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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宗玉文集-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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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没有风折断杆子,葵苗一般标标致致,娉婷挺拔,每天早晨士兵列队似的,齐刷刷地把头摆向东边。也没人喊立正,都一副立正的姿态。然后随着太阳的缓缓升起,头就慢慢地往上抬,像在做广播体操。午后太阳朝西边落,它们就把头甩向西边,震撼人是,它们一株就像一片,一片又如一株,没有一棵例外,从没有单调和厌倦的反映。更震撼人的是,今天的这时来看它们,同昨天这时没有区别,同明天这时一样没有区别。它们在个体重复的同时,又在重复着日子。那种情形,让我一直以来都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和悸动。
  而那时文革虽过,但文革遗风仍在,很多书里都把儿童比作是祖国的花朵,比作是向日葵。太阳则是心中的毛泽东。幼小的我,一方面为自己能成为领袖下的向日葵感到无比的高兴,另一方面却对这种铁律似的生活暗感惊恐。
  我的惊恐是对的,它传达了我的潜意识意愿。换了现在,我宁愿做任何一种植物,也不要做向日葵。因为如果要我一辈子空心人似的重复着一个动作,并且不出任何错,那还不如把我的头颅早早砍下来了事。
  太阳是伟大的,但我凭什么要一辈子像个傻B似的仰视它?真是好没道理。我现在怀疑向日葵的神经有问题,骨子里充满了狂热。这些葵一旦做了人,就肯定会做军人,而且会做爱打仗的军人,像二战时期希特勒、墨索里尼、东条英机他们的军队。
  我想,假如把一天的时间缩成一秒,那片葵地就有好戏看了,它们一定会像现在都市里那些吃了摇头丸的少年,把头摇得像个风车。这样就更见它们的神经有问题了。
  好在天地万物只有一种叫葵花的东西,而现在也没有人逼着我做“葵花”了。以局外人的眼光来看葵花,说实话,我还是非常钦佩它们的自律,那其实也是一种精神,它一生就要这么顶礼膜拜太阳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与他人无尤。我说它神经有问题,并没有贬低它的意思,相对我这个懒人来说,凡是意志坚强,一生朝着一个目标奋发向上的人都有神经问题。
  同人一样,它们这样苦行僧的生活,毕竟是有收获的。首先它们把自己一个个都修炼成太阳的模样,它们一开花,就有了遍地太阳的效果。然后是葵盘中的子粒个个都承恩太阳的光芒,饱满得一副要撑着的模样。而一开始就排列整齐的葵子,似乎也已继承了它们祖辈先天的禀性。
  葵花好是好,但与我的性格不合,那一年后,我就再没种过葵花。好在我不种,自有别人要种。
  茫无目的地走在异乡,有时与葵花狭路相逢,我就会停下来朝它们笑笑,它们也朝我笑,但头还是望着太阳,同十几年一样,一刻也不偏离。那时我心底就有一种莫名的感触在涌动。我不知它们看我,是否也有一份说不清的感动?尽管选择的道路是如此的悬殊,但重要的是我们都活得满足而充实,并自觉意义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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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落的那片雪花
  ——《故乡雪飘》之一
作者:谢宗玉 




  不知为何,一想起童年时的伙伴二发,最先想到的总是二十几年前那个黄昏的那片雪花。
  那个黄昏下了那年的第一场雪。天虽然极冷,但空气挺干燥的,灰蒙蒙的天空透着黄橙,风微微的,没有方向,四面都来。我们谁也没想到这时会下雪,但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就有了一些飞絮般的东西在飘,是二发第一个发现下雪了。二发惊喜地叫一声,就展开双手追着空气中一片较大的雪花飞跑。由于风的原故,雪东飘一下,西窜一下,像是要与二发捉迷藏。就在二发以为倦了的雪花终要安静地栖息在他手心时,风突然拔地而起,那片雪花又羽毛般地飞起来。然后雪花就飞到了我身边,我尖叫一声想伸手去接,二发从后面猛地将我推开,我踉跄着差一点摔倒,只好站在那里看着他继续追逐那片雪花。我以为二发最终会成为那片雪花的主人,但没有。二发最后被禾坪里的一截烂木头拌倒了。等他爬起来时,雪花已倏忽入地,不见了。而他的双手却被细砂磨得血粒子直冒。血粒子像花蕾一样迅速长大,开了又谢了,一滴滴往下掉,如瓣瓣落红。大家就知道,二发摔得不轻。
  那个冬天,雪一场接着一场,下得极大极多。我们堆雪人、打雪仗、滑雪坡,稚嫩的笑声像冰碴碴一样又脆又亮,在村庄的前前后后起起伏伏。惟独二发只能站在屋檐下抽着鼻涕,羡慕得发呆。他双手缠着厚厚的纱带。起初谁也不会想到,二发在失去第一片雪花后,同时也失去了整个冬天的那一场场大雪。
  然后就是往事的云层迅速掠过记忆的天空,从那个冬天后我们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有关与二发玩雪的记忆也在那个冬天嘎然而止。
  二发是在上初中二年级的时候,父亲突然双目失明。二发就停学了,跟着大哥做生意。世界在他面前徐徐关闭一扇窗口的同时,又展开了另一扇窗口。
  我读大学时,他家算是发达了,从那个偏僻的山村搬到了县城。我到县城搭车去学校,先天晚上就住他家。我们都长成男人了,他只记得童年时我们玩得比较好,但一点也不记得童年时那些零零碎碎的事情了。他一副暴发户的模样,先请我吃唆螺,然后请我看录相。那是我第一次看三级片,心里还没有那份承受能力,我借口头晕,匆匆而逃。那晚之后,我就把童年时的记忆悄悄掩埋了,以后经过县城时我再也没找他了。
  然后又是很多年过去了。前年我回家探亲,见他家那幢破烂的瓦屋上居然有袅袅炊烟,我就问父母是怎么回事。父母告诉我,他家出大事了。原来他家所谓的生意是走私黄金,被公安机关发现了,一家人就暴散四方,亡命天涯。县城里的房子也被公安机关查封了。他的母亲就只好返回村庄,重新拾掇那些破旧的家什,一个人清苦度日。在这之前,他失明的父亲早已死了。
  我去看望他母亲的那个黄昏,正好也下着雪。雪沙沙沙地打着屋顶,我站在他家漏雪的屋子里,看着他母亲雪白的头发,往事的云层一下子又掠回到了二十几年前那个飘雪的天空。神秘的命运是不是从二发失去那片雪花开始,就决定了他将失去所有的一切?
  我想,如果二十几年前二发不推我一把,让我接住了那片雪花,也许我会赶在雪融之前把这片雪花归还到他的手心?但二发从小就是这样,他看上的事物,容不得别人指染。而他一旦有了确定的目标,就全然不顾及危机四伏的周围环境。他不知道,那截烂木头也许一直伏卧在他命运之途的某个角落,伺机第二次出击……(2001。6。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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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子庵夜雪
  ——《故乡雪飘》之三
作者:谢宗玉 




  是在那场大雪过后,我决定与家乡的女友分手。雪好大,四野白茫茫的一片。我们下午从她家出来,去我家。但在半途,她突然提出要我陪她去一趟头子庵。庵属古刹,在一个深山坳里。有一年夏天,我和她还有我们最好的朋友,在头子庵桐树下的那块草坪躺了整整一天,那时阳光像金子一样灿烂,蓝天流着白云,林间鸣着鸟雀,不时有黄蜂从身边嗡的一声掠过去。环境美得不得了。那时我与她已经恋爱了,只是还没告诉身边的朋友。一边是爱情,一边是友情,日子甜得非常纯粹。但这一切都过去了,命运像一座小径交错的花园,竟把过去的朋友演变成了现在的情敌。当我得知朋友已与她深得让我无法宽恕时,我决定离开他们。而那个下午的那段路,就是我与她的最后一程了。
  天色已晚,但我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两人一前一后,黄昏山林很静,只有脚底的雪在嚯嚯作响。进入山坳时,西边的云霞突然开了,苍白的太阳露出半张脸,凄艳的阳光泼洒下来,在林木之间形成悸心的七彩,是什么偶尔惊动了树梢上的雪,突然就掉下一绺,丝丝扬扬散开,如雾似霰,落在我们身上,心里头就酸楚得不成。女友拍了自己身上的雪,又走近要替我拍,我一侧身让开了。
  庵还是那座庵,只是在暮雪中显得有些肃杀;桐树也在那里,只是没了那些宽大的叶子,光秃秃的枝丫,看起来有些狰狞。我们就立在桐树下的雪地上。她靠着桐树的枝干,我绕着桐树一圈圈,或顺或反地转。我们都在感同身受环境与心情的变迁。命运走向末路的时候,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不忍猝睹。
  我们恍恍惚惚的时候,黄昏就马上过去了。后来我望了望暮色四合的山色,就说是该回家了。而她却突然大哭起来,哭声在空荡荡的山林回音很大。一些未知的事物被惊动了,雪这这那那,一绺绺,从高枝落下,在低枝散开,纷纷扬扬在我们周围飘着。我一时紧张起来。古庵在暮色中也充满着说不出的神秘。我的声音有点颤,我要她别哭了,但她收不住哭,她哭着要我看在从前在这儿的情份,别离开她。可从前的一切都不复存在了。现在是光秃秃的树枝,是满地惨白的冻雪,而我一想起那个最好的朋友,就胸口剧痛。我突然喝一声,够了!
  然后她就止了哭。我转身要走,可她站着不动。我不能一个人扔下她不管,只好站在她十米之外,与她僵持起来,夜色就这样完成了它的合围计划。周围黑得像泼墨,只有脚下的那些雪还隐隐约约。无边的黑暗蕴育着无边的岑静,能够听到的只有偶尔雪落树枝的声音,细细碎碎的。
  嘎——!岑寂的夜空中突然有一声凄叫。我们的魂儿几乎要惊出窍来,那时她如一团夜风,尖叫一声就朝我怀中扑来,将我紧紧抱住。我要她别怕,说只是一只乌鸦罢了。但自己却怕得不成。爱恨在头脑中清醒后,熟悉的记忆就翻上心头。听村人说这山坳里常闹狐精鬼怪,古庵的周围葬满了乱坟。我还知道,在我们来路的狼哭崖下,因为生意上的事,一个村人就在不久前将另一个村人谋杀了,尸体血肉模糊地在崖下躺了几天。这一切都迅速构成了怕的因素将我的头脑侵占了。我的牙齿格格格地颤起来,黑暗中她把头抬起来望着我,我说我冷。我当然不能说怕,我也决不会在这个当口将我知道的一切告诉她,无知者无畏,就让她的心神稍稍安定一些好了。然后我开始让她牵着我的衣角摸黑下山。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路上的积雪依稀可辨,在为我们指引着大致的方向。等下了山后,我浑身已被树枝荆棘弄得伤痕累累,但依然值得庆幸,因为我们活着出山了,没有被什么野精山怪吓破胆,也没有失足掉下一路遍布的悬崖。
  我送她回家时已近午夜,我们平静分手,然后我又一个人返回自己家。我泪流满面地走在那段积雪已被踏融的路上,心里头是一份悲壮的感动。感谢这个雪夜,让我对自己有了一份刻骨铭心的了解。我知道就算为恨,我也愿意为对方舍弃那怕是自己的生命。我在心里祝福他们,那一对我痛恨的人。
  母亲不在家的雪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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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物滑过冰面
  ——《故乡雪飘》之五
作者:谢宗玉 




  不知为什么,到现在我还依然记得那一池什物,在初阳之下,疲惫而无奈地躺在被破坏了的冰面上。那是我上初中时见过的许多情景。
  上初中时我们睡在教室的楼板之上,伸手可及屋瓦。下雪的日子,雪粒子从瓦逢里掉落下来,早晨起床,我们看起来就像盖了一床薄薄的雪被,想起那种寒冷,到现在仍然心悸。即使是晴天,半夜的寒气有时也会将我们冻醒。冻醒后的我们,往往会想到学校门前的两口池塘。天明爬起来一看,果然,全冻上了,银白色的冰面在阳光下泛着粼粼青光。我们就呼啦一声,跑过去,拾起石子、瓦片、碎玻璃就朝上面扔,什么东西一到冰上,就像长了飞毛腿似的,唰地一声就从池塘这头滑到了那头,简直比天空里的一只疾鸟还快。而跟随什物滑过去的仿佛还有我们一颗夜里被冻僵的心,嘌——!那种速度带来的快感使整个胸膛的血都沸腾起来了。这时我们就一个个快乐得成疯的模样,不管什么,抓起来,就斜倾身子,脱手扬飞。冰面上道道凌厉的响声如支支破空而来的响箭,池塘四周一时就有了战场的模样。有时我们还搬起老大的一块石头朝里面扔,咕噜一声,冰面砸开了一朵花。有雪白的皱折迅速向四周延伸。然后我们拾起砸碎了的冰块朝上面扔,哗沙——!冰块四分五裂,朝着各个不同的方向射去,那速度快得更是没法比。我们就在岸上疯叫,恨不得把自己也扔上去。可惜冰太薄,不然早把自己扔上去了,北方人在冰上就是扔自己,而不扔什物。有时也打赌,就是扔自己吃饭用的瓷碗,这就要点胆量了,如果扔得不好,瓷碗停在了池塘中央就多半没辙了。
  然后是要等到铃声响了,我们才恋恋不舍回到教室。人在教室里,心神却还在池塘边。从窗子往外望,只有这时,才发现满是什物的池塘是多么的丑陋,又脏又乱让人触目惊心。以致我们几乎要怀疑自己就是这种场面的制造者。而冰面上的什物也一下子失去了刚才的鲜活劲,一件件都笨呆呆地躺在上面,像一些被凌碎了的尸首。
  最后收拾残局的不知得归于冰还是得归于水,或者归于阳光。总之等上完一节课我们再出来,什么什物都不见了,冰已融化,阳光下波光潋滟,池塘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但在夜里,寒气袭击我们的时候,就会再次冻住池塘。而我们的一天又会从向池塘扔东西开始。我现在都搞不清,我们那时是在寻找一种纯粹的快乐,还是寻找一种破坏的快乐?而战争带给男人的快乐,是不是同一种类型呢?(2001。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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莲花之死
  ——《故乡雪飘》之六
作者:谢宗玉 




  也是个风雪天,与父亲吵了一架,我跑到了外婆家。我一个人坐在火炉边生闷气。舅们都出去了,外婆在各间房里走来窜去,不知忙个啥。外面风声呜咽,卷起雪粒一阵一阵往门上掼,打得门板爆米花似的响。这时莲花拉开门,从外面走进来。跟着她进来的还有一股风夹雪。我陡然哆嗦一下,就扭过头瞪着她,她神情恍惚,朝我卑微一笑。我气她还不快把门掩上,就没理睬她这种异样的笑。她的笑就冻在唇边眼角,然后像花一样一瓣一瓣地枯萎。
  外婆赶紧走过去把门关上,风雪像被拦腰斩断,那条要横扫一切的尾巴在屋里也就突然静伏下来。莲花一脸苦相地看着外婆,她说:我活不下了……。外婆不看她,还在忙着手里的活计,嘴里却说:你这厮身,竟做出这样的事。现在有什么办法,只能忍啊。我不知她俩在说什么,我也不关心她俩在说什么。我还在生父亲的气,我都十五岁了,父亲还打我耳光。
  然后我听见外婆又对她说:你这厮身,站着干什么,坐下来烤烤火啊。莲花就把身子移过来,站在我对面,想坐又没坐。她重新在脸上开了一朵笑,然后对我说:学校放假了啊?这不是废话,都年关了还不放假?我没答她,抬头又瞟了她一眼。少年人就是这样,一个人得罪了自己,就觉得整个世界都在跟自己过不去。说什么做什么都没个好声相。我感觉莲花浑身颤了一下,迟迟疑疑的身子就没坐下来。她对外婆说:我不坐了,我还是回去……。外婆劝她:别回去了,等过完年再回去。她凄苦地摇摇头,然后推开门,很快消失在风雪之中。我随口问外婆,她出了什么事。外婆敷衍我说,没事。
  但结果还是有事。当晚撑灯时分,她丈夫裹着一脸雪花,气急败坏地闯进外婆家,告诉大家莲花上吊死了。她用一丈白布吊死在一座破庙之中。外婆轻轻地叹了口气,说:这厮身,做事欠考虑……。然后就再没说什么了。
  而我,却陷入了无比的震惊之中。下午莲花消失在风雪中的身影,开始在我眼前絮一般地飘摇……
  后来,我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莲花偷汉子了。莲花的丈夫外出广州打工,莲花带着她的五个女儿苦巴巴地将就度日。后来村里一个光棍汉田里地里处处帮衬着她。两人不小心就好上了。年关莲花的丈夫回来,得知此事,自然怒不可遏,将莲花连连暴打,百般谩骂。莲花就只好在这个风雪的黄昏悄悄地走了。
  但我却不认为这是事情的本质。潜意识里,我隐约感到莲花是死于我的冷眼之中。莲花既然敢偷汉子,就一定预料到了将来丈夫的暴打。但她没有预料,在这个风雪的黄昏,来寻求温暖的她,遭遇的却是两束冰寒的目光。她求生的芽儿一下子就像被这场风雪劈下的梅蕾,彻底死了。她不知道,这个少年根本不知道她的事情啊。如果那天下午她真在我对面坐下了,她就一定不会去死了……
  莲花是外婆做的媒。平日里她来外婆家走动,待我很好。我喜欢她平时甜美的笑容,我叫她姨。就算她偷了汉子,我也不想她就这样死掉啊。
  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觉得自己犯了一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同时我发现,莫测的命运常常会被一些细微的事物彻底改变,就像真空中悬浮的球体,只要稍微碰撞,就会朝相反的方向射出好远。从此后,对人对己,我都谨慎了许多。(2001。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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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小事有什么意义
  ——《故乡雪飘》之七
作者:谢宗玉 




  漫天风雪的时候,我就站在窗户前看屋外旋风回雪的样子。禾坪已彻底冻上了,风如一头野兽,在禾坪里东一头西一头地撞着,已经倦伏的雪花,像受惊的小物,又窜飞起来,四散惊逃。风捕不到它们,就在禾坪里追逐,整个禾坪的雪花就全舞起来了……
  我喜欢看着雪花,作无限的幻想。我甚至想跑出去同雪花齐舞。我想,在冰面似的禾坪上迅滑,我的身影一定也像一朵快乐的精灵。但那时一家人正围着团锣烤火,父亲母不会让我出去的。我正犹豫,邻家的大娘突然挑着一担空箩筐从家里出来,战战兢兢走在我家的禾坪上,风扯着她的衣物和头发四处飞扬,雪花围着她像一群飞虫。她的身子摇摇晃晃,终于脚一滑,摔出好远。两个箩筐则像巨大的风篷,随风疾滚。我想也没想,就冲出门外,跑到禾坪,将她扶起。我问她摔着那儿没有,我又说,禾坪都冻上了,我们出出进进也会摔倒的。我扶着她回家,然后再返回将她跑远的箩筐拾回来。我做这些的时候,只想在风雪中多呆一会,来享受与风雪同舞的快乐。我在禾坪里尖叫着,飞旋着,把手伸向天空,同时张开嘴巴,让雪花飞絮般地灌进来,灌进来,让舌头感受着那一片片冰凉的美妙。要不是父亲从窗子里看见了,叫我回家,我还会在禾坪里滑翔很久。
  但我没想到,就这件小事竟使我从小在故乡就德名远扬。第二天风雪停了,邻家的大娘就亲自登门向我父母道谢。几乎把我夸赞上天了,说我小小年纪竟这么懂事,这么冷的天竟肯为她一个老太婆跑到外边。又说我怕她摔得不好意思,还晓得用话安慰她,说别人出出进进也会摔着的。然后她得出结论,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好的孝心,日后必成大事,会成为村里最有出息的人。夸得我母亲嘴巴都合不拢。
  大娘的这番话不但是对我的家人说,还逢人便说。然后村里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一个非常不错的孩子。然后我自己也以为自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人。然后我做什么事都有意无意就向着美、善的方向发展。然后我就活成了现在的模样。我不知道我是否可算作村庄最有出息的人?但我知道,在这些年向善的过程中,我的心灵已被淘洗得纯粹如玉。我感谢那件不经意的小事给我带来的一切。(200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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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家
  ——《故乡雪飘》之八
作者:谢宗玉 




  初雪来临了,雪粒子从檐瓦间蹦跳进来,打得楼板沙沙作响。
  来雪的晚上,母亲的叹息和儿子的兴奋也同时到来。雪停的早晨,母亲拿一个簸箕上楼扫雪,儿子就奔出去与村里其他孩子堆雪人,打雪仗,玩得忘乎所以。村前村后,快乐的童音喊成一片。母亲忧郁的脸上也就有了一丝欣慰的笑。
  收了笑的母亲依然一脸忧郁。果不其然,雪融之后,寒风寻踪而至。寒风从去年熟悉的门缝里、窗缝里、墙缝里钻进来,一下子就把家里稀薄的温暖掠走了。寒风熟门熟路地把这个家当作了过路凉亭。儿子和女儿开始在夜里冷呀冷呀地哆嗦着叫唤。父亲和母亲就寻来所有的旧纸将来风的隙缝糊住,但寒冷似乎已侵占了这个家的心脏,温暖再也不肯返回。这个家急需一炉不灭的炭火,与寒风营构的寒冷对抗。
  寒风终于也要喘息,天突然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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