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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帝姬-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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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垂眸盯着裙摆图样,我伸臂将伞递去举高,后背渐生濡湿。我尽力扬手,臂膀已酸痛。

    兀自沉默,几乎对峙,宗政煦许久方隐忍发问,语气喑哑如嘶吼过的绝望泄气,吞噬世间一切希望与光芒:“……为何不上前一步。”

    “进一步,便可免遭寒冷。为何不走近一步,走近……”

    讶然过后,无半分犹疑,我云淡风轻,从容直视那双孤寂眼眸:“方寸之地,一隅而已。倘若一心,一生只容一人。若伞柄执于旁人手中……那便不属于萧月穆了。”

    沾衣欲湿杏花雨,吹面不寒杨柳风。但这场丝丝微雨,却不知湿了何人心头,寒了何人身躯。我不再看着宗政煦,移开目光去望远处的天空:“冷雨伤身已罢,莫再因此身外之物伤心。退一步天高海阔,彼此无拘无束。大鸿胪智谋过人,无须伶月多言。”

    “……天高海阔,无拘无束……”愣神良久,宗政煦忽而嗤笑:“月穆惯是如此。”

    “是否毫无拘束,天海是否辽阔,从来非煦可掌握控制。煦所能听从的,最大的宽慰……不过一颗尚未全然泯灭的真心罢了。”

    略微一惊,我默然片刻,缓声言语:“掌控一词,从来与易如反掌四字不同。大鸿胪若只因暂时坎坷便言弃所有将来,不免可惜。而至于真心……于伶月而言,在生命中是绝对不可或缺之物。”

    “我信命由天定,却也信人定胜天。若一人连真我都丧失,事事选择俱是身不由己,或是不明其中……未免太过可悲。人活一世,总得为自己成全一遭。”

    身后传来哒哒脚步声,不需回头,我便知道来者必是桓恪。宗政煦仍不接伞,我立在原地,等桓恪停在我身畔,从我手中拿过伞柄,举到宗政煦正前方:“大鸿胪近来劳累,该多加休憩。明日午后请大鸿胪至十皇子殿下帐中商榷西荒兵马事由。”

    似乎迟钝,似乎神游天外,许久宗政煦方伸手接过罗伞,微行示意便即抽身离去。

    将另一把伞撑开,桓恪与我相视一笑,我与他并肩而去。他今日却着一身雪色云纹劲装,腰间系着犀角带,明明是温润如玉的服饰,偏生能叫他穿出流星赶月,意气风发之感。

    禁不住轻笑,我在桓恪疑惑眼神中当先解释:“你似乎总与宗政煦穿相反的衣裳呢。”

    “高岸成谷,深谷为陵。”他盈着笑瞅我:“焉知不会有异曲同工之妙?”

    佯怒顶撞他一下,我作生气状不再理会桓恪,两人笑闹着向前。方走了不久,便望见铸丰自前方迎面跑来,高声呼道:“大人——王……”

    我凛然一惊,几乎要倒吸一口凉气。此时虽落雨,但路上劳役仍多。铸丰若将“王妃”二字脱口而出,则过往一切努力与已收拢的人心,只怕前功尽弃。

    屏住呼吸,我直直盯着铸丰,虽知他看不到我,仍提心吊胆,一瞬不错。似过了漫漫长夜,又似不过眨眼之间,铸丰被噎住一般住了口,连同动作一并顿住,不过须臾便继续旁若无人的喊话:“拂檀——”

    千算万算,怎生也未料到他会说出这一称呼来。哭笑不得,我转眸无奈的看着桓恪,他同样有些吃惊,我二人面面相觑,半晌才不约而同的笑出来。

    “你这反应……是快是慢呐?”桓恪啼笑皆非,环着双臂睨着铸丰:“该不会是言为心声,蓄谋已久罢?”

    “将军!”微羞地回话,铸丰挠头:“方才一时间忘记王妃称呼了……王妃恕罪!”

    “罢了,巧是‘拂檀’与‘王妃’有相似之处,不然且瞧你如何转圜圆场。”我嗔怪一声,侧身伸手去接淅沥细雨:“这雨绵绵不绝,也不知何时能停。”
………………………………

第五十八章 黄冠草履

    “春雨贵如油,西荒又荒芜,这雨持续不了多久。”揽着我入了营帐,桓恪甩了甩伞上水珠,将伞搁靠在帐边:“依我瞧最迟至明日下午,地面便瞧不出雨后痕迹了。”

    竟不知桓恪竟在此方面也如有神通。次日艳阳高照,天气好的不像是西荒所能见。日光普照下,一向荒凉的衰草连天之景竟有几分青草如茵之感。自至西荒,此处哪里有人见过如此景致。一时间众人俱呼朋引伴,纷纷卸了手头事物远眺这美景。

    “盛景如斯,真能叫人忘记世间阴暗。”立到我身畔,桓恪面容之上未带笑意:“景色不走,时机却易逝。若不趁热打铁,及时杜弊清源……岂不知器械者,因时变而制宜适也。乃融会贯通之理啊。”

    “人之本性善忘。”我淡淡接话,看着人群渐渐散去,手执锄头等工具再度各司其职。“且习惯一事,最是可怕。他们已然习惯被压迫,习惯被碾压,习惯随时随地因黑暗而死去。这般向死而生,若不立时拯救纠正,便是覆灭自身,万劫不复,无人可渡。”

    沉默片刻,我偏头看向桓恪:“将商讨提前至上午,这样快便结束了?”

    “本便大致有了定数,此番不过确认。”与我对视,桓恪眼底一抹歉意:“你可怪我未同你提及此事巨细?”

    莞尔一笑,我眉眼弯弯:“你们探讨西荒练兵之事时正是疫病最棘手时刻罢?你是忧我烦扰,怕我劳累,我自然明晓。倒是昨日,十哥还担心西荒之人体质不佳,难成气候呢。”

    “你不是已帮我应承保证过了?”渐起笑意,桓恪凑近些:“我尚无那般肯定能够绝对成事,王妃倒是对桓恪颇有自信呐。夫尚未唱,妇便相随,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偏是你巧舌如簧,出口成章。”狠狠瞪他一眼,我扭过头去:“堂堂胡汝平州王竟手执空迹在凉鸿西荒满舌生花,我从前怎么会觉得你是个正经人?”

    “还有更不正经的……”话音未落自己先行停住,桓恪看着我通红脸颊自觉退后两步,举手做投降状:“那便谨遵夫人教诲,我这便去做事啦。”

    抿着唇瞧桓恪一路走到地势略高处,铸丰已在另一侧站好,见桓恪站定一把拔出佩剑。清越铮鸣声回荡传播,行者驻足,劳者寻觅,终于将目光零零散散的汇集到他们那处。

    我缓缓走近,暗中观察众人神情,有人似有所悟,有人不明所以。对面萧显晦同样正察看各人表情,宗政煦则垂眸,不知沉思何事。少顷,我与萧显晦先行交换过肯定眼神,随即转望桓恪,递给他开始讯息。

    不着痕迹的微一点头,桓恪徐徐启出空迹。寒光瑟瑟,气魄凌人,围观者不由小声发出惊呼。

    剑尖朝地点了三下,铸丰化作一道疾风直冲桓恪而去。这般速度应是避无可避,桓恪却直待到铸丰距自己一臂远时方有动作。轻轻巧巧的向旁边一让,空迹略扬格开铸丰剑锋,反手间竟将锋芒转对向铸丰而去。

    急速仰面下腰避过,铸丰单手撑地就势空翻,顺势踢向桓恪。这回却似是直到额前发丝都被这股力道拂起才有反应一般,桓恪直接出手握住铸丰脚踝,顺理成章般旋身一扭。铸丰猝不及防间直随着桓恪所为略显狼狈的翻过身去,却也极快站稳,尚未再拿起剑,空迹已横于颈下。

    不知由谁而起,掌声络绎不绝。这番较量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极具美感,却着实真刀真枪,剑剑逼人。潇洒收剑入鞘,桓恪与铸丰抱拳致谢。他眉眼间本是平和,却在看向我时掩不住腾起一丝邀功请赏的笑意。

    瞧诸人这般捧场反应,加之萧显晦早先积攒的称赞与认可,西荒屯兵练兵之事已是定局。

    果不其然,萧显晦将我等的设想和盘托出,起先还是一片哗然,却随他诚挚言语渐而平静:“我知道此事石破天惊,于各位来说如天方夜谭,不可置信。但我来至此地之因与各位相同,皆只因无可厚非的莫须有之罪名。饶是日日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尚且沦落至此等境地,连梦中都奢侈的畅所欲言又从何谈起?”

    迎上混杂着痛苦的、怀疑的、希冀的层层目光,萧显晦并未慷慨激昂,却格外触动人心:“这种世道,我过够了。我想要改变这世道,我想要挽救凉鸿子民,我想要西荒苦役的存在成为过去,我想要夺人性命的疫病永不再生……可仅凭萧显晦一人之力,难如登天。”

    “我们此时应当享受却不得享受的,倘若努力拼一把,或许此生能够实现;倘若不幸失败,则至少为后人留下火种,相信总有一日,总有人能够实现这夙愿。沉默者是大多数,而我们已是异类,已是少数人。改弦易调,扭转乾坤,请自萧显晦始,请自西荒始!”

    举世皆浊而我独清,众人皆醉而我独醒。可既有一人清明,有一人醒悟,那便有可能唤醒第二个人、第三个人……直至将这表面的盛世逆转,重塑一个真正的、清平的祥和世间。

    这理想看似遥不可及,却实则触及到每一个人的最深的底线。几乎一呼百应,西荒众人皆愤愤而起,高声呼和,怒气、不甘、勇气,凡此种种直冲云霄,破天而去。没有人询问如何白手起家,没有人犹豫若失败后果将会如何惨痛,没有人迟疑,没有人不安,没有人退却。

    泽国江山入战图,生民何计乐樵苏。凭君莫话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然而万民若是众志成城,同仇敌忾……便是奈何江山生倥偬,也必,死生知己两峥嵘。

    今年的二月初九,桓恪则是在西荒校练场上度过。我望着他刚毅背影良久默然,身后回营取物的铸丰匆匆跑过,又不解倒回头来:“王……拂檀,怎么了?”

    “我晓得王爷本领,也知道他一贯韬光养晦,因而素日立便自觉将他高看。却未料到……仍是低估他之出类拔萃,履险若夷。”

    遥望远山,我垂眸,辨不清自己心绪:“照此看来……成事之日,触手可及。”

    待铸丰走开,我寻了块平整石头坐下,只望着指尖出神。不知多久,才发觉桓恪已悄无声息坐到我身畔,见我看来轻声细语,万般柔情:“如今三国俱生变故,凉鸿很快便会催促泛夜送往人质,我们或许……过几日便会离开西荒。”

    他目光缱绻:“只是我须回胡汝,不能陪你去往泛夜,毕竟胡汝局势如何也难以预料。泛夜至凉鸿,这两国之间全靠你自身斡旋。”

    “胡汝……太皇太后莫非也是一方助力?”桓恪提起胡汝时的神情未见喜色,联想曾受到的信件,我不由忧心道:“太皇太后是摄政王一方的?”

    “也不至于。太皇太后是皇兄生母,却与我同皇姐有些隔阂。摄政王虽行事独断,却是父皇重臣。太皇太后至今尚未明确表态偏向哪一方,因此才要回国细细筹谋。她与郭川将军乃是本家,若得她授意,加之郭川将军支持,则胡汝最大的郭氏一族便无后顾之忧。”桓恪叹气,顺理我鬓发:“我这边总算有皇兄并肩,你那处却只有自己考量。虽说宗政煦与孟烨寒在泛夜时能相助你一二,但关键之所还是在凉鸿。一旦稍有不慎……”

    一旦稍有不慎,被人揭穿,不仅我性命堪忧,更会满盘皆输。心知桓恪最忧乃前者,我不合时宜的暖心浅笑,牵住他双手:“我明白,所以我会保护好自己,正如你也会保自身平安。”依顺被他揽进怀中,我低声:“只是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还有数日呢,怎地伤感起来。只要周全自身,记得我在等你,就一定会再见。”桓恪语气轻快,手臂却环得更紧。

    “纵使结局末路,也总有碧落黄泉,生死相随。”

    我凛然一惊,倏尔起身望向桓恪。他眸光明澈,坚定刚毅,洞若观火。他都知道。不需铸丰告知,他便知道,我本已打算无论结果,都一死以谢天下,告慰亡灵。但此番桓恪之言……

    眸底湿润,我垂头欲隐情绪,却被捧起脸颊。再不言语恐怕哽咽难言,我含泪紧紧与桓恪十指相扣:“拂檀绝不负澄廓心意。但世事无常,若我当真意外,你绝不许自暴自弃,否则任你追到何处我也不会见你。”

    “你也是。”两双手牵在一处,姿态抵死缠绵。桓恪与我双额相抵:“若我成仁,青山绿水,流云飞花,余生清欢,那是你想要的生活,是我要你过的日子。”

    惆怅别夜尚未至,只相顾香灯半卷流苏帐,便已可堪愁断肠。曾经琵琶金翠羽,谁又闻弦上黄莺语?我不愿去想未来,但澄廓在未来等我。只好,一往无前。
………………………………

第五十九章 阳关三迭

    十日后我与桓恪、宗政煦向萧显晦辞行。这些时日他已凭自身威信在西荒聚拢人心,西荒众人多是流离失所无家可归之徒,拥其称帝已是早晚之事。而所谓名师出高徒,桓恪明晓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之理,短短时日间西荒之人武艺竟也有模有样,无花拳绣腿,确是拳拳刚劲。只是临城采买到的武器方至此处不过三日,我三人便必得启程了。

    本不愿将此消息广而告之,这些时日虽与他们不至交心,却着实曾经交命。因而这离别感伤还是干脆勿要提起。奈何终蜀来的一名医官走漏了风声,一时不胫而走,至桓恪牵着宜醉候于疫病逝者墓前时,众人俱已一言不发,鸦雀无声的守在那里。

    宗政煦早已一马当先的跨上骏马,此刻遥望远方,对身后发生之事不置可否。桓恪浅叹一声,望我一眼,背过身去。在场诸人都心知肚明,今日一别,于有些人而言便是永别。再见之时,更不知几人新颜,几人旧貌。沙场无情,刀剑无眼,正道沧桑,如何相言。

    翻身上马,我手握缰绳,又默了许久,缓缓回头。夕阳黄昏中,数列整齐肃立的坟茔似投来无声注视的目光。欣慰,劝勉,安然,关怀……俱随着摇曳的松柏青枝在风中久久徘徊。

    沉默之人仍旧沉默,能言之人却也静然。排布成队,井然有序,我一一扫视过手执刀剑,神色谨慎,却浅透出切切不舍的西荒众人,心头骤然一酸。

    “会再见的。虽不知何年何夕,何处何所。”走上前来,萧显晦微笑着与我对视:“月穆今后,万事小心。”

    “十哥也是。”忍住苦涩难言,我握紧缰绳:“愿十哥出师必捷,马到功成。终蜀再会!”

    扬鞭而下,宜醉飞驰,尘埃舒卷,蹄声哒哒,声声敲落心间。似是这阳春三月茫茫一场深雪。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西荒……

    此去经年,一别无归。

    又过十日,至凉鸿边境。原本回归胡汝已是十万火急,火烧眉毛之事,纵桓恪曲折路途只为多伴我分秒,也终究到了分别一刻。

    共进毕最后一次午膳,桓恪与宗政煦拱拳告别,走至我身边却良久凝眉。我浅笑,伸手问他要来随身玉佩,从怀中掏出亲结罗缨,细细系在玉佩之上。

    “何以结恩情,美玉缀罗缨。”拿着玉佩的手被他一并握住,我轻声言语,望着他目如辰星:“妾身心意昭昭,唯盼夫君平安。”

    银河在桓恪眸中流动起来。我二人双额相抵,听他情意绵绵:“这称谓,澄廓定用余生心闻。”

    我阖眸感受那温暖,他却片刻离身:“山高水远,他日再会——澄廓告辞!”

    嘶骑渐遥,征尘不断,郎踪已远。无物更似情浓。离愁正引千丝乱,更东陌,飞絮蒙蒙。

    再至泛夜,首位所见故人乃是纪叠,倒是情理之外,意料之中。在泛夜境内方行了三日,胡汝便昭告天下,凉鸿伶月帝姬坚贞,拒不肯背离母国安享敌国荣华,趁看管松懈之际吞金自尽。平州王哀恸不已,颓然病倒,数日未曾上朝。

    此消息一出三国震动,无人不叹平州王之重情,伶月帝姬之重义。于道旁小店用膳时食客们俱在啧啧赞叹,宗政煦含笑看我微窘模样:“他们所言也非全然虚假,怎使月穆如鲠在喉?”

    “阿谀奉承既不曾闻,这般于身后的评头论足更是匪夷所思。”我无奈瞧他一眼:“只怕过不得多少时日,民间便要开始传颂伶月传奇了。”

    忍俊不禁,宗政煦仰头饮尽杯中酒,纪叠从外匆匆而入,拱拳低声:“公子,伶月帝姬。皇上骤闻皇太子之丧,本已心力交瘁,今次又知伶月帝姬身亡消息,上朝之时呕血昏倒,此时尚未醒。”

    “连欠凉鸿两桩说法,急火攻心。”我淡淡轻言,见有人投来好奇目光,默默示意宗政煦。他颔首:“依此情势发展,只恐皇上时日无多。快马加鞭,咱们需尽快回至忝渠。”

    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星月兼程,抵达泛夜帝都忝渠时正得赏见草长莺飞初春之景。不自在的颦了颦眉,我努力忽视脸庞麻木不适感觉,执起铜镜五味杂陈的望着镜中映出的这副面容。若有识者,定会大惊失色的唤一声“繁锦”罢。

    可我如今的名字,乃孟令舟。

    “去人字为令,添两笔为舟,伶月与令舟,看似无关却藕断丝连。倒是巧思。”宗政煦引着我拾阶而上:“只是泛夜中人俱知皇宫之中最受皇上宠爱的乃是繁锦。且若是平白无故多了一名帝姬,总难免惹得有心人探寻。因此便且先委屈月穆,暂在这寒山寺中休养数日。”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俱寂,但余钟磬声。山雾缭绕,气泽氤氲。此等灵山中合该有如此空寂清雅的一座寺院。天下庙宇中,名为“寒山”二字者数不胜数,但恐怕唯有此处这等寥落超尘的意境,方真正称得起“寒山寺”之名讳,担得起这三字。

    只是——

    敛了眉目,我略有担忧:“佛家清净之所,出家人不打诳语。寺中上至住持,下至僧侣,如何一一向其妥帖解释?身在此处……总归心中难安。”

    “寒山寺所在偏僻,却得世世流传之因,还需月穆自行问寻。”说话间停住脚步,宗政煦仰头示意我看前方:“在西荒逗留时日颇久,积攒琐事颇多,煦便先行告退。月穆所忧之事,不妨亲自向住持请教解惑。”

    一路行至寺前,道旁迎客松肃穆,寺中僧人,几名香客,并同住持却意外和善。手捻一串念珠,住持微微倾身,波澜不惊:“令舟帝姬。”

    方因这景致而得的心安瞬时像被冷水打消大半。我望着寺中偶尔来往的几人,抿唇迟疑:“住持……不问令舟究竟是何人?竟敢冒充泛夜皇室帝姬,利用贵寺为转接跳板?”

    “王宫贵胄,平民百姓,俱是芸芸众生。”不疾不徐,珠圆玉润,住持慈眉善目,神色无变。我不甘再问:“住持不疑令舟日后目的为何?欲行何事?”

    “施主面善。”住持转动佛珠,口念佛陀:“相由心生。”

    竟半句反驳之语都说不出,我随着住持向禅房踱步而行,少顷方环视着周遭环境,不由自主的问道:“这寒山寺……未免太清苦了些。较之于忝渠中那座大隆兴寺,甚至有些破损。”

    “大隆兴寺乃是泛夜国寺,自然不同凡响。”住持小心绕过一株嫩芽:“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寒山寺偏安一隅,甘苦自知,乃大幸之事。”

    住持停于一所独立小院前,柴扉轻阖,幽香微溢。院中一名少女循声起身,几步走近,冲我甜甜一笑。

    “这位是令舟施主,这位是居于我寺中的采悠施主。”住持替我二人介绍过,回身冲我双手合十:“依大鸿胪所言,施主最长便在寒山寺中留宿三日。这三日内,施主有何困惑,有何需要,尽可向采悠施主提及。老衲便在堂前。施主可随意在寒山寺中走动。”

    “多谢住持。”福身谢礼,我望着住持踽踽独行远去身影,转身看向又已在打理花圃的采悠。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你的名字与这小院极是相称。”我端详着她搁在桌上的一方绢帕:“这帕子,是你自己……”

    “我手笨,绣的难看。”羞赧着拿过绢帕背到身后,采悠睁着水汪汪的如同孩童一般的眼眸问我可渴了。直直看着她双眼,许久方在她疑惑目光中摇首,我放轻声音,不知心情为何突然惬意:“你若不嫌,我替你在这手绢上补几针,好不好?”

    “你会刺绣?”她瞪圆了眼睛,我失笑,仿佛回到儿时,天真可欺,不谙世事,意气风发:“自然。我的手艺,可是一等一的好呢。”

    次日整日,我随着采悠漫山遍野的闲逛。漫无目的,放空身心,不恋曾经,不思将来。我同她争着采山上最艳丽的花束,从道旁随意揪下一根小草便开始游戏,彼此赖皮,相视大笑。我学着她在飞舞的蝴蝶中旋转,没有束缚的舞步,没有规定的动作,舒展双臂,阖上双眸,深深呼吸。我和她一起躺倒在柔软的方冒出新芽的湿润草地上,不顾露水沾湿了衣裳,对天上的云朵指指点点,聊着无关痛痒的,却永不疲倦的闲话。

    第二日,我手把手教着采悠如何绣出好看的图样。她如获至宝,我沾沾自喜,像是昨日看到的骄傲的花蝴蝶,几乎要翩翩起舞而去。酉半方至,我同采悠将将笑闹着吃毕晚膳,柴扉处便传来叩门声。是纪叠。

    “令舟帝姬可在?”

    沉默中,他自顾自地通知:“明日辰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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