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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城帝姬-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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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翊靖失态。”我左手仍柔驯安稳置于皇后手心,右手隐在袖中,极力忍耐,仍旧瑟瑟颤抖:“翊靖是突然记起,父皇曾在闲聊时提起,翊靖未入寒山寺前非名令舟,还有一乳名。名唤——”
我抬眸,望进皇后眸底。映在她眼中的那双眸子如秋日寒潭,再无温度,只余决然冽冰。
“归鸿。”
颇是愣了愣,半夏尚未回神间,皇后已盈盈浅笑,破去这冷漠氛围:“这名字意向极佳,竟一早便隐含了翊靖长帝姬同我凉鸿的缘分。泛夜先帝之智慧果真广宏。”
“谢皇后娘娘称赞。”我垂眸,敛去眼底不忿恨意,听从半夏圆场道永宁宫中已备好茶点,应皇后相邀前至永宁宫。
阔别近五年,永宁宫之金碧辉煌一如往日。殿中铺陈布设分毫未动,倒令我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我从未离开过凉鸿,从未离开过这危机重重的终蜀后宫。但迷离只是眨眼之间,我很快便摆好笑颜,合体得礼的迎向那一声声“翊靖长帝姬”。
在永宁宫中留至申刻,因晚间皇后还要率后宫设宴一番,我须得先回寝宫更衣,她方才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放我离开。
已行了礼转身举步,皇后却又突然叫住我。回头只见皇后扬了扬手,半夏得令福身出殿:“倒忘了,午膳时说要予令舟的宫女还在本宫这儿,此时便叫她一并随你回去吧。”
“难为皇后娘娘费心。”我感激浅笑,“又允令舟自行挑选宫殿。实是令舟福分。”
“都是本宫分内之事。”皇后抿唇浅笑:“只是,令舟怎会选中那镜花宫?地处偏僻不说,到底是已故之人住过的,未免……”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我得体回话,自诩并无异样:“令舟自幼便居寒山寺之中,性喜安静。那镜花宫位置或确不宜,但于令舟而言却是最好。只是,恕令舟多言……”
我摆出疑惑神色:“皇后娘娘所指已故之人……”
“令舟可知数年前前去泛夜的凉鸿伶月帝姬?她曾暂住于镜花宫一段时日。只可惜……那孩子性子太倔,竟然决绝至此等境地,以死明志。”
皇后捂住心口微微啜泣:“她是凉鸿皇室最小的帝姬,更是本宫唯一的女儿……本还想待她回国后能够承欢于本宫膝下,使本宫得享天伦之乐……”
她一顾演戏,我目光放肆,讽刺讥诮的看着她,声音恰到好处的带上一丝不知所措:“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节哀。伶月帝姬美名扬天下,世人无不称赞,这也是对皇上与皇后娘娘的最大慰藉啊。”
心念一动,我走近些缓缓拉起皇后的手:“令舟既与皇后娘娘如此有缘,又承蒙皇后娘娘厚爱,愿时常来永宁宫走动,与皇后娘娘彼此聊舒心怀。”
眼眸仍含热泪,不可置信一般抬眸看我,随即转化为喜悦光芒,皇后紧紧回握住我双手:“令舟能为本宫考量如此……本宫……”
“皇后娘娘无须客气。”我听着殿外似有声响,听声音像是一众人,赶在通传声响起前先略高一寸开口:“皇后娘娘对待令舟,定如当年对待伶月帝姬一般。是令舟有福。”
“翊靖长帝姬能为凉鸿与泛夜两国之相交而来,何尝不如伶月帝姬?”
七分媚态,三分浅讽,浑然天成。汪谷珊施施然走进,福身问安皇后,得免礼起身,又与我互相见过,这才关切道:“只是皇后娘娘怎地突然又想起伶月帝姬呢。想伶月帝姬在终蜀后宫中,虽向皇后娘娘尽孝时日不长,却得皇后娘娘风范真传。斯人已逝,皇后娘娘还需节哀啊。”
“若论豁达,本宫确不如汪贵妃看的通透。”有意无意念出名分,方才皇后脸上一闪即逝的那抹尴尬全然不见踪迹。汪谷珊面色一滞,随即谦恭浅笑,自坐到侧座上:“倒是方才,本宫听闻翊靖长帝姬自称令舟?不知这是……”
“令舟乃翊靖小字。”我微笑:“皇后娘娘与翊靖亲近,故而如此相唤。”
扬眉未语,汪谷珊微微颔首。殿门处,半夏与曲终早跟在裳露宫众人之后进了门,此刻上前奉上清茶。我起身告辞,心知皇后与汪谷珊纵然面和心不合,有些话也是我听不得的,若再多留只恐更为招人耳目。当下便浅行礼节,再次谢过皇后,与曲终出了永宁宫。
………………………………
第七十二章 袖里玄机(上)
直至用膳时分,坐上肩舆前去赴宴,我与曲终都未有过半句多余交谈。于她而言,面前的这名与繁锦面容肖似的泛夜嫡长帝姬翊靖,不过是她需从新服侍的一名主子,毫无亲近与交心的必要;于我而言,倾覆凉鸿的计划愈少人知愈好,只恐言语生是非,反倒牵连了无辜之人。因此这般的安静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无可非议。但,若与曾经的笑闹与亲昵相较,则显得可笑至极。我竟情不自禁的反生出对箺笙的想念来。
兰步坊既毁,今夜歌舞宴席之所自然是其后重修新建。昔日舞低杨柳楼心月; 歌尽桃花扇底风似仍在眼前,再度重逢归来,却是故人不再,徒留亦步亦趋,鹦鹉学舌的“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
悬着“垂裕传芳”的四字牌匾的舞榭歌台,与旧时一般的富丽堂皇,温香软玉。饶是在黑暗中,牌匾之上的金字也仍熠熠生辉,不知是以金鎏之还是本就是以全金篆刻。
我敛了心神,抬眸平静地迈步入内。皇后与各妃嫔、皇子、帝姬已满座。萧纣借口国事未来,这一席之上倒是其乐融融,无拘无束。我借敬酒之便看过诸人,有几人勉强记得面容,更多数已是毫无印象。
正顺着皇后言语哄得她笑意连连,阶下却突兀传来碗碟碰碎之声,并与一声尖厉嘶喊:“汪谷珊!别仗着自己家室显赫便欺人太甚!你若当真得皇上宠爱,怎会滑胎也不得晋位!真相如何,各人心中都如明镜一般,不过顺你演戏,瞒天过海罢了!倒可惜可怜了闵贤妃,在冷宫挣扎蒙冤!”
颇有些意外的看去,一盛装女子紧紧护住一名皇子,脸色酡红,显是醉了。汪谷珊右手端碗,左手执勺,看模样是要喂那皇子喝汤。手上动作微顿,汪谷珊不怒反笑,慢悠悠将搁下碗勺:“申婕妤说什么,本宫倒没听清。”
“我说,你那胎是你自己流掉的,却信口雌黄道是闵贤妃陷害!皇上竟也信了你妖言!”
似记起何事一般将其子向后推些,申婕妤尖声嘲笑:“如今你想害晾儿,我告诉你,你这是白日做梦痴心妄想!晾儿一向得皇上宠爱,皇上若知你佛口蛇心欲对晾儿下手,定不会轻易放过你!我定要到皇上面前去说——”
“定要到皇上面前去说,皇上误信本宫之言,错判此事?定要向皇上陈明,皇上不明是非黑白,姑息养奸?”
盈着笑反问回去,汪谷珊眼底一缕寒气:“申婕妤倒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诋毁圣上,质疑圣意。”
“……我……我没有……”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申婕妤颤颤巍巍慌张顾盼,却无一人援助。
“你没有?方才你言语激动,各位姐妹俱是见证,可不是对皇上裁决心怀愤恨?”不过转瞬,汪谷珊便笑意全无,痛心垂泪:“本宫孩儿尚未出世,便被贱人所害离开人世。皇上强忍悲痛惩治真凶,尚是因本宫一念之慈才保得闵贤妃一条性命,只打入冷宫以示惩戒。本想藉由此事一正后宫风气,却不想……皇后娘娘!”
突地转了方向,汪谷珊步到殿正中哀然跪求:“妾身清誉受损,乃妾身怯懦过错。申婕妤不愿本宫以自食羹汤相喂十五皇子,也是妾身思虑不周,不敢奢求皇后娘娘垂怜。只是申婕妤一再以妾身孩儿之事讽刺妾身,妾身实在……求皇后娘娘为妾身做主!”
汪谷珊一番话说得端是有理有据,宫中除皇后外她地位最高,一套动作下来整厅人都欠身跪地。申婕妤全未想到会有如此一幕,懵懂良久方才踉跄跪下:“皇后娘娘!妾身,妾身绝非此意啊,是妾身,酒后失言……”
她慌张地小声啜泣起来,身后的十五皇子也跟着哭泣。方才一打眼间,他应当便是殿中最小的一位了。
皇后沉沉叹气,起身上前几步:“今日本是为翊靖长帝姬接风洗尘,怎地闹了这些不痛快。汪贵妃心性如何,本宫最是明了,她绝非那等心狠手辣之人,会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手。但本宫瞧着申婕妤素日里也是谨言慎行,今夜却一反常态,言辞犀利。是当真饮酒过多,还是早对何人心怀怨忿啊?”
“妾身不敢呐!”哭叫一声,申婕妤匍匐在地瑟瑟:“妾身……一时失言……”
“各位姐妹入宫多年,本宫向来一视同仁,俱视作亲人相待。此番倒是清官难断家务事了。”为难蹙眉,皇后目光流转间打眼看到我,眼神一亮:“翊靖长帝姬,却是明心慧性,耳聪目明。又初来凉鸿,甫入宫中,不比本宫当局者迷。不知此事,可否请教翊靖长帝姬高见?”
果然在此等我。这便是今日下午我离开后皇后与汪谷珊设的那场局。挑起矛盾,明晰冲突,一边是确然无辜的嫔妃,一边是后宫中最具权势的两个女子。这选择毫不避讳摆在我面前,分明请君入瓮。
若在曾经,我定会直言不讳,直抒胸臆,可至今日,即便我明晓真相,缄口不言也是上选。
不。或许还有一箭双雕,上上之策。
气度雍容,从容走至前方,我先向皇后福身:“皇后娘娘如此信任托付,实令翊靖惶恐。”
“皇后娘娘便代表阖宫上下。此事决断,俱凭翊靖长帝姬一言。”汪谷珊扬声,余人断断续续的重复,我看着皇后浅浅一笑,转头去望申婕妤。
当年,这申婕妤尚只是掖庭中一名低微苦役,因其豺狐之心,屡次设计勾引萧纣,才得在娘亲过世那年因怀得龙胎晋了宝林。想来是因诞下皇子之故才得成婕妤。
娘亲尚是宝林时,便是她最先不敬,几次三番行阳奉阴违之事,更各处散播流言,传我非皇室血脉。后见娘亲晋了婕妤,一时恩宠极盛,她又恬不知耻,日日徘徊于镜花宫外,觊觎引得萧纣注意。想来她应是在我入永宁宫后有孕,那时我一心仇视汪谷珊,全将此等小人抛之脑后。如今却是应谢皇后与汪谷珊此计,让我得出心中恶气。
“翊靖长帝姬……”见我只是望着她迟迟不语,申婕妤犹疑开口,我恍若未闻:“回皇后娘娘。依翊靖之见,这申婕妤所言,倒非全然为假。”
“哦?”玩味一问,皇后眼底掠过暗芒。我只做未见:“方才贵妃娘娘也道,此事原是皇上与贵妃娘娘在悲痛中解决处理。大悲之时,难免被有心之人趁了机会,逃了制裁。”
“翊靖虽不知此事具体来龙去脉,却见得适才申婕妤振振有词,如临其境,直描绘的绘声绘色。贤妃娘娘既入冷宫,其罪定然昭昭。但申婕妤提到‘蒙冤’二字,却令翊靖不禁猜想,贵妃娘娘滑胎一事,是否背后另有隐情,是否……凶手不止贤妃娘娘一人呢?”
“……翊靖长帝姬!”本顺我所言面色渐缓,却愈听愈胆战心惊,申婕妤惊慌失措,语无伦次:“翊靖长帝姬何出此言?我,我没有……我不知道……”
“古人云,酒后吐真言。既申婕妤不知内情,又如何说贤妃娘娘蒙冤?若你非做贼心虚,怎地贵妃娘娘只是要喂小皇子一口羹汤,你便如此激动?焉知不是畏怕因果轮回之报?翊靖冒昧,敢问贵妃娘娘,当初是因何物以致悲剧?”
已自泣不成声,还是遥湄不住柔声劝慰,汪谷珊方勉强止住哭泣:“……翊靖长帝姬明辨……确是因一碗羹汤!”
此语一出,众人哗然。我睥睨朝下,眸光扫过席间时,却正瞧见一位帝姬不掩愤恨的直直瞪视着汪谷珊。她位处汪谷珊后方,众人心思又全在申婕妤之事上,一时之间,这道肆意的、恨毒的目光竟仿若要将汪谷珊就此杀死。
被申婕妤不住叩头的声音引回注意,她已是百口莫辩,不多久额前便涓涓流血。长叹一声,皇后摇首喟叹:“事已至此,再无可抵赖。本宫万未料到,此事竟有漏网之鱼。申婕妤,你着实令皇上与本宫失望啊。”
她转而望我:“翊靖长帝姬以为,申婕妤该当何罪?”
默然沉吟,我一一扫视过堂下惊疑诸人,再看向已呆滞的申婕妤,收了目光谨慎道:“翊靖不甚明晓凉鸿宫规。但,此等瞒天过海之行径,又这般狠毒狠辣……翊靖以为,是否应算得——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其罪当诛。”皇后一字一顿,惋惜看向申婕妤:“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申婕妤罪有应得,本宫无力回天。来人!传本宫旨意,诏令后宫,申婕妤毒害皇嗣,欺上瞒下,罪无可赦!念申氏诞下十五皇子有功,特赐白绫,准其全尸!”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晾儿!”申婕妤高喊着冤枉被拖下去,徒留小皇子懵懂不知,仍自哭泣。
“多谢皇后娘娘,多谢翊靖长帝姬,还妾身孩儿安宁。”汪谷珊脱力般被遥湄搀扶起身,拭了拭泪,轻缓诚恳开口:“妾身还有一事,求皇后娘娘应允。”
拉过不明所以的小皇子,汪谷珊蹲身慈爱看他:“十五皇子有这般母亲,着实不幸。但稚子无辜,妾身斗胆求皇后娘娘,允妾身抚养十五皇子。”
………………………………
第七十三章 袖里玄机(下)
方携手共试探了一番我的真心,便立即翻脸不认自相争夺,倒也确是她二人风范。心知这场戏我只做个旁观者便罢,我随皇后回到席上,听她莫辨语气。
“汪贵妃方失爱子,身子尚未大好,十五皇子又年纪尚小,正是需日夜相陪的年纪。妹妹还是量力而行,先行照顾自身为是啊。”
“皇后娘娘,妾身绝无那般娇贵。”汪谷珊双瞳剪水,我见犹怜:“正因妾身之过,未能保住皇嗣,这些时日一直惴惴不安,难以安寝。想来妾身孩儿若得出世,数年后也正如晾儿一般。皇后娘娘或许不晓得为人母的喜悦与辛酸,但妾身拳拳爱子之心诚然,定尽数倾注于晾儿之身。但求皇后娘娘应允!”
许是入戏太深浑然忘我,许是一心只想讥讽皇后,许是确然忘却那个弥天大谎——汪谷珊竟这般顺畅、这般合乎情理的说出皇后未曾生育之事。登时花容色变,皇后凤眸微缩,瞬间周身气场大开,母仪天下之风震慑人心。众宫眷有的已反映过来,讶异咂舌,有的仍未细思,只忐忑看着气氛再度降至冰点。汪谷珊很快自晓方才脱口而出了何事,神色竟也变了一变,抬眸不言只看着皇后,余光却不住瞄着我。
在场诸人之中,唯一不知情的便应是我这泛夜长帝姬了。
此时此刻不容我继续坐观虎斗。疑虑开口,我思忖道:“贵妃娘娘所言,皇后娘娘不晓母亲意义,是何意思?”
一片僵持中,我恍然大悟般轻笑:“莫不是贵妃娘娘骤知真相,一时未及反应罢。申氏纵为人母,却实在不堪其称。此般母亲名为保护,实是戕害亲子。但伶月帝姬美谈传世,虽惜未得尽孝于皇后娘娘膝下,世人却可从中一窥凉鸿之国威,与皇上、皇后娘娘悉心教导之成果。翊靖私以为,这才当得起流芳赞叹。”
面色不愉,却只有诺诺应是,汪谷珊低眉敛目,听皇后欣慰语气:“知本宫者,翊靖长帝姬也。”
她舒了一口气,不再看汪谷珊:“皇子满一定年龄便可进入帝子居学习读书。十五皇子眼见也年纪将至,不若将其提早送入帝子居,早开鸿蒙。至于何人抚养,帝子居中本也有教管嬷嬷,十五皇子原本也有随身侍奉,何况有本宫这个母后在,汪贵妃放心便是。”
“妾身……谢皇后娘娘体恤。”片刻汪谷珊谢恩,俯身看不清她面容:“有皇后娘娘金口玉言,妾身便安心了。”
她平身时望了眼上方,正与我眼神相接。我带着笑意回望回去,眼见她眼底冰冷慢慢融为一道莫测讥笑目光。我明白这眼神含义,是嘲讽我不过一日便心甘情愿为皇后驱使。这许多年来,阖宫之中众人皆知但均缄口不言之事有许多,但最碰触不得的便是皇后无法生育一事。此事似为秘辛,实则无人不晓,毕竟自萧纣登位来皇后便一直伴其身侧,岁月流转,不变的除了皇后容颜,自然还有其他。而宗政煦后来予我的消息中声称汪谷珊此番做的太绝,余生俱难再孕。原本以她心性,若还得生养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他人皇子为养子。但她若无子,皇后地位又稳固,眼下是两人分庭抗礼,日后如何却难言。争一个皇子总比膝下寂寞筹码更足,是以汪谷珊才会出得此计。
皇后于恩宠之事淡薄,从未主动争宠,与萧纣二人也确担得起“相敬如宾”四字。她虽说不需抢夺皇子以固宠,却也断不会眼睁睁的瞧着汪谷珊羽翼更丰。此番我又蹚入这趟浑水之中,未免更搅得二人心烦气乱,终究两败俱伤,无人得收十五皇子入囊。
心怀各异挨到宴会结束,未过多久众人便已零零散散走了个干净。我同曲终仍旧一路沉默,回至殿中本也困顿了,正洗漱毕预备安寝,她却呈上一个木盒。
“此乃何物?”她并不当先开口,我只得发问,边伸手打开盒盖。这一望之下酒意消散,眠意也无,我直直望着那盒中之物,听曲终平淡叙述。
“此乃长帝姬须更换的面容皮囊。”
“奴婢未曾告知长帝姬。长帝姬如今所饰的这幅面容,便是奴婢执笔于繁锦帝姬身侧,一笔一画勾勒而成。”
我定定地看着眼前平展的这张繁锦的脸——不,是令舟的脸——心间最末的那一点烛光也终究熄灭。沉默许久,我保持着低头的动作,低声问:“为何要予我此物?”
“长帝姬有所不知。这幅皮囊虽由极佳材料织就,眼观手触俱与人皮无异,但却需隔一段时日一换,否则便会极易以水蘸洗脱落。最长的使用时间不得超过半年,但既未知将来,长帝姬还是近日便更换一次,以防万一为是。”
曲终面色平静,公事公办,沉稳冷静,貌似谦恭,委实漠然。半晌,我收回目光,波澜不惊:“退下吧,本帝姬自会更替。”
启唇欲言,却极快阖唇,曲终低声应是,行礼后转身离开。
确认殿外再无旁人,我捧着木盒走至铜镜前,一点点撕去镜中这张娇艳如花的面容,渐露出原本苍白模样。轻抚上脸庞,禁不住自嘲嗤笑,心头缓缓涌上的情感应称作哀莫大于心死。
其实又何须另戴一副面具呢?今日的我,除却容貌外,哪里还有半分萧月穆的影子。明知申婕妤无辜却构陷其有罪,明知十五皇子稚子不可无母却仍诛杀申氏。这般作为,与当年汪谷珊行径有何分别?若一昧被复仇蒙蔽了双眼,我又何尝对得起九泉之下不得瞑目的娘亲?
但总归如今萧月穆的脸是见不得阳光的。次日晨起时曲终便将那溶了旧皮囊的清水倒出寝殿。方梳洗毕用过早膳,半夏便来请我:“长帝姬今日无事罢?皇后娘娘得了对儿极巧致的碧玉柳叶耳坠,觉着与长帝姬极是相配,便要奴婢请长帝姬去看看可还合眼。”
“皇后娘娘事事想着翊靖,真乃翊靖万世修来的福气。”曲终替我整理好衣饰,我笑着点头,便随半夏同向永宁宫去。甫迈入永宁宫宫门,便先听得一阵娇笑。
“这时辰,许是望舒帝姬来了。”半夏侧耳细听片刻,笑道:“说起来,望舒帝姬与长帝姬年纪相近,您二位应有不少知心话可说呢。”
……萧望舒?我暗自回想,隐约记得她应是八帝姬,较我尚大一岁。思量间半夏已启门,我摆好笑脸迎进殿内。循声望来的那张面容确是与我原本模样有几分相似,我极快敛了目光,向皇后行礼问安。
“昨日晚宴劳神,今日本应在殿中多加休憩,只是本宫瞧着这碧玉柳叶耳坠便想到令舟,故而此刻邀你前来。”皇后温柔端庄,我莞尔一笑并未答话,坐在下首的萧望舒却奇道:“令舟?长帝姬的封号不是……”
“翊靖二字乃是长帝姬封号。令舟才是长帝姬芳名。”皇后笑着出言解释,萧望舒恍然大悟般冲我腼腆微笑,俯身向我行礼时眼底却一闪而过一点阴霾。尚未仔细探寻,皇后已将盛放那耳坠的锦盒递到我面前:“令舟且瞧瞧,是否喜欢?”
“这柳叶耳坠以碧玉镌刻而成,意态俱佳,相得益彰。”我执起其中一只,赞叹道:“定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栩栩如生。翊靖似乎都嗅到清新气息了呢。只是……”
转而犹豫,我慢慢放下耳坠,望着皇后疑惑目光坦诚道:“翊靖现下所戴的这副万宝红莲耳坠,乃是翊靖夫君亲手为翊靖所制。翊靖更曾默默许愿,除却迫不得已,不会更替。是以,皇后娘娘心意,翊靖心领。”
皇后微微一愣,很快得体轻笑,恰到好处的带上一丝调侃:“令舟与泛夜大鸿胪真乃伉俪情深,天作之合。如此精致的耳坠竟由他细致入微亲自铸就,此等情意,难怪令舟念念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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