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倾城帝姬-第58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逆子!且少说几句……”
“原是如此。”熊丙茂方开口喝止熊斌,我便当先抢过话去:“住持可有何语为自己辩白?”
得体行礼,住持不疾不徐:“熊公子所言十日前乃嫡长帝姬归宁之日。本寺上下僧侣俱在寺中为嫡长帝姬祈福,整日未曾接待香客。至于熊公子所言,那支签是老衲所予,老衲不敢冒认。老衲自十日前便一直居于禅房中静思,直至今日方且得出。望嫡长帝姬,御史大夫,大鸿胪明鉴。”
“那是……那是我……”
“熊公子又要说自己记性不佳了?”宗政煦悠悠上前,我默然将那支灵签递给他,他仔细端详片刻:“时日混淆是因隔了数日,情有可原。可依熊公子所言,为熊公子请签之人既然心怀叵测,怎生也不该记岔了这人选。且这灵签……煦瞧着总有些蹊跷。”
“何处蹊跷?”满堂似成了我与宗政煦二人的戏台,故事结局与走向如何已尽在我二人掌握之中。熊丙茂面色铁青中泛着灰白,我只作未觉,听宗政煦头头是道:“这灵签质地极佳,确是寺中所出。只是是否乃寒山寺之签……”
宗政煦将灵签举至鼻端轻嗅,浅浅一笑:“忝渠中各个寺院为分别不同灵签,都会在灵签上熏上不同香气,并做标记。这支灵签虽有寒山寺印记,其上熏香……却非寒山寺的木兰香,而是大隆兴寺的牡丹香。”
“大隆兴寺?”这结论倒是出乎我意料,然而看熊斌额角处登时冒出的汗珠,便知宗政煦所言不虚。
与宗政煦换过眼神,我扬声:“既然涉及国寺,此事便不仅事关本帝姬,寒山寺与熊公子三方之间的恩怨了。今日便且散了罢。明日上朝,烦请御史大夫与大鸿胪代本帝姬向父皇陈明此事,请父皇下旨定夺。如此,”我看向精神恍惚的熊斌:“熊公子可有异议?”
等了许久他也未答话,我淡淡一笑,转身向住持辞别,顺势冲辛夷眨了眨眼。她微愣了愣,很快捂着嘴无声笑开,暗中比了个佩服手势。
迎着夹道跪拜人群走下长长山门石阶,不知谁起头满含感激的喊了一声“恭送嫡长帝姬”。接着似乎漫山遍野,此起彼伏的开始回荡这六字。我知以熊斌品性,这些年来依仗家中权势必定不会少为仗势凌人之事,百姓们碍于熊丙茂官位只恐也大多有苦难言。此番我本为寒山寺与辛夷而来,倒是顺水推舟,一劳永逸,也为忝渠百姓除害。
次日早朝,宗政煦将熊斌所作所为一一详尽陈述,熊丙茂纵欲言语,也苦于身份难以多说。孟登下令由御史台中的御史中丞、监察御史彻查此事,不消两日便使得大隆兴寺中的僧人招供,那支灵签是大隆兴寺仿制寒山寺签文所书,熊斌要的急,因而只来得及替上寒山寺印记,原大隆兴寺的签香却是一时难消。而大隆兴寺早与熊丙茂暗中勾连,每年的香火钱有半数入了熊丙茂囊中,大隆兴寺则仗熊丙茂之庇护,借修缮寺院之名向香客平民强行索要钱财。
此事一出,泛夜举国哗然。想来孟登对熊丙茂之举也非全无耳闻,只是需要留他在朝中牵制宗政庚付,因而这些年来方听之任之。但此事既大白于天下,为给百姓一个合理交代,除去熊丙茂也是必行之举。
五日后,孟登免去大隆兴寺国寺之尊,惩戒寺中住持与主事僧人,没收寺中大半财宝。熊丙茂被革职,隔日于午门斩首示众。因顾念其无功劳也有苦劳,特免去熊斌一死,熊家全家被贬为庶人,发落泛夜边境,终生不得入忝渠。忝渠百姓奔走相告,俱觉大快人心,我与箺笙则趁隙又至一趟寒山寺,向住持赔过不是后,便与辛夷自在玩闹。又过五日,寒山寺被尊为泛夜国寺。
我起先还忧心住持不愉,毕竟他乃喜静之人,不在乎香火是否鼎盛。但宗政煦劝慰道若欲使寒山寺免去如当日这般后顾之忧,立为国寺才是长久之策。后见住持也无甚波澜,我方松了心中忧虑。
这日晨起,我与宗政煦共用过早膳,他出门时我正望见宗政庚付在庭院另一头立着,正望向我处。眼瞅着他直直看着我,须臾不着痕迹的略一点头,举步离开,我敛回目光,吩咐箺笙去取碟甜食来。
待箺笙走远,我起身向庭院去,步经宗政庚付屋前,见房门微启,转念去向书房。却是纪叠袖手立在书房外,见我寻来有些惊讶,很快敛了情绪:“拜见嫡长帝姬。”
“丞相可在?令舟赴约而来。”见他知趣的让到一侧,我隔着门对内平声,片刻才得回话:“老臣何曾邀约令舟帝姬?约莫是令舟帝姬记错了罢。”
浅笑垂眸,我知宗政庚付能瞧得见我一举一动:“若丞相未曾相约,此刻便是令舟不请自来。如此,丞相若无吩咐,令舟便且退下了。”
这般说着却未动分毫,我屏息静听屋内动静,宗政庚付停于门前,并不开门:“令舟帝姬识破人心之智,老臣着实拜服。”顿了顿声,宗政庚付缓言:“时隔数日,老臣方与令舟帝姬言感谢之语,还望令舟帝姬勿怪。
“令舟也是为自身而为,丞相无须客气。”我仍敛目,知他寻我必定不会是因这一个谢字。果不其然,宗政庚付片刻开口:“令舟帝姬可想好,至凉鸿后该如何行里应外合之事?”
“令舟羞赧,计已成型,无力自为。”轻声应答,我抿唇:“凉鸿强盛,若欲倾覆,总需从内瓦解,方能事半功倍。虽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但若仅凭凉鸿西荒之人举事,恐蚍蜉撼树,无伤大雅。因而,唯有自凉鸿帝都终蜀着手,方有致命一击。”
“不错。”人影绰约,能瞅见他微微颔首动作。宗政庚付沉语:“首要应解决的便是终蜀汪氏一族。前朝后宫,其人各为何,你自心知肚明。其后呢?”
“其后?”我疑惑间身前房门敞开,抬眼便望见宗政庚付凝望目光。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汪仁虽于凉鸿而言至关,却绝非致命。非迫不得已或有其他人选,凉鸿皇帝绝不会弃贬汪氏。”
很快扬了眼神望向别处,宗政庚付眸底沧桑犹豫,看不真切:“后妃朝臣,一脉相连。扳倒汪氏一族后,令舟帝姬认为,终蜀后宫中,还余何人?”
………………………………
第七十章 皮里阳秋(四)
心间微动,不自觉忆起一双温热柔荑,并与傲雪凌霜之姿。垂了眼睑低声道了句令舟明白,眼角余光却探见书房内一乌木箱,隐隐露出一角品红柔纱,应是女子裙装。再细凝望,那箱上似极浅的刻着一字……“伶”?
不着痕迹的蹙眉,见宗政庚付模样有些疲惫,我福身告退,离了此处未行几步便遇见箺笙。盈着笑听她道如何四处寻我,心中却思量着宗政庚付此番提醒为何要避开宗政煦独讲予我。他父子二人确有嫌隙,但关乎大局之事断不会互有离背。莫不成,宗政煦与凉鸿皇后间竟有些交情,因此不从甚欲反对此计?
照例与宗政煦共用过今日晚膳,待到戊半时分,他却未如前些日子一般熄灯离开,而是灭了几盏灯烛,仅留一支置于床边。
“今夜宫中应会有人前来监察,煦便失礼了。”移来一张圆凳,宗政煦手捧《忠经》温文似念:“今日与三皇子殿下会面,据姜游所言,皇上大限已然将近。”
孟登不定时便会派密探前来夜访宗政府,此事几乎已是公开的秘密,无可非议,却也无关痛痒。我随手拿起床边针线,一边思忖一边落针:“如今皇上全凭汤药系着性命,这时限或早或晚,只怕凉鸿等不得。至少三皇子未继位,我未前去为质前,凉鸿总会尽力再争。若要定大局,总归这二者须择一而行。”
“若要三皇子殿下继承大统,则皇上须魂归天命。若要月穆回至凉鸿,便须彻底断了三皇子殿下成为质子的可能。”宗政煦慢条斯理翻过一页书,自得笑道:“这两者归根结底是同一桩事。抉择本就不易,月穆又何苦为自己多加烦恼呢。”
顿住手上动作,我望着那刺绣图案出神。不知不觉间,这幅自入住宗政府时便开始着手针绣的白绸之上,却是牡丹华贵妖艳,张扬绽放。
浅浅一笑,我淡然:“大鸿胪所言甚是。令舟受教。”
既已不由自主,何必欲盖弥彰。
红烛灯花爆,窗外天色将晓。我掩住唇打了个呵欠,宗政煦微有歉意:“打搅月穆今夜好眠,实乃煦之过。”
“无妨。”我举绣好丝绢到眼前,轻笑:“若不是此等情况,需以针线打发辰光,这方绢帕更不知何时得见天日。”转眸瞅见宗政煦目光落于其上,我将丝帕叠好整平,递与他:“大鸿胪若不嫌令舟手艺,便请笑纳。”
“这……”颇有些措手不及,宗政煦低头看看我伸直手臂,复看向我,片刻展颜:“如此,多谢月穆相赠。”
收回手来,我兀自垂头整理针线,却突然忆起宗政庚付书房中的乌木箱。略加思量,我斟酌道:“令舟去往凉鸿后,未知大鸿胪将有何动作?”
闻言将《忠经》用手指别住,宗政煦面上一抹笑意:“泛夜这边既是三皇子殿下登位,国之内事一时之间不必多虑。纵有变数,父亲也始终留于忝渠。因而,煦之目光,当随月穆投向凉鸿终蜀。”
“离开西荒时虽是一派尘埃落定之态,却不知这些时日过去又作何发展。十哥确有统帅归拢之才。”我凝视着“忠经”二字,此等境况下这突兀存在何等讽刺:“令舟想了许久,有些话还当尽早同大鸿胪言明。”
宗政煦伸手比了个“请”的手势,模样熟悉,似曾相识。我敛了眉目,轻声道:“第一件事,乃出于令舟私心,想请大鸿胪在令舟前去凉鸿后好生照看令舟旧友。寒山寺虽说其如今已是泛夜国寺,但仍需大鸿胪与宗政丞相时时帮衬。箺笙未谙世事,又不能随我同去凉鸿,还请大鸿胪将她安置于宗政府中,勿要叫人欺负了去。还有一人……乃是繁锦。”
鲜见微愣,宗政煦很快恢复常态,我低声:“繁锦心意,泛夜举国俱知。纵她经历过往事,性子不若曾经张扬,也到底仍是年少。还请大鸿胪对繁锦多加关怀。”
他久未答话,我只作他默认,抬眸望入那双深邃眼瞳:“第二件事,则不仅涉关泛夜。经年未歇,行至今日,若论初心,令舟早已违逆了。凉鸿易主之途我会相助大鸿胪,是因令舟不忍再见凉鸿百姓日日提心吊胆,噤若寒蝉。但在得手之后,凉鸿版图帝位鹿死谁手,是十哥掌权还是大鸿胪了愿,那时,请恕令舟袖手旁观。”
我望着有些愣怔的宗政煦,收敛眉眼:“十哥有笼络人心之能,大鸿胪纵横捭阖之手段,令舟更是领教。若论怀柔天下,革旧维新,经纬天地……令舟相信,大鸿胪与十哥不分伯仲。说来,民心无常,大鸿胪与十哥之举俱是取乱侮亡。于令舟而言,只要凉鸿百姓、天下黎民能够安居乐业,世间刑措不用,而今这番筹谋,并与人言误解,后世史书,便一概如过眼烟云。但这天下的主宰者,一国之主的人选,归根结底,乃民心所向。令舟一者不可相助,二者无力相助。”
耳畔似隐隐听到人声与脚步声。府中晨起的仆役与侍婢已开始着手今日早膳与所需。沉默良久,宗政煦终于启唇,却不知何故透出哀然之态:“月穆这般坦诚……煦倒不知是应失望,还是应欣喜。”
正视着我,他几不可闻的叹气:“初时得请月穆应允相助已是大喜过望,煦不敢再多加妄想。”
起身施礼,宗政煦倦态毕露,我欲言又止,目送他启门而出,到底未问他是否知情凉鸿皇后一事。
趁隙眯了一会儿,待箺笙端进早膳我方悠悠醒来,一番梳洗过后米粥已温。止了箺笙去热粥动作,如平日一般同她对座而食,我拈着筷子微有犹豫。“箺笙,早起你可见到大鸿胪了?”
“只见着大鸿胪出门。瞧模样倒是有些累似的。”箺笙回想,我仍未落筷:“用完早膳你去寻纪叠一趟,告诉他昨晚大鸿胪未得安眠,今日早晨只怕也未进饭食,要他记得带些点心,待大鸿胪空闲便要他吃些。若大鸿胪不应,便说是我要他珍重自身。”
本在偷笑,见我严肃神情极快消了笑容,箺笙讪讪应声,时不时心虚瞅我一眼。我却全心想着,不知桓恪是否也会这般,通宵达旦,废寝忘食。若他在王府,自有桓娓提醒安排,若他身在军营,亦或出征在外,饮食起居不得悉心照料,身体能否扛得住?
三日后,宫中传来消息,道是孟登已陷入昏迷,识不得旁人,最多也只能撑到明日。我更了素色衣裳,同宗政煦一道回宫参拜。
长乐宫温室殿外,后宫嫔妃与皇子帝姬整整齐齐的跪了整院。天气渐寒,不知他们从何时开始便跪在此处,即便大氅披身也仍瑟瑟发抖。繁锦垂首伏在一众皇嗣最末处,发丝微微凌乱,看不清神色。宗政煦因是外臣,只得在外殿等待,我提起裙摆,静静走至繁锦身侧跪身。
候了约一炷香的时辰,温室殿殿门方开。众人俱齐抬头望向门处,姜游只漠然略过,寻了片刻与我对视:“宣,嫡长帝姬令舟进殿!”
我以小指轻触了触繁锦手指,随即掩人耳目,起身应旨。对一众暗中望来的目光视若无睹,我迈入内殿,反被迎面而来的暖气烘得一激灵。
脱了外袍,我随姜游向内走去。远远便瞧见孟登气息奄奄,直挺挺躺在软榻之上,皇后守在一旁黯然落泪,妆容微乱,眼眸红肿。
我福身:“令舟见过父皇,母后。”
“……起来罢。”抽噎了一声方说话,皇后执起绢帕拭泪,似乎已无心再与我周旋相争:“皇上既留旨意召见于你,想来事关重大,方才念念不忘。你且在此处罢,本宫出去安抚其他后妃。”
“是。”恭谨应声,待梓贝也随皇后出了殿门,姜游将门阖好后,我才步步行至孟登床边,俯身轻声:“皇上,令舟来了。”
这一回,他再也不会像再会那次一般炯炯睁开眼眸,反将我一军了。我心中喟叹,望着他苍老面容,低语喃喃:“若无此前的离奇命途,若少一环相扣计谋,今日,我恐怕都不会在此处,在皇上面前出现吧。无论是迫不得已还是出自真心,皇上都曾予我数日难得安稳的时光。便为此,我也该多谢皇上。”
万福倾身,我直对上孟登微微启开的眼眸,字字清晰,字字坚定:“皇上当政数年间,三国未有大变动,乃是百姓之福,皇上之功。我知皇上终究心有不甘。但时至今日,唯有顺其自然。”
“令舟知晓皇上最放心不下之事。令舟承诺皇上,必定全力护得繁锦帝姬平安。事成之后,若繁锦帝姬仍对大鸿胪有情,便令其下嫁入宗政府,余生,决不再受一丝委屈。”
孟登安心般长舒了一口气。须臾,他的呼吸便渐渐急促起来,仿佛拼尽了全力,要争得多留在这世上哪怕一瞬。我沉默地、悲哀地望着他,良久良久,直至房中除我之外,再无第二人声息。
阖了眼眸,我俯首于地,沉声如雪:“萧月穆,代三国百姓,叩谢皇上数年辛劳。圣上魂灵,且请安息。”
当日午后,泛夜皇帝驾崩。群臣百官入宫小敛,哭拜皇上仙逝。皇室及臣子俱斋戒戴孝。忝渠百姓俱摘冠缨,服素缟,各寺庙道观始鸣钟三万次。次日大殓,大行皇帝入梓宫,文物百官俱前来瞻仰遗容。梓宫停放于乾清宫正殿祭祀,同时颁布遗诏。十日后,礼部尚书奏请遗诏所立皇太子孟烨寒继位。因在丧期,乐曲设而不作,只午门上鸣钟鼓。新帝于太庙中立宣奉祀,追尊先皇谥号为惠,定年号为大德。
泛夜令舟帝姬顺晋为长帝姬。七日后,为促两国和睦,长帝姬奉新帝之命前往凉鸿。长帝姬新婚不久便为国离乡离家,泛夜朝臣及百姓俱对其嘉言善行啧啧称赞,新帝由此破例,遥尊长帝姬封号为“翊靖”。自此日始,泛夜的冬季真正来临。
——第三卷 完
………………………………
第四卷 凉鸿篇—月尽霜天曙
………………………………
第七十一章 一元复始
路途远遥与冬路难行自略去不提,至我抵达凉鸿终蜀时,节气已入深冬。萧纣与凉鸿朝臣想来明晓政局利害,知晓一旦泛夜宗政父子篡位,我便顺理成章成为泛夜太子妃,而宗政庚付之秉性手腕绝非孟登可比,轻易招惹不得,因而此番迎接我的排场较之当初泛夜使臣来此阵仗不知盛大几倍。
藉由泛夜长帝姬之身份,我不必向萧纣行叩拜之礼,只需浅浅万福:“泛夜长帝姬翊靖,奉国君之命前至贵国。多谢皇上盛情相待。”
“翊靖长帝姬快请起身。”萧纣声音微哑,面上倒有一丝笑容:“翊靖长帝姬为凉鸿泛夜两国国事而来,如此风姿着实使令孤钦佩。诸臣,随孤一同敬翊靖长帝姬一杯。”
我端起酒盏,面上得体微笑,心间五味杂陈。因我所戴的这幅皮囊,我才得不加掩饰的,不需躲避的直望萧纣的面容。宝座之上,向我举杯致意的这人,是我的父皇。常态的猜忌、多疑、狠辣,此时此刻因需应对所谓的泛夜长帝姬而尽数消融隐匿。
如今回想,即便在他日日都至镜花宫的那些时光中,我也从未见过他的一丝笑容,哪怕敷衍,毋论真心。我与娘亲何曾落入过他眼中?而现下的这父女间的首次坦然对视,却是我着手翻云覆雨,倾颓凉鸿萧氏皇权的开端。
波澜不惊的饮毕佳酿,我正不着痕迹的打量堂下朝臣,柔美女声却响起在这金銮殿中:“翊靖长帝姬既自泛夜而来,眼下宫中正巧有名宫女,曾随我国伶月帝姬前去泛夜。翊靖长帝姬身侧总需有得力人手,这宫女还算灵慧,翊靖长帝姬可有意笑纳?”
“皇后娘娘美意,翊靖自然难却。”已知皇后所指便是曲终,她主动提及倒省却我一番口舌。欣然一笑,皇后方要再言,却被一浑厚有力声音全然盖过:“翊靖长帝姬来至终蜀不到一日,便在后宫之中觅得同僚。来日之风生水起,今日已可见一斑。亏得皇后娘娘有心,幸乃翊靖长帝姬福气啊。”
只听着语气,便可想象此人动作,确是与汪谷珊如出一辙,果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女。抿唇不言,我知先按捺不住的定是萧纣:“汪尚书未免言过其实。同僚一词,用以指孤之朝臣尚可。若论翊靖长帝姬与曾去过泛夜的奴婢,确是言之尚早,夸大其谈了。”
凛然微惊,我暗道萧纣疑心竟这般深重,即便“翊靖”与曲终并未见过,也仍出言试探。我面上只做不觉:“翊靖幼时因身弱体虚,十数年来一直静修于泛夜帝都的寒山寺中,着实对朝堂之事不甚明晓。”
瞥见汪仁嘴角一抹不屑笑意,我目光流转,懵懂无知:“不怕各位笑话,方才翊靖还以为‘同僚’二字是何等狼子野心、沆瀣一气之人的代称呢,倒委实心生不安。”
此言一出,众人皆静。萧纣脸色微变,似有若无斜望向汪仁;汪仁面色不善,直望着我;我浑然不觉气氛僵持,自顾自品食菜肴,喜悦着向皇后称赞。一顿洗尘宴毕,心安理得得以饱腹的恐怕只我一人。
宴后诸臣各自散去,皇后引着我在终蜀后宫中观看。她挽着我手臂在名为茂桐园的御花园中漫步,我心中正回想兰步坊方向,忽听得皇后问道:“翊靖长帝姬芳名为何,可否告知本宫?不知怎地,本宫只瞧着翊靖长帝姬亲切。”
“翊靖万幸,能得皇后娘娘青眼。”我浅笑,应道:“翊靖小字令舟。”
“‘令舟’?”花容轻变,皇后一瞬恍惚,见我好奇目光收敛情绪:“怪道本宫同翊靖长帝姬一见如故。本宫名中原也有字与翊靖长帝姬同音。”
“原来如此,幸甚至哉。”顺着皇后更加亲密的搭上我手,我随她继续缓步,才发现我竟至今不知凉鸿皇后姓甚名何。名既与我同音,无人提及之因除却恭敬外,只怕是因与“纣”字重音,才被有意略去。她身处皇后之位,自与妃嫔不同,不必加姓相称,这名姓竟成无人留意的空白。
不知为何心头一点酸涩,我转头去望皇后莞尔面庞,却一眼望见一处熟悉楼阁。那是……兰步坊!情不自禁顿住步伐,皇后不解询问,我掩住慌张,勉强解释:“翊靖失礼。方才那处突然蹿过一人,惊了一跳。”
“那处?”不解顺我目光望去,皇后眼神微变,她身边的贴身宫女半夏已掩唇轻笑:“翊靖长帝姬定是瞧错了。那处楼阁荒芜已久,是宫中禁地,无人会去,更无人愿去。”
“为何?”问得略急了些,我忙作出不解模样:“这般高耸亭台,应是繁华之所啊。”
“确曾是轻歌曼舞,夜夜笙歌。”皇后云淡风轻的接过话去:“后来意外走水,那兰步坊中七十七人尽数未得逃出,至今已有数年了,早只余断壁残垣。……翊靖长帝姬?”
“……翊靖失态。”我左手仍柔驯安稳置于皇后手心,右手隐在袖中,极力忍耐,仍旧瑟瑟颤抖:“翊靖是突然记起,父皇曾在闲聊时提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