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狄仁杰断案传奇-第75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莫非姚先生认识那地方?”狄公惊道。
  “不瞒狄老爷了,那里正是我的一所别馆。我与番商有时便在那别馆洽谈生意,平时则多是空闲着……”
  “且住,此刻姚先生便前头领路,我们一并赶去现场勘验。”
  “呵,还没问哩,令阃是如何被害的?”狄公又问鲍宽。
  鲍宽道:“听里甲说是一条丝巾从后背勒死的。丝巾一端还有一枚银币。”
  乔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附耳狄公道:“昨日姚先生曾与我道及那所别馆,正在法性寺背后,叫什么‘开颜居’,似乎是金屋藏娇之处。还约我日后一同去佚玩哩。”
  鲍宽耳尖,又窥得乔泰声色,突然叫道:“我明白了!必是婆娘去那里私会倪天济那贼了。——他们两个早就厮熟,勾搭至今。莫非今日她正是去会姓倪的,竟被那贼杀了!狄老爷,须与我报仇。”
  狄公皱眉道:“鲍相公说话少不得须有个边际。尚未见着现场真迹,竟如此言乱语,怕是不妥。即便是令阃是去晤倪天济的,恐有他故,未必幽会。更不可轻易断定倪天济行凶杀人。”
  鲍宽双眼发直,如入魔障。还辨道:“婆娘知我午后在衙门议事,一时回不来,竟又去会那野汉子,端的可恨,杀了也不足惜。”又长长吁了一口气。“或许是婆娘萌生悔心,姓倪的才动了杀机——”
  狄公不耐烦,叱道:“休要再罗唣,轿备齐了没有?”
  中军叩道:“早已备齐。”
  “上轿!”
  第十六章
  一队官轿到了法性寺后背的“开颜居”停下。门口早有团丁守护。狄公问里甲:“现场在哪里?”
  里甲答:“启禀大人,作案在内院左侧的小轩里。小人这就带路。”
  狄公随里甲径奔内院左侧小轩。鲍宽、陶甘、乔泰、姚泰开及四名衙丁后面紧紧跟定。
  狄公边走又问:“你可动过现场什么东西?”
  “没有。这里的小丫环来报案时,只道是王小姐。小人赶来,认识是鲍太太,早先曾见过。并未挪动过一样物品。”
  片刻到了那出事的小轩,果见两名团丁守在门外。里甲道:“我临去时,便命人看守,想来不至有人进来过现场。”
  狄公赞许,命众人门外守候少刻。他先进去小轩四面上下仔细看了。乃命乔泰进来将合扑伏地的尸身翻转过来,着鲍宽辨认。
  尸身脸容可怕,肿胀的长舌吐出嘴外,紫血污瘀。鲍宽失声叫喊,捂住脸面,再不敢细看。
  狄公命传首先发见凶案的小丫头问话。
  里甲将一个惊颤不已的小丫头传到跟前。
  狄公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答:“奴才叫文竹。”
  “你是如何发现这里有人被杀的?”狄公和颜悦色。
  “奴才进来这小轩献茶时,忽见王小姐蜷曲伏地。叫了几声不应,乃见她脖颈上套了一条白丝巾,早已死了。”
  “你可知道王小姐来此作甚。”狄公又问。
  “王小姐来过几回,会一男子。只是说话而已,从不躲避遮闪。——今日王小姐先来,谁想竟被人勒死。”小丫头也觉伤感。
  “文竹,我再问你,这认识那男子么?”
  “不认识。这王小姐也是听沈嬷嬷说的,其实从未接过话。”
  狄公点头。挥手示意文竹退下,传沈嬷嬷问话。
  须臾沈嬷嬷传到小轩,报了姓氏、年龄。狄公便问:“沈嬷嬷,听说你是这邸墅的总管?”
  “回老爷话,是的。姚掌柜吩咐老媳妇看守这房子,照管四个姑娘。跟随的还有几个小丫头,文竹便是其中一个。姚掌柜则一月来一二回,有时还带几位朋友来。”
  “你是如何认识鲍夫人的?”狄公忽问。
  “回老爷话,老媳妇刚才才知道这被害的原是鲍太太。以前只管她称王小姐。不然老媳妇怎敢放任倪先生与她往来。”
  “倪先生与她往来,姚掌柜可知这事?”
  沈嬷嬷畏疑地望一眼姚泰开,怯生生道:“姚掌柜实不知此事。倪先生是有头面的人物,撒漫使钱,都得他许多好处。又只称是王小姐,谁愿阻拦?再说他两人会面,从不躲闪掩门,捧茶叙话而已,从未见有苟且之事。——老爷不信可去问问这里的丫头。他们会面就在这间小轩,且莫说睡的床,多一条板凳都没有。他两个就隔着茶几对面坐着闲话,有时弃一局棋,吃些点心,便告辞了。”
  “倪先生与鲍夫人来时可预先通报?”狄公又问。
  “他们从不预先通知,想来就来,又总是各管各来。今日鲍太太早来一步,竟遭了暗算,而倪先生却没来,老媳妇也觉纳闷。”
  狄公道:“鲍夫人来这里前后,沈嬷嬷可还见到别的客人来过这里?”
  “回老爷话,没有。……噢,有个可怜的盲姑娘曾来过,稍先鲍太太一脚。”
  “你说是一个盲姑娘?”狄公警觉。
  “是的。这盲姑娘衣着素净,说话文雅。老媳妇问她可是常卖蛐蛐与姚掌柜的,她答是。有一回我也亲见姚掌柜在家等候她哩。”
  狄公问:“你告诉她姚先生不在,那盲姑娘立即走了没有?”
  “没有,她还在门口与老媳妇闲聊了一会。又说还要去会一个女友。老媳妇便领了她出后门边上走了。”
  突然,里甲气咻咻进来入轩禀报。只见倪天济被两名衙丁挟了进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狄公喝问。
  “这位倪先生刚坐一顶轿子到这里,泰然自若径往内院走来。小人想正是嫌疑犯自投罗网,便将他拿下了。”
  狄公望了一眼倪天济惊惶失措的窘状,问道:“倪先生来这里有何贵干?”
  “在下与一熟友在此约会,本应早到了,只是被两位朋友拖住吃酒,误了些时辰。谁知刚进门来,便被衙卒拘押,不知何故。”
  “不知倪先生约会的熟友是哪一个?”狄公声音柔和。
  “且不说他的名字吧。都是姚先生这开颜居的常客。不知这里出了什么事,如此惊慌,劳动狄老爷责驾。”
  狄公捻须道:“倪先生也不要转弯抹角了。鲍夫人杏枝在这里小轩被人杀害了。”
  倪天济脸色煞白,瞠目结舌,嗫嚅半日吐不出一句话来。
  鲍宽忽的冲进来嚷道:“那倪贼在哪里?看我揭了他一层皮去。”
  狄公挥手示意衙丁将倪天济押到一处别室,让乔泰细问。鲍宽迎面拦定,不让放行,举手便欲打倪天济。
  狄公喝道:“鲍相公自重!本官面前竟这般放肆!”
  鲍宽乃醒悟,不觉赧言。低倒了头,揪胸顿足。
  狄公道:“鲍相公不必如此狼狈。本官实与你说了吧,令阃是被人错杀的。”
  “错杀的?”鲍宽抬起头来,惘然望着狄公。
  “是的,歹人杀错了人。歹人跟踪追杀的原是那卖蟋蟀的盲姑娘。那盲姑娘先到一步,也先走一步。令阃与那盲姑娘十分相像,又背脸对窗,结果被歹人丝巾勒死。”
  鲍宽听罢,不觉呆了半晌。忽又道:“拙荆几番与那盲姑娘买蟋蟀,想必认识。凶手正用她作引线,摸来这里杀人。”
  “鲍相公先回府吧。倪先生的话与这里沈嬷嬷、文竹的话也都听见了。——令阃素娴内则,无一丝不贞。与倪先生约会,固大不妥,但绝无苟且之举,并没玷污你鲍府的名声。”
  两个衙丁扶定鲍宽退下,坐轿回府第不题。
  狄公转到乔泰审倪天济的右厢,见陶甘也在这里。彼此只是促膝谈心,知道这事倪天济无辜。
  乔泰见狄公进来,禀道:“凶手原来从屋顶下来。小轩的窗户外有一株大树,正可隐伏。我与倪先生适才去看了,果然新折断几根枝桠。”
  倪天济双眸失神,泪痕满面。
  狄公劝道:“尽管你与杏枝恋情在先,但红绳失系,不得已她已成了鲍夫人,也是运命。快将这段不幸事忘却吧。与有夫之妇过往甚密,没有一个好结局的。”
  倪天济嘿然。
  狄公命乔、陶两人陪同倪天济一起去街上吃顿酒饭,夜膳罢再来找他。——他则与姚泰开回去都督衙门,有话要细问。
  第十七章
  狄公与姚泰开坐一顶官轿回衙。——路上狄公紧蹙双眉,默然无一语。姚泰开则如坐针毡,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回到都督府衙门,狄公下轿自顾急趋西厅书房。姚泰开心怀鬼胎,后面趋步跟定。
  狄公命姚泰开隔书案坐在对面。自己慢慢呷了一口茶,乃开口问:“姚先生是如何认识那个卖蟋蟀盲姑娘的?”
  姚泰开蓦地一惊,干咳几声乃道:“狄老爷,这事平淡无奇。我往昔爱玩斗蛐蛐,她几回卖与我蛐蛐,都是名种,价格也低廉,故而认识。”
  “这盲姑娘住何处?”
  “听说住在狮子坊里。不过,我从未去过她那里都是她来找我的。”
  “她叫什么名字?”
  “她自称兰莉,也不知姓什么?”
  狄公厉色道:“这盲姑娘确实卷入杀害鲍夫人杏枝的阴谋,来历蹊跷,行迹诡秘。我立即传命追捕她到案。——待捉到她时再—一核合你刚才的话。此刻你将那里开颜居的几名女子,丫环的名姓,年甲—一开具来,以备官衙查稽。”说着扔过一叠素笺与一管笔。
  姚泰开打开砚盒,便一笔笔细写起来。狄公转出书房命巡丁军校道:“少间这位姚先生出去衙门时,你们务必后面紧紧跟着,不可让他走脱了。他朝法性寺那别馆去,即来这里禀告。倘若他去其他什么地方与一盲姑娘私会,立即拘拿了押来衙门。总之,一步不松跟定他,又不能让他察觉。见有异常举动,立即回来报我。”
  他走进书房时,姚泰开刚写完。狄公草草看了一遍,略表满意。道:“姚先生此刻可以回去了。有事我会派人传话你的。”
  狄公进罢夜膳,陶甘、乔泰也回到了衙门,三人踱回书房,狄公便先说自己对这一连串事件的见解。
  “那盲姑娘兰莉分明是个关节人物。她像是在单枪匹马追寻什么踪迹。柳大人死时她必定在场,但不知谋害柳大人的具体细节,只疑心是花塔寺一带作的案。——罪犯们也发觉了这一点,故暗中追踪她,欲置她于死地,错杀了鲍夫人便是明证。凶手或许是受雇的水上人,因为杀人手段正是水上人特有的丝巾。——目下盲姑娘处境危险,我们得迅速探知她的下落,予以救助。她的举止分明是协助我们。”
  乔泰问:“这杀人阴谋会不会与曼瑟遣人害我有关?香客与水上人或恐有密约。”
  “这一点我也甚不解。曼瑟如何晓得你要去倪府呢?那是我临时想起的。再说即便那两个番人暗中盯梢你到倪府,又如何来得及回去向曼瑟讨示,再潜入那圆穹大厅内伏击。”
  乔泰咬牙道:“我非要亲自将曼瑟那贼捉拿。头上这个鸡子般大的疙瘩,便是记恨,誓不两存。——晚上我拟与陶大哥街上去转转,顺便也寻找那个盲姑娘,陶大哥识得她形貌。”
  狄公答允:“无论有无收获,半夜之前务必来此一趟。恐怕朝廷已有密旨差军驿送来。”
  第十八章
  陶甘、乔泰出来都督府衙门,商议定先去市场打听蟋蟀行情,探问明市内蟋蟀多的地方。兰莉盲目,她的行迹所至必与捕捉蟋蟀有关。
  两人寻到了禽虫市,果然还有三五个蟋蟀摊,生意冷清。忽见一个孩童擎着个细竹笼叫卖。摊主大声叱责,驱其滚开。孩童刚强辩几句,竟被一摊主拧了耳朵提到老远。又批了几个巴掌。孩童哭骂着走了。
  陶甘急忙跑步追上:“小兄弟,有何委屈。你那竹笼的蛐蛐卖与我吧。”说着塞上十个铜钱。
  孩童破涕为笑,道了谢,正欲离去。陶甘拉了衣角问道:“小兄弟,打问个信息。这几日哪里能捕到好蛐蛐?”
  孩童道:“南海神庙后有一片空地,原有许多蛐蛐可捉,此刻已被工程封闭。要捉蛐蛐恐只能上试院去试试了。”
  陶甘听得仔细,回头与乔泰说了。
  “我早应想到试院了。那里偌大一个空院场,又有许多门格。州府三年开科分试,热闹一阵,平时却废弃不用的,正可藏匿人物。——兰莉在那里既可藏身,又可捕蟋蟀,岂不两便。”
  两个赶紧离了禽虫市,街上买了一盏灯笼便匆匆向试院而来。——试院在州学后背,左邻法性寺睡佛阁,十分幽静。
  入夜试院像个坟场。空院上野草萋萋,虫声嘤嘤,很是荒凉。陶甘、乔泰逾木栅而入,毫不费力。
  他们团团走了一圈,空廓廓的门格撒了围幕,像一尾齐整的鱼骨,如何藏匿得人?
  正觉踟踌,忽见大门楼阁上闪出一点灯火。——那里照例是守院的老衙卒寝息之处。但楼阁上还有一排房栊,阒无灯火。藏匿着人,神不知鬼不察。
  两人遂悄悄摸上楼阁,绕避过老衙卒房间,见两面房栊都锁闭着作库房,堆屯杂物。忽听得最后一间房门一动,闪出个黑影,长发披散。两人还疑心看花了眼,拔脚紧追上去,早没了影踪。乃回进房里一看,却有一张竹榻,整齐堆造着枕衾。桌上一个小小银丝笼盒,里面果然蹲着一匹蟋蟀。用灯笼一照,桌上竟有两张地图,一张是广州江湾的山川地形图,另一张则是怀圣寺番坊周围的街市图,五仙旅店上还加了个红圈。
  乔泰道:“这盲姑娘怎么看得地图?五仙旅店上打了记号,莫非与我有关?”
  陶甘也觉怪异:“眼睛瞎的,竟跑得如此迅疾,一转眼工夫,便不见了。”
  正说着话,忽听到楼阁下有女子呼救。两人急忙奔下楼梯,四面搜寻。乔泰见一小门边有动静,正侧耳细听,突然一条丝巾飞来圈住了他的脖颈,乔泰伸一手后去,扭住了那人手腕,用全身力气反压下去,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那黑影倒地不动。乔泰赶紧脱解下丝巾,果然一端系一枚银币。
  “又是水上人!‘乔泰狠狠地朝那人踢了几脚。回头却见陶甘正挣扎呼救,赶忙又上去解了他脖颈上的丝巾,方喘过气来。那歹人早已逃之夭夭。再细寻那女子,哪里还有踪影?
  第十九章
  狄公正在灯盏下作笔记,见乔、陶两个髻散衣乱,狼狈归来。惊问:“出了什么事?”
  乔泰、陶甘坐下,又连连灌了几碗清水,乃将州学试院内一番际遇细禀一遍。
  “那个捉到的活口呢?”狄公问。
  “唉,别提了,未到衙门口,已没气了。仵作道压断胸骨头,夹憋死了。”
  狄公愠怒,来回踱步。
  陶甘将蟋蟀丝笼从袖中取出,又小心将两张地图铺摊在书案上。蟋蟀在丝笼中“啾啾”叫起来。
  狄公发现两张地图都是十年前绘制的。怀圣寺香坊那一张,五仙旅店上加了红圈,用意十分清楚。
  “那兰莉姑娘眼睛并不瞎,恐怕比你我还清晰明亮哩。”
  陶甘皱眉细想,连连摇头。
  中军引巡兵军校进来书房禀报:“姚泰开径自回去府邸。吃了几杯闷心酒,便将家中几房妻妾—一斥骂。六姨太争辩几句,吃他剥了衣裳一遍好打,平日还是极宠幸的。打骂了又吃酒,酩酊大醉,才作罢了。并无异常举止。”
  狄公问:“曼瑟抓到了没有?”
  “没有。他躲藏起来了。邸宅内一个鬼影都没见着。
  狄公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军校退下。
  须臾中军又来报:“军驿有京师密旨传到,指令狄大人亲拆。”
  狄公转喜,忙传军驿进来书房交面交呈,在回执上钤押了私印,又画了姓名。命军驿回馆墅休歇,明日回程。军驿道:必须星夜回返,不许耽搁。
  狄公无奈只得让军驿先走,茶水都不曾吃一口。——他拆开密旨细阅一过,愁眉紧攒,心绪益发不宁。
  陶甘、乔泰一时不敢详问。
  狄公吸干了茶水,喟叹一声乃道:“京师大局严重,圣上病笃,日内便要驾崩。娘娘已立意临朝称制。三省御前大臣议决拥立三太子登基,并宣布柳道远失踪事,另推台阁首脑。命我辍止寻找柳道远,即刻返回京师。”
  陶、乔两人也心中皇皇,不知如何是好。
  狄公拂袖道:“时不我待,只能孤注一掷试一试了。”
  陶甘问:“不知老爷有何妙策,当杀手铜用?”
  “你此刻即命衙门内木匠,刻雕一个木制人头。五官形象与柳大人相仿佛。半夜时装就木笼内悬在城门口。四处张贴文告,封押我之官玺并都督府官印。
  “文告由我亲拟。大意即称,京师有钦犯柳道远,潜迎广州。大理寺海捕文告,到处追缉。顷前都督府衙门已拿获钦犯尸身,系是药物毒死。现依律分尸,枭尸级示众三日。朝廷嘉奖,悬赏五百两黄金,着处死钦犯之有功之人限当日来都督府衙门领赏。——大理寺卿今日颁赏毕即仪仗返京,隔日无效云云。”
  狄公边拟句边挥毫,念毕书成。着衙门书手抄誊几十份,即刻去城内外各处张贴,不得有误。
  陶甘道:“颁赏期限只有一天,恐胜券难操。”
  狄公笑道:“这事只宜猝击,不宜慢功。首犯必不会上钩,我只巴望胁从、贿买、实行之人图重金之悬格,不经首犯应允即匆匆跑来投案,道破真相。首犯要拦阻时,已来不及。故限定一日,极有诱惑。”
  乔泰咋舌:“五百两黄金,一世都赚不到手。倘是我毒杀的柳大人,半信半疑也要拼死吃河豚哩。”
  陶甘则忧心忡忡,再不置一词。
  第二十章
  次早乔泰正好睡,怀圣寺礼拜殿内传来一阵阵颂祷之声,抑扬顿挫。
  正做好梦时忽又听得有人敲门。
  “老子疲乏一夜,想睡一会,这等闹腾!”乔泰嘟嚷,翻个身又睡觉了。
  “是我,快开门。”
  乔泰恍惚间听得是珠木奴的声音,喜出望外。一骨碌翻身爬起,便拉开门闩。
  珠木奴云鬓不整,稍稍涂抹,披一件蓝底满天星大氅,两目咄咄有光。乔泰呆呆望着她出神。
  “你终未将我乔泰忘记。那日花艇上匆匆,未能倾吐衷肠,尽舒怀抱。今日正是良机。”乔泰说着过来便要搂抱。
  “嘘!有急事哩。我也无需你携我去京师了。今日我非来找你,而是来找你主子的。”
  “你找我主子作甚?莫非香烛烧到狄老爷头上,要他收你为侍妾携去京师?”
  “非也。实话与你说吧,我找你陪同我一起去都督府衙门领那五百两黄金的赏格去。”
  “什么?你要去都督府衙门领悬赏?你与柳大人……不,不,你与那钦犯有何干系?”
  “柳相公正是奴家毒死的。当时痛心好一阵,几不欲活。不管他钦犯不钦犯,他确是为了我才第二回潜来广州的。如今已被枭首分尸,我也顾不得许多嫌疑,要去领那五百两黄金赏格。”
  “你……你是如何毒死他的?”乔泰惊骇万分。
  “哎,长话短说吧,到狄老爷面前又须得说一遍。你听了其中隐情,也好在你主子面前为我嘉言几句。”
  “你两个有何隐情?”乔泰疑惑。
  “胜似夫妻。”珠木奴眼中放出光来。
  “这话须依经傍注,有个边际。——柳大人怎的与你这水上人扯起风流债务。”乔泰不信,怕珠木奴凭伶牙俐齿,去图侥幸。
  “柳相公与我在花塔相识,一见钟情,两下倾心,再也难分难解。他告诉我他是朝廷的钦差,又没说钦犯。他未曾娶妻,家财万贯,只恨长安无中意的女子。见了我时竟失魂落魄,两个也一堆山盟海誓,再不分离。
  “他那回返京之前,又与我设誓立愿,等他京师了却王命,即潜来广州与我脱籍赎身,携去长安永做夫妻。——奴家梦寐之求正应在他身上了。
  “然而此时奴家千不该、万不合做了一桩欺心的错事,至令痛思不灭。——我们水上人有个规矩,情人外出前饮一种药酒,按期归来,有解药破除,爽约背盟,起离异私逃之心,药性发作,无可解救。——奴家爱他心切,怕他反悔,这一条肚肠,怎生放得?临行前千叮万嘱,问他几时转来。柳相公信誓旦旦,一月之内必然来广州接我。奴家便调合了三十日发作的药酒,与他饮服。三十日内不归,药性发了,必死无疑。也是奴家心狠,竟瞒过了柳相公,只谎称背信不归,有负初盟,苍天有眼,自有报应。
  “柳相公一去便无音讯。奴家怀藏解药,潜心等候。与恩主也吵翻过两回。茶饭不想,梳洗无心,朝夕萦挂,不能去怀,只一个心意盼着这冤家转来。——三十日过去,我绝望了。日日哭泣,不仅为自己深情之不幸,也为柳相公薄情之不幸。哭了三日三夜。
  “谁知柳相公三日后竟到了我身边!他摸到花塔寺边我那恩主的别馆时,已气喘哽窒,大汗如雨,脸色苍白。我忙与他服了解药,已无济于事,渐渐一丝两气,命脉交关。
  “他说这回来广州故意回避众目,只带了苏主事一名亲随。又穷酸穿扮,不住官驿。谁知路上山阻水隔,多耽搁了几日。到广州后又忙着先去拜访几个大食熟友。赶到我身边时,迟到三天——前前后后三十三天。
  “不消半个时辰,他便死在我的怀里。脸上那么平静,那么深情。他并不知毒酒发作,还以为是路途蹭蹬,染上时疾。至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2 1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