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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汉英烈传-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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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钲竽斯!
汉王既已销印,余怒未平,欲招郦生骂之,张良力劝方免。后黎廷瑞有叹张良诗道:“博浪挥椎处,惓惓报国仇。如何销印事,独不为韩谋。”
又过数日,陈平来信,说邻县为项王所围,粮食早绝,关中转漕之粮,多为楚军所劫,亦无法运至荥阳。汉王心急,乃聚群臣商量对策。正议间,人报项王城下挑战。汉王上城观之,见项王挺槊纵马,于城来往来驰骋。西楚兵持刃呐喊,耀武扬威。项王望见城上飘动青罗伞盖,知汉王到,乃于城下大喝道:“泗上亭长,汝已粮尽,何不下城决一死战?”汉王道:“我非不战,只是别有良谋,非汝能知也!”项王大笑道:“汝既心怯,何苦与我相争。不如献城称臣,各守其疆,岂不乐哉。”一傍夏候婴闻之大怒道:“弑主之贼,安敢猖狂如此!”欲下城赌斗,汉王急阻道:“我军无粮,战则不利。”夏候婴愤愤而退。汉王寻视良久,亦引众而回。项王搦战不成,亦收兵回去。
如此相拒月余,汉军乏食,军心哗变。陆贾谓汉王道:“今粮草不济,士无战心,若不图良策,败局将定。”汉王道:“公有何计?”陆贾道:“不如往楚营请和,割西阳东以让楚。”汉王道:“只得如此。”乃遣陆贾使之。陆贾至楚营来见项王,谓项王道:“汉王知大王勇武,不可抗衡,若连年征战,民不潦生,徒伤两国之财力也。今愿留荥阳西为汉,割荥阳西为楚,许年纳岁贡,以求民心安定,天下太平。”项王见荥阳未可急下,有意从之,遂道:“当叫刘季先将人马撤去,寡人然后班师。”陆贾然其理,告辞而去。
范增方在营外查哨,闻项王欲罢兵,急来见之,阻项王道:“今大王数破甬道,刘季军中粮已草竭,不能久持,得汉易也。俗云:‘天与不取,必受其咎’,今释之不取,后悔之晚矣。”项王闻言道:“亚父所言虽是,然我已许陆贾,焉能失言。”范增复道:“刘季既来请和,量其粮食已尽。人言:‘举大事不拘小节’,何况刘季有龙、虎之相,必当早处之。今大王敛兵西进,功时过半,不如加兵急攻,荥阳可下,心患可除也。”项王闻之,乃亲率大军复来攻城。
汉王得陆贾之报,便要撤军,张良阻道:“项羽虽无谋,然范增多智,须防其有诈。”汉王从之,方欲使人打探楚营动静,城头飞报道:“项王亲统大军来攻城。”汉王急上城头,见楚军皆至,刀枪林立,兵勇如蚁。汉王心惊,乃唤项王道:“汝已与我约,如何复攻?”项王笑道:“寡人征战一生,岂能中你缓兵之计。今荥阳已围三匝,何不献城来降?”汉王指项王骂道:“汝出尔反尔,非君子焉!”项王亦道:“汝抛子弃女,又岂是人为?”汉王大怒,令申屠嘉取箭射之。项王望见,拨马回来,下令楚军攻城,汉王亲率士卒坚守。攻防一日,两边各折了些人马,项王引军暂退。
汉王见楚兵不退,深患之。乃谓张良道:“久若如此,必被项王所擒。”张良道:“眼下之危,非陈平不可救之。此人智术,别有奇处,非人所能料之。”汉王大悟道:“韩信临伐魏之初,曾叮嘱寡人,言与项羽交战,必有难解之时,非陈平不可脱厄也。若子房不言,寡人几乎忘却。”方欲招之,人报陈平已回,来报军情,汉王急令招见。陈平入见,汉王道:“天下纷纷,何时能定乎?”陈平道:“大王所虑,不过为荥阳之围。若大王从臣之计,不过数日,可解此难。”汉王急道:“公有何计?”陈平道:“项王为人,恭敬爱人,廉节好礼之士多往归之。至于行功赏爵邑时,却多吝啬,自重其地,士亦因此而不附。今大王傲慢少礼,故廉节者不来之。然大王能依功封人以爵邑,所以顽顿、好利、无耻之士亦多归汉。如大王诚能各去两短,集两长,天下指麾而即定也。今大王恣意侮人,难得廉节之士,故有此厄。然视西楚,亦有可制乱之人,彼项王梗直之臣如范亚父、钟离昧、龙且、周殷之辈,不过数人耳。大王能捐出万斤黄金,使臣用以行反间之策,间其君臣,以疑其心。以项王为人,意忌信谗,必内相诛。大王至时举兵而攻之,破楚必矣。”汉王赞道:“公言极是!”乃令左右取黄金四万金,交予陈平,恣其所为,不问出入。
陈平受金而退,乃吩咐心腹小校,怀金出城,混入楚营,贿赂项王左右,布散流言。不出数日,楚军营中士兵皆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而说,皆言诸将如何如何。早有闻者报与项王道:“军中传言,说钟离昧、龙且、周殷等人为大王之将,功劳多矣,然终不得裂地为王,皆欲与汉为盟,共灭项氏,分王中原九郡。”项王大惊,急暗中聚集项族众将商议道:“寡人所依仗外姓者,不过此数人也。今言其反,虽是流言,未知虚实,却也不可不防。”项悍谏道:“可尽杀之,别遣将佐代之,以绝后患。”项缠道:“不可!所言诸公,皆西楚重臣,未省其实,不可轻杀。不如将这数人尽除官职,以防不测。若查明实为误传,可再复诸公之职。”项王从之。方欲行时,范增来见,谓项王道:“适闻大王欲削钟离昧诸将之职,臣以为切不可也!臣料此必刘季诡计,请大王切勿轻信。”项王道:“人言:‘无风不起浪’,此事料也不是空穴来风,如留此数人在身傍,寡人终不能心安也。”范增道:“大王若疑诸将,不如别调他处,不必去其官职,以防人心离变。”项王道:“亚父之言甚是。”次日,项王聚将道:“近闻张耳居赵称王,韩信有伐齐之意,不可不分兵防之。”乃令钟离昧引一军往北河口拒赵;龙且引一军还守定陶,以助齐王田广卫齐;周殷回彭城理事,防韩信来袭。三人亦闻得流言,心甚怏怏,各引军去了。
项王乃以曹咎、司马欣、董翳分代三人之职。曹咎道:“军中起流言,不知是否汉将所为。前日汉王曾使使议和,大王未许。今不如使使至荥阳,明为议和之事,暗中打探城中虚实。”项王从其计,乃唤一精细之人,吩咐一番,令其往荥阳来见汉王。汉王方醉,闻楚使至,令传入幕下见之,礼节甚是周到。使者尚未开口,汉王便问道:“历阳候近日安好乎?”使者随口答道:“老当益壮,寝食如常!”汉王乘着醉意,又询问数语,皆是问候亚父之意,使者甚疑,不敢细问。少顷,陈平入谒,附耳而言,汉王便起身而出。陈平谓使者道:“今日汉王醉酒,汝先至馆中休息就食,明日再见汉王。”遂亲引使者至馆驿,汉王已使坐备下酒菜侍候,酒食丰盛,皆以太牢之具盛之,陈平在一旁陪酒。方食间,陈平问道:“亚父可有消息来?”使者道:“吾奉项王之命来使荥阳,未闻亚父有何叮嘱。”陈平闻之色变道:“吾以为是亚父之使,原来是项羽所派。”言毕,拂袖而出。侍者入,将食物持去,复以恶草之具盛食来,不过粗粮清汤,不堪食之。使者盛怒,未敢言之。
次日,使者再至城署中时,汉王已拒而不见。使者遂恼,乃辞归楚营。将荥阳所见具报予项王。汉王闻之心惊,怒道:“匹夫安敢如此?”使者道:“亚父自以功高,常有欺凌大王之心。必是其不满大王之封,亦欲南面称孤,便合钟离昧、龙且、周殷之辈,与刘季合盟,共谋大王。”项王以为是,乃令使者先去,不许张扬。
使者去不多时,范增入见,催项王进兵。项王问道:“亚父以为如何?”范增道:“今汉兵乏粮,当疾攻之,迟则生变。古人言:‘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昔日鸿门之时,臣曾劝大王早除刘季,大王不忍,遗为后患。今日天赐良机,使大王困其孤城,若再纵其不攻,使其脱厄,卷土重来,胜负未可知也。”项王方内心烦闷,为其一语冲撞,勃然色变,喝道:“唯恐荥阳尚未取下,寡人之头已献至刘季案前矣!”
范增乍闻此言,好似数九天被当头泼了一身凉水,顿觉寒透遍体,欲言无语。呆了半晌,方怒道:“大王听信馋言,尽贬忠良,安可共论天下之事。今天下已定,大王请好自为之。臣年过七十,老迈无为,请赐骸骨,以归故土!”项王不语,拂袖入了内帐。后文同有诗道:“不得荥阳遂失秦,始知成败尽由人。可怜一掷赢天下,只使黄金四万斤。”
范增见彼无留意,益觉心寒,当下愤然辞去,草草整装,即日东归。一路之上,范增念到昔日之情,不由得老泪纵流,嗟叹生疾,竟然病倒在途中。沿途睹物思人,病情愈重,加之年老血衰,未至彭城,便疽发于背而死,寿终七十一岁。时为汉王三年四月,后周昙有诗叹道:“智士宁为暗主谟,范公曾不读兵书。平生心力为谁尽,一事无成空背疽。”
从者买棺敛尸,回葬居巢。项王闻亚父死讯,知情中计,心甚悔之,乃遣人往乡中厚葬之。又令人于墓边掘一井,号为亚父井,至今尚在。正是:终心为主死方绝,何如去之佐真龙。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文分解。
第五十八回:施诈降纪信遭焚 连
           第五十八回:施诈降纪信遭焚 连韩彭汉王复出
却说汉王闻范增死讯,大喜道:“范亚父既死,除寡人一心腹大患矣!”乃重赏陈平,令人严守城池,静观楚营动静。
项王安顿好范增后事,亲笔写信安抚钟离昧,书略道:“寡人误中汉营诡计,伤一股肱。观亚父临终之言,足见其忠。今世之流言甚矣,公切勿怀怨,当安心事楚,紧守河口,破汉之日,寡人必不负公。”钟离昧旋即回书道:“臣事楚多年,虽无才德,然素视忠义为本,大王不必牵挂。今亚父虽死,攻汉之事不可废,当紧攻荥阳,早除刘季,以告亚父亡灵。”项王得书大喜,乃催攒军士,奋力攻打,一日紧过一日。
汉王见荥阳危在旦夕,急唤陈平道:“范增虽死,其围未解,公复有何良策乎?”陈平道:“今荥阳乏粮,被围甚紧,早晚必城池不保也。与其坐困危城,倒不如暂且退守成皋,再作计较。”汉王道:“然项羽围城三匝,实难脱身也。”陈平道:“大王知田父易服救景王之事乎?如今之计,只得伪为降之。寻一死士,乘大王銮驾,出东门受降。楚知大王投降,必盛兵东门,大王自可由北门间出。”汉王尚未言之,将军纪信出班奏道:“今事急也,臣请出东门诳楚,以使大王乘机出城。”汉王道:“项羽无德,非献子仁心也。将军若出,难保性命。”纪信毅然道:“今天下大事,全赖大王筹划,天下岂可无大王。”汉王尚在犹豫。纪信拔剑而出,横于颈下道:“今大王不依臣言,臣请自刎于大王眼前!”汉王闻言泪下,下阶抚其背道:“寡人如得脱难,必报将军之恩。”遂从其计。令文侍表写降书,着人送往楚营。
项王得书大喜,乃问来人道:“刘季何时出降?”来人道:“今日戌时出东门降之。”项王乃重赏使者,令其回复汉王依约来降。使者去后,项族众将皆来道贺,项王亦暗自欣喜。未时未过,项王收拾停当,便在城前布下人马,楚军闻汉王即降,顷出大营观之。
汉王在城中候着,张惶不定。军士来报道:“项王自居东门,南、北、西门亦有重兵把守。”汉王乃问陈平:“四门皆不可出,如此奈何?”陈平道:“此事易耳,可令全城妇女皆着艳服,由东门出。楚军闻之,必来争看,则西门所防,如同虚设,大王便可以出矣。”汉王甚喜,令人招集妇女,约得二千余人。陈平便吩咐士卒假扮百姓,教之如何引路。时周勃在傍闻得,谓郦商道:“吾观陈平,不过尔尔,耗金四万,终不能使大王一全荥阳。”郦商道:“不然!若范亚父尚在,岂能许大王夜降。”周勃闻之忽悟,始服陈平之智。
时至黄昏,城门开启,城中妇女披纱带玉,盈盈碎步而出,皆在东门营集,一时燕言莺声,娇呼媚唤,惹得楚营将士,皆争先由各处拥来围观,一时间纷纷扰扰,秩序混乱。汉王在城内见时机已至,乃令御使大夫周苛;将军枞公留守荥阳,自引张良、陈平、夏候婴、樊哙并左右将佐共四十余骑,由北门趁势走脱,逶逦往成皋而去。
这边妇女出尽后,老弱丁壮随后出降,接着士兵又出。待士兵出后,排成队列,已耗去了一个多时辰,纪信方乘着王车而出:黄屋左纛,前遮后拥,使人出道:“粮食已尽,汉王降楚!”楚军闻之,皆呼万岁,良久方止。项王见汉王久不下车,心甚疑之,喊道:“刘季尚不下车来降,更待何时?”纪信起帘叫道:“某非汉王,乃汉将军纪成也!”项王大惊,手中钢槊险些坠地。急问道:“汉王何在?”纪信笑道:“已出去矣!”项王喝道:“汝敢代刘季受死乎?”纪信大笑道:“大丈夫何惧死哉!项籍匹夫,量你一有勇无谋、馋毁妒功之辈,怎是汉王对手!若不早早降之,必然兵败身捐,妻子遭虏也!”项王大怒,喝令甲士将纪信缚了,连同汉王车杖,一并焚烧。纪信大骂不绝而死。后胡曾有诗叹道:“汉祖东征屈未伸,荥阳失律纪生焚。当时天下方龙战,谁为将军作诔文。”又有一诗道:“鹿走蛇挥二虎争,荥阳危解世堪惊。后来拔剑论功者,矢口何曾说纪生。”
汉王烧杀纪信,谓众臣道:“虽未擒得刘季,却得了荥阳。且先进城去,再作后图。”遂引兵取城。来到城下,却见城门紧闭,吊桥高悬,周苛、纵公二将并立城头,指项王大骂道:“弑主之徒,安能轻易献城予你。你已中汉王之计,何不早来降之!”项王大怒,督军攻城,周、枞二人引兵奋力坚守。汉军士卒于城上见纪信被焚,皆以为降之必死,遂以命相搏,势气顿涨。又赖沟深城险,终于将楚军击退。
方退楚军,小校来报道:“魏豹知汉王间出,欲招故部家丁,献城降楚。事尚未发,幸得密报,特来告知,望二公早定计策。”周苛闻之,与枞公道:“反国之王,难与守城。”枞公亦然,即引五百健卒,包围魏豹居所。魏豹方在用膳,武士齐入,将魏豹一顿乱刀,砍为齑粉。枞公又令将魏豹一家良贱,杀得一个不剩,以绝后患。事毕,将魏豹之首,悬于城头,以示其威。项王闻之,甚为光火,复引大军攻城。不料城中因人丁大减,所食益减。周苛等人掘井取水,杀马为食,竟然不觉粮尽。楚军连日攻城,竟不能下。此事后文再表。
却说汉王离了荥阳,奔至成皋,英布、刘贾慌忙迎接入城。汉王心稍安,使人打听荥阳之事,去者回报道:“项羽已烧杀纪信,正攻荥阳。”汉王闻之甚悲,纪信弟纪义拥其幼子纪通哭拜于地,汉王泣道:“纪信视死如归,古今英雄,无人堪比也。”乃追封纪信为忠义候,纪信子纪通为襄平候,袭父之功禄。安顿已毕,复议军情,汉王问众将道:“项王兵多,数破甬道,虽周、枞二公全力坚守,荥阳城亦早不保夕,如之奈何?”刘贾道:“大王尽弃兵卒而归,如何能救荥阳之围,以臣之见,唯有入关再招人马,方可复战。”汉王无奈,只得由成皋入关,回至栎阳。
萧何闻之,引朝中余部出栎阳八十里迎之。入城坐定,汉王谓萧何道:“今战楚不利,屡失人马,如何争势?”萧何道:“臣早料到图天下非是一日之功也,故已数合关外亡归士卒,并关内新招之军,人丁甚众,请大王勿忧。臣唯恐不足,又往楼烦、西羌、匈奴、月氏各处联合,所得夷兵亦为数可观。今大王既归,可合之出征,当不下二十万众。”汉王大喜,赞萧何道:“丞相居关内,寡人无忧矣!”萧何拜谢。汉王复招奉常、少府诸官问道:“故秦时上帝祠奉何帝?”对道:“四帝,有白、青、黄、赤之祠。”汉王道:“吾闻天有五帝,只祠其四,何也?”众官莫知其说。汉王道:“寡人知尚有黑帝,速祠之。”众人拜受,乃立黑帝之祠,称作北畤。汉王又令每正旦时,晨放双鸠,以如黑帝之约。诏文武道:“寡人甚重祠而敬祭。今上帝之祭及山川诸神当祠者,各以其时礼祠之如故,勿有所误。”众皆奉之。
事毕,汉王聚关中文武商议出关之事,欲敛众还守成皋,一臣出班阻道:“不可,如出成皋,恐复败绩。”汉王视之,乃谋士辕生也。汉王问道:“公有何策?”辕生道:“汉与楚相距荥阳数岁,楚势盛,汉赏困,不利也。愿大王出武关,由南阳侧击楚军,项王必舍荥阳南走。大王深壁以恃,以逸代劳,令荥阳、成皋之军且得休整。大王再使韩信等得辑河北赵地,连接燕、齐,项王心忧,必北上拒敌。如此,则楚所备者多,兵力分散,往来奔走。而汉得休息,复与之战,必可破之。”汉王道:“公言极是!”张良又道:“昔时臣劝大王捐关东予三者以破楚。今韩、英得大王之许,皆死力效之。唯彭越未审大王之意,故似有观望之意。大王宜使使往大梁说之,若得彭越因而起兵袭楚输运,我击其前,梁击其后,项羽可败也。”汉王服其论,乃遣宁昌为使,往说彭越。自引周勃、樊哙、夏候婴、郦商并二十万新军,出武关,过南阳,往宛、叶间出兵。
项王闻汉王在南阳,急令收军南征。曹咎道:“今攻荥阳功已过半,若弃而不取,前功尽没也。”项王道:“擒得刘季,天下可定,何况一荥阳乎。”遂引军来攻南阳。行至宛县境内,前方飞尘敝日,人喊马嘶。项王知与汉军相遇,便将人马两下摆开。时汉王方出宛城,正欲分兵往守叶城,见西楚军到,急忙布阵,出马答话。项王喝道:“屡败之人,我不忍复见。”汉王羞愧,令郦商出战,项王挺槊交锋。二将战约二十余合,不分胜负。汉王知项王勇烈,恐郦商一时失手,回顾众将道:“项籍英勇盖世,只怕信成君独力难支,谁可助战?”周勃、樊哙闻之,二马齐出,来助郦商。三人围住项王,如走马灯似厮杀。又斗了三十余合,竟然还是战不下项王。楚阵上众将见之,心生忿怒,皆各舞刀枪,出阵助战。汉王见楚军势大,回马先走,樊哙等见势不对,各自脱身。楚军大胜,从后掩杀。汉王退入宛城,坚守不出,两军相持不提。
却说彭越自与项王交兵两次,折兵大半,被逐至河上,甚是狼狈。幸项王一心征汉,未往征剿,方得安定。彭越遂收回人马,重夺昌邑,暂复往日之风。忽报汉王遣使至,彭越召入,认得是宁昌,乃问汉王近况。宁昌道:“汉王直面项羽,战事不利,望大王攻西楚粮道,以遥应汉王。”彭越面有难色,半晌方道:“楚势方强,急不可破。今我处人马多为新征,军需尚未齐备,近日难以促发。”宁昌道:“吾虽汉之竖儒,然与明公同为魏人,立场相若。敢问明公欲盟之汉,还是欲盟之楚?”彭越道:“楚轻我,汉重我,当然盟之以汉。然楚屡胜,汉屡败,我若出兵,楚独攻我,如何当之?”宁昌笑道:“若为此,明公谬矣!汉王乃世之豪杰,济关中财力,拒项籍于荥阳,虽数为创,城邑分毫未损。况张良、陈平皆旷世奇才;韩信、曹参皆国士无双;樊哙、周勃皆勇冠三军;郦商、灌婴皆智勇双全;夏候婴忠心不二;郦食其老成经事,纵一时不利,汉胜楚亦是理所当然。若为明公说,汉得天下,明公必然裂地成王,位列于诸候之中;若项籍胜,大梁不为明公复有,天下亦无明公容身之处。以仆愚见,大梁居天下之中,人杰地灵,粮资充足,明公据之与汉连合,互为接济,进则可以并天下,退则可以与楚鼎立,此为上上之计也。若仍坐守河上,按兵不动,为楚王劫得天下,明公之势去矣!”彭越道:“若从公计,项王来时,敌众数十万,何以当之。”宁昌笑道:“敌进之则我退,敌退之则我进。如此,项籍往来奔走,劳而无功,终为汉王与明公所擒也。”彭越闻之,起身谢道:“闻先生教导,顿开茅塞。请先生回禀汉王,吾即日发兵击楚。”宁昌道:“臣来之时,汉王叮嘱,楚灭之日,将以大梁捐予明公称王,望明公勿负汉王美意。”彭越大喜,取黄金万斤以赐宁昌。宁昌不受,告辞而去。
彭越待宁昌走后,起麾下八万马步军,欲往西来救荥阳。张说道:“楚盛兵荥阳,去之不利也。不如乘虚往取彭城,可事半工倍。”彭越善之,乃以奚意为前部先锋,向东来攻彭城。
却说彭城本由吕青代守,周殷归后,遂代其职。周殷恐汉王遣将来攻,乃请项声引下邳之众至彭城为主将守城,由吕青打理朝中事物。这日闻报说彭越来袭彭城,周殷患之,欲坚守不出,请项王回军援救,项声自恃勇力,却不在意,便与吕臣、薛公出城迎战。兵分三路:项声在中,二将分居左右,离了彭城,一路来迎彭越。
大梁近楚,梁军先锋奚意已入界口。正与项声人马相遇,两阵对圆,奚意出马,见项声身长九尺,腰大十围,使一口钢刀,威风凛凛,不由得暗暗称赞。项声出马大叫道:“吾乃楚将项声,可来决战!”奚意拍马战之,不数合,大败而走。楚军吕臣、薛公二将由两侧围来,将奚意困住。正在危机之间,彭越引军至,见两军混战,便把马一拍,抡开山钺杀将进来。项声纵马挥刀来战。战了五十余合,不分胜负。天色已暗,各自鸣金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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