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遍地鬼子(遍地英雄)-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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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眼少佐干笑两声,这次他更响亮地扇了卜贞一个耳光。金光柱看见一缕殷红的血顺着卜贞的嘴角流下来,他的身子不哆嗦了,突然觉得裆下一热,一泡憋了许久的尿顺着裤角流了下来。潘翻译官看见了那尿,他皱了一次眉头。
  斜眼少佐突然大笑起来,斜眼少佐笑弯了腰,他弯下腰去的时候,又很温柔地捏了一下金光柱的脸。
  “完了,咱们就说了吧。”金光柱呻吟似地说。
  卜贞突然站直身子,她狠狠地把一口血啐在金光柱的脸上,轻蔑地说了句:“软骨头。”
  潘翻译官皱了一次眉头,他眯着眼看了一次金光柱,又望了一眼卜贞。
  斜眼少佐这时把笑弯的腰再一次直了起来,他扭过头冲潘翻译官说:“他们抗联的是。”
  潘翻译官没有说话,他从裤腰里掏出烟袋,在烟口袋里挖了一袋烟,潘翻译官吸了两口烟。
  斜眼少佐冲屋外叽哩哇啦地叫了几声,很快便进来两个日本兵。那两个日本兵,把卜贞绑了,推搡着带出了门外。
  此时屋里只剩下了金光柱,金光柱想:“完了。”他这么想完就想坐下去,他摇晃一下,最后就靠在了墙上。斜眼少佐又一次走到里间,不一会儿他亲手端出一盒子糕点放在金光柱面前,斜眼少佐说:“你的饿了,你吃。”
  金光柱想:“完了,吃就吃吧。”他试探地伸出手,抓过一块点心,送进嘴里,很快地就大嚼起来,他一边吃一边想:“吃就吃,反正是完了。”
  潘翻译官把目光移到了窗外,他一口口地吞吸着烟。
  斜眼少佐一直笑眯眯地盯着狼吞虎咽的金光柱。盒子里还剩下最后一块糕点时,金光柱停止了大嚼,他想到了卜贞,便把那块糕点攥在了手里。
  斜眼少佐又冲潘翻译官说了几句。潘翻译官瞥眼金光柱便说:“吃你也吃了,你就说吧,说了日本人会饶你不死。”
  金光柱打了个嗝,他盯着斜眼少佐的脸颤着声问:“你们保证不杀我们。”
  斜眼少佐点了点头,他又一次伸出手很温柔地抚摸了一次金光柱的头,金光柱就想畅快地大哭一场。他想到了山沟里冰冷的窝棚,卜贞和卜成浩的温情……他“扑嗵”就跪了下去,一边哭一边说:“太君,我们是抗联呢……”
  卜贞被关在猪圈里,猪早就被杀了,猪圈里只剩下了些乱草,草里面掺杂着雪。斜眼少佐出现在猪圈面前时,卜贞正在大骂不止,她在骂金光柱。
  金光柱随在斜眼少佐身后,手里仍攥着那块糕点。他一见到卜贞就说:“卜贞,咱们就认了吧,我可啥都说了。”
  金光柱说完便把那块糕点递了过去,卜贞看也没看一眼那糕点,卜贞说:“你这只狗,算我瞎了眼。”
  金光柱慢慢跪了下去,他跪爬几步,抱住了卜贞的腿,他仰起脸说:“卜贞,你就招了吧,当抗联有啥好,挨饿受冻的,只要你招了,我给你当牛当马都行。”
  卜贞从金光柱的怀里抽出一只脚,卜贞低下头清醒地说:“金光柱,你看着我。”
  金光柱抬起脸,认真地看着卜贞俯下来的脸。这时卜贞抬起脚,那只脚准确地踢在金光柱的脸上。金光柱放开了抱紧卜贞的那只脚,他向后面仰躺过去,攥在手里的那块糕点很优美地抛了出去。金光柱爬起来的时候,看见两颗门牙掉在地上。
  两个日本兵拥上来,几脚就把卜贞踢倒在地上。卜贞哑着嗓子骂:“王八蛋,畜生,你们杀了我吧。”
  金光柱跪在地上,含混不清地说:“别打了,你们饶了她吧,让我干啥都行。”
  日本人果然不再踢打卜贞了,斜眼少佐走过来,抓着金光柱的头发把他从地上拖起来。金光柱颤栗着,他哭丧着脸冲斜眼少佐说:“太君,饶了她吧。”
  斜眼少佐笑了一下,斜眼少佐冲几个士兵挥了一下手,那几个日本兵顿时亢奋起来,嗷叫一声把卜贞扑倒在猪圈的杂草上,他们很利索地把卜贞扒了个精光。卜贞的身子白得刺眼,金光柱闭上了眼睛,他在心里呼嚎了一声。此时,他不再颤栗了。他咬紧了牙关,血液一点点地从头顶涌上来。
  日本士兵的笑声,使他再一次睁开眼睛。他看见一个日本兵褪去了自己的裤子,向卜贞俯下去,另外两个日本兵按住了卜贞光洁的身体。卜贞咒骂着:“畜生,你们杀了我吧,畜生啊——”
  金光柱嚎叫了一声,他想冲过去,斜眼少佐一把抱住了他。金光柱说:“你放开我,我也不活了。”他在斜眼少佐怀里挣扎着,斜眼少佐腰间的刀柄硬硬地硌在了他的腰上,这一硌使他清醒过来。他伸出手,一转身便把斜眼少佐的刀抽了出来。斜眼少佐看见刀光一闪,愣了一下。金光柱大骂一声;“操你们妈,日本人。”他舞着刀冲了过去,那几个日本人放弃了卜贞,一起惊愕地望着他,他冲过去,刀光闪了一下,便准确地刺在卜贞的胸上,一缕血液喷溅出来,像盛开的一片金达莱。卜贞睁开了眼睛,她甚至冲金光柱笑了一下,她微弱地说出了最后一句话:“还算你有种。”便永远地合上了双眼。
  枪声响了,两颗炙热的子弹从背后射中了金光柱的胸膛,金光柱摇晃了一下,他似乎长叹了一声,便向前扑下去,他抱住了卜贞。他回了一次头,看见斜眼少佐手里举着的枪,枪筒里还散着一层薄薄的蓝雾。金光柱说:“狗日的日本人。”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转回头,把自己的脸贴在卜贞渐凉的脸上,他觉得此时真幸福,他哼了一声,便不动了。
  2
  卜贞和金光柱一走,整个营地便剩下等待了。营地上空,几天没有飘升起炊烟了,整个营地冰冷一片。
  婴儿嘶哑的啼哭声,愈加增添了几分凄凉。和子已经没有奶水让婴儿吸吮了。和子心虚气喘地抱着婴儿,婴儿哭嚎得有气无力。听着婴儿的哭声,和子的心里已经麻木了。自从怀上这个孩子,她就想到了死。她从日本兵营逃出来时,她并没有想到会活下去。那时她只有一个单纯的想法,就是找到川雄,要死也和川雄死在一起。她在没有找到川雄前,她仍希望自己活下去,她一天天等待着。肚子里的孩子,也随着她一天天的期待在孕育着。随着孩子一日日在母腹中长大,她开始恨这个尚未出世的孩子。她说不清哪个日本士兵是这个孩子的父亲。那些日子,她接待过无数粗暴的日本士兵,他们在她身上疯狂地发泄着,那时候,她就想到了死。她恨那些畜生一样的日本士兵,更恨日本士兵留在她腹中的孩子。有很多次,她报复地揉搓着自己的肚子,恨不能把这个婴儿在肚子中揉烂,搓碎。结果是疼痛让她停下了发疯的双手,后来,她能感受到胎儿在腹中的悸动,还有那一声声清晰的心跳。她再把手放到腹上的时候,她就被一种恐惧怔住了。胎儿不停地在她的腹中踢腾着,她的双手抚在上面,仍能感觉到那一阵阵的悸动。一种怜爱悄悄地在内心升起,这种怜爱很快战胜了她的憎恶。胎儿并没有过错,她这么想,可她忘不了那畜生不如的日子,一想到这些,就让她恶心。
  孩子是在被日本士兵追击中生下来的,抗联的人在逃生的时候,并没有扔下她,孩子在枪声中出世了。那一瞬间,她的心碎了。她面对的是一个崭新的生命,孩子在她怀里哭,在她怀里笑,一切一切无不牵动着她的心。也许就在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生命已经和婴儿融在一起了。那一瞬间,她觉得自己有理由活下去。以前让她有了活下去的信念是川雄,现在她又多了一种信念,那就是做母亲的一种责任。
  和子甚至有几次在梦里,梦见川雄,川雄说那孩子是他的,这让和子很感动。她跪在川雄面前哭诉着,一直把自己哭醒,醒来的时候,她第一眼看见的就是怀里的婴儿。婴儿呢喃着在她怀里睡着。那一瞬间,她心里涌动着无比的幸福。她抬起头的时候,看见了窝棚上空漏进的那缕星光,星光寒冷清澈,那时她就想,川雄你在哪儿呢?泪水不知什么时候流出了眼角。她翻身坐了起来,跪在地上,就那么久久地想着,思念着。她想,此时的川雄也一定在思念着她,婴儿在襁褓中动了一下,她的心也随着动了一下。
  和子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忍饥挨饿的生活;她知道,抗联的战士们比她还饿,他们要行军,要打仗,每次弄到一点粮食,她总会得到比抗联战士多得多的食物。她不忍心去占有抗联士兵的一点口粮,可她每次看到这些抗联战士对她总是那么真诚,她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可她能读懂他们真诚的表情。她在日本兵营中,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表情,她看到的是兽欲,让她胆寒,心冷。
  长时间的奔波和饥饿,和子一天天虚弱下去,最后她一点点的奶水也没有了。婴儿有气无力地哭泣,让和子心乱如麻。她头晕眼花地抱着婴儿,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她觉得孩子快要死了。她把孩子抱在怀里,艰难地走出窝棚,眼前现出了山岭和白雪。抗联战士的窝棚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她知道,此时,他们静躺在窝棚里,在积攒着体力。只有一两个哨兵,抱着枪在山岭上艰难地移动着身子。山岭间,只有风声在悲鸣着。和子听着怀里婴儿的哭声,她有些绝望了。她想,说不定什么时候,自己会和孩子突然倒在这雪地上,再也站不起来了。这时,她再一次想到了川雄。她慢慢地跪在雪地上,孩子的哭泣声,让她心乱如麻,她试着把一个指头放到孩子的嘴里,孩子暂时停止了哭泣,贪恋地吸吮起来,只一会儿,孩子明白上当了,把她的手指吐出来,更大声地哭嚎起来。那一瞬间,和子的心碎了,她冲苍天跪拜着,她心里冲着苍凉的荒山和天字默念着,救救我和孩子吧。
  和子看见卜成浩和朱政委向自己走过来,她想站起来,这时她才觉得自己已经没有气力站起来了,心脏空洞地跳着。
  卜成浩和朱政委停在她的面前。两人默然地望着她。
  “大人还能熬一熬,孩子可咋办?”朱政委皱着眉头说。
  “卜贞他们也许能弄到点吃的。”卜成浩叹口气说,
  “要不想办法把这个女人和孩子送到老乡家。”朱政委说。
  “她是个日本人,说服不了老乡咋办,日本人又封了村,送她下山还不等于把她送到日本人的手里。”
  ……
  和子听不懂两人说的是什么,可她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关于她的话,她抬眼望着他们。
  朱政委向和子跟前迈了两步,朱政委俯下身说:“回窝棚里去吧,别冻坏了孩子。”
  和子听懂了这句话,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站起来了,她睁着一双茫然的眼睛望着朱政委。朱政委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把和子从地上搀了起来。和子走进窝棚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朱政委叹口气从窝棚里走了出来。
  朱政委和卜成浩站在山岭上,向卜贞和金光柱走去的方向望去,他们等待着卜贞和金光柱早点回来。
  他们没有等来卜贞和金光柱,却等来了日本人。
  日本人是黄昏时分包围抗联营地的,哨兵发现日本人时,日本人已经离他们近在咫尺了。枪声响了起来的时候,和子就清醒了过来,孩子已没有气力哭泣了。她抱着孩子茫然地在窝棚里哆嗦着身子,她不知自己该干点什么。就在这时,两个抗联战士出现在她的面前,她还没有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时,两个抗联战士就把她连同孩子一起扶到了担架上。
  枪声响成了一片,子弹啸叫着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幕色中和子看见抗联的战士们向树林里冲去,一个又一个抗联战士在枪声中倒了下去。剩下的人,一边跑着,一边射击着。
  两个战士抬着她,冲过一片树林,又冲下一座山岗,枪弹仍没有停歇下来。间或响起一两声炮声,炮弹落在林地里,先是一片火光,接着就是一声巨响。
  他们冲上了一片河道,那河道挺宽,上面落满了积雪。几发炮弹落在上面,冰碎了,水柱高高地被炮弹掀起,水没有了冰面的压迫,很快蔓延出来。
  和子回了一次头,她差点惊叫起来,她看见几个日本士兵离他们已经很近了,她还没有叫出声来,走在前面那个抗联战士摇晃了一下,然后就一头扑倒在冰面上,和子几乎同时也从担架上摔了下来,紧接着,走在后面那个士兵,叫了一声也倒下了。和子趴在地上,她看见几双穿皮靴的脚向自己走来,她听见他们的说话声:“一个女人。”
  “还有一个孩子。”
  “嘿,带回去,咱们好久没尝到女人味了。”
  和子眼前又闪现出那一张张兽性的脸。此时,她跌在冰面上,恍似在梦中,她求救似地伸出了一只手,另一只手仍紧紧地抱着孩子,她摸到了冰面上漫过来的水。那几双皮靴踩着积雪,发出“咔咔嚓嚓”的声音,和子在心里高叫一声:“川雄——”婴儿在她怀里动了一下,这一切,让她马上清醒过来,她向前走了一步,冰水差一点让她滑倒,很快她又站稳了,她又向前走了一步,前方那个冰洞冒着腾腾的蒸气,冰下是汩汩流动着的水声。
  “哈哈,花姑娘。”
  “花姑娘,你跑不了啦,跟我们走吧……”
  和子循着水声走下去,在暮色腾起的水雾中,她看见川雄那张痴望着她的双眼,她叫了一声:“川雄——”她趔趄着向前跑了两步,川雄的那双目光仍痴情地望着她,她就顺着那目光走下去。
  几个日本士兵,惊愕得立住了脚,他们眼睁睁地看见,眼前这个抱着孩子的女人一步步走进了那个被炮弹炸开的冰洞。水先是淹没了女人的胸,最后女人就消失在水里,连同她怀里的孩子。
  日本士兵同时还听见,这个女人消失在冰洞前,用日语在叫喊一个人的名字。几个日本士兵呆怔地站在冰洞前,水汩汩欢畅地在冰下流着。很快那个冰洞又结了一层薄冰,用不了多久,冰洞又会被坚实的冰层所覆盖。
  3
  是红狐使三个人躲过了那场屠杀。
  那天下午,朱政委来到郑清明的窝棚里。郑清明正在擦拭那把猎枪。
  朱政委捂着冻得流着脓水的耳朵说:“这鬼天咋这么冷咧。”
  “满山的畜生都猫冬了。”郑清明瞅着朱政委流着脓的耳朵说。
  “要饿死了。”朱政委看见柳金娜,柳金娜已经怀有几个月的身孕了。她浑身浮肿地站在窝棚门口,默然地看着郑清明在擦那把猎枪。
  朱政委看了柳金娜一眼就低着头走了出去。
  郑清明柱着枪立起来,他看见了柳金娜,柳金娜也在眼巴巴地望着他。他的目光停留在柳金娜隆起的腰身上,有一股很热的东西从郑清明心里流过。他想,自己终于要有个儿子了,虽然孩子还没有出生,但他坚信,柳金娜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个儿子。他的目光又移到柳金娜的脸上,柳金娜正无怨无悔地望着他。他抖着声音说:“让你受苦了。”这是郑清明对柳金娜第一次这么关心地说话。柳金娜的双眼就潮湿了,很长的睫毛在她浮肿的脸上扑闪着。
  谢聋子提着两只烧熟的老鼠一头闯了进来。他一天都在干着这件事情,他先是在雪地里发现了老鼠洞,他便像猫一样地蹲在洞旁等待着老鼠,这是一大一小两只老鼠。两只被烧熟的老鼠散发着奇异的香气。
  谢聋子把两只老鼠送到柳金娜面前,谢聋子说:“嫂子,吃肉吧,有肉吃了。”
  柳金娜看见了那两只老鼠,艰难地咽了唾液,她没有立即去接那两只老鼠。谢聋子就说:“嫂子,你饿,你吃。”谢聋子说这话时,声音哽咽着。柳金娜又看了一眼郑清明,郑清明躲过柳金娜望过来的目光,他在看手里那杆猎枪。柳金娜嗅到了飘在眼前的那缕异香,她的肚子里“咕咕”地叫了几声。她接过了谢聋子手里那两只老鼠,她试探地吃了一口,便很快大口地吃了起来。她似乎从来也没有吃过这么香美可口的肉。她先吃完了那只小的,双手又迫不及待地去撕扯那只大的,她把那只大点的老鼠,一分两半,她看见了两只红色的小肉球从撕开的老鼠腹中滚落下来,这是只怀孕的母鼠,她突然“哇”的一声呕吐起来。柳金娜冲到外,面的雪地里,她蹲在那里,呕吐得上气不接下气。
  谢聋子看见了那只怀孕的母鼠,被撕开了扔在地上,他蹲下身,抱住自己的头,就那么呆怔地望着那只已经被撕碎的母鼠。谢聋子突然“嗷”叫一声,大哭起来。谢聋子的大哭,弄得郑清明莫名其妙。他在心里想:“这个聋子是咋的了?”
  柳金娜也被谢聋子莫名其妙的大哭弄得呆愣在那里。她忘记了呕吐,张大嘴巴,呆望着痛哭的谢聋子。
  郑清明终于下定决心,出去再狩猎一次。他知道,这样奇冷的天气去狩猪,不会有什么收获,但他还是出去了,谢聋子和柳金娜跟随着他。
  雪野苍茫,三个人的身影,艰难地在雪野中前移着。山风忽大忽小地吹在三个人的身上,三个人的心里都苍茫一片。雪地上很难再见到野兽的痕迹了,野兽们在这寒冷的天气里似乎已经灭绝了。
  谢聋子搀着柳金娜,跟着郑清明往前走着,谢聋子望着苍茫的雪野就说:“该死的东西呀,咋就不出来一个咧。”
  柳金娜冲郑清明说:“真的啥都没有了,咱们回去吧。”
  郑清明没有说话,这时,他在风中嗅到了一股他所熟悉的气味,是那缕久违了的气味。他浑身一震,他几乎脱口叫了一声:“红狐。”便大步地向一片林丛中走去。郸清明此时似换了一个人,他浑身上下充满了一种精神,那精神又转化成一股力量,牵引着他顺着那股熟悉的气味走下去。
  谢聋子和柳金娜那一瞬间,似乎也受到了鼓舞,他们追随着郑清明走下去。他们越过一片林丛,又越过一座山岭的时候,郑清明终于看见了红狐留在雪地上的蹄印。“哈哈——”郑清明激动地大叫了一声。已经很久了,他没有见到红狐的蹄印了,他跪在雪地上,仔细地端详着红狐留下的蹄印,他浑身颤抖着,此时,郑清明想对这雪岭痛哭一场。谢聋子和柳金娜气喘着站在他的身旁,不解地望着郑清明。郑清明终于在激动中清醒过来,他站起身,这时他看见了落日。落日红红地托在西边的山岭上,映照着雪山一派朦胧。夜暮很快就要降临了,他知道,自己将会在夜幕中一路走下去,去寻找那只久违的红狐。任何力量也不能阻止他去寻找它。
  郑清明想到这,看了一眼柳金娜和谢聋子说:“你们回去吧。”谢聋子听不见郑清明说的是什么,但他明白了郑清明的意思,谢聋子就说:“大哥,你打着了猎物就回去,我们等你。”
  柳金娜也说:“天就要黑了,黑灯瞎火地能打啥猎,咱们一起回吧。”
  郑清明果断地冲两人挥了一下手臂,便独自向前走去,落日的余辉洒在他的背上,他走得坚定有力,义无反顾。他走了几步。又一次转回身,冲柳金娜和谢聋子挥挥手说:“明天早晨我就回去。”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顺着红狐留下的蹄印向前走去。暮色很快淹没了他的背影。那时,他还没有意识到,他这一走,是向柳金娜和谢聋子永别。
  柳金娜和谢聋子一直看着郑清明消失在暮色中,才相扶相携地向营地方向走去。他们还不到营地,便听到了枪声和炮声,他们远远地在火光中看见了成群的日本人,向他们的营地冲去。
  “日本人。”谢聋子喊了一声,便一把把柳金娜推倒,他也说不清为什么要推倒柳金娜。密集的枪炮声震得山岭都瑟瑟发抖,谢聋子趴在雪地上,感觉到了山岭的颤抖。
  柳金娜叫了一声,她腹中的胎儿动了一下,肚子便抓挠似的疼了起来。柳金娜痛苦的呼叫,很快使谢聋子清醒过来,他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日本人,眼前的景象把他吓傻了。
  柳金娜在雪地上痛苦地扭动着身子,使谢聋子很快清醒过来。他蹲下身子,把柳金娜背在背上。谢聋子说:“日本人来了,咱们找大哥去。”谢聋子快步地向前奔去。这时天已经黑了,背后是枪声、炮声、喊杀声,谢聋子已经搞不清东南西北,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日本人来了,抗联完了,他要背着柳金娜去找郑清明。
  谢聋子因饥饿而虚弱下来的身体,使他一次次跌倒在雪地上。谢聋子每次从雪地上爬起来的时候,都抓一把雪填到嘴里。谢聋子疯了似的跑了一夜。
  天亮的时候,谢聋子和柳金娜连自己都不知道到了哪里。枪炮声听不见了,眼前只是一片茫茫林海,谢聋子望着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野山老林就哭了,他一边哭一边喊:“大哥,你在哪咧?”
  柳金娜脸色灰白地坐在雪地上,她望着眼前的一切,也不知自己该往那里走,哪里才是路的尽头。她听见谢聋子的哭喊,她自己的眼里也滚过一串泪水。
  很久,柳金娜从雪地上站了起来,她扶着谢聋子的肩头说:“我们走吧。”此时的谢聋子,成了柳金娜唯一的依靠。柳金娜擦干了眼泪,冲谢聋子笑了一下,然后柳金娜说:“找你大哥去。”
  谢聋子看见了柳金娜的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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