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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宫汉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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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事太监便喜得眉开眼笑,忙跪下谢恩,我起身往门外走,走至宫门前又嘱咐道:“太妃娘娘身子不好,你们要用心伺候,伤神的事不必回禀她老人家,只管来回太后就是。”
掌事太监一一应了,送我出了宫门。
回到慈宁宫,诸妃仍在陪着凑趣,满室桃红柳绿,环肥燕瘦,熙熙攘攘的热闹无比,只独独缺了皇后和宛宁。
太后笑道:“去哪里逛去了,这时辰才回来。”
我笑着上前给太后捶捏着肩膀道:“不曾去哪里,就在院子里头逛了逛。”
太后又问道:“你瞧着皇后的身子怎么样?可好些了不曾?”
我和宁妃对视了一眼,随即强笑道:“姐姐身子也还好,只要肯吃药,过些日子就没大碍了。”
宁妃亦劝道:“太后不必担忧,娘娘也惦着太后呢,要您放太后虽不再说些什么,只是眸子里深深的忧虑,已是晌午,便留了众人一并在慈宁宫用膳,我却只是心事重重,食不知味。
第一卷 宫闱生涯 第六十七章
午膳后,太后自要歇息,众人便都散了。
回到清馥殿,碧裳忙给我斟茶,我挥手叫她别忙,唤来阿离道:“吴良辅把新茶送来了吗?”
阿离见我无端问起,虽觉奇怪,到底翻查一番道:“送来了,各色新茶比着皇后娘娘的例,黄山毛峰,西湖龙井,安溪铁观音,君山银针,六安瓜片,共五种,咱们还没有回宫的时候就已经送来了,格格怎么想起这个来了?”
我点头吩咐道:“把每色茶分出一半来,送到宁寿宫去。”
朱颜不解道:“贵太妃一切用度比着太后的例,这茶叶比咱们还多了些呢,怎么还要送去呢?”
我叹口气,将宁寿宫掌事太监的话复述了一遍,她三人听了俱是面有愤愤之色。
碧裳恨恨道:“吴良辅也太没了规矩,平日里眼睛里没有人也就罢了,如今居然敢克扣太妃的用度,照奴婢说,就该去回了太后。”
阿离和朱颜取了银称来约茶叶,听碧裳这样说,阿离只是摇头道:“太后心里正不自在呢,何苦又惹了她老人家不痛快,就算回了太后,有皇上护着他,还不是只严厉训斥几句便完了。”
朱颜道:“离姐姐说的是呢,咱们也不必和他生气,举头三尺有神明,亏心事做多了,喝凉水还呛着呢。”
我本满腹的愁肠怒气,被她们软语细言的也消了大半,微微一笑道:“倒都长了出息。韬光养晦竟也懂的了。”
阿离粲然一笑道:“瞧格格说的,在寺中住了这些日子,韬光养晦不敢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倒是明白了些许地。”
惟碧裳撇了嘴道:“和他那样的人,讲什么天理报应的。一顿乱棍打出去了才是,见他日日在眼前转悠,气都气死了,哪里还有命等着看他得报应呢。”
朱颜点着碧裳地额头笑道:“偏你饶舌,格格就打发她去宁寿宫这趟差吧。还咱们一会子耳根清净。”
我亦笑道:“也好,碧裳送过去吧,我也要歇息歇息。”
碧裳无奈只得寻了景泰蓝托盘捧了出去,我又叫住了她嘱咐道:“太妃神智不清,若问你什么,言语上要留意当心,莫要刺激了她。最好悄悄的给了掌事太监就罢。”
碧裳又歪着头道:“要是遇见太妃,太妃问是谁送来地,奴婢可该怎么回呢?”
我想了片刻。笑道:“你就说是庄妃娘娘得了送给她的。”
碧裳亦是一笑,自出门去了。
我命太监进来把雕花紫檀木摇椅搬到殿前的廊子底下,阿离又赶上来铺了云锦薄被。我歪了上去,暖暖的光线洒在脸上。顿生困意。恍恍惚惚倒也睡着了正迷糊着,只听得碧裳压低了声音在那里和阿离朱颜咕哝着什么。再想睡时,却也睡不着了,遂半眯着眼唤道:“碧裳。”
碧裳忙赶过来道:“格格怎么这会子就醒了?”
我懒懒问道:“送过去了吗?”
碧裳笑道:“正是刚打那边回来呢,可巧太妃在院子里晒暖儿,瞧见我问我是哪个宫里的,怎么从来没有见过,倒吓了奴婢一跳。。电脑站www;.CN更新最快。”
我睁开眼睛,用手肘支起半个身子,问道:“你怎么回地?没有什么差错吧?”
碧裳笑道:“奴婢就说是庄妃娘娘新选的侍女,奉庄妃娘娘之命给贵妃娘娘送茶来了。太妃还打开来瞧了瞧,说成色不错。”
我这才安下心来,又躺回去道:“吴良辅克扣茶叶之事你们出去不要外传,宁可得罪君子,不招惹小人。”
阿离,朱颜碧裳都应了,碧裳又倚在我一旁吃吃笑道:“格格,太妃身边多了个小宫女,长的很是秀气,又乖巧。”
朱颜笑道:“成日家说嘴,这会也打嘴了吧,莫不说咱们格格,这宫里头的哪位娘娘不是在美人中千挑万选的拔尖,如今见了个俊秀的就得了宝似的现摆。”
碧裳瞪了朱颜一眼,低声笑道:“我要说的不是这个,那个叫云意的宫女倒是有点贵妃娘娘地眉眼。”
我只淡淡笑着不做声,阿离却道:“你又在这胡说了,叫人听去了怎么得了?吴良辅又是个肯在这上头叫真的,听见你拿个宫女比贵妃娘娘,又要不消停了。碧裳冲我吐了吐舌头,做鬼脸儿,阿离只拿她无奈。
我起身笑道:“太后也该起了,我上前头去伺候着,你们闹去吧。”
碧裳挽住我笑道:“奴婢跟着格格去前头,省得她们两个串通一气的欺负我。”
东暖阁里,太后正在虔诚地礼佛,苏麽麽在一旁陪着,见我去了,忙微微摇手示意我不要出声,只听得太后喃喃道:“佛祖保佑,我大清安定繁盛,百姓丰衣足食。”
说罢,苏麽麽上前将香插在炉里,我搀了太后起身坐在南面通炕上。
苏麽麽笑道:“佛祖见您这样诚心,必定叫您如愿的。”
太后取茶饮了一口,方道:“我一向是尽了人事才去听天命地,人必先助而后人助之,自己个都放弃了,佛祖更不会助你了。”
片刻又道:“家国亦是一样地道理,家必自毁;而后人毁之。国必自伐;而后人伐之。”
苏麽麽笑道:“您是怎么了,好好的和咱们论起家国大事来了。”
我琢磨了半晌,只默默地不做声。
太后忽对我道:“今儿早上去见皇上了吗?”
我点头,黯然道:“九哥心意已决,万难逆转。女儿在养心殿听见九哥已经命礼部的人明日早朝上奏历代废后事宜了。”
太后长叹一声,淡淡道:“废了又能如何?他以为废了惠儿,董鄂宛宁就能做我大清的皇后吗?这不过是痴想罢了。就算当真废了惠儿,蒙古还会送另一个公主来联姻。”我闻言不禁愕然道:“另一个公主?”
太后平静地看了我一眼。眼中却无法掩饰的流露出难言的心痛,我恍然忆起太后那日对福临说地那番话:立蒙古科尔沁的公主做皇后,并非因着我地关系,而是因为满蒙联姻是大清国策,更是大清皇室的立国之基。有着蒙古四十九旗的支持,我大清才无后顾之忧,不至腹部受敌。
心内已如明镜般的雪亮,却仍忍不住的道:“额娘,若真地废后,惠姐姐可怎么办,她这般好强这人,怎么能受的住?”
太后打叠起精神,镇定道:“单凭无能二字怎能轻易废后。惠儿虽娇纵了些,终无大错,还要慢慢想些法子使福临回转过来。”
我略微安心。苏麽麽道:“太后,上次皇上要立太子。您亲自去找了皇贵妃才使皇上打消了主意。不如。。。。。。。。。。。。。。
太后沉默着不做声,我和苏麽麽亦不敢多言。
几个宫女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将宫灯燃亮。室内霎时的明亮叫人回过神来,苏麽麽自出去打点晚膳。
太后手中捻着墨绿的翡翠十八子手串,玉珠碰撞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我终是耐不住这般死寂,起身往茶钟内续了滚烫的热水,强笑道:“额娘,您尝尝,这是今年的新茶,您喜欢的六安瓜片。”
太后放下手串,接过茶钟,抿了一口,正要说话,只听见一阵嘈杂地脚步声传来,我和太后不由得疑惑,正待询问,苏麽麽一脸惊慌失措的小跑了进来,急急的道:“太后,四阿哥不好了,太医们束手无策,皇上发了狠,要杀了他们为四阿哥抵命,您快去承乾宫瞧瞧吧。”声,太后手中的细瓷茶钟应声摔在水磨青砖地上,唬了众人一跳。
不待众人醒过神来,我已扶着太后匆匆往承乾宫去。
夜色初上,宫女们提着宫灯在前头照亮,我心慌地厉害,脚步亦有些踉跄不稳,手心一片冰凉。
承乾宫里灯火通明,远远便听见福临地暴喝声和太医的求饶声,绕过大理石影壁,诸妃却都站在殿外,三五成群地窃窃私语着,惟独宁妃和佟妃远远并肩站在一侧,并不交谈。
众妃见太后过来,皆跪下请安,太后瞥了众人一眼,只道:“站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进去却没有人出声,大概是被福临的愤怒吓住了。
太监大声的通传道:“太后驾到!”
众妃随了太后一道进得殿去,只见太医,宫女,太监,乳母黑压压跪了一地,正殿之内凡器皿之物俱已被打碎,一片狼籍。
福临颓然的瘫坐在地上,右手隐隐有些血迹,吴良辅试探着去给他包扎伤口,却被福临一脚踹开。
形容消瘦面色苍白的宛宁守在摇篮前,双目紧紧盯着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子,痴了一般喃喃道:“皇上,您别动气,他只是睡着了,过一会就会醒的,等他睡饱了就会醒过来对我们笑了。”
太后走上前掀开罩在摇篮之上的轻纱,只见四阿哥面色黑青,小嘴微微抽搐着,呼吸之间极是微弱,时断时续,气若游丝。
宛宁给太后深深嗑了个头,惨笑道:“太后,您来看四阿哥了吗?您要常来看他,给他带些福气,这样他才能活的好。”
太后对跪了一地的御医道:“四阿哥是什么病,怎么突然就这样厉害了?”
为首的太医院院判颤抖着道:“回,回太后,四阿哥不是染病。”太后冷冷道:“不是染病,是什么?”
福临猛然起身,冲到太后面前,厉声道:“您瞧不出来吗?是中毒,四阿哥是被人下了毒。”
太后盯着福临镇定道:“你疯了吗?”
福临阴惨惨笑道:“我是疯了,是疯了,我疯到和一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同床共枕这些年,我疯到竟还心存旧情想不废后,哈哈哈哈,是我,是我,害死了我的儿子。哈哈哈哈哈。”
死一般的沉寂中,福临的笑声直叫人不寒而栗。
太后惊道:“福临,不可胡言,就算是下毒,你又怎知是皇后所为?这个罪名太大了,你可不能只凭猜测就妄下断语。”又对太医道:“太医,你可诊断仔细了,确实是中毒吗?”
太医哆嗦着道:“回太后,四阿哥的所有症状都确切表明了是中毒无疑。”
太后道:“所中何毒?能不能解?”
太医哭丧着脸叩头道:“太后,四阿哥所中是巨毒鹤顶红,无解。”
太后身影略微一晃,苏麽麽忙上前搀住扶太后坐在塌上,太后无力的对乳母道:“你们是怎么照看的?阿哥无端怎么会中毒的?”四阿哥的乳母哭着爬到太后身边哀哀道:“太后,奴婢们一直不离阿哥身侧,眼错不见的盯着,奴婢们也不明白好好的阿哥怎么就中毒了啊。”
太后怒道:“阿哥一直跟在你们身边,你们不明白那还有谁清楚?”
乳母只是哭泣着茫然说不出话来,太医斟酌着道:“太后,臣仔细检查了阿哥一日之内所进的所有食物,却不见有鹤顶红,臣推测,鹤顶红或是涂抹在阿哥嘴边而中毒的。”
太医话音一落,众人只觉胆寒,宛宁突然大声呵斥道:“你胡说,阿哥分明是睡着了,谁说他是中毒了,你不要胡说。”
福临缓缓走至宛宁身侧,将她揽在怀里,眼中悲痛的象要泣出血来,宛宁轻声对福临道:“皇上,四阿哥睡着了,你要他们都小声点,不要吵醒了他。”
两行清泪从福临哀伤的面上滑落,只挥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看向太后,皆不敢动弹,太后默默注视了福临半晌,长叹一声道:“我们都走吧。”
第一卷 宫闱生涯 第六十八章
出了承乾宫,太后命诸妃散了,将御医,乳母一并带回了慈宁宫。
太后端坐在正殿之内,冷冷的扫视着站在下面忐忑不安的御医和乳母,只是不做声,殿内沉寂的喘息不闻,只听见宫灯内烛泪一滴滴的落在水磨青砖地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过了半晌,四阿哥的乳母终于再也忍不住,哭着跪在地上道:“太后,太后,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太后犀利的目光审视了她片刻才道:“那你知道什么?你说你寸不不离的守着四阿哥,那他到底是怎么中的毒?”
乳母浑身哆嗦,颤抖着哭道:“今儿个一整天奴婢都没有离开过四阿哥,奴婢真的不知道四阿哥怎么就中毒了啊。”
太后紧紧盯着乳母道:“哦?那就说说,今儿一天你都带着四阿哥做什么了?去了什么地方?见过什么人?”
乳母显然已被突如其来的鹤顶红吓傻了,口中反反复复只是重复着:“奴婢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太后饶了奴婢吧。”
苏麽麽伏下身子温言对她道:“你不要怕,太后只是想知道今儿一天发生了什么事而已,你仔细想想,和太后好好的说,太后心里有数,不会冤枉了谁的。”
乳母慢慢停住了泪水,回忆着对太后道:“今儿早上阿哥还好好的,吃了好些奶,接着奴婢们就带着四阿哥去了承乾宫,贵妃娘娘便一直自己抱着,晌午皇上过来用膳。还搂着阿哥哄了一会,用完膳,皇上和娘娘歇中觉。命奴婢们带着阿哥去园子里晒暖乳母说了这里,忽想起什么似的。眼前一亮,忙道:“太后,在园子里的时候,奴婢遇见了贵太妃。”
太后一愣,示意她说下去。乳母仿佛突然来了精神似的,道:“太妃见奴婢们抱着四阿哥,接过去还逗弄了一会呢。”
太后沉吟着道:“太妃说了些什么?”
乳母想了片刻道:“太妃不曾说什么,只是抱了一会就交给了奴婢回宁寿宫去了。”
太后又道:“然后呢?”
乳母见太后神色泰然自若,略有些丧气,低声道:“太妃走了没有多久天儿就凉下来,奴婢们怕四阿哥着凉,便回了阿哥所,谁知道天刚擦黑地时候。阿哥便开始哭闹不止,奴婢便回了贵妃,请了太医们来。”
太后听完良久没有做声。过了一会才语气干涩单调对太医道:“四阿哥还有的救吗?”
太医摇摇头道:“太后,常人服食鹤顶红尚不可救。何况不到三月大的婴孩呢?”
太后一时没有言语。四边没有着落似地看着窗外墨染的无边夜色,众人皆噤声不语。只乳母仍在低声啜泣着。好半天,太后才淡淡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众人如逢大赦,忙着跪安出去了。
太后又对苏麽麽道:“叫人传朵云来。你亲自到宁寿宫把掌事太监和太妃地贴身宫女传来,悄悄的不要惊动了太妃。”
苏麽麽应着出去,我扶着太后进东暖阁,为太后斟了杯茶,太后只不接,神色恍惚道:“这么小的孩子,是谁下的这样狠手?”
我似乎还未从承乾宫的惨景中回过神来,愣愣地只是不言语。乳母意有所指,指的是太妃,可太妃如今神志昏聩,恐怕连那个孩子是谁都不清楚,怎么会对他痛下杀手。福临认定了是皇后所为,可照乳母所言,皇后却压根没有靠近过四阿哥,我愈想心愈惊,脑中闪现出那个小小孩子乌青的脸庞,浑身仿佛被冰雪浇灌了一般,冷彻心骨。
一时,朵云进殿来给太后请安,太后只淡淡道:“你主子歇了吗?”
朵云见太后深夜唤自己前来,只是问了这么一句不闲不淡的话,不禁有些诧异,只道:“回太后,娘娘用完药早早的便睡下了。”
太后又道:“皇后今日可曾出门,是谁在身侧侍侯的?”
朵云道:“娘娘几日未曾下过床了,宁主儿一日都陪在主子身边。”
太后点头道:“明日再传了太医去给皇后请脉,好生伺候着,不要叫她动气。”
朵云应了,太后方挥手要她退下,我心底着实放下一块大石,只太后双眉紧皱着。
苏麽麽带了宁寿宫掌事太监和一个小宫女进来,我不经意的从那个宫女脸上一扫,忽想起晌午碧裳的话,留意看了一眼,倒真的有些宛宁地模样,只看上去比宛宁艳丽了些。
太后亦对她格外的注意,问道:“你是新进宫的?叫什么?”
她见太后问话,忙跪下回道:“回太后,奴婢叫云意,是年初进宫地。”
太后点头,又道:“晌午,是你陪太妃去园子里的吗?”
云意回道:“回太后,是奴婢陪着太妃去地。”
太后状似不经意地道:“在园子里遇见四阿哥了吗?”
云意道:“是,遇见了四阿哥,太妃还抱着逗弄了会。”
太后屏息凝神又道:“太妃,清楚那是谁吗?”
云意懵懂的抬头,见太后盯着自己,又忙低下头道:“回太后,奴婢不清楚,太妃,太妃说那是八阿哥,李公公嘱咐过奴婢,太妃说什么都要应着,不可多嘴。”
我一阵茫然不解,太后听到八阿哥三个字之时却是神色大变,苏麽麽亦有些失神,半晌。太后才挥手道:“你们退下吧,此事不要和他人提起。”
待他们走出了殿外,我才对太后疑惑道:“额娘。八阿哥是谁?太妃为什么将四阿哥认做八阿哥?”
太后神思恍惚地道:“八阿哥是先帝与宸妃所生的。”
我顿时脸色变的苍白起来,宸妃海兰珠。这个神秘的名字,在这深宫之中如同传奇一般被宫人们私下悄悄传说着。她是太后地亲姐姐,入宫侍奉先帝之前曾嫁过人,进宫之时已年近三十,却被先帝三千宠爱在一身。所居宫殿赐名为关雎宫,而八阿哥刚出生既被册封为太子,可惜不到一岁却莫明死去,宸妃本身子虚弱,又经丧子之痛,不久便香消玉陨。先帝悲痛万分,追随宸妃盛年而逝。
当年的宸妃和如今的宛宁,这两个女子,这两段传奇般地生死绝恋。是何其的相似。夜渐渐深了,外头突如其来地狂风暴雨,打落了一地的残花。我躺在床上只是辗转难眠。
宸妃和宛宁的名字交替在我眼前闪现,命运原来竟可以如此神似。脑中忽想起“情深不寿”这四个字。它象恶毒的咒语一般演绎着宸妃华丽却哀伤的一生,宛宁地命运似也在一步一步的慢慢应证。帝王的爱是如此的沉重,如果爱上她们的仅仅是再平凡不过的男子,她们的命运又将如何?
宸妃的孩子,那个和四阿哥一样鲜活的小小孩子,象风一样消逝在夜幕深寒地重重宫掖之中,也带走了他母亲的如花年华。我想起宛宁那憔悴面容上浮起的一丝晦涩微笑,心内不由得袭上一阵恐惧。
这被无边风雨笼罩下地漆黑紫禁城,此时在我的眼中却象一只张着血盆大口地猛兽,多少生命被悄悄吞噬,灰飞烟灭般地悄无声息。
次日,虽风雨稍住,天色却仍是灰惨惨的阴重,四阿哥在黎明时分逝去。
福临下旨,追封这个仅三月大地爱子为和硕荣亲王,隆重下葬。尽管不合规矩,太后却没有阻止,也许是希望能稍稍减轻福临的丧子之痛,平息他雷霆万钧的怨怒之气。
宛宁在四阿哥下葬之后病倒了,她的病引起了福临莫大的惶恐,甚至顾不上去追查四阿哥中毒一事的原委,甚至撇下了废后一事,日日守在宛宁病榻之侧,软语抚慰,遍请名医。
在福临请来海会寺的高僧憨璞聪进宫为宛宁诵经祈福之时,太后却带着我和苏麽麽悄悄去了宁寿宫,我知道太后的心被鹤顶红高高的悬起,只有彻底查清谁是下毒之人,福临才会打消废后的念头。
宁寿宫里,太妃正端坐在宽敞的宫院之内看小宫女们踢毽子,色泽艳丽的毽子在年幼宫女们灵巧的脚下翻着无数的花样,太妃身着松色便袍,满头乌发只绾做家常髻,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浅笑,神色安详的仿佛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妇人。
太后静静注视着如一汪碧水般安宁的太妃,直到众人惊觉太后已站了多时才慌着上前请安,太妃呆呆的看着太后,嘴角的微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惶恐。
只见太妃神色慌张的唤道:“云意,云意。云意忙走至太妃身侧,扶住太妃,太妃一把抓住了云意的手,躲在她的身后,颤抖着道:“她是谁啊?”
我愣在那里,太后亦是不知所以,只听云意柔柔的安抚着太妃道:“娘娘,那是庄妃娘娘,您不认得了吗?前几日庄妃娘娘还打发人来给您送了好些茶叶的,想起来了吗?”太妃思索了半晌,象牙般白腻的脸庞上却只是茫然,冲着云意摇了摇头,看向太后之时却是一脸的防备之色。
太后诧异的问道:“太妃这个样子有多久了,传了太医来瞧了没有?怎么没有去回?”
掌事太监忙道:“回太后,太妃这样有一段时日了,时好时坏,清醒的时候也不过只说自己还是先帝的大贵妃,再糊涂些就象现在这样,什么都记不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是谁,前儿太医来请平安脉,只说没有法子。奴才们想着既没有法子,也就没有去回太后。”
太后半晌无话,一声长叹对云意道:“好好伺候太妃,短缺了什么只管去慈宁宫去回。”
云意应了,太后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哀伤,提步欲行,却忽听见太妃低声唤道:“等一下。”
太妃慢慢从云意身后走出来,怯怯的蹭到太后面前,伸手扶了扶太后发上的碧玉簪子,孩子般的冲太后稚气一笑道:“你的簪子歪了,这会子才好了。”
太后眼圈红起来,眼泪只在眼眶中不停的打转,这大半辈子或者这是太妃头次如此真心的对太后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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