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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暖流年寂-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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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祭只是微微点头,起身就离开了岑竹林。
吱——推开不曾改变的栅栏门,所有都是昨天的样子。
“暖萱,你在这里吗?”淡淡地开口,是问句,却不寻求答案。
琉祭撩起绛紫华服,翩然落座在石凳上,这一坐,就是两百年。
重逢不堪,你忘了我
琉祭是被人粗暴蛮横地推醒的。
来者口气不善,尽是轻蔑:“原来你在这里躲着呢。”
半梦半醒间只觉得一袭宝蓝华服有些熟悉。“暝晔天尊,您贵人多忘事。忘了我不要紧,只是别忘了你那一笔不死不休的情债才好。”
“子澜。”
“琉祭,你想听听这两百年暖萱是怎么过的吗?第一世,让她尝黑发人送白发人的亲离之苦,第二世让她尝缠绵病榻的肉体之苦,第三世让她尝众叛亲离的切肤之苦,第四是让她尝独守空闺的相思之苦,第五世让她尝终年不得子的郁郁之苦,第六世让她尝青灯古佛的孤寂之苦,这是第七世,你想知道是什么吗?呵,是让她沦落风尘,受尽世俗眼光。”
琉祭只觉得刚刚结了疤的心口又让人生生扯裂,疼得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让他清醒的,就是痛。
怎么这么残忍?我怎么可以躲在这里?
“我要去找她,我要去陪着她。”刚刚运念神力,肯綮之间却是深入骨髓的痛,琉祭跌倒在地。
反反复复试了多次,才勉强又站起身来。
看着琉祭面色如土,豆大的汗珠子不住往下淌,子澜才觉察出了点端倪。
“喂,你怎么了?”
“钉了仙骨而已。”
话音才落,子澜就发现刚才死咬嘴唇忍着痛的人没了踪影,天边划过一道微弱的银光。紧接着一道水蓝色的光彩风驰电掣地追了过去。
“哟,这位爷,您倒是进来坐坐。嬷嬷的姑娘都是万里挑一的,包君满意。”
曲里拐弯的巷道里车水马龙,一闪一闪的红光绿灯闪的人眼睛都睁不开,却又在更深露重的夜色中极力招摇,看得人心也随着晃晃悠悠的艳丽色彩摇摆不定起来,直觉得酥酥软软。飕飕的夜风也似沾染了春意风情,卷着酒香就往人鼻子里钻,没走到灯下人就已经醉了。
“哟,好一位俏生生的公子。怎么脸色白的和纸一样?没关系,没关系。待你春宵一刻,保管红光满面,意气风发!爷,爷,你上哪去哟?”花枝乱颤的风骚嬷嬷甩着手里的绿帕子急忙追赶横冲直撞的绛紫色长袍的年轻男子。
砰——
“哪来的野小子,敢扰爷的美梦?你给老子回来!”
“哟,这位爷,对不住了,今儿晚九折。”
“他娘的,这是谁啊!喂!老子宰了你!”
“爷请息怒,嬷嬷我这就去收拾那混小子。”
……
是那一头黑珍珠似的卷曲长发。
“滚!”男子怒吼着,连柔情万丈的银红幔纱登时也含了怒气。床铺上的男人浑身一哆嗦,顾不得穿衣,就是面口气场强大的男子吓的连滚带爬出了厢房,大气儿都不敢出。
绛紫色华服的男子双目含火,君临天下的贵气却是油然而生。怒意瑕不掩瑜,反而更添霸气,只让人感觉被施了定身术,哪怕是毫厘的乱动也是对面前人的冒犯。
“原来爷是找她,嬷嬷我不打扰了。”
蹑手蹑脚地关上门,浓妆艳抹的嬷嬷没走几步就脚底发软,瘫倒在地。
“都死了不成,还不赶快来扶着我。也不知道到我是做了什么孽,招惹来这般人物。哎哟,我的老腰哦。你给我慢着点!”
相比床铺上男人的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女人却是处变不惊。
“请问这位爷,半夜三更的,是来?”
男子吃人一样的气势顿时绵软了下来,声音是止不住的颤抖。“暖暖?”
“爷,奴家烟尘。”
“我是琉祭,琉祭啊。”声音装满了不可置信和心有不甘。
名叫烟尘的女子扯下一袭绯红丝质长袍裹在身上,娉婷婀娜,身姿绰约。撩起琉祭左耳的乌丝,蜻蜓点水一样亲了一下他的左耳垂。
女子秋水双眸茫然空洞,无喜亦无悲。
“爷的样子奇怪得紧,来着烟花柳巷不像寻花问柳倒像是找心爱的人来了。”烟尘叮叮当当地扔出一串笑声。“爷,你生的一双薄唇,本该是绝情寡义的,怎么在我这一脸深情。我又没将你那小娘子藏起来,你倒是来我这闹腾个什么劲?”
琉祭脑子里全都是女子在人身下辗转承欢的样子,明明浑身没劲,接骨之处又因为离了宸华殿一浪一浪地死命疼,却还是给了面前的人结结实实一巴掌。
烟尘的脸登时肿了半寸起来,却不怒反笑。琉祭看着心如刀绞,想要上前安抚,内心的煎熬又让他举步维艰。
咚——
琉祭因那不知疲倦地疼痛跪倒在地,脖颈上的汗水滴落溅湿了身下红毯。
门不知又被谁推开。“琉祭,我们先走吧。明天再来。”男子被人拖拽走时,一双美目似有千言万语要诉说,深重的悔恨让人刻骨铭心。
“琉祭。你且休息一晚,我这便松开你的仙骨。”
你去了,然后呢
烟花之地嘛,白日里是不开张的。开了也只是有那么一个两个的婆子嬷嬷在门前瞎晃悠。
“爷,你可是来赔我钱的?”原以为面前的男子衣着不凡,定是大有来头。昨日却是只刮风不下雨,惹怒了客人,又毁坏了器物。嬷嬷正愁这是笔大开销,没想到那人不请自来。
“走开。”
“是是是,那你可知道烟尘姑娘在哪?”嬷嬷只当做没听见,一扭一扭带着来人进了楼里。
推开门时,烟尘正站在窗边临摹着一幅字帖。一身翡翠色广袖罗衣,整个人清清淡淡,毫无风尘女的媚俗。
“原来是昨晚的爷。”
琉祭从来不是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我带你走可好?”
女子放下毛笔,轻笑起来。“不知爷带奴家走到哪里去?普天之下,早就没了小女子安身立命的地方。难不成爷带着我飞到天上去?”
“只要是你想的地方就行。”
“呵呵。爷把我错当成你的小娘子了?烟尘在这儿谢过了。只是,我命贱祚薄,从不痴心妄想弃娼从良。早就没了清白身子,也只配在这腌臜地界儿呆着。”
字里行间烟尘说得轻松,竟听不出半点悲切凄凉之感。仿佛是看穿了琉祭心中的讶异,她接着说道。
“烟尘在这风尘之地摸爬滚打,形形色色的人也算是见了不少,波谲云诡的尔虞我诈也是摸了个清清楚楚,早就想明白了。人人不过浮游寄于天地,转眼就是半生浮华,我烟尘就连蜉蝣都不是,只配做一缕青烟,一粒微尘。要我说,若是在社会上体会那些个争名夺利,你争我抢,或是色衰爱弛,虚情假意,再或者命运作弄,情路多舛,不若在这里。来这里的人起码都不是藏着掖着的,一个个目的明确。我这下贱浑浊的身子,只怕会污了爷的法眼。一夜鱼水之欢我还给得起,一世的情深意重,携手百年我要不起,爷给不起。”
“谁说你脏了。我说过的,你很干净,比任何都干净。”来人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子澜。你来了。”
女子热情地迎了上去,却对琉祭下了逐客令:“爷还有事吗?没事别妨碍小女子做生意了。子澜可是我的大主顾。”
琉祭从来没有一刻觉得言语是这么苍白无力,也没有觉得直视一个人是这么困难艰涩。所有的苦通通堵在了嗓子眼里,说不出,咽不下。心里的苦化为强健有力的鹰爪,拉扯着他满目疮痍的心。耳边女子的笑声,好像点燃了他周遭的空气,烧的他火辣辣的疼。再也忍耐不下去,一挥衣袖,快步出了门。
脚步声渐行渐远,消失无踪时,依旧一身宝蓝的子澜松开了抱着烟尘的手,心疼地开口:“你真的要这么做?”
“哎。别无选择。前六世的记忆倒还罢了,如今的事情历历在目,要我有何颜面再回到他身边。如此这般就好,他只苦一时。我若回去了,感情也到不了从前,只能白白苦了他一世。”
“那你怎么不反抗?”声音里的忧虑之色愈加明显。
“我若反抗了,只能徒惹伤悲。要是引得琉祭再犯天条,我这轮回之苦不是白受了?子澜,莫为我操心了。”
“傻瓜,我们是朋友,理应肝胆相照,同喜同悲。”
“傻瓜,久违的词语呢。要是我不喜不悲呢?”
失魂落魄的琉祭的回到宸华殿,自此终日怀抱着酒坛,一言不发。天仆们看向自己的主子,只觉得平素严厉蛮横的主子飘忽渺然的眼神看得人喉管一阵阵发紧。明明眼睛是落在岑竹上的,可又不像是在看岑竹,穿过了岑竹看向很远很远的地方。
浑浑噩噩的日子不烦闷,只是让琉祭感觉心里空洞的慌。少了暖萱,怎么就好像失去了全世界。
琉祭再次被人从半清醒半迷醉间粗鲁推醒已经不知道是多久之后的事情了。
“琉祭。你就真打算这么过下去了?”似曾相识的讥讽语调,果真是子澜。
“是啊,琉祭,醒醒吧。不能这样下去了。”蔚然也来了,轻声劝说着。
琉祭直起身来,还是一句话都不肯说。
锵——
耳中传来玉石相击的清脆声音。“暖萱让我还给你的。”
鲜红跳跃的颜色刺得人双目微痛,夸张潇洒地琉字不曾改变地张扬着。
琉祭蹙起眉头,本就苍白如纸的面色愈发显得透明。“她,她记得我?她怎么了?”感觉到两个人的气氛都不对,琉祭心间涌起无数不安。
“真是关心则乱。你当真就没看出她的心早就千疮百孔了。为了不忘记,她甚至不愿喝下孟婆汤。”
“她饮了鸠酒,去了。你可以安心,她是笑着去的。”
“还想听点什么吗?”
琉祭咬住没有血色的唇,摇了摇头。
“没必要了。”
结束吧,再开始
地府并非如想象般阴森可怖,反而极是绚烂美丽。墨色尽染的天空,漫天飞舞的曼珠沙华。红与黑的绝美搭配,也是她最喜欢的搭配。看着诱惑而危险重重,却仍旧让人有想要以身犯险的冲动。
“姑娘,你又来了。”
“嗯。”
“这回你要喝我这孟婆汤吗?每次从这奈何桥上过,你都不喝这孟婆汤,是不想忘记什么呢?听婆婆一句劝,求不得的莫要强求,忘不掉的也得尽力去忘,别带着一身担子负累了自己个儿。”
绛红大摆石榴裙的女子伫立在奈何桥头,只笑不语,轻微地摇了摇头。
“婆婆,有些事情不能忘,忘了比不忘更可怕。这奈何桥我走的太多了,不想再走了。以后就留在忘川里,做个天地不容的小鬼也好。”
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佝偻着背,缓步走到了一边,低下头恭敬地行礼:“孟婆见过暝晔天尊。”
桥头的红衫女子猛地回头,飘扬而起的长发画出好看的弧度,几片翻飞的血色曼珠沙华花瓣悄悄潜藏进女子的卷曲青丝中。
一袭松绿色在这里显得十分格格不入。
“琉祭?!”
“你又要这样丢下我吗?每次都这样不征得我同意就自作主张,每次都想把我远远甩在后面,你若是我,你会怎么想呢?”
“傻瓜,那是因为我爱你啊。”女子垂下头,任长发覆住半张脸庞,可遮不住眼光闪烁。
“你才是傻瓜。爱我就不要丢下我。”
“琉祭,你可知白罂粟的花语?它代表遗忘。而萱草是遗忘的爱。所以,你可以忘了我,我不会怪你。”
“我会怪我自己。”声音沙沙的,很温和。听着像倦怠的夏日里被瘙痒的懒散猫般舒服。
风沙扫过,卷起两人的长发,融进漆黑天空,混入翩翩起舞的血红花瓣。
“琉祭,你吃了什么?”
对着暖萱勾起一湾平和的笑容。“散灵丹。”
“你……”
“暖暖,我岂能无备而来。做神仙有什么好?不过活得久一些,受的寂寞也更多一些。”
琉祭端一碗孟婆汤,又一分为二。
“暖暖,喝了孟婆汤,我们来世做人干干净净、完完整整地爱一回可好?”
暖萱也不再出声反驳,眼眶里蓄满了盈盈渥渥的泪水,嘴角却挂着好像得到了全世界一样的欢愉。
“好。不求轰轰烈烈,只求干干净净、完完整整地爱一回。”
墨色笼罩下的奈何桥上,静如死水的忘川之上,一红一绿的色彩对比格外强烈,却又有着奇异和谐。他们一路谈笑风生,消失在曼珠沙华花海的尽头。
“琉祭,愿前尘随风散,独不忘彼此。”
“暖暖,望往事自水流,惟铭记你我。”
“不行,琉祭,我们得有个暗号才行。”
“也是那你就说,萱草之爱,暖因君之山盟。”
“那你说,琉玉之念,祭为伊之海誓。”
“你这磐石千万不可转移。”
“你这蒲草也得坚韧如丝。”
“呵呵。”
轻松甜美的笑声在这罗刹鬼魅之地显得特别突兀,可又圣洁异常,半分不得玷污。
初夏阳光下的杏花雨,竹林吊脚楼的竹叶青
初夏六月,阳光的温度不似暮春的刚刚好,竟有些老辣狠毒的意味。杏花因到了酴釄之时,开得忘我,情意正浓。微风徐徐,花香乘风,天地间盈满甘甜,清风阵阵,花瓣成雨,远近中纷纷扬扬。采菱归来的浣女围着头纱,光着脚丫儿,追逐嬉戏在田间。不知是哪家大胆的闺女,吊起嗓子就放声高歌:
“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少年,足风流,妾拟将身嫁与,一生休,纵被无情弃,不能羞。”
惹得身后的女孩子娇骂连连。“真是个不知羞的小蹄子!”
穿过那片落花成雨的杏花林,是片湘妃竹林。竹林里有座茅草为盖,竹竿为架的吊脚楼。林子中倒是清爽通透的紧。
松绿色长衫的男子醒来时,周围全然是陌生的。
将将走出屋门,一股清冽香甜的味道就钻进了鼻子中。满眼青翠中一抹绛色惹眼却不招摇。
“公子你醒了,妾身这便放心了。采杏归来,却见公子倒在路旁,想来是烈日当头中暑了。”
男子彬彬有礼地弯腰拱手:“多谢姑娘,小生这厢谢过了。”
绛衣女子笑得灵动,全然不含对着陌生人的拘谨不自然,也没有面对如斯俊俏公子的羞涩娇态。
“公子客气了。你我虽素未谋面,妾身却感觉熟悉得紧。”
“小生冒昧,倒也正有此意。”
女子弯下腰,继续摆弄着手下巨大灰黑的坛子。男子抬头,看见黄底儿旌旗上朱红的酒字已斑驳褪色,此时正迎风招展,旗子猎猎作响。
“姑娘,这体力活在下来吧。”
男子把酒坛放进酒窖后,女子也正巧从屋里出来,手上端了个食盘。
“公子,不是妾身王婆卖瓜。方圆十里,就属我这酒酿的最好,其中杏花竹叶青更是远近闻名。再配上妾身自制的翠玉梨花酥,和炒熟的金黄金黄的杏仁,就是天上也不见得有此番美味。公子不嫌弃就坐下尝尝吧。”
松青色长袍的男子举起酒觥一口气连饮了三杯,不胜酒力的他脸颊上飞起两团酡红。
“公子,这酒儿,后劲大。”女子不由关心起来。
许是染了酒意,有些微醺,男子的眉梢飞挑起来,深不见底的墨色眼眸竟微微泛出奇异炫彩的红。
“好酒。第一口,回甘丝丝;第二口,唇齿生香;第三口,馥郁满怀。”
稍稍停顿,男子一脸的若有所思。
“敢问姑娘芳名?”
“暖萱。取萱草之爱,暖因君之山盟之意。公子呢?”
“琉祭。取琉玉之念,祭为伊之海誓之意。”
“公子可曾听过一句话。君当作磐石,妾当做蒲草。”
“磐石无转移,蒲草韧如丝。”
“哦,是你。”
“嗯,是我。”
男子爽朗低哑略带一丝鼻音的腔韵和女子甜软温和的嗓音交织缠绕着,混着酒气杏仁香在碧玉色的竹林风中打着圈儿荡漾开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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