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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孀-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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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一来,再严整师旅,速将所失地方克期收复。沿海沿江,防务切实严备,以遏寇氛。各省民团义旅,准其一律助战。全国万众一心,必将豪强制伏。
    吾皇呀,自古战事,不在于外势之强弱,而判于一心之敬。但使我国上下中外,共常存忧勤惕励之心,自可收扫荡清之效。国威一振,众志成诚,彼曲我直,彼骄我奋,败者可胜,失者可复,数月之后,事局必变。
    ……
    马丕瑶在奏折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肯求皇上决不能议和,愤然揭露谩骂奉行避战求和的李鸿章,哭诉议和之后的危害和弊端,和议和之后给大清帝国带来的未知灾难和耻辱,祥细地阐明了大清臣民对议和的愤懑。
    马丕瑶面部的表情也随着奏折的内容而为断变化着,时而绝望无奈,时而愤恨激动,时而委曲欲泪,时而摇头叹息,时而……
    写完奏折之后,顾不上浏览复查,快速封闭,盖上印痕,宝贝似的命令侍卫速速奏报上去。
    马丕瑶这才欣慰地长出一口气,似乎看到了大清帝国全民皆兵,师旅民众共同抗击倭寇,将犯我边界的强贼打得落花流水,跪地求和。
    “决不能议和,一定会打败日倭国的,”马丕瑶像中了魔咒一样,在众人的注视之下,不住地在案牍前徘徊踱步,不住地自言自语:“就像十一年前(1884)的秋天那样,法国侵犯我大清台湾,台湾的军务大臣刘传铭集中兵力奋力扼守,又加上广东、福建、上海等地军民突破法舰的封锁,源源不断地向台湾远送物资,哈哈哈!把法国贼寇打得仓皇逃走。
    还有十年前(1885)的春天,可恶的法国又进攻我大清的浙江镇海海口,我大清的军民据守招宝山炮台进行猛烈反击,竟将法军的头目孤拔当场击毙。”
    马丕瑶自言自语到这里,便禁不住仰天长笑:“哈哈哈……”
    一阵猛烈的咳嗽,马丕瑶的笑声便戛然而止。他灰白的脸也被憋得紫红,随着他前倾后仰的一阵激烈咳嗽,一口郁结在胸中的愤闷又突然自喉腔里喷涌而出。顿时,黑红的鲜血溅在了他胸前的官袍上。
第55章:老骥仍伏枥,立志在千
           马丕瑶将《力阻和议折》的奏折报上去之后,一直在盼望着,盼望着皇上像以前那样,听他的劝箴,拒绝议和,将一直避战求和的李鸿章交于刑法处置,再与日倭决以死战。
    可这一次,马丕瑶却盼到了《马关条约》在日本签订的消息。立时,马丕瑶如雷轰顶,一口气没喘上来,便当场昏厥,一病不起。
    马丕瑶深受此事的刺激,骤然苍老了许多,拱肩缩背,身体虚弱,卧病在床,不能正常理事了,他所管辖的一切事项皆由新任粤督谭钟麟负责。可躺在床上的马丕瑶仍然不甘心,不甘心泱泱大清帝国就这样受外洋国的挟持。
    他拖着病体,让呼延氏与他研墨摊纸,继续写奏折,劝说皇上毁约《马关条约》,军民一心,击败倭寇。因为他担心上一次的奏折皇上没看到,所以他要再写。试想呀,皇上日理万机,面对每天堆集如山的奏折,能顾得过来吗?马丕瑶心想。
    马丕瑶一直固执地认为,是皇上没看到他的奏折,他要再写,一直的写,直到皇上看到为止。在每一道奏折中,他都少不掉力求皇上杀了卖国求荣的李鸿章。
    “等一下!”当马丕瑶将第五道奏折交给公差上报时,呼延氏急迈碎步,悄悄跟了出来,婉言喊住了将要出大门而去的公差。
    公差站住了。
    呼延氏走上前,曼言婉语地说:“老爷吩咐,这道奏折不完全,需要修改,等修改完整,再通知您报送驿站邮差。”
    “哦。”公差答应着从包里掏出奏折,递与呼延氏。
    呼延氏接过奏折,转身塞入袍袖里,步若行云似的迈步进屋,轻轻坐在马丕瑶的床前,伸出纤纤玉手,替马丕瑶整理了一下灰白的乱发和弄皱的衣领说:“老爷,我适才出去望了望天,似有凉爽的风呀,太阳也不躁,我扶老爷到庭院里坐会儿吧。”
    呼延氏只字不提要回奏折的事,因为她不想马丕瑶再向皇上报奏折了,所以,才自作主张那样做的。
    这是呼延氏第一次干预马丕瑶地政事。尽管她在成为马丕瑶地女人地第一天就暗暗立誓:在以后地岁月里。不管马丕瑶如何宠爱她。她坚决不干预马丕瑶地政事和府内地大小索事。这么多年来。她也是一直本着这个原则去做地。可现在。她实在看不下去马丕瑶再这样固执下去了。凭她做女人地直觉。皇上肯定看到丈夫地奏折了。至所以没回奏折。肯定是不愿采纳丈夫在奏折里地劝谏。
    马丕瑶少气无力地卧靠在床榻地倚垫上。轻闭着松弛地眼睛。苍白地嘴唇微张着。一翕一合地喘着气。如同睡着地一般。当听到呼延氏曼语问他要不要出去坐会儿地时候。他松驰地眼皮便微微张开一道缝。“嗯”了一声。复又很疲累地闭上说:“稍停。刚才写奏折累了。歇会儿再去。”
    “马大人。”马丕瑶刚闭上眼。杜侍官便跨门进来了。因为马丕瑶地告病休养。他这个侍卫官头目也被指派到粤督府。临时听命于谭钟麟地派遣。今天地他。特趁着清闲时间。回来看望他地马大人。
    “马大人。外边出大事了。”杜卫官直奔马丕瑶地床榻。躬身行礼之后。便侍立在床榻前。因为着急。他根本没有看到呼延氏冲他使地眼色。猛然回首看到之后。马丕瑶已经睁大了双眼。正支着耳朵等着他说外边出地大事。
    侍卫头领便愧疚地冲呼延氏笑笑。才不好意思地面向马丕瑶说:“马大人。外边都闹翻天了。”
    “为什么事情而闹?”马丕瑶哑着喉咙问。
    “是这样的马大人,听说有些人要在九月九日重阳节这天发动武装起义,由于计划泄露,这不,还没到那一天呢,便被谭总督一网打尽,单单没抓到策划人,现在全城戒严,正疯狂地搜索那个叫孙文的总策划人……”
    “哦?这些不良之人,现在国难当头,不去打击日倭,反而给政府添乱。”马丕瑶没等侍卫说完,便打断他的话,忽然激动起来。
    因为激动,马丕瑶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侍卫接过呼延氏端上来的温香茶水,扶马丕瑶吃了两口说:“听说他们并不是不良之人,而是一些知识渊博,思想先进的留学生。”
    “既然是知识渊博,思想先进,为何不报效国家,却造反起义?啊?大清帝国出钱让他们留学出国,他们反而要造反。”马丕瑶吃过茶水,停止了咳嗽,因为激动,胸脯如潮涨潮落般的起伏不定。
    “听说他们因为爱国而武装起义的。”
    “爱国?”马丕瑶吃惊地瞪大混浊的双眼。
    “因为气愤《马关条约》才发动武装起义的,这不是爱国吗?”
    “可以上奏皇上,毁约《马关条约》吗,与日倭决一死战,怎么也不能造反呀,这不让外洋笑话吗?笑我们窝里斗。”
    “哦,马大人说的极是。”杜侍官说着,又扶马丕瑶吃了两口茶水,这才谨小慎微地接着说,“马大人,整个广州城都在传说,说您好像给皇上上报过好几道奏折,也是反对《马关条约》的,也不知皇上什么时候能回您的奏折。”
    “哦……啊?”马丕瑶听出侍卫官的话中话,尴尬地扫视了侍卫一眼,只见侍卫的双眸正炯炯有神地看他,便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稍顷,马丕瑶复抬起头说:“一小撮人的力量太小,空有爱国志罢了。十年前(1885)的初春,法军占领我国广西的谅山,在形势危急时该,皇上起用老将冯子材镇守广西边境。那时,法军分两路进攻,冯子材率领我大清军队奋勇杀敌,大败法军,收复了谅山失地,正要乘胜追击的当口,可那个卖国求荣的李贼,竟又上书皇上,说‘若不乘胜即收,不惟全局败坏,恐孤军深入,战事益无把握’。这次《马关条约》,李贼又奋勇当先去避战求和,如果杀了李贼,也就没有《马关条约》之事了。”
    马丕瑶说着,又猛烈地咳嗽起来。
    呼延氏慌忙近前,抚胸捶背地给马丕瑶推拿了一阵,杜侍官又让他吃了两口茶,他这才上气不接下气的停止了咳嗽。
    呼延氏冲侍卫使眼色摇头。
    侍卫会意,不敢再扯《马关条约》和造反起义气的事情了,随便拉扯了几句不着边际的闲话,欲要告辞,马丕瑶急忙摆了摆手说:“杜侍官且慢,难得今天聊得这样高兴,怎么要走?啊?你说,若没有卖国求荣的李贼,是不是就没有《马关条约》的签订?”
    马丕瑶说着,像个孩子一样固执地看着杜侍官,努力在他脸上寻找一个“是”或“不是”的答案。
    杜侍官本不想再涉及这样的话题,他看了一眼呼延氏,几次欲言又止,但还是忍不住说:“马大人,如果没有卖国求荣的李贼,肯定还会有卖国求荣的张贼、王贼等贼人,没有了风车,可风还存在,马大人应该比在下更明白,如果李鸿章不接受皇上的派遣,借给他十个胆他也不敢去日本签订《马关条约》呀!”
    “哦?”马丕瑶吃惊地瞪着混浊的双眼,张着灰白的嘴,一脸的失望,怔在那里无言以对。其实,他内心深处有时也有这样的想法,但这种荒谬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而已,可他就是不愿承认。现在,由杜侍官的嘴里说出来,正好与他内心深处那一闪而过的荒谬想法相吻合。
    但他不甘心这样无言以对,便强词夺理:“李贼一直主张避战求和,皇上是被李贼迷惑了,你好像一点都不痛恨李贼,啊?刚才还说什么……造反起义的不良之人是些知识渊博、思想先进的人,哦,听你的语气,好像造反起义是件大好事了?策划造反起义的人是些知识渊博的良民了?本官真怀疑你也是造反起义中的一落网分子,要不,就是与造反起义的人有亲戚关系,是也不是,呵呵呵……”
    突然的猛烈咳嗽,又让马丕瑶中止了正说得兴奋的言语。
    马丕瑶没说完的玩笑话,却让杜侍官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惊慌,但觉悟出只是马丕瑶开的玩笑而已,这才长舒了一口气。
    马丕瑶的咳嗽,一声急似一声,一声猛似一声,猛然,他张着嘴瞪着眼的表情凝固了,——马丕瑶又昏厥过去。在呼延氏和杜卫官还没回过神的瞬间,顷刻间他又一伸脖子,猛“嗷”一声,“哗”的一下喷哕出一滩腥臭的淤血。
    “老爷!”脸色煞白的呼延氏这才缓过神,惊叫着抱住马丕瑶放声大哭。
    杜卫官慌忙奔出去,急催着人快去请住在偏院里的医生。
    立时,佣人使女纷纷奔进屋里,有收拾地上淤血的,有擦拭溅到床榻的血迹的,有给马丕瑶抚胸顺气的,有端水捧茶的。
    呼延氏从使女手里接过用温水浸过的毛巾,不住地给马丕瑶擦着嘴角、下巴上的血迹,和脸上的虚汗。
    吐过淤血的马丕瑶,上气不接下气地喘了一会,呼吸渐渐平和。他“呵呵”地无力笑着,推开呼延氏正给他擦汗的玉手,强行挣脱呼延氏的怀抱,望着床榻前慌乱一团的众人,摆了摆手说:“没事了,都各忙其事吧,这一番吐哕之后,倒有种大病初愈的感觉,****上下也清爽多了……”
    医生跑步进来,急奔到床榻前,喘着粗气坐在床沿上,闭目沉着地把了一会儿脉搏,很仔细地翻看了眼皮,又让马丕瑶伸出舌头,惊呀而迷惑地瞧看了一会儿舌苔,竟“啪”的一声猛拍一下自己的大腿,惊呼着站起说:“怪哉,我行医这么多年,这样的奇怪事竟发生在马大人这样年纪人的身上,病恙竟突然消失了,只是身体虚弱,静心补养数日,即可以恢复如初。”
第56章:立志在千里,魂断赴任
           哕过淤血后的马丕瑶,身体竟日渐好转,饮食也一天丰于一天,心境也澄澈明亮起来,体内的元气也一天比一天丰盈充实了。只是常言说的好: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虽说身体日渐清爽,却不能出门行远,稍微走上不远的路程就气力不接。
    医生嘱咐他要做适量的运动,于是,马丕瑶每天都坚持步行出门,走上一段路程。其实,这适量的运动完全可以在府院里进行,他却执意要出门运动,因为他想看府邸外面的蓝天白云,看外面的市民商贾,看看禁毒后的大街小巷……。
    起初,他出门必有随从公差侍候,渐渐地,他便独身游走,只是偶尔的带着侍从。他游走的路程也一天比一天长远了。
    不管是独身出游还是公差侍候,但身始终都有车夫牵着官车在离他不远不近的地方侍候着,以备马丕瑶疲累时随时乘车。
    马丕瑶心里明白,他的大病乍愈,要感谢那次的哕血,但归极结底,是要感谢自己的侍卫官杜心武。至所以要感谢杜心武侍卫头领,是因为他的一番话让他心中灵光闪现,突然想起了刘永福这个人。
    马丕瑶在广西任布政使的时候,为了让当地的黎民百姓有衣食温饱,经过考察之后,便在当地大兴蚕桑,开设机坊,所以经常与当地人同吃住,当地的居民常常给马丕瑶讲述刘永福这个人的英雄事迹。
    刘永福这个人是民间的一个秘密组织——天地会的头领。他领导的黑旗军一直活动在中越边境一带。这个组织本来也是造反大清的,可是,在法军攻战越南北部时,他领导的黑旗军驻守红河上游,一直以来,成为阻止法军侵略大清的一道保护屏障。
    十年前(1885),冯子材大败法军,收复谅山。当时,法军是兵分两路侵犯大清边界的,如果没有刘永福领导的黑旗军在临洮大败法军,攻克十多个州县的胜利,冯子材的收复谅山可是个未知数。也就是说,没有刘永福在临洮大败法军,就没有冯子材的决定性胜利。
    刘永福也是造反大清的,可在外洋战争中,屡败法军,无数次保全了大清的疆土。那杜侍官所说的知识渊博之人,要在九月九日重阳节这一天起义造反,也是因为反对《马关条约》而起事的。因为对反《马关条约》而起事,那不也是爱国吗?只要是爱国,大清为什么不利用他们的热情呢?让他们成为刘永福一样的人,只要抗击日倭,就让他们起义好了……。
    所以,当杜侍官告诉他有些人因为反对《马关条约》而造反起义时,他身体深处竟热血沸腾起来,希望的波涛,仿佛也在一瞬间,在他身体深处呼啸着掀起了千层巨浪。令人奇怪的是,他的病竟因此奇迹般的不治而愈了。
    马丕瑶准备重新上任理政,在谭钟麟过府探望他的时候,他精神健朗地告诉谭总督——他要在九月九日重阳节这天,做为他愈后理政的第一天。
    马丕瑶也说不清为什么要选择这天愈后理政。因为这天是重阳节?还是九月初九地“九”字意喻着“久”?他说不清。但是他知道。有一帮爱国人士因为反对《马关条约》要在这天造反起义。不幸地是起义失败了。所幸地是那个叫孙文地总策划人没有落难。事后。马丕瑶通过杜侍官了解到。这个策划起义地组织叫——兴中会。他马丕瑶却因此而喜欢这一天了。因为这一天里有他地希望。有他爱国地希望。他要在这一天做为愈后理政地第一天。
    九月初八地这一天。是个不阴不晴地一天。天空浑沌沌地。地上也有匍匐缭绕地轻烟迷雾。风似乎也突然变凉了。
    马丕瑶吃过早饭。站在庭院里。看着随风飘荡地几片树叶。想到明天就要上任理政了。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好像自己从来就没有理过政。而明天是自己人生中第一次理政一样。
    马丕瑶笑了。
    下午未末。风渐渐温柔了。浑沌地云雾也谈薄了。太阳像个大橙子似地坠在天空地西南角。
    马丕瑶怎么也按捺不住激动地心情。他突然心血来潮。想到海沿看看几个月前修建地海防工程。便吩咐车夫备车。带着几个侍从出门而去。
    海防工程依然在:沿海新修复的桥桩,近海面上载满巨石的大船,加造的木排,和上面拴系的铁链猫缆……
    此时此刻,这些海防工程就像身怀文韬武略而又无用武之地的大将军,此时正默默地伫立在海鸟飞过的海风中,伤心、寂寞而又悲壮地注视着无际的海平面。
    马丕瑶看到这些分离了几个月的海防工程,一阵兴奋之后,不禁伤感起来,手扶那些还没有装上大船的巨石嚎啕大哭,任海风吹乱他灰白的头发,任海风吹袭他斩新的官袍。
    止住痛哭,他便一动不动地坐着,默默地望着没有完工就停下来的海防工程,像是在与它们用心交谈、倾诉。
    当夕阳的最后一抹余辉从遥远的海平线上消失之后,马丕瑶才缓缓站起,披着黄昏的雾霭,顺着来时的木桥往回走。走到官车跟前,无言地冲车夫和侍从摆摆手。示意他们跟在后面,与他保持一段距离。他想通过漫走,消散刚才看到海防工程后的悲伤。
    马丕瑶这次,没有走卧病之前习惯走的那条宽敞的大路,而是绕着一条偏僻的幽路走。他想看看禁赌之后的偏街暗巷,还有没有那种家破人亡的凄哭声。
    他一味地向前走,也不知走了多长时间,突然感觉累了,猛然停下沉重的脚步,回头遥望车夫和侍从,却惊呆了。
    黄昏模糊的暗巷里,根本没有侍从和车夫的踪迹。有的只是几个手持利刃、黑衣劲装的蒙面人尾随在他的身后。
    马丕瑶一怔,他知道,这些黑衣劲装的蒙面人是跟踪自己的,便转身站定,面向蒙面人:“诸位是何路英雄?为何跟在老夫身后,老夫的侍从和车夫呢?”
    “自身不保,还顾及侍从和车夫,真不愧是马大人呀。”蒙面人中走出一个头目。
    “哦?老夫何处得罪英雄了?”
    “别口口声称英雄,在下在马大人面前不配这个称号。”
    “哦?你我之间有积怨吗?”
    “这倒没有,只是奉命送马大人上路。”
    “奉命?”
    “是的,奉主子的命。”
    “哦?”马丕瑶这才意识到危险迫在眉睫,因为面前的蒙面人不是为钱财和恩怨杀自己的,而是奉命。奉命呀!那说明他受人指使,若指使的人若来自私怨,还可以竭尽全力化解,如果指使他的人来自官方,特别是来自顶头上司,那自己恐怕难逃这一劫了。
    蒙面头目见马丕瑶吃惊而迷惑,便冲身后摆摆手,让几个手下远远避开,这才走近一步,竟双手抱拳,躬身深施一礼,语气阴柔而假惜地说:“马大人,天地有阴阳,人间有善恶,你禀正扬善,必为阴恶所不容。马大人,我深知你的为人,可有时,有些公正之人必须死于公正。”
    “哦?”马丕瑶吃惊地一怔,静等着听蒙面人的分解——分解他这个公正人为什么必须死于公正。
    “因为您这位公正的马大人已经完成了上天赋予您的公正使命了,对于你在广东省所强制做的禁赌,禁毒,和一再上书皇上的《力阻议和书》,是天下人尽知,我也是举双手赞成的,全天下人也是举双手赞成,拿主子的话说:您马大人也是出尽了风头。现在您是政绩显著,深得黎民百姓爱戴,又年近古稀,即使死却是无憾……”
    “老夫的精忠报国,效命皇上,体恤天下苍生,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却是出风头?”马丕瑶忍不住打断蒙面头目的话。
    “这是主子的话,我也是知道您是黎民百姓的青天大老爷,可我必须杀掉你,因为我也有重命在身,奉我的主子之命而杀掉你,我也是身不由己的马大人,这债有头,冤有主,马大人您别怪我。再说了,今天我不杀你,他日主子必派别人杀你,嗯……”蒙面人停顿稍做思索,又接着说:“如果马大人是个壮志少年,年岁还绵长,我可以想方设法救马大人以活命,再以自身谢罪于主子,可是,马大人您也是暮年体衰,就成全我吧,因为我一家老小的生命皆掌握在您的生死上!”
    蒙面人说着,突然跪倒在马丕瑶面前。
    是的,有人既然想至自己于死地,面前的人不杀自己,想必日后会另有他人来杀害自己。不过,眼前这个蒙面人所说的幕后“主子”是谁呢?如果是太后的话,他会长笑着死去,因为他已经做了太多让太后怒发冲冠的事情了,就查除李瀚章一事,就已经拨尽了让太后的颜面。再说了,他一再上书皇上,将卖国求荣的李贼刑法处置,她太后恨他马丕瑶也是理所当然的。
    可如果这个蒙面人身后的“主子”是皇上,他会死不瞑目的,因为他查李朝瀚章一事,是皇帝爷密授的。于是,马丕瑶望着跪在面前的蒙面人,试图知道致自己于死地的权威人是谁:
    “用老夫一命换阁下全家的命,值,很值。不过,不知你所说的“主子”是谁,老夫死得有点糊里糊涂。”
    蒙面人语气坚决地说:
    “马大人应该比我更清楚,我是不会说的。”
    “嗯,不说也罢。”马丕瑶突然一阵悲创,心情如跌进了万丈深渊,禁不住仰天长叹,“此日漫挥天下泪,有公足壮海军威。邓将军,我马丕瑶来也……”
    天上残星点点,地上凉风暗暗,入夜的街隅,空无一人,只有一弯瘦月挂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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