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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国东宫(下)-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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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我就说我不要嘛!”周适香跺了跺足,道:“我一行过笄礼,我爹就要把我嫁出去了。他想要我嫁给那个什么、什么江的?”
  婢女如春斗胆提醒:“黄梨江。小姐,以前是咱们天朝赫赫有名的神童,现在是个状元才子了!”
  从周家女眷口中听见自己的名字,又想起真夜先前说过,周尚书想与她结亲的事;黄梨江蹙了蹙眉,有点后悔自己没事干嘛跑到这庭院来,卷进这一幕不关她事的局里。
  黄梨江正思量着该如何脱身,那小姐又道:
  “对!就是那个黄梨江!他算什么东西呀,本小姐打小立志要嫁的人,可是我朝的‘春月柳’,玹玉皇子哪!”
  黄梨江一身暖黄色冬衣与庭院里的腊梅相仿佛,衬得她宛如雪日花仙,大小姐可以完全忽略身后的人,小婢女们却不能,不住地偷瞥看她。
  婢女如春又劝:“小姐,你又没见过那个玹玉皇子,说不定那状元郎比皇子更出色呢!”
  其他小婢女闻言,忍不住你一句、我一句说着她们不知从何处听来的闲话,浑不知传说中的主角,正是眼前的黄衣女公子。
  黄梨江没想到自己会在周家的庭院里,透过他人之口,回顾起她十八年来的人生——
  从她周岁抓阄不小心拿了御赐凤麟笔开始,五岁时不小心对上御诗,十二岁破格进入太学,又不小心被太子“慧眼”选入东宫当侍读;十六岁跟随太子远行海外,出使皇朝,好运气地完成使命,顺利归来。后来虽然被太子逐出东宫,但赴京试又考出了个状元郎,终于如愿回到东宫“复仇”,成为东宫少傅,力挽狂澜……又是谁说,市井闲话不可尽信?这确实是她十八年来的人生剪影。
  小姐与众婢你来我往激辩好几回,逼那小姐使出最新听来的闲话——
  “可是他断袖!”
  “谁断袖?”黄梨江讶然出声,忘了要趁乱逃脱。
  小姐终于转过身来,以着大约只到黄梨江鼻端的高度,仰首的姿态,很高高在上地问:“你是谁?我没见过你,你怎么会在我家的院子里?”
  “小姐先告诉我,谁断袖?”最近她比较没空去茶楼喝茶,偶尔只跟在真夜身后去云水乡坐一坐,可能因此漏听了重要的闲话。
  小姐拧眉。“不就是黄梨江么!”
  婢女如春惊道:“怎么可能!断袖的人一直是太子吧!小姐是听谁说的?”
  “轿夫啊。”周适香回过头,看着她的贴身婢女道:“上个月我不是去寺庙焚香祈福么?后来你去拿我忘在寺院里的披风时,轿夫在聊这件事,刚好被我听见了。我想这一定是真的。太子断袖,人人皆知,那黄梨江长年跟在他身边,一定早就被染指了。龙阳这种事,就跟一个巴掌拍不响的道理一样,一个人是行不起来的。”
  听见“染指”两字,黄梨江忍不住慎重地思考着,自己到底算不算被真夜染指过?她明明还是清白之身……只不过曾被骗过一个……两、三个吻罢了,这怎能算是染指?天朝民风虽然保守,不似那海外皇朝开放,可也不至于被人偷个吻就算失贞了吧。
  “小姐怎么能听信这种闲话。”如春又道:“梨江大人他可是朝中最刚正不阿的人啊,他虽然不幸地做了东宫属官,但如春相信,他一定会誓死守护自己的贞操的。”显然正是黄梨江在民间众多的虔诚信徒之一。
  黄梨江好想猛力点头赞同如春的说法。
  但小姐不高兴道:“我不管!反正我不要我夫君是个可能跟别人行过男风的人。”天朝男风不盛,但生在官家,她知道“不盛行”的意思,指的是很多人都暗着来。不想再讨论男风的问题,小姐下了结论:“总之,我不嫁他!”
  黄梨江不知道该不该为此松一口气,看来真夜终究说错了一件事——她也许是京城里最受青睐的佳婿人选,但肯定不必然是最受小姐们青睐的婚嫁对象。
  幸好她也不真的是男子。
  第18章(2)
  发觉时候已经不早,正想悄悄溜走,但那小姐不知何时拽住她衣袖。
  “轮到你了,快说你是谁!”
  原来她没有忘记。“……我是府上的宾客。”黄梨江轻描淡写地道。
  “废话!”小姐一点也不知书达理地道:“不是我周府的宾客,怎能在庭院里闲逛。我是问你的名字。”
  黄梨江极不想回答。
  “不说?那我就要唤我父兄来,说你闯进后院里,想非礼我!”小姐毫不闺训严谨地威胁。
  如春还算公道地说:“小姐,这位公子方才只是扶住你,不算是非礼,小姐可别害了他。”总觉得这黄衣公子气质清雅,眉目俊秀,虽然相偏女貌,但方今天朝美男子哪个不是如此?他……有点儿像她仰慕的黄梨江公子啊。
  “说的是。男女授受不亲,请小姐放开在下的衣袖。”黄梨江好言劝说。
  “已近巳时,想必小姐还有重要的事情,能否——”让她离开?
  “不行!”周适香扬唇笑道:“本小姐原本就不甘愿行那什么及笄礼,你来的巧,我正好拿你当借口。”想了想,为防此人脱逃,她索性抱住黄梨江一条胳膊,又道:“反正我也知道我爹是不可能让我嫁给玹玉皇子的,七皇子身体不好,必定会英年早逝,留我一个人没依没靠的……唉。”
  为一心仰慕的“春月柳”再叹上一叹,小姐方定睛打量起身边的伪男子。
  方才她没注意,现在仔细一瞧,才发现黄衣公子十分俊俏,且气质清雅,不似凡夫俗子。此人究竟是谁?
  无意间扯起公子衣袖,露出一只玄乌绳环,小姐眯了眯眼,道:“咦!你这绳环……”
  黄梨江用力抽回手,总算挣脱,将手藏进宽大的衣袖里,遮住她手中玄乌。
  可小姐已经卷起自个儿手腕,举到她面前叫她看。“你瞧,我也戴了一只环,是蝴蝶花纹的。”
  见此,黄梨江讶异地问:“小姐怎有这绳环?”
  看起来跟真夜送给她和带缘他们的很相似,是皇朝绳环。但真夜仅送给东宫侍从,周适香怎么会有?
  一旁的如春笑出声,解释道:“公子自己手上也有绳环,难道会不知道最近京城有很多人手上都戴着绳环么?听说这是太子出使海外时带回来的玩意儿,戴上它,可以保人长命百岁,运气好到挡都挡不住,还有退煞阻恶的功效,神奇得不得了,样式又好看,每一款只有一个,我们也都戴了一个呢。”说着,其他婢女们也点点头,纷纷露出手腕上华丽多彩的绳环。
  黄梨江好奇地逐一检视,发现这些绳环跟皇朝如意环有些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其一是丝线的材质不同,婢女们手上的绳环用的是天朝本土的丝线编制的,流行的花纹也和皇朝多以鸟纹、兽纹、云纹等取自山川自然的图腾不同,主要是以百草纹搭配蝶花构图,但绳结处的穗子装饰倒是很相似。
  是谁这么有生意头脑?竟以东宫侍从当免费宣传,在天朝卖起海外皇朝的绳环?而且它的用途还跟真夜告诉她的一模一样!
  “这是在哪儿买的?”她求教问道。
  “在河市呀。”如春笑道:“我们托人去买了一堆,让小姐先挑选,剩下的再猜拳轮流挑。”
  河市是在运河与阮江之交的河域上不定期性的散市,商货主要以河船运送,买卖也在京城南郊运河上进行,并不靠岸,因此无法征税,算是半非法的集市。
  “都是些什么人在卖这些东西?”黄梨江又问。
  因为河市不定期,因此连她都没亲眼见过。
  绳环的样式不可能是从东宫里流出去的,带缘和龙英他们都很珍惜真夜送的东西,外人不应该会知道这绳环的来历才是。
  被冷落在一旁的周小姐很不高兴的重新拽住黄梨江胳膊。“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我刚刚话都还没讲完呢!”
  黄梨江勉强配合地道:“请小姐继续说吧。”反正这位小姐才是今日主角,她都还没到前厅去,她自也不用着急,不妨先顺小姐心意,再找机会问清楚绳环的事。
  “我决定不嫁玹玉皇子了。”小姐说道。
  闻言,婢女们松了一口气,纷纷口称万幸。
  名门千金们都变心得这么快么?这位小姐前不久不是对那被染指的黄梨江嫌弃得要命,一心只爱七皇子隐秀么?
  黄梨江没当过名门千金,很难想像假使自己打小就以女子的身份被养育,今天她会不会也是另一个周小姐?
  周小姐虽然还算天真可爱,但真的不是她的菜……嗯,以一个男子的眼光来看。假使过去真夜认识的那些千金小姐们也是如此……好吧,她不怪他为什么千方百计地抗拒婚事,甚至不惜抹黑自己名声,让世人认为他有男风之好。
  “我要嫁你。”周小姐又宣布。
  “呃?”黄梨江猛然回神,错愕地追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要嫁你。”周小姐抱住黄梨江手臂,娇气一笑。“与其顺着我爹心意,嫁给那个被断袖太子染指过的黄梨江,还不如干脆嫁给你算了。反正我瞧你挺顺眼。”
  “这,太随便了吧……”黄梨江拧起眉。
  “会么?”周小姐道:“我可是很认真做出这个决定的……还是说,你已经有家室了?妻子……你有么?”
  “没有。”黄梨江直觉回答:“但我——”
  “那就没问题了。好了,现在可以告诉本小姐你的大名了吧?我的未婚夫婿?”
  黄梨江哭笑不得。想了半晌,决定吐实。“我就是小姐口中那个已经被人染指的黄梨江。”
  “嘎?”小姐讶呼,众人纷纷绝倒。
  好厉害的一击。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
  “小妹,你捉着黄大人手不放,是在做什么?”
  周适意奉父命前来寻找失踪的黄梨江,以及早应该出现,却没出现在前厅的妹妹周适香,却没想到,会一起找到他们。
  “哥。”周适香还抱着黄梨江手臂,转头便道:“我刚告诉这个人说,我要嫁给他。可是我惨了,他竟然就是那个被好行男风的太子染指的黄梨江,天朝人不能言而无信……我不知道要不要遵守承诺。”
  “当然要遵守。”周尚书不知何时站在庭院另一头,眼底明显写着“女儿,做得好”这几个字。
  “呵,这可不成。”一声轻笑声传来,传闻中,那有断袖之癖的明光太子出现在众人前头,朝着站在一株早开的腊梅下,声称要去茅房,却意外陷入深闺绯闻的心爱少傅眨了眨眼。
  他头戴弁冠,一身红衣,腰束玉锦带,在雪地里看起来格外显眼。黄梨江以略带笑意的眼神回应他的调侃。
  “为什么不成?”问话的人是小姐自己。看来她并不是真的不想嫁给有断袖嫌疑的黄公子哪。
  真夜把玩着手中折扇,缓步走向他伫立于雪中的小腊梅,笑意盈盈道:
  “因为我就是小姐口中那位好行男风的太子啊。”握住心爱人儿另一只手,假装没有看见小梨子警告的眼色,乐意之极地说给众人听:
  “而这一位,就是传闻中被我染指的东宫少傅黄梨江。很荣幸见到你,周小姐,你让本太子大开了眼界。”从此知道,市井传言非但不可尽信,而且还可能非常离谱。
  如果这就是“知书达理”、“闺训严谨”、“国色天香”的周家小姐,那他真夜必然就是“才高八斗”、“文质彬彬”、“浊世独立”的太子爷了。
  简直胡扯!黄梨江想尽办法将两条手臂抽回来,取回自己的独立。
  眼见先前在前厅等候的宾客竟然都跑到后院来了,还亲耳听见真夜证实了他断袖的传闻,若真让这事传了出去,他很快就会被皇后召进宫里“关照”。
  “殿下真爱开玩笑,我虽不近女色,可也不好男风;更甭说,我黄梨江这辈子早已准备了为天下黎明百姓贡献此生心力,以回报君上提拔的恩德,因此不管两位决定如何,都与我无关。我已心如磐石,不可转动。”
  木瑛华鼓掌走出人群,笑道:“不愧是我朝才子状元,说得好!这也是我木瑛华一生所愿。”
  句彻朗声笑说:“既然你我三人同心为国,无暇男女私情,未来就让我们在朝堂上好好为国效力吧!”
  只一句话就把自己也牵扯进来,满高明的,木瑛华觑了眼句彻,不怎么期待他的介入。三个人已经够麻烦了,若再加入一人,事情只会更错综复杂。
  没料到事情会演变成这个样子,被冷落在旁的周适意忍不住表态:“在下也会一起努力的。”
  才说罢,那木瑛华与句彻双双转过头来,对着周适意和气一笑。
  那笑容教周适意有些发麻。是因为不习惯男人对男人这么笑么?可他就很希望黄梨江也能对他笑一笑……
  “传说中的渔翁,今日总算见识到了……”真夜默默嘀咕这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一类的抱怨。
  “什么渔翁?”某个并不重要的人耳尖地问。
  “殿下老毛病莫又犯了。”黄梨江轻声提醒。
  “少傅说的是。”真夜受教地点点头。转身对周尚书道:“周尚书,令千金的及笄礼……”还是赶紧把这事儿做个结束吧。若仪式早一点结束,说不定还有时间带他心爱的小梨子上山水食船去吃鱼。冰鱼从冰冻的河水里钓出来,肉质香甜没有土腥味,眼下正是吃阮江河鱼最好的时节呀。
  听太子提起“及笄”,众人这才想起今日聚在周府的原因。
  “啊,是。”周尚书恭敬地回着话:“耽误了时辰,诸位贵客万勿见笑,请殿下及诸位大人一起移驾前厅观礼。”回头又命婢女:“快将小姐带到前厅准备妥当。”
  众人纷纷在往前厅移动时,刻意殿后的真夜对他的小梨子咬起耳朵。
  “小梨子,我以为你掉进茅坑里了呢,真是好久不见。”
  因这句话而想起往事,黄梨江反问:“假使我真掉进茅坑里,你要拉我一把么?”当年真夜没捞起被推进御沟里的她,虽说已经释怀,但总觉得心上仍有个缺口。事隔多年,她忍不住藉题一问。
  心里还介意着么……真夜眯起眼,看着前方人群的背影,低语道:“我还以为,如今的你已经有能力避开路上的坑坑洞洞,不会再掉进任何地方爬不起来了。”
  藏在袖中的手指微微蜷起。“是啊,你说的没错。”她一路坚持到现在,不许自己软弱,不就是为了避开危险,让真夜再也不必为救不救她这种事头疼么?不管他们私下如何亲近,他的身份不容许他牺牲自己去拯救别人,当然,也包括救她……
  “所以,我是说‘假使',”黄梨江随着众人的身影缓缓往前走,不停下,也不迟疑。“假使眼前就有一个坑,我明明避得开,却一定要跳进去,你救是不救?”
  真夜忍不住低笑出声。“没办法救吧。我同你并肩而行,你若掉下坑去,我能不跟着一起掉下么?”
  若是以前,真夜这么说,她就不会再问了,虽说会因此心酸个几天就是……
  但今天她不知为了什么缘故,坚持要问到自己满意为止,因此又问:“假使我跳下坑前,先想办法让你回到坑洞上头,你会不会回头拉我起来……”
  “那坑,很深么?”
  “不确定。”
  “若坑很深的话,我不会伸手拉你。”不是没感觉到她今天怀着某种期待追问这些问题。他知道她得花很多力气才能让自己一问再问。
  又得到一个“不”的答案,黄梨江得很努力才能压低音量。“怎么说?”
  “因为我的手不够长,我会先试着找一条绳子来;倘若找不到绳子的话,就把身上衣服脱下来,绑成带子,直到把你拉起来。”
  她怔住,片刻又问:“倘若……坑并没有很深呢?”
  他没讲既然不深,她为什么不自己爬起来,只是笑道:“那我也不救。”
  “又怎么说?”在他身边这么多年了,如果还不明白他总把真心藏在重重吊诡的言语之后,她就白活这几年了。
  “我巴不得跟我心爱之人朝夕相处,不想有人打扰,若坑不深,跌不死人,我跳下去陪你,等到心甘情愿时再跟你一起爬上来。”
  黄梨江闻言,真不知该喜该嗔。他说这什么惹人五味杂陈的混账话呀!
  “若那坑,就是会臭死人的茅坑呢。”她居然还想再问,她一定是疯了。
  真夜转过头来,表情有趣的看着她。沉吟久久,不语。
  她自己先困窘起来,索性一口气问到:“也可能是蛇坑、毒坑、有的没的乱七八糟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坑,也不管是什么原因让我掉下坑去,自愿也好,被推落也罢,我若真跌进了那些坑坑洞洞,你怎么做?”
  今天他的小梨子想听真心话么?如果他是一个聪明人,他不会让她知道自己真正的决定,然而世人皆说,太子无才。
  快拉近与其他人的距离了,真夜往前迈步时,抛下一句极轻的话——“往后,不管你掉进什么坑里,我都会想尽办法救你,倘若救不了,我也一起跳下去。”
  管它什么后果!谁说当太子的人一定要以国为先?他所看重的,不过是身边所拥有的一切而已。一个人的心能有多大?他固然是太子,却也是一个普通男人,想珍惜自己心爱女子的心意,他不知道有什么错。
  藏在衣袖下,蜷起的手指终于缓缓地放松开来,黄梨江一路跟随,默然无语。因她不想假装客气,说:不用,茅坑很臭,她自己爬起来就好。
  也不想说:他相信他这话,就算被骗也甘愿。
  更不想说:他是太子,不应该牺牲自己来救她,真要有人牺牲,也该由她来做……
  她欢喜,欢喜与他同生共死,同跳进一个坑里,管它是茅坑还是什么鬼坑。她要与他一起弄脏自己,再一起洗净;一道跌进坑里,再一道爬起来。
  当然她会尽量不掉进坑里头,可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个人,她感到无比欢喜……
  管它什么责任!谁说当臣子的人一定要以国为先?她所看重的,不过是身边所拥有的一切而已。想让家人得到好的照顾,想与朋友友善相片,想跟喜爱的人一辈子在一起,希望人人都能安居乐业,生命中没有苦痛。
  她固然正走在自己决定的道路上——这是条不归路;可想守护的心意,她义无反顾,只为这世人皆看轻,在她却有雷霆般份量的倾国东宫。
  第19章(1)
  四个月后,冰雪初融,是春日了。
  一群不知打何处来的宫女,老少咸集在皇后娘娘裙宫门外,专等候着某人走出永宁宫来。等候了不知几晌,有人都打起瞌睡来了,突然平地一声雷起,眼尖某宫女忽喊道:“黄梨江大人!”
  所有老少宫女纷纷清醒,眼底瞬间亮起势在必得的光芒。
  黄梨江才走出永宁宫的殿门,便瞧见一大群女人朝她奔来。
  她猝然一惊,拔腿就跑。
  身后宫女手里拿着珍贵的当季水果追在她身后,浑不知她们追逐的‘美男子’其实是一位美丽女子。只因天朝自古便有‘投桃报李’的求爱习俗,便借来在这寂寞深宫里一用,希望能有官员看上她们,向君王请婚,让她们得以摆脱后宫怨女的身分。
  身为东宫少傅,由于常进出宫廷的缘故,让黄利江广为宫女们所知。此情此景,她也不陌生,只是每回都得拔腿快跑,实在是很辛苦。
  更不用说,此刻她脑子里乱得很,就为了皇后方才一席话——“本宫不久前听说了一件很荒唐的事,黄少傅为什么人没提起?”皇后所说,正是太子断袖一事。
  “因是谣言,所以没有特别提起这事,娘娘万不可当真。”她努力保持镇定,语气如常地说。
  “可本宫怎又听说,太子曾与少傅你行过龙阳?外头将此事传得绘声绘影,连太子自己都当着众人面承认过,你说这还可能只是谣言么?”王皇后眼神凌厉地低头站立面前的黄梨江。
  “倘若娘娘相信微臣,臣便敢保证绝无此事,更不用说,微臣……仍是童身。殿下也是。”应该是。
  “也许他本来不好男风,但你们去过海外皇朝,据闻那国家是个男风颇盛的化外之邦,会否因此受到影响?”
  皇朝女帝麒麟好男风,又跟真夜友善,确实极可能受到影响。
  但真夜吻她时,她又不觉得他是以男子的微分在对待她……他应该不是真的好男风才是。故意散播那样的谣言,也不过是为了混淆视听罢了。瞧瞧结果?一个泱泱大国的储君居然没人肯嫁!不知情的人或许真会以为太子有什么隐疾呢。
  “请娘娘放心,以臣之见,太子殿下已经成年,心里有主见,不会轻易受人影响的。”
  皇后眉头深销好一段时日了。打从她为太子挑选的名门千金纷纷嫁作他人妇,甚至还有人大胆入皇宫来,与她争夺君王宠爱……近两年,皇宫情势纷扰,导致她有些疏忽了对太子的管束。原以为太子如今既已成年,应该晓得事情轻重,怎知却还是如此恣意妄为!
  “若能受人影响,那倒也好,太子就是在任性妄为,凡事都想自己心意,从来不考虑本宫在宫里的处境有多么为难。”
  光说他至今未婚这事,就足以让她在后宫里成为众人笑柄了。虽然贵为皇后,位居中宫,没有人敢当着她面笑话这事,然而她不是打一出生起就是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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