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娥眉轻锁玉钩寒-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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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一刹,澹台思澄忽然感觉到自己的手指被什么东西轻轻触动了一下,她怔了怔,随即想起自己的手此刻在停留的位置正是独孤明双眼所在之处。

天哪,难道……是他的眼睛在动?他有反应了?

她的心骤然狂跳起来,立刻一跃而起冲向门口,急切间忘了注意屋里家具摆放的位置,一张椅子被她撞倒在地,可她理也不理,径自拉开门大喊道:“倩儿,倩儿快来呀!”

“哎,来了来了!”正在院子里洗衣服的倩儿连手都来不及擦干就急急忙忙奔了过来,“夫人,怎么啦?是不是摔着了?快让我看看!”她听见了刚才椅子翻倒的那砰然一响,不由得神情紧张的地扶住澹台思澄,把她从头到脚看了个遍。

“我没事!”澹台思澄拉开倩儿扶着自己的手,火烧火燎地把她往屋里推,“你快去看看老爷……看看他……他的眼睛是不是在动?”

“什么?”倩儿掩口惊呼道,“您的意思是,老爷他……”

“哎呀,还废什么话,快去呀!”澹台思澄急得直跺脚。以往面对着穷凶极恶的盗匪都稳若泰山的她,此时竟毛躁得像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

“是是是,我这就去!”倩儿急忙拔腿奔向床前。这两年来,她又何尝不是日夜期盼着独孤明能早日醒来,和自己的主母成为一对真正的幸福夫妻呢?激动不已地俯下身去,倩儿睁大了眼睛,盯着独孤明的脸看了又看,可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不会吧,难道是我眼神不好?”她揉了揉眼睛,再次目不转睛地细细观察了片刻,见鬼的是,还是什么动静也没有。

“怎么样了,倩儿?你怎么不说话啊?”澹台思澄摸索着跟了进来。

“夫人……”倩儿难过地抬起头来,“我……我什么都没看出来呀!”

澹台思澄身子一震,脚步蓦然顿住。“这……这怎么会呢?我明明感觉到的……”她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倩儿咬了咬唇,艰涩地嗫嚅道:“夫人,也许……是您太希望老爷醒过来了,所以……” 

“不,这不可能!”澹台思澄火山爆发地尖叫起来,“我的眼睛虽然瞎了,可其他的感觉比以前更加灵敏,我绝对不可能感觉错的,绝不可能!”

垂死挣扎般扑向床前,她拼命摇晃着独孤明的身体,歇斯底里地咆哮道:“明哥,你再动一动啊,动一动给倩儿看,告诉她我没有错,没有错!”

“夫人,求求您了,别这样好不好……”倩儿手足无措看看她,心里直后悔自己怎么就这么笨,为什么不撒个谎骗骗她,哪怕是让她得到一丁点虚假的、暂时的欢喜和满足也好啊,这两年,她过得实在是太苦太苦了。

“你为什么要这样?给了我希望,却又让我失望……我恨你,恨你!”到底拿一动不动的独孤明无可奈何,满心失落的澹台思澄终于再也无法自欺欺人,虚弱地伏在他胸前失声痛哭起来。

“夫人……”倩儿在她身旁蹲下,心痛地她揽住了她的肩膀。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一瞥,蓦地发现独孤明的眼皮轻轻颤动了一下!

她的心突地一跳,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接踵而来的事实不容她再有任何怀疑——就这样当着她的面,独孤明的眼皮再次明显地颤动了一下,眼珠似乎还转了几转。

“啊!”她顿时尖叫出声,摇着澹台思澄的手臂语无伦次地喊了起来,“夫人,没错,您没感觉错,我看到了!老爷……老爷的眼睛动了,真的动了!”

“倩儿,你不用安慰我了!”澹台思澄沮丧地摇头苦笑,“也许……真的是我盼他醒来都快盼疯了……”

“不是啊,夫人,是真的!”倩儿急了,一把拽过澹台思澄的手放到独孤明脸上,“不信,您自己摸摸看嘛!”

一次又一次的颤动感在澹台思澄的指肚上接连不断地跳跃着,那么真实,那么清晰,完全不像是幻觉。

“他真的有反应了?我……我不是在做梦?”澹台思澄将信将疑地拧了拧眉,忽地把手指放进嘴里狠咬了一口。

“哎呀,夫人,您这是做什么?”倩儿阻止不及,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她把自己白皙的指尖咬出了一道血痕。

“痛,很痛,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顾不得理会手上的痛,澹台思澄一把抱住倩儿喜极而泣道,“他有反应了,他就快醒了,我终于要等到这一天了呀!”

“是啊!恭喜夫人,恭喜老爷,这可真是祖先显灵,神灵保佑,老天开眼了啊!”

语无伦次的欢呼声中,主仆二人紧紧拥抱在一起,悲喜交集的泪水随着如痴如狂的笑声肆虐奔流,顷刻间冲走了两年来所有的辛酸与疲惫,在她们饱受创痛的心中点燃了希望的火光。


   

杖责甘苦忍 可怜为父心

  这天是水柔漪去世二十周年的忌日,月灵陪着余婆婆来到平遥村水家旧宅附近的祖坟祭奠葬在那里的母亲。

如今的余婆婆腿脚已不及两年前灵便,可她是劳作惯了的人,出门不喜坐轿,于是月灵找人给她做了根紫檀木的拐杖,每逢出远门的时候,她便拿在手中借力助行。今天有月灵在旁扶持,她本不是非拿拐杖不可,但她十分喜欢外孙女送她的这份礼物,早就念叨着说要拿去给“小月儿她娘”看看,月灵不想扫她之兴,也就由得她去了。

一到坟前,余婆婆便对着长眠于地下的女儿唠叨起来,反反复复说的都是外孙女如何的聪明,如何的有出息,如何的孝顺。怜惜地看着老人如孩子般一会儿哭一会笑,一阵欢喜一阵哀伤,月灵的眼前不自禁地飘起了一片迷朦的雨。

那一肚子的话说得告一段落之后,老人家把祭品一样一样地放到坟前,又转身对月灵道:“小月儿啊,你知道吗?你娘从小就最喜欢吃外婆做的小点心,什么核桃糕啊,杏仁酥啊,腐皮卷啊,虾饺啊,呵呵,想起她那馋嘴的样子,简直跟你一模一样,真不愧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月灵耐心地倾听着,时不时轻轻地点头。虽然自她们祖孙相认以来,这些话余婆婆已说过不下数十遍,但她从不曾觉得有丝毫的厌烦,因为她知道,老人心中有太多的隐痛需要倾诉,而她,也只有从老人的倾诉中才能更多地了解从未谋面的母亲,感受到那种跨越了时空,跨越了生死阴阳的界限,结合了老人的回忆与自己的幻想才能出现在梦中的温馨。

说着说着,余婆婆的声音忽然哽咽了:“要是你娘还活着,能亲眼看到你这个出色的女儿,她该有多高兴啊!”

“外婆!”强忍着心中的酸楚,月灵撒娇地搂住了余婆婆的肩膀,“您别难过了。我相信娘在天有灵,看得我们现在生活得很好,她……一定会很高兴,很放心的!”

“你这丫头,就会哄人!”余婆婆边笑边抹泪地在她鼻子上轻点了一下,“真想让你娘开心,就早点给自己找个好归宿,别再给我拖拖拉拉的!”

月灵的脸红了红,赶紧蹲下身摆弄香烛:“我们今天是来祭拜娘亲的,说这些干吗?”

“瞧瞧你,一说到这事你就这种态度!”轻哼了一声,被触动了心事的余婆婆暂放下伤感,开始为外孙女操起心来,“以前,你总说对小樊子只有兄妹之情,勉强不来,行,我不逼你。那么,这回,那个长得跟浩原有点像的年轻人,叫什么来着……哦,对了,龙锦麟!你对他到底是怎么个态度啊?我看你们一起办事倒挺合拍的,这次又结伴出去了那么久……怎么样?对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一边问,一边在自言自语地分析起他的优缺点来,“他这人吧,长相学识都挺不错,就是为人有点傲……”

“外婆!”月灵急了,“你说什么呀?我和他一起出去只是处理公事,他哪里好哪里不好,和我又有什么关系?”

又是怜爱又是不满地瞪了外孙女一眼,余婆婆正想继续她的长篇大论,忽见月灵两眼发直地朝自己背后看,似是突然见到了什么惊人的物事一般。

“怎么了,这是……”她诧异地回过头去,却发现有一个人正朝她们祖孙身边走来,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害死她女儿水柔漪的罪魁祸首,卜惊天。

布满鱼尾纹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老人顿时拉下了脸。“你不是应该在牢里的吗,怎么会到这里来了?”本能地把月灵挡在身后,她的目光瞬间变得冷冽而警惕,“小月儿,你快走,去找刑捕司的年长老……”

见余婆婆把卜惊天当成了越狱的逃犯,月灵不禁好一阵尴尬。“外婆,别这么紧张!”她悄悄拉了拉老人家的衣袖,“我还没来得及告诉您,他……因为立了功,已经被提前释放了!”事实上,卜惊天将被提前释放的消息她并不是没时间告诉余婆婆,而是根本就不敢提。

“提前释放?”余婆婆疑惑地瞥向外孙女,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水老夫人!”卜惊天对余婆婆躬身一礼,愧疚而谦卑地道,“是族长和众位长老仁慈,才让晚辈重获自由,但晚辈心中自愧并未因此稍减。十八年来,我始终没有勇气来祭拜柔漪,今天是我重新做人后柔漪的第一个忌日,请老夫人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亲身到她墓前谢罪!”

余婆婆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片刻的沉默后,她陡然冷笑起来:“你想谢罪是不是?好啊,那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她忽地从手边放祭品的篮子里拿出一个酒坛朝卜惊天头上砸去。砰然一响中,酒坛四分五裂,卜惊天的额头也被砸开了一个口子,酒水和着血水顺着他的眉心直淌下来,顷刻间满面斑驳。

月灵吓了一跳,见余婆婆仍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样子,便想上前拉开呆立不动的卜惊天,可才迈出一步,耳边便传来了余婆婆怒气冲冲的声音:“小月儿,你今天要是敢过去,以后就永远别再叫我外婆!” 

“外婆……”月灵跺着脚地看了看满腔怒火的老人,又看了看流血不止的卜惊天,急得不知如何是好。

“这事你别管!”抬手在额上抹了一把,卜惊天冷静地对月灵摇了摇头,随即转向余婆婆道,“晚辈自知往日罪孽深重,虽万死难赎其过,老夫人要打要杀,尽管动手便是了。”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今天就要在柔漪的坟前打死你替她报仇!”犹觉不解恨的余婆婆回身抄起拐杖,冲上前朝着卜惊天劈头盖脸地打去。卜惊天一动不动地站着,既不还手也不躲闪,甚至没有用内功抵御,就这样一下一下硬生生地挨着,不一会儿便被打得满脸是血,终于,他再也支持不住,头晕目眩地栽倒在地上。

咬了咬牙,余婆婆举起早已血迹斑斑的拐杖准备再次砸下。

“外婆,别再打了!”再也看不下去的月灵哭喊着扑上去抓住了她的手,“当年的事他是有错,可凭良心说一句,最终会造成那样的结果,我们所有的族人,谁没有责任呢?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他的身上,那也是不公平的呀!再说,你就算打死了他,娘能活过来吗?求求您,看在小月儿的分上饶了他吧,他……他纵有千般不是,毕竟也是我的亲生父亲啊!”

余婆婆浑身一震,举在半空中的手蓦然僵住,而原本已几近昏迷的卜惊天却在刹那的愣怔后吃力地仰起头,欣喜若狂地叫出声来:“小月儿,你说什么?你……你承认我是你爹了?你终于承认我是你爹了是不是?”

“我……我……”不知所措地嗫嚅了片刻,月灵转身逃开几步,伏在母亲的墓碑上无助地痛哭起来,“有时候,我倒真希望你能更坏一点,更无耻一点,让我可以有理由不承认这个事实,可你……你为什么偏偏要这样?你叫我怎么办,怎么办啊……”

“扑通”一声,余婆婆手中的拐杖落到了地上。一声五味杂陈而又无可奈何的长叹之后,她摇了摇头,既没有呼唤月灵,也不再理会倒在地上的卜惊天,只是默默地拾起了那盛放祭品的竹篮,迈着略显僵硬的步子木然离去,没有再回头。

*  *  *  *  *

“疼吗?要是疼的话你就出声,我再把动作放轻点!”

帮卜惊天擦净头上的血污之后,月灵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小心翼翼地帮他涂抹起来。看着他头皮上东一道西一道的伤口,她不禁颤声叹道:“就算你既不想还手也不想逃开,也可以偷偷用内功抵御一下啊,居然就这么傻乎乎地硬挨着,幸亏外婆年纪大了,力气有限,否则的话你早就被打死了!”

卜惊天满不在乎地一笑道:“要是不见点血,她老人家的气怎么能消?你不用担心,我挨得住!”

“还好意思说!”月灵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要不是我拦着外婆,你的脑袋现在就跟那个酒坛一样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那她……你现在的妻子怎么办?你坐牢这些年,她一个人,挺不容易的,你该为她多想想,不要……再辜负了一个真心待你的好女人。”

卜惊天很是意外月灵竟会为司兰说话。感受到女儿的善良、正直和大度,他不禁又是感动又是惭愧,沉默了一瞬后深深凝眸道:“其实,那时候我心里就隐隐有种感觉……我觉得,你是不会看着我死的,对不对?”

月灵正在抹药的手蓦然一抖。“你就这么有把握?”有些赌气地移开了眼眸,她咬牙道,“万一我不管你呢?难道,你就真的等着被活活打死?”

“如果是这样,那就说明我的确该死,我也只好认命了!”

微微苦笑了一下,卜惊天的眼中又绽放出了欣喜的光彩:“不过事实证明,我没有输,你还是在乎我的!丫头……”他的目光忽然变得有些迷离,“记得两年前……你来探监的时候跟我说过,如果想听你叫我一声爹,就要努力让自己活得久一点,耐心等待你肯原谅我的那一天,不知道……我的这个心愿,现在是否可以实现了呢?” 

月灵脸色一变,略显慌乱地垂下了螓首。许久的等待之后,卜惊天眼中的光彩渐渐黯淡了下去。

“算了丫头,我不为难你了,不管怎样,今天还是……谢谢你!”强笑着拍了拍月灵的肩膀,他扶着身边的石壁站了起来,“好了,我得走了,你也快点回去吧。记住,不管你外婆怎么骂我,千万别跟她争,别惹她生气!”

说罢,他暗暗叹了口气,拼命隐藏起失望的情绪,强忍着苦涩的泪水转身离去。看着他落寞而蹒跚的背影,月灵的心刀割似的疼,一股难以自抑的冲动忽然涌上心头。

“……爹……”

一声哽咽的,略带迟疑的呼唤自后传来,卜惊天难以置信地一怔,几乎以为这是自己的幻觉。

带着几分惶恐,几分不自信,他颤抖地回过身去:“丫头,你……你在说什么?”

迈出这冲破藩篱的第一步后,月灵再也无法用理智来束缚自己,深吸口气,她终于决定跟着自己的心走。

缓缓向卜惊天走去,结束了挣扎的她带着一抹柔和的笑意,再次响亮而清晰地道出了一个字:“爹!”

这次,卜惊天听清楚了,清楚得不容他再有丝毫的怀疑。他的头脑无端地空白了一瞬,随即如梦初醒地一把抱住了月灵。

“小月儿,我的小月儿,我的好女儿!爹等到这一天了,爹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呀!”悲喜交集的笑语中,幸福的泪水肆虐地濡湿了他的面颊。

任由卜惊天将自己搂得紧紧的,月灵不再抗拒,柔顺地把头倚在他的肩上,释然地接受了这个从来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娘,我相信,你不惜以生命为代价把我带到这个世上,是为了让我为爱,而不是为恨活着,你一定会理解我的决定的,是不是?”

此时此刻,彻底解脱了心结的她也深深沉浸在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幸福之中——原来,放下仇恨的那一瞬间,天堂,也不过就是咫尺之遥。

*  *  *  *  *

“哎呀老爷,你怎么弄成这样?”

看到卜惊天满头满脸是伤地出现在他们的租住的那间小屋门口,正在做饭的司兰惊得把手中的锅铲都掉到了地上。

“没事,没事,一点小伤,不打紧!”卜惊天摆了摆手径自走进房里,伤痕累累的面庞上挂着欣慰而满足的笑意。

“伤成这样,亏你还笑得出来!”司兰又是气恼又是心疼地走过来,硬是把故意避着自己的丈夫拉转了身来,“上过药没有?让我看看!”

“你放心,上过药啦,是我女儿亲手给我上的药!”卜惊天依旧心情颇佳地笑着,眼中光彩四溢。

司兰怔了怔,随即了然道:“你去找月灵祖孙了?这个伤……是老夫人打的吧?”

“一点小伤,换来女儿对我的承认,不知道有多值!”卜惊天出神地感叹着,“虽然现在老夫人还不肯原谅我,所以小月儿只能私下叫我一声爹,但我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和她父女相称,让所有的族人都知道,我卜惊天有这样一个了不起的女儿!”

“月灵她终于肯认你了?”司兰惊喜地呼喊出声,“老爷,这可真是太好了,我就说嘛,血浓于水,她怎么也不会拒绝你一辈子的!”

“夫人!”从憧憬中回过神来的卜惊天歉疚地牵起了司兰的手,“对不住,又让你担惊受怕了!我坐牢的两年里,你为我吃了那么多苦,可我现在一出来,却把心思都花在小月儿身上,顾不上好好补偿你。你……不会怪我吧?”

“怎么会呢?”司兰微笑着在他身旁坐下,温柔地拍着他的手背道,“经历了那么多风风雨雨,难道老爷还不明白我的心吗?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你肯把心事说给我听,快乐,我们一起分享,痛苦,我们一起承担,这样就够了!”

“谢谢你,我卜惊天这辈子能娶到你这样的妻子,真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卜惊天情不自禁地揽住司兰的肩膀,微颤的语声中满怀感激,真情流露。

合身偎入丈夫怀中,司兰幸福地笑了。虽然她知道,卜惊天今生最爱也最恨的女人是骆无花,亏欠最多的女人是水柔漪,这就注定了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她们,但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今生今世能够真真切切陪伴在他身边的人是她,这对她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散珠疑同僚 毒祸惊传舍1

  忙碌中的时间总是流逝如飞,经过一番紧锣密鼓的筹备之后,转眼间已近八月中秋,参加部族大会盟的各族首领陆陆续续来到了景月族的都城南坪,生平第一次见到如此盛况的景月族人难免好奇,纷纷聚集到迎宾传舍附近看热闹。

为了确保各族首领的安全,月灵除了安排巡城队维持秩序之外,还请刑捕长老年炅率领富有经验的手下负责会盟期间迎宾传舍的门禁和饮食检查,提防别有用心之人趁虚而入,破坏会盟。

“两位队长,我们还有很多天要忙,你们都是大病初愈,要是觉得体力不支,就跟我说一声,我会另作安排的。”

这天,来检查刑捕队执行任务的情况时,年炅特地叮嘱了手下的两位得力干将一句。

“年长老,你这话跟蓝副队长说就好了,我是肯定没问题!”樊通拍着胸脯笑道,“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命硬,就跟那野地里的杂草似的,你越折腾它,它就越来劲,还嗖嗖地疯长,想死都死不了呢!”

“去你的,这是打的什么比方嘛!”年炅本想保持严肃,可实在被他逗得忍俊不禁,其他队员也是拼命忍了一阵,终于还是忍无可忍地全体捧腹大笑起来。

笑罢,年炅摆了摆手道:“得了得了,我不管你了,由你疯长去吧!蓝副队长,那你呢?”说着,他把关切的目光移向了蓝叶。

其实,按着他的意思,本是想让蓝叶再多休息几天的,可她坚持要回来帮忙,他也只好随她了,只是归队后的她精神状态依然不太好,有时还会走神,这不免让他有些担心。

“多谢年长老关心,属下也没有问题。”蓝叶抿起樱唇温婉一笑,向他递去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感觉到她已不像从前那样对自己冷若冰霜,年炅不由得心里一甜,随即收摄了心神道:“那好吧,你自己多加注意就是了。这段日子,我们可要打起精神来,不能出任何差错。”

就在刑捕司众人严阵以待的同时,月灵也在上官岑的陪同下开始了她生平第一次最大规模的外交活动。

在众部族首领之中,作为联合发起方之一的都乾族大头领桑吉和知政长老龙锦麟是最早到的。按照先前的约定,桑吉因忙于族务无法亲自前来,届时将委派龙锦麟作代表,没想到,最终他还是自己来了。

感受到以桑吉为代表的都乾政权对这次会盟,尤其是对两族交谊的重视程度,月灵心中着实是欣喜异常,可让她颇感意外的是,回了一趟都乾族的龙锦麟不知为何显得有些无精打采,这次会盟本是由他首倡,但如今他的热情似乎还远不及桑吉,凡事只是唯唯诺诺而已。她心里奇怪,可多日来一直忙于应酬各族首领,始终都没有机会单独问他。

到了八月十四这一天,其他部族首领都到齐了,惟独栖凤岭那边还没有动静,众人免不了又是议论纷纷,对那凤大当家的态度用心作了百般猜测。其中,最是忐忑不安的人要数月灵,每听到别人说一句猜疑凤魈影的话,她就无端地郁闷一回,连她自己都弄不懂,她到底是在为部族和平的未来担忧,还是……为了其他什么自己不愿承认,也不敢面对的理由。

一晃就到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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