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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水匿-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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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流鼻涕？姐姐只记得这些……”夕映的娇颜上忽的布了一层暗晕，她向后退了几步，缓缓转了一圈，似是翩翩起舞的粉蝶，转眸笑道，“如今夕映长大了，不是那个流鼻涕的小女孩了。”
我含笑着望着眼前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妙龄女子，不由想起五年前还不及豆蔻的那个青涩的喜欢撒娇的她。足以证明，时间是一支玉笔，无需沾染浓郁墨迹，亦能勾勒出美好的芳华。最温润我心间的是，这世间，与相聚之后可能再也不见的人不仅再次见面，还记了我五载。
夕映转而挽住我的胳膊，灼灼的笑意似是三月艳阳，“这玉珠华胜是送给若离姐姐的，你喜欢吗？”
望着夕映玉纤中的玉珠华胜，我忽然意识到身边的倪夫人，我看着夕映，款款道：“你瞧，姐姐已经习惯了在头上随便挽个丝带什么的，哪用得上这么名贵的玉珠华胜，倒不如成人之美，让给倪夫人。”怕夕映使个小脾气，我连忙又紧随了句，“你若真想送份礼物给我，倒不如请我饱餐一顿，这样比较实际。”
“呵呵……”夕映扑哧笑了出来，“若离姐姐，真是一点没变。”她垂下眼帘，两只食指对点了下，我喜欢看到夕映的这个小动作。
“那好吧，若离姐姐既然喜欢吃东西，那咱们便吃东西。”夕映看着我，露出明媚的笑靥，转而走到倪夫人身边，“夫人既然喜欢，便让给夫人。”
“姑娘客气了，你与若离既是认识，倒不如来府上寒暄一番，好叙叙旧。”
“走吧，夕映。”
“叙叙旧也很好，不过，有一个人在等我，我先要和他说一声，不然，他一定会担心的。”眉黛间的喜悦瞬间涌了出来，“若离姐姐，他来了。”
看着夕映很开心的跨了门槛，我也含着笑，随了上去。
“若离姐姐，这是灏卿，周灏卿。”夕映此刻的面颊灿若星光，娇若桃花，一阵阵羞赧的红晕泛了又泛。
周。灏。卿。
“白姑娘有礼。”
我望着眼前施下礼节的文雅男子，的确是那日在晴岭城的茶楼看到的男子。那他口中生病的夫人……便是夕映……
“白姑娘有礼。”周灏卿又轻呼了一句。
“周公子有礼。”
“夕映常在我身边提起你，说你五年前是如何陪着她的。”
五年前，那是一副沉重的画面。我想，紫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为何会离开凝山。原因是，一只纸鸢，我跟着它，以为那是抛下我的人放出的信号，我以为那个朦胧的身影终于要接我回家，原来那只是我的幻想，纸鸢只不过是断了线，流离在空中飘飘荡荡的残影，而我呢，何尝不是落了魄，迷失在凡世的尘埃。
也是在那个时候，同样的女孩与我撞在了一起。她揉着红肿的眼睛，说，“姐姐，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你能送我回家吗？”我怔了良久，家，对我来说等同幻影。她只是找不到家，而我，好似从来没有过。那时的自己，也不过及笄之年，虽是失望，却不曾绝望，我拉过她的手，“好，那我可否在你家中取暖，只一会也好。”女孩笑的很开心，紧紧揽住我的腰，“多久都行。”那女孩，便是眼前的夕映。
“白姑娘，若是有时间，何不相约一聚，以慰夕映多年的挂念。”
“灏卿，我已答应要请若离姐姐饱餐一顿的，之差日子了。”夕映蹦跳着来到我身边，挽住我的手臂，“不知姐姐何时闲着呢？”
“我本就是个闲人，日子你来定。”
“日子嘛，对了，灏卿，干脆就定在七夕吧，反正我们约好了，要是若离姐姐在，也可以去看看这热闹。”
周灏卿微笑，“好，一切依你。”
回到顾府，我与夕映向倪夫人拜礼后，便带她来到后院的厢房。真的难以想象，五年来，她多动的俏皮性格还是没有改变，看来，时间这玩意，真该好好膜拜膜拜它。
“夕映，快坐下。”我递过杯盏，“先喝些清茶。”
“谢谢若离姐姐。”她轻抿一口，似是想到什么，有些不怀好意，“姐姐，可是嫁到这顾府中？”
我强忍着没喷出茶水，否则，夕映在劫难逃，“一路上不是说的很清楚嘛，是暂住在朋友府邸。”
“会有这么好的朋友，要你白吃白住的？”
“那我当年不也在你的府邸白吃白住了好一阵子嘛，莫非你是想说自己不好吗？”
“哼，人家不是担心你吗，五年不见了，你还是一个人。”
“你不也是吗？”
“我……我哪是一个人。”夕映忽然间涨红了脸，“我和灏卿已结连理，还定下……定下三世盟约。”
三世，我惊了惊，果然，是有这么一说的。我记得紫素醉倒时总爱喃喃这么一句词：前世爱过头，此生嫌不够，来生还要续……
两人脉脉情深自是可见，可是，相约之人却是周灏卿，想到此，我心中顿时紧绷起来，周灏卿始终都是份属慕容焕，将来的叛变夕映自然而然随着他一边，那么，纵然情深，这三世白首盟约怕也会成为乱世之中的一颗悬沙。
我开始想，一个女子钟爱一个男子，究竟实幸还是不幸呢。
紫素等了一个男子的爱等了二十年，只为了一个约定。我不知道，是怎样刻骨铭心的爱令她饮了十几载的三步殇。她常说，一步与君钟情，二步再也不忘，三步终落伤情；三步殇，三步为殇，只望等待过后，陌上花开。
与此相比，夕映或许是幸运的，起码，她可以长伴君侧。所以，我很想告诉她，远走高飞，寻一方沃土，男耕女织。
只是，言辞太沉，沉入谷底。
“若离姐姐，你觉得灏卿如何？”夕映轻声道，我一瞅她，她便低下头，红晕袭没。
我淡淡了应了句“嗯，很好。对了，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姐姐，你难道忘记他了吗？”
“忘记，才刚见过，我的记性还不至于那么差。”
“哎，我指的不是方才的见面。”夕映撅着樱嘴，似有无奈，“我就知道，你想不起来了。其实五年前你就见过他的，那日，我带你在明宿城转的时候遇见的那个男子便是灏卿啊。”
我顿了顿，记忆飘啊飘，飘到五年前，明宿城。
那日，风光旖旎，夕映带我来了锦绣阁选香囊，她中意上琉璃彩云的红色香囊。岂料，我们由于匆忙，都未带金贝。
等到取来金贝时，香囊已被买走，夕映倍感失望。
为了能买到同样花色的香囊，我们又去了其他的绣庄，依然一无所获。
正当沮丧之时，忽然间夕映看见了衣着蓝色长衫的男子腰间挂着一模一样的琉璃彩云的红色香囊。
只见，夕映迅速从蓝衣男子的腰间取下香囊，她拿出钱票，递给那男子，淡淡道，本小姐买下了。
蓝衣男子半字未言，只是夺过香囊，又系于腰间，与夕映擦肩。
不许走，夕映向前，挡住蓝衣男子的去路，已有怒意，本小姐重金买下，你竟这般不识好歹。
蓝衣男子依旧未言，绕过夕映，继续向前。
我本想叫夕映就此作罢，却未来得及，她已将蓝衣男子推倒在地，并骑在他身上，夺过香囊，得意道，用钱票买你不要，本小姐偏偏看上这香囊，必要得到。
蓝衣男子紧蹙双眉，用手拍了拍身上的土，睥睨地盯住夕映，冷冷道，天下竟有这般泼辣、不顾礼仪的女子，今日在下算是领略了。之后便悻悻离去。
回忆戛然而止，莫非，那毫无反击被压倒的男子便是周灏卿吗，我略有些颤，因为当时，夕映太过强悍的骑在那男子身上，我只惊愕的注目着这个让我终身难忘情景。为此，回去凝山后，我兴奋的告诉紫素说，“你别等下去了，直接把那男子找到，然后骑在他身上，告诉他，‘快点娶我’。”我一直觉得，这个方法相当不错，到现在都是，可是，紫素却把我臭骂了一顿，而且三天都没有理我，还没有给我做饭。那几日，着实过的凄凉，做梦都是饿醒的，哎……
“想不到因为一个香囊，你便相中了人家。”
“哪有呢，两年之后我再遇灏卿时，才……”夕映的声音越来越小，“母后说我年龄到了，应当出格了。你知道，我一直希望自己的将来的夫婿诗词歌赋样样精通。我真没想到，灏卿他是那样的优秀，我第二次见到他，就喜欢上他了。母后，她也看出我的心意，便向皇兄请了旨意。第三次见面，我已是灏卿的妻子了，之后，他来琉璃上任，我自是出嫁从夫了。”
一见，缘份注定；二见，红鸾心动；三见，比翼连理。此后，鹣鲽日日见，浓情深深伴。
我调侃道：“亲都成了，还脸红。”
“我哪有。倒是若离姐姐，这么久了，还没嫁出去，有点……”夕映忽然睁大了眼睛，“我二皇兄也尚未成亲……你若是愿意，我和二皇兄说说，我想他一定会喜欢你，说不定你还被封成王后，母仪天下呢。”
“咳咳……”我拍拍胸口，“姐姐我一个人潇洒惯了，还想再潇洒几年呢。你就别操心我了，好好和周灏卿过你们的小日子。”夕映啊，你那二皇兄还是留给霜国公主吧。
“莫非，若离姐姐，可是有了意中人？”
“你还真是顽固。行了，这天也不早了，快些回去见你家周灏卿吧。”
“那好，可别忘了七夕之约，我与灏卿在紫云阁备好席位等你。”
第十五回 情开两生花
第十五回情开两生花
“离子……”
听到这两个字，很是不开心，好端端的名字，就被陌凡这么篡改了。我想，若是自己能打得过他，一定打得他满地找牙。
“怎么不理人？”陌凡站在我面前，有些摇头晃脑。
“离子，离子是谁，这里有这个人吗？”我瞥了他一眼，径自绕过。
“喂，我和珞宸去喝酒，你去不去？”
我顿了顿，这家伙一定又说谎了，珞宸这几日都在后院的书房忙得不可开交，筹划着平反一事，哪会像我们这么闲。算了，看在陌凡最近很是无聊的地方，就不用拆穿他了。
继续走。
“若离，可是不想去？”我抬眼，正是珞宸。
“她肯定不想去，我们走吧。”陌凡虽是催促的语气，却带着些偷笑的成分。
“我要去紫云阁赴约的……今日便不能与你们一起了。”
“喂喂……”陌凡捣了下珞宸，“今日可是七夕节，离子居然有约，太蹊跷了，你可要跟着去，你放心，我不会怪你重色轻友的。”
我抚了一把脸，“约得是昔日的朋友，女的。”
“珞宸，那你更该去了，万一离子断袖了……什么都晚了。”
“反正约在紫云阁，那里是少不了酒的，不如一起去吧。”我看向陌凡，喃喃道，“让你看看我怎么断袖。”
“若离。”
“嗯？”
“我听表姨说，几日之前你遇见你的妹妹，此次相约的便是赴她的约？”
“她不是我的妹妹，是梓羡国的小公主，夏侯夕映，我曾与她相处过一段时间，才会姐妹相称。”
“是这样啊。”珞宸柔声道，“可是，相约故人是值得喜悦的事，你面容上为何布满愁云？”
抬眼，珞宸的深潭中关切非浅，我低声道：“你还记得周灏卿吗？”
“当然。”
“夕映已和他成了亲……”
“你是担心周灏卿是慕容焕的人，平乱之时，他们的安全？”
“嗯。”我看着眼前的男子，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能晓得我心中在想些什么。
“可以让他们离开，天高海阔的，总有容身之所，过过男耕女织的生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珞宸望望夜空，又道，“还可以数数星星，只要不是繁世里的星星都会很多很亮，这样安然一辈子，很是不错。”
我黯然应了句：“可是，当束缚来临的时候，一切都会变得苍白。”珞宸的言辞与我不谋而合，其实，我又怎么会没想过呢，周灏卿与夏侯夕映，一个是朝堂重臣，一个是一国公主，岂是说走便走的。“如若，他们像我们这般孑然一身的，便可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你想和我一起走？”
“嗯？我……我没说过呀。”
“你方才不是说，我们孑然一身的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的吗？”
我怔怔望着他，有意识后，赶紧转了目。仔细想想，方才那话，却是能延伸出某些含义，不过，并不是要和他走的意思，试想想，真正孑然的人只是我。
“若离，你去哪？”珞宸在一旁轻呼。
“紫云阁呀。”回眸中，突兀的高阁便呈现在眼前，醒目的三个草字，紫云阁。我不好意思的笑笑，“不小心，走过了。”
“若离姐姐。”我寻声而望，只见夕映一袭碎花小罗裙，正俏答答站在阁内，向我挥着手，接着蹦跶了两步，来到我身边，“你终于来了，怎么还带来了两个人？”
我瞅了一眼陌凡，笑道：“哪有啊，就一个人啊。”
珞宸果然很配合的向前行了礼，“草民顾珞宸，拜见夕映公主。”
“不用多礼，唤我周夫人吧，我喜欢别人称我周夫人。”夕映望着珞宸，淡然了一句，“原来若离姐姐就住在你府邸呀，唉，我二皇兄没戏了。”珞宸垂下眼帘，我看到他侧面上扬的弧度。
“草民……”
“夕映，快点走吧。”我打断陌凡，拉住夕映，很小心的告诉她，“那人头脑不好，别理他。”
“是这样啊。”夕映恍然大悟，挥手招来几个随从，指着陌凡道，“别让那人进来。”
我回头瞅了一眼陌凡，随从们已拦住了他，我幸灾乐祸道，活该。
“离子，若离，白若离。”陌凡的怒吼声响彻耳后。
珞宸扽了下我的衣袖，笑了笑，“这个方法挺好。”
楼上的男子优雅的斟满一杯杯酒，见到我们后，儒雅的面容忽然浮现一丝暗沉。
“灏卿，若离姐姐你已经见过了，这位公子是……”
“我识得他，顾珞宸是吧。”周灏卿打断夕映，冷冷道，“开国功臣顾音华的独子，谁人不晓。年纪轻轻，便在官场上游刃有余，万事笃定沉稳。在下理应好好学习。”
这话，有些不对劲。
珞宸扬起轻笑，淡然道：“周大人抬举了，如今的顾珞宸，不过是一介草民，官场于我如浮云，周大人何须向我学习呢。”
夕映似看出此刻尴尬的场面，立即举起一杯酒：“大家先干下一杯再叙旧吧。”
宴席在沉闷中拉开帷幕，想想也对，珞宸与周灏卿各为其主，本是相互对立的。早知此，我应当多劝珞宸要他不要来的。大好的夜色，大好的珍馐琼浆在一片淡然下失尽味道。
“小二，再来一壶酒。”周灏卿忽然高呼。
“灏卿，不要一昧的喝酒。”夕映顺手夺起酒壶，然后起身，“我不让你喝了。”一晃转身。
“夕映，你去哪？”周灏卿立即起身。
“你们先用膳，我一会就来。”
夕映的背影消失后，周灏卿才依依不舍的坐下。
“看不出，你倒是很紧张夕映公主。也对，千里跋涉去晴岭请碧神医为她医治，的确是情深意重。”
“你怎么知道，你……”
“有没有想过将来会怎么样？”珞宸有意打断，暗挑剑眉，“譬如说驱除乱党后。”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忽然想到有一天夕映公主知道一些事情后，你还有没有机会再为她紧张。”
“够了，不要说下去。”周灏卿紧紧握住酒杯，俊雅的面容上瞬间阴霾。
“周公子，夕映不知道的事有很多，你有没有想过……”
“白姑娘，我对夕映的关心绝对不会比你少，从方才见到你们身边还多了顾珞宸时，我已有不安。甚至是，连脑中都浮现出兵戎相见之时我与她的将来会怎么样，这一切，我都曾想过。可是……”他使劲得饮下酒盅中的残液，“慕容焕与我有知遇之恩，我断然不能背弃他。我所说的就这么多，夕映想必是去把酒换成茶水了，我看这宴席也没必要再继续，我现在就去找她，今日是七夕，说好带她去放河灯许愿的。”
“周……”
“若离。”珞宸挡在我面前，“让他去，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我相信，周灏卿会为了夕映公主放下一切的。”
我转身来到窗前，不一会，便看到夕映与周灏卿的身影。夕映不停地轻拍着周灏卿的臂膀，似是责备，我忽然觉得，这一幕，很美好。
“珞宸，你说的很对。”我看向珞宸，他似有所思。
“珞宸……”
“这箫声很不错，就是哀艳了些，似是心事重重难以释怀。”珞宸举起酒盅，一饮而尽，“如此造诣的箫声，我很是好奇。若离，我们去顶楼看看吧。”
未等我反应，珞宸已起身而行。
“两位客官，这顶楼已被人包下，那公子吩咐不让任何人打扰。”店小二在前阻拦。
“我二人并非打扰，只是拜访。”语罢，珞宸便拉着我硬是向顶楼闯去。
“两位客官，请留步。”小二追随而来。
顶楼是一座偌大的六角亭，吹箫的玄衣男子背靠亭柱，只是曲子已断，他似已察觉不速之客的到来。
“公子，这两位客官……”
“没你的事了，先下去吧。”
玄衣男子将玉箫放回腰间，与孤寂的佩剑成双，他径直走向我们，伴随着冰冷的语气，“两位这么有雅兴干扰他人。”夜月的余辉映照着逐渐临近的面容，沧桑却不失俊逸。
“萧玉施。”我诧异的唤出口。
“原来是你。”他冰冷的目光已袭我身，却含着一丝暗柔，“她是否安好？”
“你想知道，为何不自己去见她。”
“她说过，不会见我，我…………”
“但你没说过不想见她。不然的话，你也不会餐风露宿的来到琉璃了。要不要，我在帮你搭一次桥？”
萧玉施舒展了紧锁的眉，“姑娘的好意在下心领了，我想尊重莨缃的选择。若姑娘再见到她，就说我会在此长住，一直等着她。”他露出一丝期待，“她可安好？”
“嗯，你放心。”
“她若安好，便是晴天。”萧玉施俯身施礼，“多谢姑娘。”
看着萧玉施渐行渐远的身影，我想起紫素，因为，他们的背影皆透散着与生俱来的落寞，任谁都不能侵入，除了他们心中的那个人。等待何止是一种苍老，更像是凌厉的剑锋，深深刺痛。
“若离……若离……”
“嗯？”
“你没事吧？”
“没有，我只是觉得萧玉施和紫素很像，都有着等待的宿命。”
珞宸忽然由我身边挪至眼前，表情有些俨然，“若你有这种宿命，你可会继续下去？”
我坦言笑道：“那要看看有没有一个人值得我去那样做。”
“果然很像你。”珞宸浅笑，“要不要去放河灯？”
“点着火了，放到水里的那个，长得很像芙蕖什么的……”
“嗯。”
“那个能许愿吗，放到水里，火不就灭了吗？”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嘛。”
离开紫云阁，本想着要陌凡与我们一道去放河灯的，他却没了人影。珞宸告诉我说，他没了那两口，一天都活不下去，定是跑到哪个格拉里，装醉仙去了。
琉璃街道，人影交织，女子姣好的面容漫着羞涩，被玉手中的轻揽的彩花灯倾泻出的荧荧光点更加衬托的光彩逼人。
我捧起一个彩花灯，摩挲了半天，又端详了半天，不就是比灯笼上多了几条线线吗，也并无什么特殊之处。我将彩花灯放回小摊，看着摊主在一瞬间变化了无数表情，身上颇感到丝丝冷意，双手便僵在了那里。
“喜欢吗，喜欢就买下吧。”珞宸语一出，摊主又绽出了灿烂的笑意。
他从腰间取出几个金贝，递给摊主，接着提起彩花灯递给我，“拿好了，不许弄坏。”
我接过彩花灯，用指尖轻轻点了点，一个小洞就这么出现了。
“都说了，不要弄坏，你偏要戳一个洞。”珞宸似有些不悦。
我连忙解释：“我就是想试试，纸做的到底结不结实。”
“那你再多戳几个洞。”语毕，他直直走了几大步，“再不走快点，湖边连站脚的地都没有了。”
我蹜蹜来到珞宸身边，他忽然拉住我的手，低声道：“人潮拥挤的，别走散了。”我眄视着身边的男子，生平第一次，有这种感觉，可以很安然的被一个人紧紧握着手，而我，只需要跟着他，垂下眼帘，露出小女子本该有的娇羞。
湖面，被月色映照的波光粼粼，芙蕖灯闪闪光点，被柔风一次又一次的送至湖中央，以至于我分不清那远方流溢的星点究竟是谁的杰作。
珞宸从青色长袖中取出方才买好的芙蕖灯递给我，“我去找个火折子，你先想好心愿，不许离开这里。”
见我颔首答应，他便放心离去。
心愿……心愿……我板着指头，小声嘀咕，“一愿紫素长世安好幸福；二愿夕映与周灏卿绝迹凡尘，世外安家；三愿莨缃与萧玉施有情人终眷属；四愿天将降大任于某人降服陌凡；五愿珞宸能够永世平安；嗯，差不多了……”
“我呢，若离你怎能将我落下？”
这突然的话音，惊了我半晌，缓缓回头，竟是阿璇，他依旧摇着一把纸扇。我定了定心神，平静道：“你怎么在这？”
他却答非所问，“你贪心的许下这么多心愿，那芙蕖灯怕是还未在湖中漂上一会便沉至湖底了，既然横竖都是沉，为何不祝愿祝愿我？”
“那你说，要我怎么祝愿？”
阿璇笑的有些无奈，“我说出来的，还算什么祝愿。”他看向我，目光忽然沉了下来，“我去过公主府找你，侍女告诉我说，你自晴岭回来后，便住在了顾府，是吗？”
“嗯……我帮夏侯夕嬛做的事已经完成，没有必要再待在公主府。”
阿璇别过脸，“那你以后…………”
“若离。”
一声轻呼，打断阿璇。我回眸，是珞宸，还有从他身后窜出的陌凡。
珞宸面无表情的递来一个火折子，轻描淡写一句，“点灯，许愿，放灯。”就这样简简单单的说出放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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