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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少爷的剑-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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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这次我去偷,你望风!」
    铁开诚真的没有偷过酒,什都没有偷过,可是不管要他去偷什,都不会太困难。
    他的轻功也许不能真是最好的,可是如果你有两百坛酒藏在床底下,他就算把你全偷光了,你也绝不会知道。
第三十六章欣逢知己
    很少有人会把酒藏在床底下。
    只有大户人家,才藏著有好酒,大户人家通常有酒窖。要偷酒窖里的酒,当然比偷床底下的酒容易。
    铁开诚偷酒的本事虽并不比谢晓峰差多少,酒量却差得不少。所以先醉的当然是他。
    不管是真醉?还是假醉?是烂醉?还是半醉,话总是说得要比平时多些,而且说的通常都是平时想说却没有说的话。
    铁开诚忽然问:「那个小弟,真的就叫做小弟!」
    谢晓峰不能回答,也不愿回答。小弟真的应该姓什?叫什?你让他应该怎说?
    铁开诚道:「不管他是不是叫小弟,他都绝不是个小弟。」
    谢晓峰道:「不是!」
    铁开诚道:「他已是个男子汉。」
    谢晓峰道:「你认为他是!」
    铍开诚道:「我只知道,如果我是他,很可能就不会把那封信说出来!」
    谢晓峰道:「为什!」
    铁开诚道:「因为我也知道他是天尊的人,它的母亲就是慕容秋荻。」
    谢晓峰沉默著,终于长声叹息:「他的确已是个男子汉。」
    铁开诚道:「我还知道一件事!」谢晓峰道:「什事!」
    铁开诚道:「他来救你,你很高兴,并不是因为他救了你的命,而是因为他来了!」
    谢晓峰喝酒,苦笑。酒虽是冷的,笑虽然有苦,心里却又偏偏充满了温暖和感激。
    感激一个人的知己。
    铁开诚道:「还有件事你可以放心,我绝不会再去找薛可人。」
    薛可人就是那个猫一样的女人。
    铁开诚道:「因为她虽然做错了,却是被逼的,而且她已经赎了罪。」
    谢晓峰道:「可是」铁开诚道:「可是你一定要去找她。」
    他又强调:「虽然我不去找她,你却一定要去找她。」
    谢晓峰明白他的意思。铁开诚虽然放过了她,慕容狄荻却绝不会放过她的。
    连曹寒玉、袁家兄弟、红旗镖局,现在都已在天尊的控制之下,还有什事是他们做不到的?
    谢晓峰道:「我一定会去找她。」铁开诚道:「另外有个人,你却一定不能去找?」
    谢晓峰道:「谁!」「燕十三。」
    夜色如墨,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谢晓峰边说边注视著远方,燕十三就彷佛站在远方的黑暗中。彷佛已与这寂寞的寒夜融为一体。他从未见过燕十三,但是他却能够想像出燕十三是个什样的人。
    一个寂寞而冷酷的人。一种已深入骨髓的冷漠与疲倦。他疲倦,只因为他已杀过太多人,有些甚至是不该杀的人。他杀人,只因为他从无选择的余地。
    谢晓峰从心底深处发出一声叹息。他了解这种心情,只有他了解得最深。
    因为他也杀人,也同样疲倦,他的剑和他的名声,就像是个永远甩不掉的包袱,重重的压在他肩上,压得他连气都透不过来。
    ━━杀人者还常会有什样的结果?
    是不是必将死于人手?他忽然又想起刚才在自知必死时,那一瞬间心里的感觉。在那一瞬间,他心里究竟在想什?
    燕十三。说出了这三个字,本已将醉的铁开诚酒意似又忽然清醒。
    他的目光也在遥视著远方,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这一生中,见到过的最可怕的一个人是谁!」
    谢晓峰道:「是个我从末见过的陌生人。」
    铁开诚道:「陌生人并不可怕。」━━因为陌生人既不了解你的感情,也不知道你的弱点。
    ━━只有你最亲密的朋友,才知道这些,等他们出卖你时,才能一击致命。
    这些话他并没有说出来,他知道谢晓峰一定会了解。
    谢晓峰道:「但是这个陌生人却和别的人不同。」
    域品诚道:「有什不同!」
    谢晓峰说不出。就因为他说不出,所以才可怕。
    铁开诚又问:「你是在那里见到他的!」
    谢晓峰道:「在一个陌生的地方。」
    就在那陌生的地方,他看见那可怕的陌生人,和一个他最亲近的人在一起,在论剑。
    论他的剑。
    ━━他最亲近的那个人,是不是慕容秋荻?
    铁奴开诚道:「你想那个陌生人会不会是燕十三!」
    谢晓峰道:「很可能。」
    铁开诚忽然叹了口气,道:「我这一生中,见到过的最可怕的一个人也是他,不是你。」
    谢晓峰道:「不是我!」
    铁开诚道:「因为你毕竟还是个人。」
    ━━那也许只因为现在我已改变了。
    这句话谢晓峰并没有说出来,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何会改变的。
    铁开诚道:「燕十三却不是。」
    谢晓岑道:「他不是人!」
    铁开诚道:「绝不是。」
    他沉思若,慢慢的按著道:「他没有朋友,没有亲人,他虽然对我很好,传授我的剑法,可是却从来不让我亲近他,也从来不让我知道他从那里来,要往那里去!」
    因为他生怕自己会跟一个人有了感情。
    ━━为要做杀人的剑客,就必要无情。这些话铁开诚也没有说出来,他相信谢晓峰也一定会了解。.他们沉默了很久,铁开诚忽然又道:「夺命十三剑中的第十四种变化,并不是你创出来的。」
    谢晓峰道:「是他!」
    铁开诚点点头,道:「他早已知道这十四剑,而且也早已知道你剑中有一处破绽。」
    谢晓峰:「可是他没有传授给你!」
    铁开诚道:「他没有。」
    谢晓峰道:「你认为他是在藏私!」
    铁开诚道:「我知道他不是。」
    谢晓峰道:「你也知道他是为了什!」
    铁开诚道:「因为他生怕我学会这一剑后,会去找你。」
    谢晓峰道:「因为他自己对这一剑也没有把握。」
    铁开诚道:「可是你也同样没把握能破他的这一剑。」
    谢晓峰没有反应。
    铁开诚盯著他,道:「我知道你没有把握,因为刚才我使出那一剑时,你若有把握,早已出手,也就不会遭人的暗算。」
    谢晓峰还是没有反应。
    铁开诚道:「我劝你不要去找他,就因为你们全都没有把握,我不想看著你们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谢晓峰又沉默了很久,忽然问道:「一个人在临死前的那一瞬间,想的是什事!」
    铁开诚道:「是不是会想起他这一生中所有的亲人和往事!」
    谢晓峰道:「不是。」
    他又补充著道:「本来我也认为应该是的,可是我自知必死的那一瞬间,想到的却不是这些事。」
    铁开诚道:「你想的是什!」
    谢晓峰道:「是那一剑,第十四剑。」
    铁开诚沉默著,终于长长叹息,在那一瞬间,他想的也是这一剑。
    一个人若已将自己的一生全都为剑而牺牲,临死前他怎会去想别的事!
    谢晓峰道:「本来我的确没把握能破那一剑,可是在那一瞬间,我心里却好像忽然有道闪电击过,那一剑本来虽然的确是无坚不摧无懈可击,可是被这道闪电一击,立刻就变了!」
    铁开诚道:「变得怎样!」
    谢晓峰道:「变得很可笑。」
    本来很可怕的剑法,忽然变得很可笑,这种变化才真的可怕。铁开诚什都不再说,又开始喝酒。
    谢晓峰喝得更多、更快。
    铁开诚道:「好酒。」
    谢晓峰道:「偷来的酒,通常都是好酒。」
    铁开诚道:「今日一别,不知要等到何时才能再醉。」
    谢晓峰道:「只要你真的想醉,何时不能再醉!」
    铁开诚忽然大笑,大笑著站起来,一句话都不再说就走了。
    谢晓峰也没有再说什,只是看者他大笑,看著他走。
    ━━铁中奇虽然不是他亲生的父亲,可是为了保全铁中奇的一世英名,他宁可死,宁原承担一切罪过,因为他们已有了父子的感情。
    谢晓峰没有笑。想到这一点,他怎能笑得出。他又喝完了最后的酒,却已辨不出酒的滋味是甘?是苦?
    无论是甘是苦,总是活,既不是水,也不是血,绝没有人能反驳。那岂非也正像是父子间的感情一样?
    天亮了。车马仍在,小弟也在。谢晓峰走回去的时侯,虽然已将醉了,身上的血腥却比酒味更重。
    小弟看著他上车,看著他倒下,什话都没有说。
    谢晓峰忽然道:「可惜你没有跟我们一起去喝酒,那真是好酒。」
    小弟道:「偷来的酒,通常都是好酒。」这正是谢晓峰刚说过的话。
    谢晓峰大笑。小弟道:「只可惜不管多好的酒,也治不了你的伤。」
    不管是身上的伤?还是心里的伤?都一样冶不了。
    谢晓峰却还在笑:「幸好有些是根本就不必去治的。」
    小弟道:「什伤?」谢晓峰道:「根本就治不好的伤。」
    小弟看著他,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醉了。」
    谢晓峰道:「你也醉了。」
    小弟道:「哦!」
    谢晓峰道:「你应该知道,天下最容易摆脱的是那种人!」
    小弟道:「当然是死人。」
    谢晓峰道:「你若没有醉,那你一心要摆脱我,为什偏偏又要来救我!」
    小弟又闭上了嘴,却忽然出手,点了他身上十一处穴道。
    他最后看见的,是小弟的一双眼睛,眼睛里充满了一种谁都无法了解的表情。
    这时阳光正从窗外照进来,照著他的眼睛。
    谢晓峰醒来时,最先看见的也是眼睛,却不是小弟的眼睛。
    有十几双眼睛。
    这是间很大的屋子,气派也好像很大,他正躺在一张很大的床上。
    十几个人正围著床,看著他,有的高瘦,有的肥胖,有的老了,有的年轻,服饰都很考究,脸色都很红润,显出一种生活优裕,营养充足的样子。
    十几双眼睛有大有小,目光都很锐利,每个人的眼睛都带著种很奇怪的表情,轨好像一群屠夫正在打量著他们正要宰割的牛羊,却又拿不定主意,应该从什地方下手。
    谢晓峰的心在往下沉。他忽然发现自己的力量已完全消失,运站都站不起来。
    就算能站起来,这十几个人只要每个人伸出一根手指轻轻一堆,他就又要躺下去。
    他们究竟是些什人?为什要用这种眼光来看他?
    十几个人忽然全都散开了,远远的返到一个角落里去,又聚到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议。
    谢晓峰虽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却看得出他们一定是在商议一件很重要的事,这件事一定跟他有很密切的关系。
    因为他们一面说,一面还不时转过头来,用眼角偷偷的打量他。他们是不是在商量,要用什法子来对付他?折磨他?
    小弟呢?
    小弟终于出现了。前些日子来,他一直显得很疲倦憔悴,落魄潦倒。
    可是现在他却已换上一身鲜明华丽的衣服,连发髻都梳得很光洁整齐。简直就像换了一个人。
    是什事让他忽然奋发振作起来的?
    是不是因为他终于想通了其中的利害,终于将谢晓峰出卖给天尊,立了大功?看见他走进来,十几个人立刻全都围了上去,显得巴结而阴沉。
    小弟的神情却很严肃,冷冷的问:「怎样!」
    「不行。」十几个人同时回答。「没有法子?」「没有。」
    小弟的脸沉了下去,眼中现出怒火,忽然出手,抓住了其中一个人的衣襟。
    这个年纪最大,气派不小,手里拿著的一个鼻烟壶,至少就已价值千金。
    可是在小弟面前,他看来简直就像是只被猫捉住的耗子。
    小弟道:「你就是简复生!」
    这人道:「是。」
    小弟道:「听说别人都叫你「起死复生」简大先生。」
    简复生道:「那是别人胡乱吹嘘,老朽实在不敢当。」
    小弟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忽又笑了笑,道:「你这鼻烟壶很不错呀!」
    简复生虽然还是很害怕,眼睛里却已不禁露出得意之色。
    这方烟壶是整块碧玉雄成的,他时时刻刻都带在身边,就连睡著了的时候,都压在枕头下面。
    他听见有人称赞这身烟壶,简直比听见别人称赞他的医术还要得意。
    小弟微笑道:「这好像还是用整块汉王雕出来的,只怕最少也值得上千两银子。」
    简复生忍不住笑道:「想不到大少爷也是识货的人。」
    小弟道:「你那里来的这多银子!」
    简复生道:「都是病人送的诊金!」
    小弟道:「看来你收的诊金可真不少呀!」
    简复主已渐渐转出话风不太对了,已渐渐笑不出来。
    小弟道:「你能不能借给我看看!」
    简复生虽然满怀不情愿,却又不敢不迭过去。
    小弟手里拿著鼻烟,好像真的在欣赏的样子,喃喃道:「好,真是好东西,只可惜像你这样的人,还不配用这样的好东西。」
    这句话刚说完,「吧」的一□,这价值连城的鼻烟壶竟已被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简复生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得比刚死了亲娘的孝子还难看,几乎就要哭了出来。
    小弟冷笑道:「你既称名医,收的诊金比谁都高,却连这样一点轻伤都治不好,你究竟是***什东西!」
    简复生全身发抖,满头冷汗,嘴里结结巴巴的不知在说什?
第三十七章看破生死
    他旁边却有个华服少年挺身而出,抗声道:「这绝不是一点轻伤,那位先生伤势之重,学生至今还没有看见过。」
    小弟瞪著他,道:「你是什东西!」
    少年道:「学生不是东西,学生是人,叫简传学。」
    小弟道:「你就是简复生的儿子!」
    简传学道:「是的。」
    小弟道:「你既叫简传学,想必已传了他的医学,学问想必也不小。」
    简传学道:「学生虽然才疏学浅,有关刀圭金创这方面的医理,倒也还知道一点。」
    他指著后面的人,又道:「这些叔叔伯伯,也都是个中的靳轮好手,我等冶不好的伤,别人想必也治不好。」
    小弟怒道:「你怎知道别人也治不好!」
    简传学道:「那位先生身上的伤,一共有五处,两处是旧创,三处是这两天才被人用利剑刺伤的,虽然不在要害上,可是每一剑都刺得很深,已伤及关节虚的筋骨。」
    他歇了口气,又按著道:「病人受了伤之后,若是立刻求医疗养,也许还有救,可惜他受伤后又劳动过度,而且还喝了酒,喝的又太多,伤口已经开始在溃烂。」
    他说的话确实句句都切中要处,小弟也只有在旁听著。
    简传学道:「可是严重的,还是那两处旧创,就算我们能把新伤治好,他也只能再活七天。」
    小弟脸色变了:「七天!」
    简传学道:「最多七天。」
    小弟道:「可是那两处旧创看起来岂非早已收了口!」
    简传学道:「就因为创痕已经收了口,所以最多只能再活七天。」
    小弟道:「我不懂:」简传学道:「你当然不会懂,懂得这种事的人本就不多,不幸他却偏偏认得一个,而且恰巧是他的朋友。」
    小弟更不懂:「是他的朋友!」
    简传学道:「他受伤之后,就恰巧遇见了这位朋友,这位朋友身上,恰巧带著最好的金创药,又恰巧带著最毒的化骨散。」
    他叹了口气:「金创药生肌,化骨散蚀骨,剑痕收口时,创毒已入骨,七天之内,它的全身一百卅七根骨骼,都必将化为脓血。」
    小弟一把握住他的手,握得很紧:「没有药可以解这种毒!」
    简传学道:「没有!」
    小弟道:「也没有人可以解这种毒!」
    简传学道:「没有。」
    他的回答简单、明确、肯定,令人不能怀疑,更不能不信。
    但是一定要小弟相信这种事,又是多痛苦,多残酷。
    只有他知道简传学说的这位朋友是谁,就因为他知道,所以痛苦更深。
    只有痛苦,没有别的。因为他甚至连根都不能去恨。
    应该爱的不能去爱,应该恨的不能去恨,对一个血还没有冷的年轻人来说,这种痛苦如何能忍受?
    他忽然听见谢晓峰在问:「最多七天,最少几天!」
    他不敢回头面对谢晓峰,也不想听筒传学的答复。
    但是他已听见!
    「三天。」
    简传学的回答虽然还是同样明确肯定,声音却也有了种无可奈何的悲哀:「最少可能只有三天。」
    一个人忽然发现自己的生命只剩下短短约三天时,会有什样的反应?
    谢晓峰的反应很奇特。他笑了。
    死,并不是件可笑的事,绝不是。
    他为什要笑?
    是因为对生命的轻蔑和讥诮?还是因为那种已看破一切的洒脱?
    小弟忽然转身冲过来,大声道:「你为什还要笑?你怎还能笑得出!」
    谢晓峰不回答,却反问:「大家远路而来,主人难道连酒都不招待。」
    简传学的手一直在抖,这时才长长吐出口气。
    「喝一杯」的意思,通常都不是真的只喝一杯。
    三杯下肚,简传学的手才恢复稳定,酒,本就能使人的神经松弛,情绪稳定。
    可是终年执刀的外伤大夫,却不该有一双常常会颤抖的手。
    谢晓峰一直在盯著他的手,忽然问:「你常喝酒!」
    简传学道:「我常喝,可是喝得不多。」
    谢晓峰道:「如果一个人常喝酒,是不是因为他喜欢喝!」
    简传学道:「大概是的。」
    谢晓峰道:「既然喜欢喝,为什不多喝些!」
    简传学道:「因为喝太多总是于身体有损,所以」谢晓峰道:「所以你心里虽然想喝,却不得勉强控制自己。」
    简传学承认。
    谢晓峰道:「因为你还想活下去,还想多活几年,活得越久越好。」简传学更不能否认生命如此可贵,又有谁不珍惜。
    谢晓峰举杯,饮尽,道:「每个人活著时,都一定有很多心里很想去做,却不敢去做的事,因为一个人只要想活下去,就难免会有很多拘束很多顾忌。」
    简传学又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芸芸众生中,有谁能无拘无束,随心所欲!」
    谢晓峰道:「有一种人!」
    简传学道:「那种!」
    谢晓峰微笑道:「知道自已最多只能再活几天的人。」
    他在笑,可是除了他自己外,还有谁忍笑?谁能笑得出?
    在人类所有的悲剧,还有那种比死更悲哀?
    一种永恒的悲哀。
    酒已将足。
    仍末足。
    谢晓峰忽然问:「如果你知道你自己最多只能再活几天,在这几天里,你会做什!」
    这是个很奇妙的问题,奇妙而有趣,却又带著种残酷的讥诮。
    也许有很多人曾经在夜深人静,无法成眠时问过自己!
    ━━如果我最多只能再活三天,在这三天里,我会去做些什事?
    但是会拿这问题去问别人的一定不多。
    他问的不是某一个人,而且在座的每一个人。
    座中忽然有个人站起来,大声道:「如果是我,我会杀人!」
    这个人叫施经墨。
    在西河,施家是很有名的世家,他的祖先祖父都是很有名的儒医,传到他已是第九代,每一代都是循规守矩的他当然也是个君子,沉默寡言,彬彬有礼,现在居然会说出这一句话来,认得它的人,当然都很契惊。
    谢晓峰却笑了:「你要去杀人?杀多少人!」
    施经墨好像被这问题吓了一跳,喃喃道:「杀多少人?我能杀多少人!」
    谢晓峰道:「你想杀多少!」
    施经墨道:「我本来只想杀一个的,现在想想,还有两个也一样该死!」
    谢晓峰道:「他们都很对不起你!」
    施经墨咬著牙,目中现出怒火,轨好像仇人已经在他眼前,他随时都可以将他们的头颅砍下。
    谢晓峰叹了口气,道:「只可惜你还有许多日子可以活,所以你也只有眼看著他们逍遥自在的活下去,很可能活得比你还快活。」
    施经墨痴痴的怔了很久,握紧的变拳渐渐放松,目中的怒火也渐渐消失,黯然道:「不错,就因为我还可以活下去,所以也只有让他们活下去。」
    他的声音充满了一种无可奈何的悲伤,能够活下去,对他来说,竟似已变成种负担。
    他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一个人要继绩活下去,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
    谢晓峰忽然转过脸,盯著简传学,道:「你呢!」
    简传学本来一直在沉思,显然也被这问题吓了一跳:「我!」
    谢晓峰道:「你是个很有才能的人,出身好,学问好,而且刚强正直,想必一直都受人尊敬,你自己当然也不敢做出一点逾越规矩礼教的事。」
    简传学不能否认。
    谢晓峰道:「可是如果你只能活三天,你会去干什!」
    简传学道:「我我会去好好的安排后事,然后静静的等死。」
    谢晓峰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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