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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君一梦负韶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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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轻笑,云夫人看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药碗,道:“那些毛手毛脚的我可是不放心,既然妹妹叫我一声姐姐,那便不要与我客气,你现在只管好好的替相公诞下个活泼健康的孩儿就够了!”
脸上一红,紫枷低下头去,道:“姐姐教训的是,妹妹会记得的!”
记得?!
云夫人打从心里就想大笑出声,你一定会终生难忘的!
几日之后,皇宫突然派了人来,说听闻云府得一柄奇琴,琴音极佳,音色极美,琴身与琴弦更仿若浑然天成,皇上大喜,便召云河将军与可奉琴音的侧夫人一同入宫。
又是全府上下的欢喜,毕竟,被皇上召见,是无上的荣耀。但是,却只有紫枷心中明了,此次前去宫中面圣,定会是一番狂风骤雨等在前方。
夜极深了,云河将军已经酣然入梦了。
蹑手蹑脚的下了床,紫枷伏于案上,留书一封却是给那云夫人的。
………………………………
第五章 紫枷(五)
由于不能掌灯怕惊了云河将军,所以紫枷这封书信写得格外吃力,但她却一个字也不敢含糊。
揉捏了几下眼睛,终是写完了放下笔。
回到床上,看着熟睡的夫君,她的眼泪一对一双的落了下来。别人或许不明白,但她心里跟个明镜儿似的,不论是她夫君的命,还是腹中这孩子,最终却都是保不住的。
靠进了自己夫君怀里,她还是落了眼泪,泪湿了的衣服上,泛着好看的莹莹的淡淡的忧伤的紫色光芒。
几日之后,云河将军打点好了府中事物,便带着紫枷踏上了去皇宫的路。
当他们的马车来到皇宫的时候,已经入夜了,但是,掌着一柄宫灯的太监,仍然带着王召前来。
“这个时辰进宫,是否不太妥当啊?”下了马的云河将军面对此等安排,面露狐疑的询问着。
“请将军和侧夫人莫要担心,皇上特意吩咐奴才在这里候着,就是怕旁的人照顾不周!”带着一脸谄媚的笑容,老太监说话的尖细声音在这深夜里,显得异常突兀。
跟在他的身后,云河将军紧紧的扶着紫枷,一步一步的向皇宫深处走去。
“怎么样,要不要禀了皇上,先去休息,明日再去?”感觉手扶的人儿每一步都踏出得如此艰难,云河将军心疼道。
微微的摇头,紫枷惨如白纸的脸上露出一个凄凄的笑容:“不打紧,相公无需担心,皇上召见,岂敢怠慢!”
“可是,自打入了这皇宫,你的脸色就如此的差,我只怕周车劳钝累及你和腹中孩儿!”云河将军小心的抚摸着妻子的肚子,眼神中流露出喜悦之色。
但这般喜悦却更叫紫枷心里难过,轻轻的拂开他的手,道:“我很好莫要担心,只是,相公,你的兵器就这样随身带着,也不打紧吗?”
被她提醒着,云河将军才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腰间的配剑。
“公公,我们现下是要去往何处啊?”试探的问了一句,他小心的观察着引路人的表情。
“回禀将军,是去往皇上寝殿!”老太监没有回头,继续快步的疾速行走在前面。
“不需除了兵器吗?”云河将军闻言,竟从心里往上升起一丝不安来。
“是,将军!”
得到这等回答,紫枷心里一颤。从他们踏进这皇宫大门之后,她便感觉浑身使不上力气,头也一时一时的犯着迷糊,想掐个决来算一算,却是失败了。
“相公,一会儿见了皇上,务必小心!”
“嗯!”
琳儿的小眉头拧在一起,盯着说到这里便沉默下来的云河将军:“后来呢,你们见着那皇帝老头儿了吗?又发生了什么?”
“死丫头,越发的不懂规矩了!”本是想将手帕收起来,见她这般猴急的样子,便轻轻一扬先拍了她的头一下,“将军莫要见怪,是昼惟教导无方!”我的道歉来得淡如清茶。
“昼姑娘!”抬起头来,云河将军的眼中浸满了泪水,“自遇到紫枷开始,我便知她并非这俗世中人,但是,不管她是什么都好,我只道她是我夫人,如今因我无故累她受罪,实在令我痛心不已!”
听到这里,琳儿已经在一旁悄悄的抹起了眼泪:“将军,若你便这么死了,可怎么办?”
“我求姑娘,不论在下如何都不打紧,只望你能救紫枷一命!”云河将军的情绪似乎很不稳定,脸涨得通红,眼神中充满了迫切,“你能否救紫枷一命?”
心里是泛着微微酸楚的,但是我脸上的表情却仍然云淡风清:“对不起,将军!”再次取出手帕帮他拭了拭额角的血污,继续说道,“小女子只是一个在乏人问津的小巷子,开乐器店的商人,你的请求,恕难从命了!”
见我不肯帮忙,他越发的激动了起来:“方才姑娘不是说要许我一个愿望,却怎的这会子便要反悔不成?”
“呵呵,将军,这倒是冤枉我了!”把沾了血的手帕重新收回衣襟内,我幽幽道,“我以为,将军的心愿,会是与她生生世世长相厮守呢!”
“那便是了!”许是我的话又燃起了他的希望,他急不可耐的说道,“可紫枷不救,长相厮守,不过空想罢了!”
看着平日里那个风采奕奕的云河将军,落得这般田地,我心中自是无比感叹这世间无常啊!
“空想也好,梦想也罢吧!”扇了扇鼻尖冒出来的细密汗珠,我保持着浅浅的笑容,“只怕连想都不敢想了!”
“不论如何,若姑娘可以帮在下生生世世都与紫枷在一起,那在下纵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于你!”
“将军说笑了,小女子只盼你能真的生生世世记得紫枷便已知足了!”看着他如此迫切的盼望,我心中升起了不忍,“这样,也不枉她为你所做的一切!”
告别了云河将军离开了大内监牢,我和琳儿一路无话。
第二天一早,琳儿还没有醒,我便独自一人开启了店门,守坐在柜台里,一边喝着百花酿,一边随意拨拉着算盘。
约莫有日上三杆的时辰了,琳儿才拖着懒懒的身子从后堂走了出来。
“哈啊!”她打了个哈欠,用还有些惺忪的眨眼打量着我,道,“公主,都这个节骨眼了,咱不想着如何救人,你却还有心思开店子!”
随手捏起一个铜钱,掷向了她,我蹙了蹙眉:“今日会有贵客登门,若错过了她,莫要说救人,想再见都难了!”
“可是”她似乎是想要反驳一句,目光却被那门槛上挂着的风铃勾了去。
门帘一掀,一个美艳的妇人便款款而入。
“琳儿,去泡一壶菊花!”眼见琳儿杏眼一瞪,双掌便握成了拳,我赶忙冲她打了个眼色,并支她离开了。
从柜台移步出来,我微微对来人欠了欠身:“云夫人,就将那物交与我便是,无需担心,小女子定会处理停当!”
把琴匣放于柜台上,云夫人的神色有些慌张:“姑娘,可知这琴实在不祥,万万要当心些!”
兰花指一提,我轻轻的掩住了嘴巴,笑道:“呵呵,夫人多心了,琴不过是普通的琴,只是人心不祥罢了!”
“请用茶!”把一个盖碗撴在了桌上,琳儿满脸的不悦,“我去把琴收好,小姐!”说罢,便抱了琴匣径自走进了后堂。
端起盖碗的云夫人,表情非常复杂,看了看我,却欲言又止。
“夫人,既然做了,便莫要后悔,若是后悔,便不应该做的!”又斟了一杯百花酿,我一点一点的啜着,“将军不日即要问斩,而夫人也会另嫁他人!”说着我便自怀中掏出一枚琵琶玉杈,递了过去,“小小贺礼,还望夫人笑纳!”
“姑娘,这”云夫人的脸一下红一下白,似是有千般话涌在胸中。
“夫人,莫要多想了!”我摆了摆手,轻轻浅笑,“你不过是选了自己的幸福,与其为一个男人斗个鱼死网破,不如假皇上之手,一了百了,更有方外之士相助,绝无后顾之忧,这般细腻安排,真教小女子佩服不已!”本来笑得平静,此时,我的脸上平添了几分揶揄。
想是自己的诡计被拆穿,她手里的盖碗落了地:“你,你,你到底是何人,莫非也是妖不成?”手被烫了,她也不顾,只是指着我的脸,浑身颤抖。
“我只不过是一个贩售乐器的商人罢了!”起身弯腰,我收拾着地上破碎的盖碗,“若再无旁的事,那便请回吧!”不咸不淡的,我下了逐客令。
倏的站起身来,她身子一晃,便是一个踉跄险些一头就撞到了门槛上,跟着急匆匆的离开了。
闭了店门,我挑帘进了后堂,看到琳儿正守着紫枷琴暗自垂泪。
走过去抚摸着紫枷琴,发现上面流淌的气愈发的少了。
“琳儿,待会儿我要元神出窍去寻紫枷,你替我守好这里,万不可大意!”活动了几下脖颈,我深深吸着气,而右手则掐算着时辰。
起身去检查了所有的门窗,琳儿很快回来了:“公主,你放心便是,我一定小心!”
盘腿而坐,我双手掐决念咒,跟着便化成一缕烟尘,离开了身体,一闪便消失了,再次现身却是在紫枷面前。
“姑娘,何必劳心呢?”被锁于岩上的紫枷没有睁开眼睛,气若游丝般仿若随时都会断掉,“我实属不值之人!”
腾空起身与她平视,我小心的将其散落额前的头发拢于耳后:“便是早已规劝于你,也不忍见你如此啊!”
“可惜了我那可怜的夫君,终是被我害了!”紫色眼泪顺着俏脸淌下,她哭得甚是伤心,“只可惜,我已无力回天,不能助他轮回!”
“你把此物服下!”从衣襟中掏出一方手帕,打开来,里面是一片嫩青色的叶子,我捏起送于她的嘴边。
未做丝毫迟疑,她便衔于口中:“这是何物?”一边咀嚼,一边才疑惑发问。
“来之前,我走了一趟招摇山!”折好手帕,于她轻轻拭了拭脸上的汗水,我说道,“这便是那迷毂的叶子!”
她的身体不觉一抖,跟着面露喜色,张口便是道谢连连。
“多谢姑娘!”
摆了摆手,我浅浅吟道:“招摇有木,其状如毂而黑理,其华四照,其名曰迷毂,佩之不迷!”呢喃之后,又问道,“你可知,我要你食此物做甚么?”
苦笑了一下,她点头不语,却又见两行浅紫落了下来。
………………………………
第六章 紫枷(六)
本以为她会哭得暴雨梨花,却只见她静静的落了落泪,跟着抬起头来,露出了无比坚定的目光。
“那,他可会记得我么?”
早料到她会如是问,但真的问了,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绝无可能!”对那糊涂人,许是还能扯个谎来骗的,但,她是明白人,最好的安慰,莫过于实话实说的。
“记不得么?”看着我,她这般喃喃自语,更像是对自己说的,“记不得便不要记得罢,对他而言,便是最好了!”
这紫枷被囚之地炎热无比,且四周静得骇人,只听得似有汩汩声音,不晓得是何物在涌动,好叫人不禁的心烦意乱。
“既是如此,那我便告辞了!”刚刚掐指想要遁去,却又停了下来,再次问道,“你当真要如此,你若肯放手,我自有解救你的方法!”
幽幽的抬起头来,她怨怨的眼神似要看穿我一般:“此法,可叫我夫妻团聚么?”
“自是不能的!”我摇了摇头,淡淡说道。
像是早知答案一般,她把脸别了过去,不再看我:“那便请姑娘回吧!”
何苦呢?我心中轻叹,他这般死便是其命该如此,你又何必为他所累?我想不通,却又想得通,只道这便是情了罢!
掐起一决,我便遁了回去。
缓缓的睁开眼睛,正对上琳儿一双瞪得圆溜溜的大眼睛,便蹙眉嗔道:“这丫头,是想吓死我么?”
“呀!”比起我来,她倒更像是见了鬼一般,“公主,你怎么醒了,也没个先兆!”浮夸表情之余,竟然还伸手抚了胸口。
从坐垫起身出了后堂,我便倚在了榻上,见樽中滚着千日醉,便舀起一杓斟进钟里。
跟着跑了出来,琳儿“咚”的一声坐在我对面,直勾勾的盯着我,一副有话不敢讲的样子。
“有话便讲!”啜一口酒,我懒懒的抬起了目光,“可是问我去往何处了?”
点了点头,她仍旧死死瞪着我,一张小口撅得老高:“还要问,那东西可带去了没?”
“那迷毂叶子,自是已经喂与她服下了,你安心便是!”一钟酒下肚,感觉胃里一阵暖和,又舀一杓添上,顺便也给了她一钟。
端着钟她继续追问:“公主,我不懂,那迷毂之木不过是与人佩带不会迷路罢了,给紫枷姐吃它那劳什子的叶子做什么?”
“去探云河将军的时候,我已经将那迷毂的精魄碾了注入他的魂中,我这般说,你可明白?”拿起的钟又放回桌上,我一根手指卷玩着一缕头发。
摇了摇头,她不言语,应是在等我解答。
“那人便是找再多方外之士去散云河将军的魂也没用,现在他的魂与紫枷的灵已被我融贯在一起,便是他再轮回几世,这琴也是找得到他的!”那迷毂的神奇,便莫过于此,只不过,还需要有我来加以施法才得以发挥而已,“你若担心,便好生盯着那紫枷琴,它消失之日,便是云河将军辞世之时!”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琳儿自言自语道:“公主,他们还有机会在一起么?”
“之后生生世世,他们总会在一起的!”我淡淡道,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
“会记得彼此吗?”这丫头的感情极丰富,如同当年我拾了她时并无二异。
我明白她是知晓答案的,便没有作答,而是一钟一钟的喝着酒,直到有了些朦胧醉意,合上了眼睛沉沉睡了去。
几日之后,街上人声鼎沸,连这平时人烟稀少的里仁街都热闹了起来。
坐在堂中静静的调着一柄琴,我连眼皮也不曾抬一下,仿佛那热闹的鼓乐齐鸣传不入店里一般。
琳儿自后堂跑了出来,伸长个脖子往门外看去:“公主,这是谁家娶亲啊,竟然这般大的排场!”
手中琴弦“淙”的一声齐齐绷断了,连带我的食指尖,被划开了一道口子,幽幽的颜色从伤口汩汩流出。
“呀!”她被吓了一跳,立马跳了起来,从怀里掏出了手帕轻轻的按压在我的伤口处,“公主怎的这般不小心!”看着渗过来的幽幽冰蓝之色,她心疼道。
“罢了罢了!”把琴放在一边,我摆了摆手之后,托住了额头,“你去后堂看看,紫枷琴还在么!”
应着起身离开,她消失在了门口。
掐指一算我心中自是一沉,恰逢那娶亲队伍正经过店门外。
“公主,琴,琴不见了!”琳儿的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小脸,哭得鼻子都红了。
“看来,一切已是尘埃落定了!”
正当我叹着,天空中突然晴日惊雷,吓得轿夫一个踉跄,手中轿杆险些脱手,害得轿辇差点跌落地上。
“走,我们前去凑个热闹!”我拉上琳儿的手,出了店铺掩上店门,便随着这娶亲队伍而去。
队伍走出了里仁街,几转之后,便到了昔日的云府,而现在如今,那大块的红漆金字匾额,却早已经换了名字——苏府。
白玉台阶上那苏桐早已取代了云河将军的位置,升为了正经将军。他正于这春寒料峭里,面露着喜悦之情,远远的眺着轿辇。
我心中明白,他不仅是早就觊觎云夫人的美艳,还巴不得云河将军早点死了,好取而代之。
然而,今日里,他终是实现了祈望,不仅抱得了美人归,更是官运亨通,自是喜不自胜。
琳儿想是看够了这场景,狠狠的啐了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云夫人真真是没有害过谁的——
她,只是在每日炖与紫枷的安胎药中,加入几滴水银珠,且扮作温良的送与她,并盯着其日日服下;她,不过是发现了紫枷的秘密,说与在朝中位高权重的父亲听,而她的父亲又告与了皇止;她,只是与苏桐苟合在一起,想图个稳固的牢靠,贪得一个真心对她的人。
要怪便只怪,那天意弄人,让她心爱的男人领回一个不该来的女人,教她难堪也便罢了,那女人竟还先她一步怀了孩子。
与其眼睁睁的看着心爱的男人,一点一点从身边远离,她宁愿亲手将他们二人葬送了。
“苏夫人!”
我见她站在门外拼命的往里窥探,便从身后叫了她一声,只是那声音清冷,不带一丝尘世之俗。
蓦然回过头来,她的脸上露出了丝丝惧色:“我总想着,拿了你的贺礼,总要来谢谢的!”勉强的扯动着嘴角,她露出一个僵硬至极的笑容。
“谢便罢了吧,我本就不爱这金玉配饰,美玉赠佳人,您收着便是了!”站在离她几步外,阳光把我的影子拉长,却暖不了我那距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只是那琴钗,也是给夫人留个念想!”
“那琴”她仍面露不甘的表情,往我店铺里张望着。
“有山名曰猨翼,多怪木而不可上,其中有一紫木,名唤为枷,可受天精地华,成木灵,取之作为琴,其音美而善,可与人通!”我幽幽淡淡的道着这些话,打量着她一时一颜的面色,继续说道,“它早已随她心爱之人离去了,留下的便只有赠与夫人头上的那柄与其外观相同的钗而已!”
听到这话,她竟然倏的从头上把钗拨了下来,握于了手中,直直的瞪着我,发不出言语。
“若夫人没别的事,昼惟便不多陪了!”我话音并未落下,人便开门进了店中,“琳儿,闭了门罢,今日咱们不做生意!”
应了一声,琳儿便迎出来,关上了店门,却一道白光闪过,消失在门口。
约莫半盏茶的工夫,她回来了。
“你看到了什么?”递了一杯茶给她,我笑眯眯的问道。
“她才出了街,便摔了那钗子!”琳儿咕咚咕咚的把茶水饮尽了,小声的说道,“公主,我不懂!”
叹着气摇了摇头,我没有说话,而是望向了窗外。
若这痴成了恨,那便是人心再善,也会生出毒来;若这痴成了执念,那便是一草一木,也能生出情来的。
忽的一股子清香飘入了鼻中,我猛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躺在美人榻上,一床雪狐皮子盖在身上。
“公主可算醒了!”琳儿松了一口气,把手里的瓶子关上了盖子放回了自己随身锦囊里,“可是梦见了一些曾经的事么?”起身倒了一杯水给我,她天真的盯着我的脸。
点了点头,我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揉了揉生疼的脑袋,问道:“我睡了多久?”
“嗯!”一边思考着,她一边一根水葱般的手指点在唇上,“大概有两三个钟头吧!”
借着她扶我的力量,坐了起来,我叹了口气:“我梦到了”
“是紫枷姐的事吧!”她体贴的把一个软枕靠在了我的背后,又帮我掖了掖被子,“你突然睡着了,又一直在哭,我便窥了你的梦,只不过,我本事不够,没办法把你拉出来罢了!”说到这里,她低下了头,仿佛是在怪自己一样。
微笑着抚摸着她的头发,我看向了窗外:又是一阵风起,那铺天盖地的粉,借着风的力量上下翻涌,那景象煞是好看!
………………………………
第七章 骨琴(一)
海上有国曰穿匈国,其东有民,名唤不死民,样貌为人,通体黑色,寿长,而不死。
浮在浩瀚的碧蓝海面上,我手中打着一把碎花蕾斯的遮阳伞,远远的看着那座神秘的岛,缓缓前行。
踏上软沙,就看到一个黑糊糊的人影,老远的隐在林子里,摘下墨镜来,我款款的走了过去。
“老朽这里已经几百年不得人来,娘娘到此所为何事啊?”那人影在我离他还有几步的时候,开了腔。
黑皮黑面黑脸,甚至连牙齿都是黑的,隐隐可见一缕长髥,随风轻摆,无需多想,也可以知道,他就是那传说中的不死民。
走了过去坐到他身边,我不禁莞尔一笑:“您别这么多礼了,都这个年代,叫我娘娘未免让人笑话了!”
听我这么一说,他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唉,沧海桑田,这不死民也就只剩我一人,世道变了啊!”
“我此番前来,便正是为了此事!”掸了掸身上的细沙,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支录音笔,“您可听听!”说罢便凑到了他耳边。
点了点头,他应该是闭上眼睛了吧!
我努力的想要看清,却没办法,毕竟他们真是太黑了,黑到一体化了:“我要播放喽!”说完,就按下了播放键。
录音笔的扩音马上播放出一段悦耳的音乐,不,这不仅仅是悦耳这么简单了,这声音简直让听的人感觉全身上下充满了力量,就像细胞一颗一颗被充盈鲜活了起来,仿佛生命被点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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