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曹地府-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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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丘！”

“哎！”

“仙鬼今天辣子烧鸡买一送一哦！”

“啊！！那我们赶紧去吃！”

“我们走！”

“嗯！”

……

这两个贱人。不，贱鬼。

柳姗姗回到房间，趴在桌上对着那无比惨淡的晚饭发呆，直到习书敲门才回过神来。

“怎么脸色这么差？”习书一看到柳姗姗就皱眉道，“犯错是常有的事，你才是刚来，又是事出有因，没必要因为这一个小错就这样不开心啊。”

柳姗姗才不愁被罚，她愁的是吃饭。虽然鬼魂本是不怕饿的，可她在阴曹地府里有凡人的感觉，自然能感觉到饿，就算不吃东西也没事，可这么饿着也实在难受。柳姗姗愁眉苦脸的把原委说了一遍，习书便恍悟道：“原来是这样，要不我先借你些钱，等你下个月有俸禄了再还我就好了，我在这里也花不了多少钱。”

柳姗姗却继续愁眉苦脸：“可是我出不去啊。”

“对哦……”习书想了想，“要不我每天回来的时候顺路给你带？”

习书有些像柳炳，人长得清秀性子也只像个十三四岁的少年，尽管他的实际年龄可能比柳姗姗大出许多倍，柳姗姗却总是把他当小朋友看待，听他这么提议又觉得太麻烦他，摇摇头，突然又想起：“转生殿里有厨房对么？”

习书点点头：“除了森罗殿阎罗王喜欢下厨之外，其他九殿的厨房基本都是荒废的，不过按照规矩里面的器具食材一直都配置齐全……你是想自己做饭吃么？”

“嗯。”柳姗姗和柳炳这些年能在夜叉嫂的欺压下还没有缺斤短两，完全得益于她每天都偷摸进厨房给自己开小灶，在掌勺大厨的掩护和指导下，下厨本事炉火纯青。

不过……阎罗王喜欢下厨？！

这个意外消息让柳姗姗囧了很久。

从小耳濡目染的常识里阎罗王都是威严厉色的，虽然阴曹地府的最高主宰是地藏王，可百姓们都倾向于相信阎罗王才是地府真正的掌权者，俗话“阎王要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便可见阎罗王的地位。

虽然柳姗姗没有见过森罗殿的阎罗王长什么样子，可无论长成什么样，她也不能想象阎罗王系着围裙拿着大勺在灶台前炊烟中欢快的煮饭炒菜的样子。

那可是十殿之中地位最高权限最大的森罗殿阎罗王啊，他下厨的画面实在是想着都……唉，不敢想。

接下来的几天柳姗姗在转生殿里过得十分和谐。每天在前殿协助珩胥和毕池判送鬼魂投生，吃饭的时候钻进厨房捣腾一番，晚上再跟习书互相学习交流一番，惬意得让对面的无申无丘十分费解。

每天馒头咸菜粥也能过得这么滋润？

终于他们俩的疑惑在柳姗姗被禁足的第十天得到解答并且遭到了惨重的打击——

十天下来，押来转生殿的鬼魂虽然仍然众多，但已经远没有一开始那么杂乱拥挤，转生殿这一天得以提前休息，柳姗姗便从厨房里端出一锅汤来做犒劳。

无申和无丘素来是在外面吃饭，前几天忙晕了头也没留意过柳姗姗的折腾，看着那锅汤十分不解：“这是什么？”

习书这日没有差事，呆在转生殿里当闲人，却恰好碰上额外的美食犒劳，捧着热汤一脸幸福：“姗姗熬的汤啊，你们都不在殿里吃饭，这几天不知道错过了多少姗姗做的好吃的，连珩胥君和毕判官现在三餐都是在转生殿吃的了。”

无申和无丘一愣，就见毕池坐在一旁赞同的点头：“早知道姗姗有这门手艺，我就不用再费力做馒头和粥了。”

更让无申和无丘震惊的是，每天见着都跟工作狂一样话都不多几句的珩胥喝了一口汤，对柳姗姗赞赏道：“汤很不错。”

柳姗姗圆满了，无申无丘崩溃了。

无申当然不会蠢到以为柳姗姗会主动招呼他和无丘过去喝汤，只在原地抱着最后一线希望问习书：“那西齐呢？他现在在哪里吃？”

他就不信西齐那个白天从不露面晚上也见不到影子的冰坨子也能被区区一些食物就收买了？

习书道：“姗姗会给西齐留一份温在厨房里，要么是他出门前送过去要么是等他回来以后再去拿，一开始西齐不领情，可姗姗说虽然他没告诉她规矩害她被罚，但他帮她了了心愿，她理应道谢，坚持送过去。反正现在西齐出门前或者回来后都会自己先去一趟厨房，不用姗姗送过去了。”

“……”

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什么？！

虽然习书说得不算直白，但以无申和无丘的智商已经完全足够理解了，两人当即执手相看泪眼，无语凝噎。

居然连西齐都被收买了……

无丘终于忍不住探头去看那碗汤：“这到底是什么汤啊？”居然能把所有人都收买了，这里面加了**药的？

“今天的是牛骨汤。”习书又喝了一口，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单纯的陈述事实：“姗姗每天做的菜色都不一样，不过至少有一道荤菜不是牛肉就是马肉，听她说牛肉马肉既好吃又有营养，所以要多吃。”

“……”

无申扫视一圈周围全在喝汤的众人，泪眼汪汪的握起同样泪眼汪汪的无丘的手，苦楚道：“无丘，我们还是去死。”这一天阴曹地府的天气特别好，大家的心情也都特别好。于是中午休息时分，无申和无丘就趁着这个大好时节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厨房。

离厨房还有一段距离时就听到里面传来嘭嘭闷响，好像谁用刀在砧板上用力砍什么东西。

无申和无丘心想一定是柳姗姗在捣腾午饭，便摸了过去，才近门口就见微掩的门板正中处比以往多了一块大牌子，龙飞凤舞鬼画符一样写了几个大字——

“厨房重地，闲鬼止步，擅入者，后果自负。”

“……”

无丘拿询问的眼神看了看无申，无申瞅着那块大牌子看了一会儿，认真道：“我们是有正经工作的鬼差，不是闲鬼，可以进去。”

于是两人（鬼？）就推门抬脚走了进去，柳姗姗正背对着他们挥着大菜刀，全然没留意到门口多了两个人。

无丘显然忽略了柳姗姗初到地府，经常忘记自己已经是鬼魂的事实进入不了状态，一进去就开门见山的喊道：“姗姗啊——”

“喀啦——！”

无丘还没开始进入正题，那边砍东西的声音就一下子从沉闷的嘭嘭声变成一声怪异的碎裂声，好像是手一抖力道没控制住，刀歪了砍坏了什么的样子。

无申和无丘被那个声音吓了一跳，就见柳姗姗身形只僵硬了一瞬就飞速转身把手里的什么东西朝他们直直砸了过来，那出手叫一个利落干脆。

空中寒光闪闪，幸亏无申无丘躲得快，耳边一阵风过，只听咚的一声钝响，柳姗姗手里那把大菜刀就钉到了他们一左一右躲开的脑袋之间的门板上，恰好，钉在了那个“闲鬼慎入”的“鬼”字上。

无申心有余悸的看着那把还在嗡嗡晃动的锋利菜刀，再看看那边面无表情盯着他们看的柳姗姗，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好刀法。”

再次面瘫的柳姗姗看着呆在门口的两人，听到无申念叨这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话才回过神来，心脏还是砰砰狂跳。

果然她在惊吓状态下只能作出丢飞刀这样最原始最不奏效的自我防御措施么？

好像在这个鬼地方完全没有杀伤力可言啊……

尽管内心唏嘘不已，不过柳姗姗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么丢人的真相的，继续板着一张脸硬邦邦道：“门上的牌子那么大你们不识字啊？进来之前既不敲门也不打声招呼，你们阴曹地府难道连这点基本礼仪都不讲么？”

无丘眨眨眼，无辜道：“我们又不是闲鬼，而且刚才不是跟你打招呼了么？”

柳姗姗瞪大眼：“平白无故突然在我后面大喊一声，你那叫招呼吗？你们走路都没声音的啊？”

无丘立刻一脸‘你这不是废话么’的表情：“我们走路确实没声音啊，你在这儿走路不也没声音么。”

“……”

柳姗姗无言以对的僵在原地。

习书已经跟她说过，在鬼界走路时是没有声音的，只要不是故意要弄出声音，哪怕是满地府大步跑都不会听到什么动静。

只是柳姗姗打出生起就是做的凡人，十几年积攒下来的思维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得过来的。比如走路没声儿这个常识她就早已经左耳进右耳出的忘干净了。

看来她与夜叉嫂斗智斗勇近十年磨练出的“听声辩位”是彻底没用了。

柳姗姗郁闷归郁闷，但对这两个曾经“陷害”她害她被禁足的家伙却仍要面子的死扛：“既然走路没声音，那你们更应该先敲门让我知道啊，这是最最基本的礼数。”

无申向来有跟人斗嘴上功夫的癖好，加上几百年没怎么跟女性打交道，几乎不记得怜香惜玉为何物，更没有好男不跟女斗的概念，看柳姗姗脸上已经出现“转生殿招人的门槛低得连你们这种没礼数的流氓也招”的鄙夷表情，没等她开口说出来就忍不住先吐槽了：“还要先敲门才能知道有人来，像你这样的凡人都能进来当值，可见我们转生殿招人是根本就没有门槛的。”

“……”

柳姗姗回头就去找菜刀。

无申过了嘴瘾后才想起自己的来意，见状绕过门板上的菜刀，脸上迅速调整出诚恳的微笑：“对了，我们来是因为听说你最近开始负责转生殿的伙食，所以想来给你一个忠告的。”

柳姗姗已经找到一把够大够锋利的菜刀，闻言意外的回头看他：“什么忠告？”

无申立刻严肃道：“我们发现你给大家准备的膳食结构太过单一，而且菜色频繁重复，这样对身体不好。”

旁边的无丘跳过来赞同道：“虽然吃饭不是我们这里必备维生的事，可阴曹地府里也是讲究养生之道保养之理的，在吃食上十分重视营养搭配，如果你不清楚阴间的饮食习惯，我可以去仙鬼替你借一张菜单子回来看看。”

柳姗姗听得一脸的莫名其妙，完全不能体会他们俩想表达的中心思想。再说她做的菜每天都有不同，几乎厨房里所有的食材都被她物尽其用了，这两个从来没吃过的家伙怎么突然跑来跟她扯阴间的营养平衡来了？踢馆子都还要先踩点看地形呢，哪有直接跳过试用阶段就来提忠告的？她想着便抄手抱胸，等着听他们继续扯。

等了半天：“然后呢？”

无申无丘对视一眼：“什么然后，说完了啊。”

柳姗姗：“……刚才那个只是开场白？然后应该说具体内容了？”

“……”

听不懂他们的意思？

无申无丘对凡间的认识没有习书那么不像话，常识风俗都还是了解的，加上得知自己被柳姗姗定位在“流氓”的范畴内，十分不服气，于是为了“洗脱冤屈”，来之前还特意把遣词造句演练了一遍。

毕池不是说凡人最喜欢用弦外之音言下之意这类比较迂回的表达方式来阐述某些不好的意见和建议，会显得比较委婉得体么？

可是为什么这个女人不但完全没听懂，反而还拿看白痴的眼神看他们啊啊啊？！！！

无申抹了把脸调整了一下情绪，干脆直言：“举个例子嘛，牛肉这个东西，好吃是好吃，营养也好，只是吃多了就容易不消化，你每餐都做带牛肉的菜，对大家的胃不是很好。”

无丘也赶紧补充道：“还有马肉虽然比牛肉营养更加丰富，可是马肉味辛苦冷，还有毒，处理起来麻烦，多吃也不一定就有好处的。”

“……”

到底是吃素的啊，才吃了几天肉而已就扛不住了，而且还不是他们自己的肉……

柳姗姗心里哼哼着，脸上则面无表情的望着他们两个，半晌缓缓道：“哦，本来珩胥君还跟我说从今天起添上你们俩的份，以后我们转生殿都是一起吃饭，比较有利于促进同僚间的感情。”

无申无丘一听到这眼睛就亮了，他们两个本来就是为达到这个目的来的。素来信奉“鬼以食为天”理论的他们自从听说柳姗姗厨艺好就后悔当初开她玩笑幸灾乐祸了，虽然无申无丘自称是转生殿里脸皮最厚的无耻纨绔，可对着百年不遇的异性同僚，到底还是拉不下那张老脸挑白了说，只得先尝试性的过来迂回表达一下他们对于柳姗姗天天煮牛肉马肉的抗议。

无申立刻顺水推舟笑道：“哎呀，同僚之间就是要团结友爱的嘛，所以我们才特意过来的啊，你在忙着砍什么，这么费力的事怎么能让一个女孩子家来做呢，我帮你。”说着就顺手又从案台上抽了一把菜刀，捋起袖子干劲十足的样子。

然而等柳姗姗让出砧板前的位子给他，无申看着砧板上的东西就风化破碎了。

“虽然愿望很美好，可是听你们这么说完，看来这几天转生殿还是没法一起吃饭啊。”

柳姗姗边说着边悠闲的踱到旁边灶台炒菜去了，无申仍然保持着风化的姿态，无丘便好奇的跑过去：“为什么这几天还是没办法一起吃？”

“这几天我们打算吃火锅，牛头汤涮马肉，你们要一起么？”

于是无丘好奇的神色在听到柳姗姗的话和看到砧板上那颗硕大的牛脑袋后，灰飞烟灭。

无申放下菜刀，抹了一把脸缓缓道：“出于对同僚的关爱，我觉得有必要提醒你我和无丘是转生殿的守卫，身手再不济，也绝对比你砍牛脑袋的本事强。”

这话的意思已经表明得十分明显了——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丫再不配合再嚣张，老子能灭了你。

明显归明显，然而柳姗姗也是有原则有骨气的人。

秉承着威武不能屈的优良传统，她抄着炒菜大勺，隔着袅袅炊烟深沉的望着无申：“出于对同僚的关爱，我也觉得有必要提醒你，阴曹地府律法规定，同僚之间不得单方或双方私仇斗殴，违者革职入狱。”

笑话，她这几天埋头苦学啃地府那些变态律条是白啃的？

于是无申那厚度几近成迷的脸皮上，出现了痛苦的抽搐表情。

台阶！台阶！！

给他个台阶好不好啊！！！

为什么这个女人就不能像其他凡人那样怕一下哭一下配合一下下啊？？

无申和无丘同样厚脸皮，却厚得风格各异——无申那张脸厚起脸皮是不折不扣的厚得别具犯贱气息，而无丘那一副白净模样，即便厚起脸皮来也十分小白。

无丘一看无申威逼无效，立刻采取了利诱措施，端着一张小白笑脸凑过去：“姗姗啊。”

柳姗姗被他这一声亲热称呼活活叫出一身的鸡皮疙瘩，看他要贴到自己身上来的样子赶紧后退一大步，左右挥舞着大勺做格挡状：“别，你叫我姗姗可以，但有什么言传即可，无需身教。”

无丘就停在她面前，继续小白的笑：“既然珩胥君发了话要我们留在转生殿吃饭，那我们自然要遵命，只是你这个菜色不太和我们的胃口。既然大家都互相关爱同僚，当然也要多方考虑所有同僚的不同口味，做到一视同仁，不能厚此薄彼的嘛。”

所以说脸皮这东西一旦厚起来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柳姗姗看无丘顺畅无比的说完，刚才还企图威胁她的无申也已经凑过来笑容可掬的点头附和，终于深切认识到她以为自己脸皮厚的观念太肤浅了。

跟珩胥毕池习书他们比起来她脸皮或许可以算是厚的，可跟眼前这两个家伙比起来，她的脸皮完全就是吹弹可破啊吹弹可破……

柳姗姗脸皮厚不过人家，只得没好气的问道：“那你们喜欢吃什么？”

“辣的。”

“咸的。”

无申无丘同一时间答道，答案却让柳姗姗意外：“就这样？”

她前几天询问各人口味喜好的时候被各种答案震撼得无以复加。

什么毕池喜欢吃酱黄瓜凉拌青蛙排，青蛙排是什么玩意？她至今也只能猜测可能是青蛙的排骨，如果青蛙有排骨的话……

还有习书点名要纯辣椒油加芝麻不放油葱，天，这么个清秀秀的孩子，喝纯辣椒油？是吃饭还是用刑？

而西齐的回答虽然比较正常但过程比较曲折——

“清汤葱不加米线。”

“……”

“记得多加些米线。”

“？？？”

“哦，错了。清汤米线不加葱。”

“……”

此外其他五花八门一个比一个奇怪的菜名，使得柳姗姗确定了阴曹地府饮食习惯之变态并非她凭空猜测杞人忧天。

最终也还是珩胥的口味最正常最好照顾——“清淡些的就好。”

不过菜名变态也没关系，没有最变态只有更变态，世界的发展进步是无止尽的，食物的发展同理亦然。对于柳姗姗这样生长在杂食性凡人市井中，而且还是在菜色高度密集的酒里耳濡目染的人，天上飞水里游地上爬的什么不能给弄成菜？来只妖精说不定她都能洗洗干净烧烤了。

高举只有想不到没有做不到的伟大旗帜，柳姗姗在转生殿厨子这一兼职岗位上已经渐有风生水起之势。

所以听多了变态菜名，被她认定为转生殿里最无耻最变态的无申和无丘却居然给出这么正常的答案，让柳姗姗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无丘理所当然的点头：“就这样啊，我们不挑食的，好吃就行。”

“……”

无申看着无丘一脸小白的笑，开始怀疑无丘的种族，他其实是属猪的？马不是专一食草动物么，赶他这儿就不挑食了？他的骨气都到哪里去了？一说到吃就全都漏光了？出息啊……无申像个糟老妈子责备不孝子一样在心里碎碎念完之后，赶在柳姗姗开口之前绽放出一个无耻的微笑：“对啊对啊，我们都不挑食，只要跟我们种族无关的菜都可以。”

柳姗姗哦了一声，眼风瞟了瞟那边砧板上那颗牛脑袋，惋惜道：“可火锅的材料都准备好了，这么多东西不做那就要浪费了，为了照顾你们的口味，不如这几天你们就先将就一下，我们吃火锅，你们在边上一个吃辣椒，一个吃盐。”

“……”

就在无申考虑是把那颗牛脑袋抡起来砸到柳姗姗脸上还是直接毁了她做火锅的原料时，毕池从外面走进来，看到还钉在门板上的菜刀，惊讶过后揶揄道：“嗬，姗姗你也太用功了，练刀功都练到门板上了？”

无丘刚想过去控诉柳姗姗如何铁石心肠的要让他和无申午饭吃盐和辣椒，就听毕池对柳姗姗道：“姗姗你先别忙活了，阎罗王要接你去森罗殿，你快跟我到前面去。”柳姗姗听到这话的第一反应是，她要换工作了。

“毕判官，为什么阎罗王突然要让我去他那里？”

没有哪个凡人喜欢在阴曹地府多呆，尤其是柳姗姗这样的弱鬼兼穷鬼，更是别无所求，只要能窝在最清净的转生殿里捧金饭碗安全到达一年之期转世投生，她就要阿弥陀佛三呼万幸了。她还记得当初孟婆答应让她在转生殿呆上一年就可以转世投胎，怎么还没待够一个月就要换地方了？

一想到传说中阴气逼人的阎罗王和森罗殿，柳姗姗就一阵阵头皮发麻。

毕池看柳姗姗一脸肃然戒备，以为她只是因为要见阎罗王觉得紧张，宽慰道：“不用害怕，阎罗王对人还是很好的，不会为难你。”

柳姗姗道：“对人好，那对鬼魂好不好？”

毕池：“……”

好，她只是紧张郁闷之下口不择言的调节了一下气氛而已。

走进待客用的侧厅，一眼就见珩胥正和坐在他身边的一个男子谈笑风生。

那男子和珩胥的服饰都是官服，只花饰色彩略有不同，笑声洪亮爽利。

柳姗姗心想那一定就是阎罗王，立刻抖擞起精神，一边跟在毕池后面一边仔细打量。

看到毕池带着柳姗姗进来，那男子和珩胥都停了说话，扭头看过来。于是柳姗姗如愿以偿的看清了那男子的全貌。

一眼统揽全局过后，柳姗姗此刻只有一个疑问——长成这个模样还要往珩胥身边坐，他应该算是心胸宽广呢还是有绿叶精神呢？

当然她不是觉得阎罗王长得难看，客观的说阎罗王的五官还是比较威武有神的，她只是觉得他长得威武之余，表情比较，唔……比较让人扼腕。

那张红光满面且中气十足的脸严肃起来一定气场强悍，而且这样的长相比较适合摆出肃穆庄严或者暴跳如雷的表情，而眼下这个乐呵呵的和气模样，总让柳姗姗觉得是委屈了他那威武的长相。

“阎罗君，珩胥君。”

毕池的声音拉回了柳姗姗的神，赶紧依样画葫芦的行了礼。

珩胥只略点了点头，阎罗王已经起身走了过来，便便大腹让勒在腰间的腰带显得十分纤细柔弱。他停在柳姗姗面前看了看她，温和道：“你就是那个很会做菜的柳姗姗？”

柳姗姗听他这么问便想起习书说过阎罗王喜欢下厨，于是越看越觉得他像崔家酒里掩护她开小灶的那个掌勺大师傅。

但如此慈眉善目的阎罗王是柳姗姗不敢想象的，胆颤心惊得连谦虚都不记得了：“是。”

阎罗王便笑得越发的慈眉善目，活像拐卖儿童的人口贩子：“那你以后到我的森罗殿当差如何？”

柳姗姗一听大惊，第一反应就是抬头去看自家上司。

难道他们刚才是在谈她的转手事项么？谈得这么欢快，不会是达成共识了？可是她好不容易在转生殿混得熟了一点，实在不想去那个一听就不是好地方的森罗殿啊……

柳姗姗想着脸上就泛苦，看珩胥的目光也可怜兮兮的。

老大，就算小的第一天不小心冲撞了您的大驾，可月俸也扣了禁足也禁了，咱还每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您老人家，怎么也抵得过那一句小小的不敬了，哪有这么迫不及待把下属