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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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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妓馆里的妓女们涂脂抹粉,站在门前招揽客人。门楣上挂着小玻璃灯,透过灯光向里贼望,凑巧的话,可以看到烟灯烟枪,男女一边抽,一边淫亵。这是一种妓馆烟馆混合的地方,来这里享受的人,多是中等富裕的户家,既能淫,又能吸,乃一举两得。
    而有一种妓馆,门前是香车宝马,进出的是鲜衣富男。里面是脆管繁弦,一片歌舞升平。来此享乐的人,多是途径本地的巨商和权高位重的有身份人。这些之人只在这里醉生梦死地嫖,而不在这里飘飘然然地吸,因为他们身边多的是大烟,因为他们太有钱了,故趁着夜色来此处寻欢作乐。
    还有一种简陋的烟馆,只供吸食。而另一种简陋的妓馆,却只供淫。因为这多是不太富裕的下等人所到的场所。
    与妓馆和烟馆相比,最热闹的是赌馆,离老远就可以听到里面的大呼小叫。如隔着门缝向里张望,可以看到灯火通明的大厅里,赌徒们如沸腾的滚水,嗷唠嗷唠地喊叫着,像疯子聚会似的痴迷在赌局周围。
    妓馆、烟馆与赌馆相比,赌馆的数量占了四分之三。并且,是随处可见。一路游走下来,马丕瑶吃惊地发现,即使在码头和暗巷,也能看见三五成群的闲人挤弄在一块,正借着昏暗的灯光,用简单的赌具玩着真实的赌博。
    出门没多走多远,呼延氏的三寸金莲果然就走不动了,便坐在后边的官车上。但她仍然挑开车帘,望着外边的热闹夜景,却一点也看不懂,感觉到街两边的浮华很虚幻,游走这里,既脏了眼睛又坏了心志,远不如在府里泼墨作画、抚琴弹奏有趣。
    马丕瑶本来是因为忙碌繁劳,趁着夜色,带呼延氏出门散心的,可看到随处可见的赌馆,禁不住忧心冲冲。
    他突然明白:怪不得广州每天都有因为赌博而落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事情发生,怪不得经常见到穷困潦倒,破衣烂衫的男人在大街上卖儿卖女,有的甚至于将自己未成年的女儿卖到了妓院。怪不得抓到十个偷抢的人,有九个是因为赌博吸毒,怪不得……
    马丕瑶的心情突然沉重起来,没有一点刚出官邸想漫步的心情了。他迷惑不解,像赌馆这么不健康的行业,如此的泛滥,政府为什么不强行制止?于是,他转身用手指了指一旁的赌馆,脸色沉痛地问侍从:“赌馆如此泛滥,政府为何不加以制止?”
    “一直都这样,这是合法的行业,为什么要制止。”侍从迷惑不解。
    “合法?”马丕瑶吃惊地瞪大双眼。
    “这种行业是受政府所保护的,因为赌馆每月的收入,四成都交了花捐税,难道说这还不是合法的吗?”侍从解释。
    “哦,原来如此。”马丕瑶恍然大悟。
    马丕瑶已没有一点再游走下去的心情了,今晚带着夫人出官邸游玩,一点也没有起到游玩的效果,反而让他的心情越发沉重,甚至于疼痛。
    他准备结速还没有游走的繁华街道,坐车回官邸。
    当他刚刚走到车前,正要迈步登车时。旁边一条瘦窄的暗街里,突然传来一个女人杀猪般的嚎叫声。
    嚎叫声铿锵凄厉,像一个弱者面对十个强者,奋不顾身地搏斗而发出来的。
第53章:本是一家人,傍晚自向
           马丕瑶抬起的脚,立即受惊吓似的放了下来,他吃惊地回头看着身后的几名侍卫侍从,用责怪的口气问:“哦嗯?怎么回事?”
    身后的两名侍卫,没等马丕瑶的话音落地,便飞快地奔向传出嚎叫声的瘦街暗巷。
    马丕瑶也踩着侍卫的足迹,迈步向传来呼喊声的暗巷一路急走。
    车夫、使女、还有一个侍从留守在呼延氏乘坐的官车旁,其它人全跟着马丕瑶走进了暗巷。
    突然从灯水璀灿的繁华街道猛一进入暗巷胡同,马丕瑶的脚步不由自主的缓钝起来,年迈的他,像个盲人似的伸出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行,身后的侍从急忙搀住了他:“老爷您别急,他们两个好像到了出事地点了,您听那嚎叫声弱了不是。”
    “别出人命就好,肯定是赌博引起的。”马丕瑶猜测地说。他在侍从的搀扶下,脚步稳重且快了许多。
    暗巷很暗,有的庭院前似乎栽种着一两棵营养不良的树木,但只能看到树的暗影。暗巷也很窄,能听到有的庭院里传出的哗啦啦的流水声,还有窗子被晚风吹开后发出的自动关闭声。暗巷很深,马丕瑶觉得越走离那嚎叫声越远,也可能是嚎叫声渐渐低弱的缘故。
    当马丕瑶走到出事地点时,那杀猪般的嚎叫声已经停止,出事的院子里已有好多左邻右舍在围观。
    院子没有院墙,只用稀稀疏疏的蓠芭胡乱围扯着,在夜色里,像孩子位扯着手在玩老鼠打洞的游戏。
    昏黄的灯光从屋子里映射出来,早先赶到的两名侍卫见马丕瑶到了,急忙大声哟喊:“都让开,马大人来了!”
    没等侍卫劈路,围观的人早为马丕瑶闪开一条能挤进去的过道。
    马丕瑶刚抬脚迈进屋子。伏在门槛上地一个暗影便“嗷”地一声扑向马丕瑶:“大老爷快送我进地狱。是我杀了我们全家……”
    喊声与刚才听到地嚎叫声极为相似。马丕瑶猜测。刚才那杀猪般地嚎叫声。很有可能出自她口。
    可她只是一扑一叫。话没说完便毫无声息地瘫了下去。一动不动。再也发不出一丝声音了。
    恰在这时。身后地侍卫将点上地火把高高举起。立时。前边围观地人惊恐万状。大声唏嘘着。纷纷后退。并恐惧地惊叫起来:
    “啊呀!”
    “妈呀!”
    “哎哟!”
    “天哪!”
    “吓死人了!”
    “太惨了”
    ……
    马丕瑶定睛看时,也惊得向后倒通几步。
    只见零乱不堪的屋子里,横躺竖卧着三个生死不明、年龄不一,而又血迹模糊的身躯,再加上刚才扑向马丕瑶的那个女人,就是四个人了。
    从他们躺在地上的姿势上看,像是刚经过了很激烈的搏斗:一个是高大嶙峋的男人,呈追赶状——直挺挺地斜卧在一片血流中,他双手紧握着一把菜刀,伸向伏在门槛上的妇女,菜刀上血迹模糊,鲜血淋漓不止。男人的后面是一个骨瘦如柴、披头散发的姑娘,她匍匐在地上紧紧抱着男人的双脚,像是奋力拖着男人不让他的菜刀砍向门槛上的妇女,她身体下面同样流着血。男人的右边是一个十多岁的精瘦少年,他身着破衣烂衫,头发蓬乱,手举一把锋利的钢叉,可能是准备刺向男人的,但终究因为伤势太重而支撑不了,呈现出“嗵”的一声栽倒在地的原始形态,钢叉也顺势从他手里滑落,掉在男人的身旁。
    从性别和年龄上看,这四个人太像一家四口了。如果是一家人的话,那应该是相亲相爱,合睦相处的,怎么自向残杀起来了?
    但从他们倒地的表面姿势上看,拿菜刀的男人像是个强者,是个入侵者,其他三人像弱者,像自卫反击者。
    一个侍卫早已跨步进去,用手在四人的鼻孔下面试探了一会,起身禀报:“马大人,这个拿菜刀的中年男人还活着,其他三人皆已气绝……。”
    侍卫禀报的声音没落地,围观的众人便像炸开了锅:
    “老天没长眼呀,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倒死了。”
    “阿飙一死,这家就太平了,阿飙怎么不死呢。”
    “苦命的阿金呀。”
    “小西更可怜,摊上这么个父亲,他才十二岁呀。”
    “都是让阿飙给害的了。”
    ……
    听着众人的议论,马丕瑶似乎知道了都是一个叫阿飙的男人造成的,他便突然转身,面向身后黑压压的围观者,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拿菜刀的男人是谁?谁是阿飙?”
    “拿菜刀的就是阿飙,这几年他可坏透了,真不是个好东西。”马丕瑶身旁的男人抢着回答。
    “是的是的……”众人争先恐后地附和答话的男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马丕瑶面向答话的男人问。
    答话的男人向前跨了一步,激动地说:“马大人,他们是一家人,本来好端端的,很幸福,阿飙凭力气做工,他老婆也找些轻活儿做,他们的儿子也开始到学堂读书了,可没想到这个阿飙在几年前痴迷于赌博,整天在赌馆里混,后来,又吸食起鸦片,只靠阿金一个人做零工来挣钱养家,微薄的收入连吃饭都顾不住,哪还有钱让丈夫赌博吸鸦片呀。可阿飙就到处借钱,他又没能力偿还,后来那要债的踏破门,阿飙没有钱还债,就背着阿金把十几岁的女儿卖到了妓馆,有时他也往家里领男人,逼着老婆在家里接客。后来他女儿染上了阴病,被妓馆赶了回来,可他仍逼着女儿在家里接客。他儿子早就不读书了,小小年纪便到码头上做搬运工……。”
    随着男人的叙述,马丕瑶本来就沉重的心情,越发沉重了,像有一座沉重的大山,狠狠地压在他的五脏六腑之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压得他想振臂高呼:赌博吸毒害死人呀!
    “马大人马大人!”叙述的男人正说得兴奋,一个年长健朗的老人突然挤进来,打断男人的叙述,腔洪音亮地说,“马大人,这个阿飙可祸害人了,就是活过来了,也要判他死刑呀……”
    “是呀,一定要判他,就是不判他死刑,也要判他入狱,让我们过几天安生日子吧。”众人打断老人的话,几乎是不约而同地说。
    老人举起双手,使劲在空在拍了几下,示意围观者安静,然后,他激动而气愤地接着说:“他偷东家,摸西家,害得左邻右舍不得安宁。我是看着他长大的,他本来是善良的,怎么也想不到他现在会变成这个样子,其实他也挺可怜的。”
    老人说着“呜呜”哭了起来,围观者中便一阵沉默,停止了对阿飙漫骂。
    老人止住了哭泣,擦了把眼泪又接着说:“我就住在阿飙家的隔壁,今天收工早,回家时正看到阿飙往家里领了几个男人,逼着老婆女儿接客。谁知他儿子突然回来了,见父亲逼姐姐和母亲接客,便愤怒地拿起钢叉,去刺那些男人。我出去买酒时,正看到那些男人们吓得抱头鼠窜。当我买酒回来,就成这样的了,可能是阿飙没收到钱,急红眼的他便拿起菜刀砍儿子,又可能是阿金是想阻止丈夫杀儿子吧,看到丈夫真的砍儿子,便随手抄起家伙与丈夫撕打起来。唉……可怜的阿金呀,多好的媳妇呀,还有可怜的香香和西西,香香今年才十八岁呀,本来可以嫁人成家的,西西小时候很胖的,你看他现在瘦成啥样,十多岁就出去做工养家……”
    老人说着又禁不住哭了起来。围观者也跟着落泪。
    这时,倒在地上的那个拿菜刀的男人忽然呻吟起来,他拿菜刀的手也跟着他的呻吟动了几动。大概是众人的谈话声唤醒了他。
    侍卫快速上前,夺过他手里那把杀死了妻子、儿子和女儿的血淋淋菜刀,又把他的双手反缚住。
    负责本街道治安的公差和团练也在这时赶到了现场。马丕瑶给他们做了合理的分工安排之后,便心情沉重地离开了。
    当他走出那个蓠芭扯起来的院子,忍不住驻足转身,回头望了望那个蓠芭扯起来的腌脏院落,只见几间摇摇欲坠的破房屋,正飘荡着混浊摇拽的灯光,像一个正要撒手西去的病人,似乎被人一碰就会变成一堆废墟。那混混浊浊的灯光,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者,染抹得像幽灵一样恐惧而模糊。
    坐在官车上,马丕瑶伤感地将呼延氏拥在怀里,爱怜地吻着她的秀发,便想起了那个阿飙的妻子,一个叫阿金的女人,她应该与自己怀里的呼延氏是同龄之人吧,可她……唉!可怜的女人,过去是弱起来至弱,今晚是强起来至强。弱时,她是不得已而弱;强时,她也是不得已而强。不管她是至弱或至强,都流露着她的无奈和绝望呀。
    可这一切的不幸之源,都来自于一个“赌”字。
    马丕瑶下决心禁赌、禁毒。
    可赌馆、烟馆在这里是合法的,因为赌馆、烟馆将其收入的四成都上缴了,他马丕瑶说禁赌、禁毒就能禁了?岂不犯了这里高层人的忌恨和断了当地财政的一项大收入了?
    回到官邸,马丕瑶奋笔驰书,连夜给皇上写秦折:吾王万岁,微臣赴粤任职,但见赌风颇盛,赌馆林立,因赌博而引起的抢掠劫窃,斗殴伤人之案,几于无日无之。
    吾王呀,纵民为赌,实纵民为盗。欲止盗非先禁赌不可,欲禁赌非裁四成陋规不可。
    ……
    马丕瑶在秦折中,将赌馆和烟馆给本地黎民百姓造成的危险一一细述,样样祥明。第二天一早,便把奏折报了上去。
第54章:皇上准奏折,马丕瑶吐
           奏折报上去之后,马丕瑶在加强海防、操练军兵的同时,又担心皇上不准他的奏折。
    如果皇上不准他的奏折,这里的赌风将会愈演愈烈,因赌博而引起的抢掠劫窃、斗殴伤人之案,将永无休止,黎民百姓不能做到安居乐业。如此一来,他倾尽全力想要提高改善居民生活水平的计划将会遭到事倍功半的阻碍,就连海防工作也会受到不同程度的负面影响。
    因为担心皇上不准他的奏折,忙碌的中马丕瑶,时不时地在巡视海防、操练军兵的时候皱紧眉头,或流露出一两声无奈的叹息。
    他心里无时无刻不在祈祷着,盼望着,等待着,希望皇上能快点阅读到的奏折,并最快给予准奏。
    二十天之后,是个晴朗的天气,湿漉漉的太阳,像一个吉祥如意的大宝轮,摇晃着鲜腾腾的朝气,晃晃悠悠地从东方升起;白云蓝天之下,群鸟从空中结网而过;清新的风,携裹着海水的味道,捎带着着淡淡清草的鲜味,扑向每一扇打开的窗户或敞开的门扉。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人觉得心情舒爽。这样清新灿烂的天气,就是奄奄一息的人沐浴其中,也会奇迹般的复活过来的。
    就是这样清新的一天,马丕瑶一大早遇到的第一件事,就是接到了皇上批下来的秦折。——也就是他上奏禁赌禁毒的奏折。
    皇上准奏了,准予他禁赌禁毒了。
    立时,马丕瑶的心情,比碧波万里的天空还清新灿烂。
    “呵呵呵!太好了!”马丕瑶手拿皇上准奏的折子,快步走到案牍前,提笔摊纸,激动着,微笑着,颤抖着,笔走龙蛇,一挥而就,拟好了早已压抑在胸中的禁赌禁毒的告示,又很激动地浏览了一遍,随手交与侍从说:“传下去,吩咐文书,今天午时之前,将此告示楷体抄写千张,分传下去,贴遍广州城及以下城县的大街小巷。”
    侍从见马丕瑶那紧锁了二十多天的眉头舒展了,郁抑了二十多天的沙哑声音,突然像清风一样欢快地流动着,他便也欢快而铿锵地大声应答:“好的,马大人。”
    马丕瑶微笑着。跨步来到室外。站在宽敞地衙厅前。呼吸着潮湿新鲜地空气。仰望着蓝色地天空。一只雄鹰正张开它那宽大地翅膀。自由自在地翱翔在蓝天白去间。时而滑翔。时而俯冲。时而盘旋。它与蓝天同在。与白云共舞。那是上苍赋予了它神奇有力地翅膀呀。
    午时过后。整个广州地大街小巷贴满了这样地告示:
    《裁革陋规。亚禁赌馆告示》
    士工农商。各有正业。自赌盛行。无业者以赌为业。有业者改业为赌。父兄族不可禁遏。甚至室家离散。骨肉伤残。风俗人心由此大坏。
    今日起。广东省停止收缴赌馆烟馆地四成钱款。各地赌馆。严禁赌馆。查禁烟馆。不准再行复开。
    ……
    马丕瑶又恢复了往日的信心百倍,又恢复了往日的雄心壮志,紧张而又忙碌地往返于加强海防、操练军兵的海沿,和治理地方的旅途之中。
    尽管繁忙劳苦,马丕瑶却精力旺盛,容光焕发,汗流满面的脸上,是没有疲倦的愉悦,不时有爽朗的笑声自他口中飞出,久久在头顶萦绕回荡。侍卫、随从和下属都被他这种不知疲累的热情给感染得热火朝天,再苦再累也心情舒畅。
    这一天的清晨,马丕瑶刚打开房门,潮湿的风夹带着热气,便扑了进来。马丕瑶回身对帐幔里面的呼延氏说:“夫人,今天是个大热天呀,老夫趁着太阳没出来,赶着凉爽巡查海防,晚上会回来很迟,到时夫人不必太牵挂。”
    “就你和侍从?下属和公差们怎么找你?”呼延氏迈着碎步走出来。
    “呵呵,昨天已经与他们吩咐好的,怕他们早已在衙厅里候着呢。”马丕瑶边被使女们侍候着洗漱边笑着说。
    呼延氏很担心,丈夫这样的早出夜归,这样的废寝忘食,这样的忘我工作,长此下去,就是年轻人也承受不了呀,更何况他是一个六十有半的年迈之人。
    看着马丕瑶要跨步出门,呼延氏终于忍不住了,急走两步,拉着马丕瑶的衣袍,对正要出门的丈夫吹起了耳旁风:“老爷,天气炎热,你这样事必躬亲,老爷的下属们倒无事可做了,他们会不会因为清闲而埋怨老爷呢?埋怨老爷使他们无用武之地呀。”
    呼延氏自从做了马丕瑶的女人,她从不干涉马丕瑶的任何事项,但现在,她看到马丕瑶如此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终于忍不住了。因为马丕瑶的寿命等于她的幸福长度。
    马丕瑶知道,呼延氏连家务内事都不轻易参言,更何况干涉他的公事,今晚说出这番话,也是忍无可忍,不得已而说的,人是会改变的,会被周围的环境和眼前所发生的事情改变的。呼延氏也干预起自己的公事了。
    马丕瑶忍不住笑了起来:“呵呵呵,夫人说的极是呀,只是这万事开头难,老夫在这里的治理才初有成效。再说了,现在正处于非常时期,待打败了倭人国,待此地的黎民百姓彻底摆脱了赌毒的搔困,走上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正常生活,过上了丰衣足食的安稳日子,呵呵呵……待那时,老夫便不出这官邸,好好清闲清闲,呵呵呵……”
    马丕瑶正给呼延氏说教,护院的侍从披着一身潮闷的晨气,匆忙进来禀报说:“马大人,您的信件,昨天傍晚时文书送来的,因为您回来的太晚了,昨晚没有呈交给您。”
    “哦?”马丕瑶接过信件,折开,没待看完信纸,便脸色大变,愤懑不能自己,顿觉天旋地转,一口郁气结闷心中,忍不住猛咳起来,突然,一口鲜血喷吐而出,人也摇摇晃晃的站立不稳。
    闻讯而来的侍卫官慌忙奔出,吩咐护院的公差速请良医。
    呼延氏早已惊叫着“老爷”,搀住了马丕瑶,扶他于座位上坐下。
    侍女佣人也惊做一团,又是喂茶,又是捶背按摩。
    马丕瑶才缓过气来,少气无力地环视着眼前惊乱慌恐的众人,像突然想起了什么,又猛地站起,血红着眼睛,踉踉跄跄地在室内来回走着。重又拿起信纸,复看了几眼,无奈地摇着头,愤愤自语:“我泱泱大国,民众齐心,可以张袂成阴,挥汗成雨,却怕这个如弹丸之地的倭人国,太后竟然指派李鸿章赴倭人国议和,不行,我要上书皇上,决不能议和……”马丕瑶说着,直奔前庭的办公衙厅。
    这时,文书,公差、侍卫、侍从全部聚集在宽敞的衙厅之内。马丕瑶铁青着脸走进来,****战栗地吩咐公差研墨侍候,年老疯狂的他,急速地摊纸捉笔,没等墨液润滑便奋急驰书。
    在场的人全不知所措,当看到几个侍从带着一个年迈的老中医跑步进府时,才知道马大人原来身体有疾。
    医生是一位年老体瘦的稳重人,他一进来,见众人个个脸色慌张,也急忙放下行医箱,用征询的眼光看带他来的公差。当知道正在案牍里伏案驰书的马大人正是他要看视的病人时,便急步上前。
    马丕瑶大声喝住了走上前来的老中医,激动地写着《力阻和议折》,只见他愤懑不能自己地在奏折中写道:
    皇上圣明如天,臣民安享皇恩,只是微臣对指派李鸿章赴日本议和一事,诚慌诚恐地抒以己见。
    纵观历史议和之例,皆是表面和,而实则又不和;即短时间和,而亦不能终和。
    台湾外为日本所垂涎,亦各国所眈视,一旦割归日本,西方各国必群起而纷争,即台南北各属忠义团,亦必揭竿而起,将与倭人不共戴天,胜负何常,众怒难犯。
    夫辽东逼近沈阳,为我国家根本重地,列祖列宗创业垂统,缔造艰难,尺土不可与人,卧榻岂容他人鼾睡?何况发祥之地,陵寝具在,无论倭人如何要挟,断不能忍让曲从。今若割与倭人,则南至滨海,北至漠外,将任其纵横无忌,而我们则门庭自限,硅步不行。
    至若陆路允许倭人通商,口岸允许倭人开设工厂,且倭人的产品销售国内却免于税收,这是外洋久已歆羡之事,如果许之,这倭人倡率于前,各国必踵行于后。十余年间,将合中外为一家,各国争肆豪强,而中国独承其蔽,坐视民穷财竭,莫可如何。
    皇上有所不知,议和电信到粤,粤人无不怒目裂吡,思食李鸿章倭奴之肉,欲得而甘心焉。想天下之民情,固无不痛疾首于此议也。伏愿我皇上大震天威,首以宗社为重,立将现议各款严行拒绝,将李鸿章发交刑狱。
    如此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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