心，引导出的情绪自然是身为人类理当拥有的愤慨之情。在那之后，艾格斯拔出了腰上的银剑，那是昆从未看见男人握持过的陌生佩剑。

　　　　骑士吟诵咏唱，光洁的银剑泛起道道星光，挥舞剑刃则是溢出流光溢彩，无数道光辉化作炽白的利焰，在快速劈向烟瘴时又四散成由道厚薄不一的光彩连成的剑影，宛如天边的虹光一般。

　　　　艾格斯轻轻挥剑，依附在剑刃上的耀眼光辉在顷刻间便将眼前凄惨的尸窟化作一片熊熊燃烧的火海！

　　　　迸溅的火花翻卷着袭人的热浪，当时的昆也只能卷起自己的披风阻挡滚滚而来的热流冲击自己的颜面与躯干。

　　　　而艾格斯却一直站定在原地，至始至终都是直视着那火光冲天的烈焰，直到尸骸全部焚化成了比细沙还要微薄的灰烬，方才转身离去。

　　　　——让逝者静静地沉眠，让生者无知地延续。

　　　　“……昆先生？昆先生？”伊斯塔贴在男人的右边，连连呼唤了数声才引起了他的注意。

　　　　“……嗯？抱歉，我刚才没有听见，是有什么事情要和我说吗？”

　　　　“不，只是想要呼唤您而已……昆先生，自从您昨天和团长先生外出归来以后，您就总是独自发呆。可能是我多虑了，但……您和团长先生之间应该没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吧？”伊斯塔昂着脸，微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无论是‘愉快的事情’还是‘不愉快的事情’都不可能发生在我们之间……总而言之，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你只要做好随时启辰的准备就足够了。”

　　　　说完，男人就侧过脸向着捷娜的后村门缓步离去，伊斯塔委屈地点了点头，不再做声。

　　　　村的猎人开始变得稀松起来，小广场的四周仍留有零星的、昨夜狂欢留下的痕迹。这是由村委和驻村的宪兵队联合举办的送别晚宴，意在为远道而来又将匆匆离去的猎人们送上捷娜村民们的祝福。

　　　　热闹的晚会一直持续到后半夜才有所收敛。直到清晨来临时分，这些年轻的猎人又得按照团里的规矩，收拾昨晚他们自己留下的“尾巴”，争取不给这里的居民增添麻烦。

　　　　总的而言，作为紧张的行军途少有的余兴节目，只要玩得开心，那些年轻人大多不会有怨言。

　　　　“……昨晚玩得开心么？”

　　　　似曾相识，昆又在少女毫无准备之时冷不丁地突然冒出一句问询的话语。

　　　　她跟在男人的身后，起初先是一愣，而后又很快地接上了自己的答复：“开心，玩得很开心。只是……猎人先生们都是男孩子，曼凯又被他的‘朋友’们拉去喝酒……最后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然后你就早早地回屋里睡觉去了？”

　　　　少女应声点了点头，昆转过眼球，微微瞄了一眼紧随身旁的少女。

　　　　他保持沉默直到二人来到村庄的尽头，原本空无一人的村前空地上竟站满了整装待发的猎人队伍，只等小队长们将队伍的状态汇总完毕后由总指挥吹响行军的号角了。

　　　　看着个别睡眼惺忪的小伙子，少女的状态着实可以用“精神”来形容了。看到这儿，昆不经冷冷地轻声说道：“早点入睡也是个不赖的决定，尤其是对孩子而言……”

　　　　“昆先生我说过了多少遍了，我不是小孩子了啦！我已经是成年人了！成年人了！”一听到“孩子”二字，伊斯塔的反应一下子变得激烈起来。

　　　　正像昆所描述的那般……少女此时的样子就像个孩子一样。

　　　　“在这晴朗的清晨，带着尊敬的伊斯塔小姐来到这里的‘扎格’……也就是说，你采纳了我的建议咯，昆？”循着话音，伊斯塔停下了自己的“声张”，与身旁的男人一道回头望去。

　　　　眼看着春风满面的艾格斯微笑着从他们的身后缓缓走来。

　　　　“早上好啊，二位~想尝试一下，带有浓浓历史积淀的‘王国猎团式’的行军早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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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狩人的号角　四

　　　　（）　　即使昔日的荣光已经不复存在了，但猎人的使命也将永无终结。

　　　　只要这个世界上仍存在着“猎物”，狩猎一定会继续进行下去。

　　　　人们的价值观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纵然，王的功绩绝非是我等卑贱的下人能去肆意揣摩的，但王在开辟了一个崭新时代的同时也为这个社会划分出了一道鲜明的沟壑――物欲的鸿沟。

　　　　曼德兰，兴盛是必然，但兴盛之后所泛滥的衍生事物却是先王们的朝代不曾预见的。

　　　　归根结底，人们的信仰最终一定会指向着**、追随利益。至于像佣兵、殉道者，又或是猎人这类守旧的职业也只能默默地遵从使命直到义务消散为止。

　　　　因为这些活儿可赚不了大钱啊。

　　　　……

　　　　“如何？我的早餐还合二位的口味吧？虽然略显‘粗糙’，但这已经是我所能提供的最优质的食物了。”艾格斯骑在马背上，他的前方是浩浩荡荡的狩猎长龙。托了“妥协”的福。即使在暂时失去“普罗”的现在，昆又得到了一匹健康、强壮的良马用以代步。

　　　　而不是按照原定计划，用两条腿走到数百公里外的海港城。

　　　　“……‘粗糙’？”

　　　　他左牵着缰绳，右掌心握着一团被草纸包裹起来的、柔软的食物――艾格斯从王都带来的米糍团子。

　　　　除此之外，在马鞍的一边还挂着一个留有余热的小巧皮囊。连提起来查看的功夫都省了，即使隔着软木塞昆也能依稀闻见那浓郁的奶香味儿，毫无疑问，那是优质的热奶才会散发出的芬芳气息。

　　　　“……不觉得有些奢侈吗？对旅者而言，食物的唯一作用就是填饱肚子，把不多的负载留给这些精致的食物应该不是猎团的团长应有的作风吧？”

　　　　昆瞅了眼的米团又发现，连包裹着食物的草纸都显得与众不同。仔细观察，浅褐色的纸面竟印有许多规整的装饰图案，看来这柔软的米团并不是单纯的行粮。若是再加个像样的礼盒，这些如糕点般精致的团子真能摇身一变，成为一件体面的礼物。

　　　　“嗯……确实不错。与我们的行粮相比，这些团子确实算得上是‘奢侈的食物’了，由精选的大米作为原料，掺在米团的佐料和砂糖都是毫无瑕疵的上品。”

　　　　昆回过头看了眼正坐在自己身后吃得香喷喷的伊斯塔，见少女那意犹未尽的样子。即使他不亲自品尝，想必这团子也定是十分可口。

　　　　“还有那些系在马鞍上的牛奶，也是来自南方贵族牧场的顶级香奶……”艾格斯缓缓说道，声音却是越来越轻。

　　　　“贵族？”

　　　　“嗯……没什么。总而言之，如此‘高贵’的食物会出现在这里，也是情非得已的。若是我当时拒绝‘她’的话，我的办公室说不定会变成‘家暴现场’……昆，你是聪明人。这个冗长而又琐碎的故事应该就不需要我继续讲述下去了吧？”

　　　　男人的话语带着一丝叹息，这些精致的食物也正是格莱蒂斯在他出发前硬生生给他加上的。

　　　　作为“给予兄长的滋养品”……

　　　　“哼……看来这顿‘带有浓浓历史积淀’的‘粗糙’早餐也只是你讨好我们的玩笑话咯？据我所知，猎人……哪会有‘早餐’这种奢侈的东西？”

　　　　即使握着贵族专享的精致食物，昆依然不改他那“毒舌”的毛病，仍旧是对着艾格斯一顿冷嘲热讽，仿佛这个男人是他永远的靶子＆炮轰的对象一般。

　　　　这样的情况其实早在两年前他们相识之日起，就已经开始了。

　　　　“唉……你若是这样讽刺我，我也说不出话来。但……在‘日常地违背常理’不是猎人从古至今都秉持的特点吗？”

　　　　艾格斯笑着说道，其实他的话是“话里藏话”。

　　　　因为猎人这个职业的特殊性。随着时代的变迁，在猎人们积累下众多经验的同时，那些生存下来的猎物也同样在变化着。一味地遵从先辈积攒下来的经验而不做思考地去狩猎那些昔日的‘下败将’，古板的猎人难免会因为失策而丢掉性命。

　　　　没错。猎人在进化，而猎物也同样在进化，正因如此猎杀才一直持续到了今天。

　　　　“经验”固然很重要，但“突破”却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优秀的猎人能在经历一次又一次的猎杀之后活到今天，靠的是经验，也是每一次的技艺突破。

　　　　两者本身是矛盾的，而能够做到这一点的无双的猎人，靠的不是单纯的“思考”或是“理解”，而是以坚定一个“生”的目标而为之付出全部的实际行动。

　　　　这也验证了那句话：“对一场猎杀而言，真正的胜利并不是夺取猎物的生命，而仅仅只是‘活下来’，这就足够了。”

　　　　吃早餐是生活的日常，而没早餐吃是猎人的日常，但现在猎人却又在闲适的吃着早餐――“日常地违背常理”

　　　　借早餐引出矛盾而又合理的“经验之谈”，再结合猎人与其相似的性质。

　　　　这大概是艾格斯想要表达的意思吧。

　　　　昆朝着艾格斯的背影以冷眼相视，他不经被艾格斯的“歪采”所“折服”……彻底的“折服”（无语）……

　　　　当然，伊斯塔肯定没听出其的意思，但少女原本就不关心这个，只是一笔带过地笑了笑而已。

　　　　至于昆与艾格斯所做的“妥协”，其实也非常简单，这个过程根本不能用“交易”来称呼。

　　　　按照艾格斯的意思，昆将带上伊斯塔跟随大部队前往他们共同的目的地，而这对昆而言也是“百利而无一弊”的万全之策。

　　　　安全、效率、给养充沛。男人唯一不上心的，也许就是即将到来的、他并不习惯的团队生活吧。这对于一直独来独往的昆而言，在心理上也确实是一个不小的挑战。

　　　　少女扶着马鞍，眺望了一下远方明朗的天空。路上，那被冻硬了的泥呈现出各种的奇异造型。留在上面的车轮印、脚印，与蹄印就像是烙在金属上的印花一般密密麻麻，这些没人会在意的小细节对久居“桃源”的少女而言都是难得一见的新奇事物。

　　　　伊斯塔的心情变得闲适起来，可又对离去的穆勒一行人耿耿于怀。她揪了揪昆的披风，同时把自己的小脸蛋静静地贴了上去，轻声低语道：

　　　　“昆先生，穆勒先生他们……应该还顺利吧？路上会不会遇上别的麻烦……朱蒂在消掉诅咒后是否会变得精神起来……”

　　　　“……你没把握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虽然我没法消除诅咒，但叔父、叔母，还有邻家的阿姨，又或是正在修行的海尔，大家可都是非常、非常厉害的人……如果是他们的话，一定不会有问题的。”

　　　　――正在修行的……海尔吗？

　　　　昆在心喃喃嘀咕了一声，面罩下的嘴角露出一抹从容的微笑。

　　　　“我的答案和你一样，‘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如果你担心的仅仅只是‘他们能否安全到达’的话，我这边也会给你一样的答复……穆勒可是一个了不得的猎人，那帮小鬼以后也是一样，你只管放心好了。”

　　　　“是吗，这样就好……我明白了，昆先生。我以后也会加油的！还请您多多指教！”她挺直了腰板，欣然说道。

　　　　男人看着少女明亮的双眸没有立马做声，他一如既往地用那种不冷不热的语气，在沉默小许后对她说道：“希望你的意志和激情不要被我这索然无味的‘自私’旅程消磨掉……行了，抓紧马鞍上的扶吧，他们要吹号了……”

　　　　――“保持队型！全队立定！”

　　　　骑在队伍最前方的总指挥驾着马转过身来，正对着浩浩荡荡的队伍一声高吼。

　　　　狩猎的队伍也随之停下了缓慢而又闲适的步伐，那些年轻的猎人自然知道接下来的步骤。

　　　　若刚才的步伐是所谓的“清晨踱步”又或是“饭后消化”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行动才算是真正的“行军”。

　　　　迎接新一天的冉冉升起的太阳，这支队伍的目的地是远在海峡另一头的东方边境。从现在起，他们必须在两个月的约定时间内马不停蹄地赶去边境观察站，与同样汇集在那里的各国狩猎组织会师，并向强大的天启之物不羁地发出挑战！

　　　　――“整备完毕，全团……出发！！！”

　　　　高亢的呼声伴上洪亮而又激涌的号角，狩猎的大军就像是赶赴战场的士兵一般，利索地迈开了步伐，一律用跑的速度大步前进！

　　　　看着身边簌簌而过的矫健身影，昆一拍马身。带着少女跟着队伍，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