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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世文集-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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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清羽拧好洗面巾,转头要给炎夜擦脸,却看见他已经歪在床边睡着了。

楼清羽愣了愣,过去帮他脱下衣服,盖好被子,然后自己也收拾好上了床。

躺在床上,楼清羽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转身看看炎夜,却见他睡得沉沉的。

楼清羽有些不安,喃喃道:“炎夜,你为什么这么想要这个孩子?”

没有人回答他。楼清羽把手伸进迦罗炎夜的被里,摸到他的小腹上。那里已经圆润温厚起来,硬硬的,胀胀的。

那是他们的孩子沉睡的地方。

楼清羽心里涌起一股激动,却伴随着莫名的不安。他侧了侧身,抱住迦罗炎夜缓缓睡了过去。

过了正月,很快就到春天了。皇城里传来喜讯,皇上新纳的段贵妃有喜,举国同庆。

迦罗炎夜听到这个消息,冷冷笑了一下:“这下他可安心了。”

楼清羽道:“什么意思?”

“这是大齐国的喜讯,朝堂上那些人也都安心了。”迦罗炎夜嘴边仍噙着一抹冷笑,伸了个懒腰,道:“清羽,陪我出去走走。”

楼清羽其实也安心了。这样一来,那个什么大齐国迦罗氏此脉楼氏所出的谶言也就不攻而破了。

而远在万里之外,一个明媚娇艳的人躺在白色的虎皮软榻上,听到京城传来的消息,狠狠攥紧手中的白玉羊脂杯。

幕帘后的暗卫继续禀报道:“听说南边的那位,家里的也有喜了。”

“什么?!”那人脸色一变,白玉杯狠狠摔了出去,在地上裂得粉碎。

“主子,我们怎么做?”

那人没有说话。有个高大的身影从后面的暗门缓缓踱了进来,从后面抱住软榻上的人。

“别着急。南边那个起了戒心,不好应付,我派人慢慢去查。至于京里的……”

怀里那明媚的美人忽然娇娇一笑,回身搂住男人健壮的脖颈,低低道:“京里……我去。”名字56名字

炎夜身上渐渐重了。过了春节天气转暖,南方本来也比北方气候温暖,衣服添得少了,身形就有些掩不住了。

“这次肚子好像比上次大。”迦罗炎夜坐在桌边,摸着肚子自言自语。

楼清羽拿着书在旁听见他的话,微微一僵,道:“自然。这个宝宝肯定健康。”

迦罗炎夜似无所觉,比比肚子,还在道:“大多了。”

楼清羽想起第一个宝宝心里就难受,但见迦罗炎夜似乎已经忘怀,淡淡道:“你这么用心的养胎,宝宝自然长的快。”

迦罗炎夜听他着重‘用心’二字,一时沉默。过了片刻,转移话题道:“清羽,你说这个孩子咱们给他改个什么名字好?”

“是男是女还不知道,这么早想名字做什么。”楼清羽听出他话里不易察觉的讨好味道,心情更加烦躁,淡淡的回了过去。

其实孩子的名字他早已想好,在第一个宝宝的时候就想好了,只是没有用上。大齐国的风俗,刚生下来就夭折的孩子是不能起名字的,不然孩子被凡世束缚,不好投胎。

迦罗炎夜吃了冷钉子,也不生气,道:“你说叫坤泽怎么样?”

楼清羽的视线从手里的书上移向炎夜,看着他没有说话。

这个名字里包含的意味不言而喻,楼清羽不喜欢。

迦罗炎夜见他不说话,道:“你要是不喜欢,还是留给你改好了。”

楼清羽想了想,垂下长睫,低低道:“童……”

“什么?”迦罗炎夜心中一跳,脸色微沉。

“童,迦罗忆童。”

“不行!”迦罗炎夜立刻喝道。

“为什么不行?”楼清羽蹙了蹙眉,奇怪的望着他。

“我说不行就不行!”迦罗炎夜一掌拍在桌上,猛地起身走了。

楼清羽望着他的背影,不明所以。

迦罗炎夜不悦地回到卧室。他现在这个样子也不方便出去遛马,只能烦躁地在屋里转来转去,终于抑不住暴躁的脾气,抡起屋里的摆设摔了出去。

屋里的东西一阵乒乓乱响,楼清羽寻声赶来,刚踏进房门,正一个瓷瓶摔在他面前。若不是他躲得快,只怕要落头上了。

“你在干什么?!”楼清羽惊诧地上前拦住他。

迦罗炎夜冷冷甩开他的手:“滚开!”

“到底怎么了?!”楼清羽抱住他,皱眉道:“好端端的发什么脾气?你这么折腾,小心伤了孩子。”

迦罗炎夜听到孩子两字,稍稍敛了怒火,推开楼清羽,在床边坐下。摸摸肚子,倒不觉得孩子有什么,就是腰背些微酸痛,气喘急了些。

楼清羽道:“你是不是不喜欢那个名字?那就不要用了。不值得为这点事情生气。”

迦罗炎夜听了这话更是怒火高{书{网{提{供涨,好像自己自找气受似的,越发冷了下来。

楼清羽知道他现在这个时候脾气不好,不想惹他不高兴,便避重就轻地道:“其实坤泽这个名字挺好。披泽乾坤,很大气。就不知道若是女儿能不能用。”

“楼清羽,那个名字是什么意思?!”

“什么?”

“忆童。忆童。你忆的是哪个童?”

楼清羽微微一惊:“你什么意思?”

迦罗炎夜冷笑:“若是那个孩子,你也不用忆他。夭折了便夭折了,那是他的命。我这个辛苦生他的人都忘记了,你还难受个什么?”

楼清羽脸色一变,颤声道:“你说什么?”

迦罗炎夜道:“我说那个孩子死便死了,我再生一个赔给你。”

“赔、给、我?”

迦罗炎夜双拳在袖下攥得惨白,面上却冷冷笑道:“只怕再生一个你也忘不掉。因为你忘不掉的不是那个孩子,而是那个童!”

楼清羽的眼神闪了闪:“你说什么?”

“你连梦里都唤着那个人的名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她谁是!”

楼清羽到这个时候反而冷静下来了。

肖童是他上辈子唯一的亲人。从他两岁那年圆圆胖胖,像个小面团似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六岁的锐便在心里发了誓,一定要对父亲的这个亲生儿子好。不仅因为他是他的弟弟,还因为他那双黑黑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他,嫩生嫩气地唤他:“哥哥。”

锐喜欢他的黑眼睛,喜欢他叫自己哥哥。虽然他们后来被童的外祖父家族收养后,童便改了口唤他锐,但他一刻也没有忘记自己是他哥哥这个身份。

保护童,照顾童,让他不被孤儿院的人欺负,让他不被付氏集团的亲贵算计,已经成了他时时刻刻的责任。即使后来童已经可以展翅高飞,在锐心里,他还是那个拉着他的手晚上蜷在一张床上取暖的弟弟。

想到童,楼清羽的心里痛了痛。那场人为的飞机失事让他和童永远离别。他已经抛弃了前世种种,今生只想过自己想要的生活。他曾经在刚来到这里时发誓,如果自己有了子女,第一个孩子一定要叫童。因为那是他对上一世唯一的留恋,最终的缅怀。

当知道迦罗炎夜有了第一个宝宝时,楼清羽感到如此不可思议,如此欣喜若狂。可是他也知道那个孩子也许不能留下来,甚至亲口说出了让炎夜落胎的话语。但是他仍然在心里无数次地对着马车中昏睡的炎夜的腹部,默默地唤着童儿。他把那个孩子完全当成了自己对童的寄托和祈祷,祈祷童也能像他一样在新的世界里得到新生。

可是那个孩子还是夭折了。孱弱幼小的身子承受不了生命的重量,在生下来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里,只微弱的动了动自己蜷缩的手指,微弱的呼吸便静静的停止了。

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消逝,犹如看见童在自己的身边粉身碎骨。那种痛,让楼清羽窒息。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楼清羽的声音低沉冷静,似乎不为所动。“你说的童是谁?!”

迦罗炎夜感到更加愤怒。竟然到了这个时候他还不承认。在当初第一次见面的夜晚,在京城外的营帐里,迦罗炎夜亲耳听见他唤自己童。然后,在来遥西和苍州的马车上,迦罗炎夜昏沉之中也曾数次听见楼清羽模模糊糊的低唤。

童这个名字,决不是一个孩子的名字那般简单。

其实童是谁对迦罗炎夜来说并不重要,他并不是真的在乎楼清羽的过往,也不会斤斤计较于他过去的人或事。但是‘忆童’‘忆童’,这个名字的好像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与楼清羽之间除了那个失去的孩子,还隔着另外一个不知名的陌生人。

迦罗炎夜也不明白自己为何如此暴躁地吼出了心里的不满。他最近的脾气自己根本无法控制,这个一刻,他好像只有和楼清羽大吵一架才会痛快。

“你告诉我他是谁?他究竟是什么人,竟能让你如此念念不忘?!”

面对迦罗炎夜的质问,楼清羽笑了笑:“殿下,他是谁有那么重要吗?你为什么一定要知道?”

迦罗炎夜攥紧拳头,没有说话。

楼清羽轻淡地笑:“如果你嫉妒,那是我的荣幸。如果你怨恨,我无能为力。你想知道他是谁,就自己去查吧。我只能告诉你……”楼清羽慢慢倾身向前,紧紧盯着迦罗炎夜的双眼,缓缓道:“他是我很、重、要、的一个人,重要到无人能够取代。”

楼清羽的神情,清楚地在说:“即使是你,也不能!”

“臣妾失礼了。王爷早些休息。”楼清羽以标准的女双之礼,向他行了一揖。不再理会满屋狼藉,淡然转身。走到门口,他微微侧头:“顺便告诉你,他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活着的人,永远争不过死者。”遇险57遇险

楼清羽头也不回的离开卧室,冲出后院。司锦正端着药过来,看见他刚想行礼,却被他的脸色吓了一跳。

“王……”

楼清羽好像没看到他一般,直接冲进马棚,上了鞍子,跨上奥赛就奔了出去。

楼清羽一路策马狂奔,风从耳边呼呼刮过,双颊逐渐变得麻木。

山里的空气十分清新,也十分清寒。

楼清羽漫无目的地在山里跑了半天,紊乱气闷的心情渐渐平息下来,不知何时松下缰绳,茫然地望着眼前层峦叠嶂的群山,隐隐可看见远处山脚下巍峨耸立的旧皇陵。

山野茫茫中,古老苍凉的建筑耸立当中,孤独和寂寥霎时涌上心头。

楼清羽蜷缩起身体,静静地伏在奥赛背上。

楼清羽忽然感到如此无力,如此悲哀。

“那个孩子死便死了,我再生一个赔给你。”

炎夜,你在想什么?赔给我?孕育一个生命怎可以如此草率,如此不负责任!?

不,不要撒谎!其实你根本不是为了我,你是为了你自己!

迦罗炎夜身份尊崇,性格高傲。他是如此卓尔不凡高高在上的一个人,怎会心甘情愿为自己生孩子。

楼清羽十分明白这一点。这个孩子的意义,与第一个孩子是不同的。

楼清羽忽然低低笑了起来。

前世他为了童,放弃自己翱翔天空的梦想,毅然离开空军部队踏入商圈,为了给童一个安稳的环境,不得不在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斗争。

这辈子他本来只想为自己而活,哪怕被楼竞天推向朝堂,他也可以求得从容而退的办法。可是因为迦罗炎夜一个莫名其妙的念头,让自己成了他的王妃。从此只能仰赖他的鼻息生活。

楼清羽很努力,很努力的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生活。他欣赏炎夜,甚至喜欢炎夜。纵使两个人的性格和生活环境如此迥然不同,楼清羽仍然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包容和付出,与他共度一生似乎不是什么难事。

从‘嫁’给炎夜之后,他做的每件事,所走的每一步,都不敢有半分差池。身为‘安亲王妃’,他处处为炎夜着想。他困窘战场,他跑去与他并肩作战。他痛苦于先皇逝世,他陪伴于他身边。甚至他不接受腹中骨肉,他也让步了……

楼清羽仰天长叹。

除了童,迦罗炎夜是他第二个如此付出的男人。

宫里的规矩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开始明白那些生活在后宫中的女子是何等的可怜,而自己的身份与她们也没什么不同。被发配到边远的遥西属地,他反而松了口气。他从骨子里厌恶宫廷斗争和政治阴谋,可是迦罗炎夜皇权压身,即便在这里,他也时时刻刻不能忘记自己身为‘安亲王妃’的身份。

童。童……

楼清羽想到这个名字,感觉如此遥远而悲伤。

曾经最亲近最重要的人,现在只是他的一个模糊回忆。难道他连缅怀的资格都没有吗?

为什么?炎夜,我已经准备把他忘记,你却要纠缠不放。

楼清羽觉得胸口犹如被一块巨石堵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来到这个世界四年多了,他修身养性,闲情度日。今天是他除了上次被逼婚后第二次忍不住大动肝火,而两次的始作俑者,都是迦罗炎夜!

这便是孽缘吧……

楼清羽自嘲地想。他的脾气一向不错,不论前生还是今世都很少与人冲突,可是迦罗炎夜却能逼得他一次次破戒。

天边的太阳渐渐西沉,天色慢慢暗了下去。

楼清羽意识到自己已经出来很久了。

炎夜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在发火,还是怒气已平?

回想下午的那场争吵,自己也说了气话,估计炎夜气爆了吧。

不知道安胎药按时服了没有。刚才发那么大火,希望别伤了身体。

楼清羽发觉自己在想什么,忽然暗暗苦笑。

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把迦罗炎夜的事情如此牢牢记在心里。即便如此大吵一番,还不忘惦记他的心情和身体。

奥赛不安地喷出两口气,身体在不停摇晃。

楼清羽紧紧缰绳,拍拍他道:“我们这就回去,别着急。”

奥赛仍在后退。周围的空气忽然变得稀薄起来。

楼清羽警戒地望向四周,左手摸到腰间的匕首。

风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

楼清羽抽紧缰绳。

奥赛忽然长鸣一声,跳跃起来。

楼清羽措手不及,从马背甩落。

一只硕大凶猛的吊睛白虎,咆哮着从林中扑了出来。脱险58脱险

奥赛被虎掌拍中后臀,血剌剌的口子涌出猩红液体,更加刺激了老虎凶性。于是一个嘶鸣,很没义气地抛弃主人跑了。

楼清羽以前看水浒》,武松三拳打死母大虫,热血沸腾兴奋之极,如今亲眼面对,才知武松若不是喝了十八碗三碗不过岗,此时面对如此巨物也是免不了心惊胆战的。

他没有佩戴利器的习惯,身上只有一把匕首鱼殇。

显然对面老虎认为那把小小的匕首奈何不了它,所以眼看失去奥赛这个目标,便毫无顾忌的向楼清羽扑了过来。

楼清羽灵敏地闪过,浑身出了一层冷汗。

太阳几乎快要落下,等天全黑了,不能视物的形势将对他更加不利。

楼清羽此时宁愿来的是刺客,也不要是这样一头猛兽。

握紧手中的上古神器,楼清羽伏低身子,紧紧盯着老虎的双眼,一刻不敢放松。

母大虫低声咆吼,树叶发出哗哗的声音,空气的流动都变得缓慢沉重起来。

楼清羽身手敏捷,再次从虎口下避过,反身跃上虎背,一刀刺下。

可那鬼东西反应迅速,竟一扭身拍来一掌,血盆大口闪着利牙咬下。楼清羽左侧一避,扑了个空,但肩部还是被扫中,血流如注。

楼清羽滚着地面擦过,匕首刺中老虎腹部,子剑脱出握在手里。

受了伤的老虎更加激起凶性,巨大的虎掌踩在泥中,发出沉闷的响声。它连咬数咬,见连咬不中,不由更是仰首狂吼。突然一转,再次扑来。

楼清羽见一匕未中心脏,心中已是一凉。如今手中只剩下鱼殇子剑,只怕今天这关难过,对准了老虎一目,射了过去。

一剑射中,白虎哀嚎一声,更加发狂地扑了过来。

楼清羽本待后退避过,去拔虎腹的母剑,谁知脚下一根枯藤,不备之中竟被绊倒。

眼见巨虎发命扑来,楼清羽立时惨然,此生休矣。

他已是死过一次的人了,面对生死并未感到极剧的恐惧,只是丧生虎口之下让他有些不甘心。

往事种种扑面而来,楼清羽脑海中浮现出迦罗炎夜暴怒苍白的脸。

心中叹息,合上双目。

原来不知不觉中,那人竟是他今生最亲的人了……

忽然急风掠过,‘噗’的一声——

楼清羽猛然睁开双目,只见一直长剑贯穿虎颈,力气之大,竟将老虎射到一旁。

腥臭的鲜血溅满楼清羽一头一身。抬头望去,只见一蒙面人正急速奔来。

那人奔至身旁,低头检视老虎死透,拔出长剑,望着楼清羽哑声道:“你没事吧?”

楼清羽愣然望着眼前之人,忽然认出正是当日来苍州路上半路协助他们歼灭刺客的那蒙面人。

“是你……?”

楼清羽要站起身子,却因为失血过多,晃了一晃。忽然眼前一黑,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楼清羽发现自己身在一个山洞之中。坐起身来,那蒙面人坐在对面的火堆之旁,正在烧烤一只野兔。

“你醒了?”

楼清羽动了动身子,发现左臂上狰狞的伤口已经包扎好。

那人道:“你刚才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我帮你止了血,伤口也抱扎好了。好在你躲得快,并未伤到筋骨,休养几日便无碍了。给你。”说着扔过一个东西。

楼清羽用未受伤的右手接过,正是匕首鱼殇。子母二剑已经套好,完好无损。

“多谢……大侠出手相助。”

此人似友非友,似敌非敌,身份不明。楼清羽一时不知该如何称呼。

那人淡淡地道:“不用客气。”

“两次承蒙大侠出手相助,请问贵姓大名?”

“江湖小卒,不足挂齿。”

楼清羽听他故意压低嗓子,又蒙着面,知道他欲隐瞒身份,也不多问。站起身来,慢慢向洞口走去。

“你去哪里?”

楼清羽道:“在下出来多时,该回去了。”

“天色已黑,外面正在下雨,天明再走吧。”

楼清羽微微一惊,走到洞口一看,果然天色已经全黑,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现在正是初春时候,南方梅雨季节,经常小雨连绵。而且山里的夜路也十分危【小说下载网站www。fsktxt。cōm】险,山洪也多有发生。

楼清羽看了看黑漆漆的天色,想到自己若一日不归,府里不知怎样,炎夜也不知会怎样,咬了咬牙道:“大侠救命之恩,楼某紧记在心,告辞。”

那人忽然身形一闪,挡在他面前,似有不悦道:“这种天气连火把也用不了,你怎么回去?不要命了吗?”

楼清羽低声道:“家中还有亲人在等我,若不回去恐他们担忧。这山里在下进来过几次,还算熟悉,应该摸得回去。”

那人毫不客气道:“你重伤在身,行动不便。黑灯瞎火的出去,又满身血腥,迷路是小,若再遇到猛兽或滚落山涧,我岂不是白救了你!”

楼清羽被他这样一说,倒不知如何反驳。他自然知道深夜下山的危【小说下载网站www。fsktxt。cōm】险,何况还下着阴雨。只是想起炎夜,楼清羽有些焦急难安,不知他会不会担心自己,还是恼恨自己彻夜不归?

那人看出他的心思,道:“你怕家人担心,但冒险回去更为不妥。不如忍过这一夜,好好休息休息,明日天色一亮,我便送你回去。”

楼清羽想了想,确实别无他法,只好叹了口气,道:“如此,多谢恩公。”

那人道:“恩公不敢当,你不必如此称呼。”

楼清羽随他回到火堆旁坐下,看着火光那边忽明忽暗的身形,道:“不知大侠是否知道在下是谁?”

那人抬眼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楼清羽道:“那日在下与家人来苍州路上,也曾承蒙大侠相助击退歹人。两次救命之恩,楼某不知如何报答。大侠……”

“不要问了。你是聪明人,有些事不到时候,还是不知道的好。”

楼清羽微微一凛,不再多言。

那人撕下一条兔子腿递了过来,楼清羽接过,两人默默食用。

吃完兔肉,楼清羽倒在洞角的草铺上休息。不知为何,他对这个来意不明的蒙面人有种莫名的信任,还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熟悉感。

楼清羽望着蒙面人的身影暗暗沉思,但大概是失血过多的缘故,看着看着,竟很快睡了过去。病发59病发

清晨在寒凉中醒来,楼清羽打了个寒颤,慢慢睁开眼。坐起身来环视四周,山洞里只有他一个人。外面天色已经大亮,晨曦的微光淡淡洒了进来。

火堆只剩一些余灰,摸摸还有余热,看来灭了没多久。

那蒙面人已经不见了踪影。昨晚被救时混乱,后来在洞里没有交谈多久便睡着了,楼清羽本打算早上再仔细观察观察他,谁知竟一直睡到现在。

那人显然已经离开了,地上用草枝画了一个简单的下山图。

楼清羽和迦罗炎夜进过几次山,对这里还算熟悉,看了一眼,便收好东西走出洞外。

辨别了一下方向,向山下走去。

一路上头昏沉沉的,手足发软,下山的速度非常慢。楼清羽额上沁出一层薄汗,察觉自己的状态不是很好。

胸口突如其来的一阵绞痛,让他足下一软,坐倒在地上。

不好!

楼清羽拧紧胸口,大口喘息,暗叹倒霉。

这种状态他曾经经历了很长一段时间。在他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这具身体几乎一直在这样苟延残喘。

老天!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吗?

楼清羽苦笑。

刚刚脱离虎口,又要旧病复发。

那位该死的神秘大侠,救人救到家啊。不是说好送我下山的吗?这么半路把我丢下,就不怕我挨不回去吗?

楼清羽靠在树下稍作休息,努力舒缓胸口的疼痛。时间太久,他都忘记这具身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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