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权后策-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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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竺宁的身子便前倾了几分,凑到颜绯尘的耳边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的野心,怕是不止这天下吧?”
颜绯尘耳朵刚刚消失的红色又漫了上来,双眉一挑:“哦?我怎么不知,我还想要别的什么?”
竺宁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便是默认了她所言的野心。不过她也明白,他怕是暂时也不会告诉她他那另外想要的东西了。
直起身子,习惯性地去拿酒杯,手还未至杯边,竺宁便感觉到了一股强烈的视线,这才想起方才颜绯尘让她不要再喝酒的话来。
有些心虚地收回手,面上还是一派自然:“你想要什么,你自然知道。我既答应了会帮你完成心愿,那么无论你想要什么,我自然也会帮你得到。”
竺宁话音未落,便突然被颜绯尘抱到了怀中,挣扎了两下没有挣开,只见颜绯尘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耳边缓缓低语:“若我说,我要你呢?”
如果竺宁没有看见他那红着的耳朵,说不定还会觉得颜绯尘是在她这么多天的调戏下学会反击了,可是那红的滴血耳朵就在眼前,竺宁便是明白,这哪里是会反击了,这明明就是在害羞嘛。
那句话,也不过是他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才这般说的吧。
就是不知道,这家伙这么抱着她,是不是不想让她看到他红了的脸呢?
半饷过后,竺宁还没来得及回答他什么,颜绯尘便放开了环着竺宁的双手,面上神色平静自然,还带着与平时那个靖安王完全相同的浅笑。可是竺宁的目光却是依旧落在了他的耳朵上。
不错,看样子最近被她调戏多了,现在这耳朵发红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不过,竺宁怎么可能那么好心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呢?当即便说了一句话,让颜绯尘那热度刚刚消退的耳朵又红了起来。
“竺宁,不已经是靖安王您的了吗?莫非,您忘记了那天晚上?”
颜绯尘表情未变,一身青衣立于房内,端的是一派君子风度,仿佛没有听见竺宁的话一般,泰然自若:“昭和公主还是莫要再说这般容易惹人误会的话了。明日便要启程,请昭和公主做好准备。颜某先行告退。”
说完之后,还未待竺宁反应,便急匆匆离开了。
竺宁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当目光扫到桌上的清棠酒时,却又归于沉寂。
“碧音,进来。”
碧音是颜绯尘的心腹,或许原来只有监视之意,如今却是更多了保护的意味。
那日让赫连钺钻了空子也不过是因为颜绯尘设的局,想要抓到赫连钺的把柄,却是没想到他竟然直接用那样的法子来算计她罢了。
碧音和翠晗当时在院内与其他人厮杀,她当时又因为梦缠欢的药效五感下降,根本便不知道那一场打斗。
说到底,只能怪她自己倒霉罢了。
不过,那个算计她的人,她也不会放过便是了。
“公主。”
竺宁听到碧音的声音也并未回头,自是遥遥指了一下桌上装着清棠酒的酒瓶:“碧音,把这瓶酒给靖安王送去,就说是本宫见他十分喜欢,便不夺人所爱了。”
“是。”
碧音应下之后上前取了酒,便离开了。
竺宁的目光又一次落到了窗外的梧桐上,抚着挂在身上的玉佩,敛尽一切情绪。
长安,东夷都城。
她,就要去了。
一阵风起,卷起一地梧桐叶。
………………………………
第二十三章 何人来
“公主,可是准备好了?”
玉娘站在门外,还是一身布衣荆钗,面上带着几分恭敬之色,却丝毫不显卑微。
门应声而开,一身沉重宫装的竺宁缓步而出,一双凤眸之中泛着从未有过的光彩。
“走吧。”
浅浅的二字出口,仿佛不过是低喃细语,却偏偏让玉娘察觉到其中的压迫之感,心中防备不由更甚。
只是,这般相似的气势,却是让她不忍心对这个女子做出什么。
看着竺宁缓缓离去的背影,玉娘神色复杂,良久,才听到身后的翠如说道:“这位公主的颜色,当真是世间难得一见了。”
玉娘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就这般立在院中,看着远处长安的方向,眼中一片复杂。
她已经忘了,究竟有多少年了,她只能这么待在靖安王府之内,除了这里,天下之大,竟是没有可以让她安身之地。
靖安王城内的人来来往往,如今,连颜绯尘都要离开了。怕是,这一去,难有归期。
而她,却是只能继续留在这里,一人听大漠驼铃,一人看梧桐叶落。
最后,一人,终老。
“回去吧。”
玉娘叹息一声,看着翠如欲言又止的样子没有说话。
她知道翠如的心思,那位公主自然也是知道,更不必说是颜绯尘了,既然这样,又怎么可能让她跟着去长安呢?
颜家的男人,从来只在乎自己看重的人,如翠如这般的侍女,哪怕是真的用了心思培养的,该舍弃的时候也一定会舍弃。
颜绯尘那个人,更是如此。虽然他在竺宁面前好似没有讨到过任何好处,可是实际上,谁又知道他因为竺宁一人又得到了什么呢?
玉娘没有再理翠如,她是一个不能出现在东夷皇室面前的人,自然不能去送他们一程。最后来此,见一见与那个人气质极为相似的竺宁,便够了。
天边红日映着漠漠黄沙,在靖安城的城门前留下了一道长长的影子。
竺宁在与赫连钺和颜绯尘问好后便径自上了自己的马车,看着那两个人在那里互相试探,自然,又是未曾试探出任何东西。
然后,便是长长的车队启程,颜绯尘和赫连钺面上也是一派和谐。
竺宁摩挲着手中的玉佩,暗暗思索着接下来要走的路,敛去光华的双眸也在这一刻紧紧闭上,再无人能够窥探那古井无波下的波澜迭起。
“康宁二十三年,后至长安,东夷之乱由此而始。”
――《云齐书 端烈皇后本纪》
“将军……”
凌牧非放下手中的情报,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是荆国的一品将军,此次一战终于得胜,本想回到都城之后向皇上求娶他的心中之人,可是此刻才知,她的心上人竟是已经被送往了东夷。
“为何你们此时才告诉本将此事?本将不是说了,任何有关昭和公主的事情都要第一时间呈上来吗?你们是都没听见吗?”
手中情报“砰”地一声摔倒了桌子上,下面站着的几人也是噤若寒蝉,不敢发出一言。
“是我不让他们告诉你的,你要如何?”
一个一身战甲的女子缓步而入,凌牧非浑身的怒气在看到那女子的一瞬间便消了下去,嗫嚅地喊了一声:“长姐。”
那一身战甲的女子自从进入帐内,便把目光尽数落在了凌牧非身上,丝毫没有偏移一分。
“你们先出去。”
清冷的声音响起,那几个人对视了一眼,应了一声后便急急离开。
在跨出帐子的一刻,几人都是十分默契地舒了口气,凌家这两姐弟之间的官司,他们可不能牵扯进去。
当下也不敢多做停留,立即便离开了,就好像有敌人在后面追杀一样,不过一瞬,就消失地无影无踪。
而帐内的气氛,却颇有几分尴尬。
“长姐,你为何要这么做?”
凌牧非不是傻子,昭和的事情只有刚才那几个心腹和他的这位长姐才知道,那几人是不可能违抗他的命令的,除非是他的长姐所令。
那女子摘下头盔,看向凌牧非的目光在他这质问一般语气中更是冷厉了几分:“若是我不让他们瞒下这个消息,莫非你还打算擅离职守,在与楼国的大战中悄无声息地回到京城不成?”
凌牧非被她说得一愣,的确,便是他提前知道了这个消息,也是没有什么用处的。
擅自离开战场回城便是死罪,以当时他什么功劳都未立的状态,就算皇上不追究,他也是没有任何办法带走昭和的。
可是,若是他早点知道的话,他还可以想些其他的办法的呀,昭和也不至于落得一个失去了所有护卫的下场。
现在的她,已经前往东夷的都城长安,即将入宫,她才十五岁,身边一个护着她的人都没有,她又该怎么在东夷活下去?
凌牧非心中这般想着,不自觉便说了出来。
而那女子却只是冷哼一声:“你以为昭和还是那个你幼年时遇见的单纯小姑娘吗?能在那么多沙盗的手中活下来,能让靖安王颜绯尘陪着她一起进京,莫非你当真以为她一点本事都没有?
凌牧非,本来我还不想告诉你,但是如今,作为你的长姐,作为暂代凌家家主的凌氏长女君谣,我必须要让你对那个女人彻底死心才行。”
言及此处,凌君谣的话音一顿,看着凌牧非望向自己那带着逃避的眼神,终究还是狠下心来,把那个最为伤人的真相一一道来:“昭和她是自己谋划来的这次婚事,当时你我二人都不在京城,便没来得及参加皇上的寿宴。就是在那次寿宴上,昭和一舞惊人,不止是皇上注意到了这个一直养在冷宫中从未见过的公主,连当时东夷派来的朝臣都注意到了。
当时两国本就有意和亲,皇上便顺水推舟以她的小字为封号将这个一直没有封号的公主封为昭和,远嫁东夷。那次献舞的机会,是她精心准备、细细谋划得来的,在皇上问她是否愿意去和亲的时候,她回答的可是心甘情愿!”
凌牧非一脸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他不是傻子,不是没有听出长姐的未竟之意,这一场婚事,原来都是她心甘情愿甚至万分谋算才得来的?为了离开荆国的皇宫,她竟是亲手把她自己设计得嫁给东夷帝?
为什么她就不能再等等他,明明只需要半年,他就可以回去了呀,到时候他便可以向皇上求娶她,她也可以离开皇宫啊,为什么她不肯等他?为什么?
凌君谣一直都知道自己这个傻弟弟实在是心思纯良,怕是从来都未曾看出昭和接近他就是有目的的,原本她觉得这么一个有手段的女子陪在自家弟弟身边也不是不好,反正她有无数种方法可以拿捏住她,让她不敢做出对凌家不利的事情,所以也就装着什么都不知道,没有拦着他们往来。
可是她却是没想到,这个昭和公主,心思竟然这么多,这边与她弟弟来往想要借助凌家的势力达成她的目的,那边又自己筹划离开了荆国。如今的她,还真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呀。
凌君谣想到这里,眉头皱了一下,她没有告诉凌牧非的,其实还有一点,那便是这昭和公主前后的手段差得实在太多了。
原来她在他们面前不过是会用一些小心机,本性倒也不是很坏,可是现在,想起她在那偌大的后宫中得以出头的谋划,想起她在沙漠中的死里逃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位公主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
不是她隐藏得太好,就是其中有什么隐情。
脑中有一个想法一闪而过,却是没能抓住。凌君谣也不愿再想,看着弟弟一脸失落的样子,她也有些心疼。
“行了,摆出那副蠢样子给谁看?凌牧非,你还是不是凌家人了?大不了就亲自去问问她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然后一刀两断不就结了?真是,我凌家怎么生出来你这个儿女情长的人!”
凌君谣收敛起心中的疼惜,揪着凌牧非的耳朵在他耳边说道。
凌牧非早就习惯这样的相处方式,反正他姐姐揪得也不疼,本来有点难过的心情一下子便被冲散了,不过他也是听出了姐姐话中的含义:“姐,你的意思是我还能去见她?”
凌君谣看着这家伙陡然亮起来的眼睛,颇有些不忍直视,一下子便放开了拧着他耳朵的右手:“皇上刚刚下旨,我们这边离东夷比较近,于是让我们带几个人去东夷,不管怎么说,昭和公主还是我们荆国的公主,她大婚也不能没有荆国的人在不是?”
虽然凌牧非听到大婚两个字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是至少,他还可以亲自去见她一面,不管怎样,他总是要问清楚的。说不定,其中有误会呢?
想到这儿,他便不再是那副失落的样子,精神了不止一点。
只是他却没有看到,凌君谣在他身后那担忧的眼神。
长安路,何人会来?
………………………………
第二十四章 长安雨
竺宁到达长安的时候,恰是冬月的第一天。葭草正吐绿头,给那矗立千年的斑驳城墙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活力。
长安两个字挂在城楼上,早已风雨侵蚀多年,却始终没有被换下。
翠晗撑着一把伞,竺宁一下马车便立即迎了上去。
竺宁扶着她的手安静地立在一边,等着那负责迎接她的使臣与颜绯尘和赫连钺商议她的归处,目光淡淡地落在城门上方的长安二字上。
这是一座古城了,是唯一一座这片大陆上屹立不倒的古城。
竺宁记得,她曾经来到过这里,是与她的父亲和韶门七使一起。
那天也下了雨,她和韶七一起抛下了手中的伞,也没有穿蓑衣,直接就冲入了雨中,任由后面几人不间断的呼唤也丝毫不肯停下脚步。
后来,还是她爹爹说了一句:“让她们闹去吧,明日再抄三遍《四国史》便行了。”
她和韶七都听见了这句话,脚步顿时停了下来。《四国史》是千年前四国战乱时期的历史,足足有四百年,更何况他们韶家手中的《四国史》可是比如今大陆上通用的那个可要厚了不止一倍,是所有史书中最厚的。
别说是抄了,就是完完整整地读一遍都至少需要半个月。
她和韶七对视了一眼,最后还是决定明日事明日再说,今日,既然她们已经出来了,便是一定要在这雨中走一遭的。所以,她们根本就没有听父亲的警告,反而挑衅似的用上了轻功。
至于结果嘛,自然便是她们两人感染了风寒,一边喝着最苦的药,一边抄着书。
那个时候年纪小,只听说了一次雨中漫步这件事便记上了心头,终于有机会试一次,她和韶七这两个疯丫头自是不会放过。
也是当时年纪小,还有人愿意宠着她,惯着她,无论犯了什么错都可以被原谅。不像如今,再也没有那么一个会一直宠爱她,无论她犯了什么错都不会怪她的人了。
竺宁,早就不能再犯错了。
缓缓伸出双手,一滴滴雨落入手心,然后,又沿着手掌的缝隙落到地上。
朦胧之间,竺宁仿佛看到那写着长安两个字的地方褪去了多年风霜,变得崭新无匹。
是谁,给这座城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呢?
长安,一世长安,那是谁的祈愿,又是谁千年不改的牵挂?
清平盛世,烽火狼烟,这座城尽都经历过,城墙上亦是染过不知多少人的鲜血,世事更迭,风云变幻,唯有这座城依旧待在这里,承载了无数人的希望以及,绝望。
竺宁收回手,眼前的长安两字似乎瞬间变回了她看到的样子,风吹雨打,尽是霜华。
城门下的葭草已经吐绿,长安即将迎来属于它的又一段历史,在这场历史中,又会留下什么,又会失去什么,无人可知。
那个当年随心所欲奔跑在城中的孩子已经长大,已经不愿意再蜷缩在长安的梦中,已经,无人可伤。
“参见昭和公主。”
颜绯尘那边终于商量完毕,那使臣在雨中不便行礼,便只行了个拱手礼,神色之间尽是郑重。
竺宁应声看去,一眼便看出了那使臣郑重的神色之下的敷衍和不屑,心中冷笑一声,却是没有多言。
“谷大人何须多礼?本宫一向不在意这些礼节,随意便好。”
竺宁一边说着,一边装出端庄贤淑又有几分懦弱的样子,果不其然,这位谷大人看她的眼神中又添了一份隐晦的轻蔑,然后便直接放下了双手。
“既然昭和公主这般说,那本官便不多礼了。”
谷越彬是东夷的礼部尚书,在朝中经营多年,亲生兄长是一品安阳侯,他的几个儿子身兼要职,女儿谷悠澜亦是入宫被皇上封妃,乃是如今后宫中最为得宠之人。
东夷皇赫连轩虽然对谷家这么一个百年世家有所忌惮,但是因为谷悠澜到底是对谷家宽容了几分,这也就使得谷越彬在朝中更加顺风顺水,这些年来竟是失了当年审时度势的精明样子。
这样表示对竺宁的不屑,虽然隐晦,却也有迹可循。竺宁最为擅长的,便是揣摩人心,这么略微一试探,便知道了这人的本质。
竺宁自然不会与这么一个人多做计较,毕竟,她现在可是什么靠山都没有的别国公主,还是那个传遍天下的徒有美貌的女子呢。
心间盘算一番,不过一瞬,便已做出了最好的样子来:“谷大人这般才好,不然昭和都不知怎么开口了。”
言罢,竺宁面上摆出一副懦弱犹豫的表情,最后咬了咬牙,仿佛下定了决心似地:“谷大人,贵国陛下,可是让昭和即刻入宫?”
雨越下越大,几人却是根本没有丝毫着急的样子,就这般立在雨中,一人一伞,任风雨飘摇。
谷越彬早就猜到了她想要问什么,这种时候听她问出来,倒是也不再拖着:“公主猜得没错,陛下确实有这个意思。不过此刻雨下得实在太大,这里离皇宫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而且下官刚刚派人快马去问过,陛下现在的意思是先把公主送到荆国驿站中,让公主好好休息一番,之后再去觐见。公主以为,如何?”
竺宁脸上有些失望,似乎对这个结果不甚满意,可是最后还是点了头:“既然贵国陛下如此说,那么昭和便去荆国驿站就好。”
话音一落,便听颜绯尘说道:“既然公主去处已定,那么本王也该与三皇子前去面圣了,便就此告辞。”
赫连钺看了一眼这个把自己想说的话都给说完了的家伙,心中恨恨,却是只能跟着他拱手:“昭和公主一路辛苦,还是早些去驿站休息为好,本宫告辞。”
竺宁点点头,也是屈膝一礼:“二位慢走,多谢二位这些时日的照顾,昭和感激不尽。”
“公主多礼了。”
二人齐齐拱手,然后与谷越彬一同离开了。
竺宁便也上了马车,想起颜绯尘离开之前的那个眼神,心中暗松。
“走吧。”
车轮吱吱呀呀,在雨中的长安路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那人,便是荆国的昭和公主?”
一个男子看着车队进了城门之后,从树后现身,一身蓑衣看不清样貌和身形。身后只跟了一个随从,亦是一身蓑衣。
“是的,那位姑娘应该就是昭和公主了。”
那人听到他的肯定,话中带了几分雀跃的笑意:“真好呀。”
随从听见他的话,浑身一颤,心中暗自为那位刚刚来到长安的昭和公主哀叹了几分。
一来便遇上沙盗,荆国护卫侍女全灭不说,还遇到了谷越彬那个家伙故意为难,现在还引起了他们主子的兴趣,只怕这位艳绝天下的昭和公主,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你发什么抖?难道是冷了?”
那男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温雅平和,还带着几分关心,可是却偏偏让那随从的身子抖得更厉害了。
“主子,属下确实有些冷,这么大雨,您的身子本就不好,还是先回去吧,怎么样?听说归羽公子已经到了。”
那人有些意犹未尽,但是在听到“归羽公子”这四个字的时候,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也罢,既然归羽公子到了,那么我们便先回去吧。”
身后的随从松了一口气,那归羽公子是出了名的性子难缠,医术高绝,在他手下,便没有治不好的病人。只是这人治病救人全凭心意,若是那人看得顺眼,他便救,若是不顺眼,便不救。不是没有人想过要强迫他救人,可是这人虽然武功不高,暗器毒术却是数一数二的,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威胁的人偷鸡不成蚀把米的。
这次他们能够请来归羽公子,也是拖了他恰好有事要来长安的福,要不是主子原本便与归羽公子有点交情,归羽公子也不会答应地这般爽快。
不过,哪怕是答应了,主子的身子,也不一定能好起来。
“还不回去?”
那男子的一句话,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当下便应道:“主子小心,我们这就走。”
然后,便是一阵轻响,原来,那男子一直都坐在一把轮椅上。
竺宁待在马车内,眼中划过一抹流光,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当真以为,她不知道不成?
五皇子,赫连铄。
长安城内,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不过,前路已定,她竺宁既然踏上这条路,便永远不会后悔。
闭上双眼,竺宁恍惚之间又看到了那个被所有人捧在手心上的孩子,那个,可以肆意大笑,痛快大哭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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